主视角盲点 作者:湖蓝阁-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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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你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不管你怎么推她都没有反应，不管你怎么呼喊她同样没有反应，你阿姨她再也不会动了，也再也不会说话了。
死了？
——书上的确将这种情况称之为死亡。
可死亡又是什么？
——对了，书上说死亡就是天人永隔，就是一个人再也不会动，你再也无法见到她，就跟……你死去的父母一样。
那以后只能去墓园看她？
——然而墓园里除了一张甚至连表情都看不清的照片，就只剩下那不知和多少人一样的名字，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那不是会很寂寞吗？
——不止是你阿姨，你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寂寞到想要死掉的。
死掉？
——对啊，只要死了就好，就跟她一样。
她现在一定什么感觉都没有，或者她很开心也说不定。在此之前她不是很高兴地说要带你去看你妈妈吗？那个早已抛弃了你们的女人，可她却满脸期待地说要去看她。
对，只要死了，还可以见到你早已死去的父母，以及你的阿姨，你们一家人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那……要怎么才能死？
——就像她一样，刀子捅进脖子，再拔｜出来就彻底死掉了。
终于你捡起了刚才被你扔掉的刀子，毫不犹豫地捅进了自己的脖子，瞬时，窒息、痛苦……所有种种感觉都环绕着你所有的神经，你痛得想要晕过去，可一秒、两秒、三秒……十秒……一分钟，你却仍旧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你既没有像你阿姨那样匍匐在地，也没有像你阿姨那样无法行动，你还可以动，你甚至能自己动手把你脖子上的那把刀□□。
你，没有死，也无法如愿死掉。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死掉？
——因为你和她不一样，你是怪物，你是你父母制造出来的一头怪物。所有人都怕你，所有人都远离你，所有人都企图伤害你，只是他们无法办到罢了。
可还是好想死掉，不然一个人到底要怎么走下去？
一个人……独自一个人……
不，你绝对不要一个人，那样好可怕，好可怕。周围都是讨厌你欺负你的人，你只有她，你只有你阿姨了。
“阿姨，你快起来啊，起来啊。”你沙哑着嗓子喊她，两只手用力地推她，可逐渐开始冰冷、僵硬的身体却告诉你，她再也不能动了，她已经死了。
死了？
——对，被你杀死的。
我杀死的？
——对，你把她杀死了。
你把你最重要的人杀死了，你把你这世上仅有的活下去的理由给彻底抹去了。
所以……现在的你一无所有。
“我不要。”你抱着脑袋痛苦地摇头，“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阿姨，你快点起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就算是把我杀了也无所谓，快点，再动一下！拜托，再动一下！拜托……拿起刀杀了我，求你了，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不要一个人，一个人……好可怕啊，我想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不要一个人啊……”
可不管你如何呼唤，死掉的人就是死掉了，她不会再动哪怕一下。
你害怕地更加蜷紧簌簌发抖的身体，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尸体。你看了一会儿，又埋首于膝盖中，心里除了痛苦的感觉再无其他。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真的好痛苦啊，痛苦的快要死掉了。
那么……还是去死吧。
可是，怎么也无法死掉不是吗？
——总会有办法的，一定能找到彻底死掉的方法。
于是在那一刻，你接受了心底的另一个声音。
你，变成了另一个你。
但实际上，还是只有一个你而已。
你为了隐藏自己的秘密，把所有知道你的事的人都用计杀死了。
不管是小学时你的班主任也好，谁让她正好撞见你受伤又异想天开地想要把你的秘密卖给别人；亦或者那些知道另一个你存在的人……对了，那个侦探就是，还有夏梦莲那个女人也是。
只要把他们都杀了，如此就没人知道你的秘密，以及另一个你的存在。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父母的研究，什么“不死人”的研究根本就只存在于科幻小说中嘛。
对了，所以才要把知情人士全部杀掉，这样一来就再也没人知道这些事情了，包括你的，你父母的，以及种种所有。把所有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抹去，就好像……这个世界从不曾发生过这些事一样。
为了这个目的，此刻你才会站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所有故事的开端，也必将成为终结一切的墓地。
最后你捡起早先被韩珞尧丢掉的刀子，在手腕上比了比，而就在韩景龙发出阻止的喊声的那一刹那，你毫不犹豫地挥下刀子，银色的利刃立时划过腕部，下一秒红色液体便顺着刀口一股一股地流淌下来。
“你想干什么？就算你……”
没等韩景龙说完，你再度抬眸看向他，稍显苍白的脸上还是笑着。你向他摆了摆正在逐渐愈合的手腕，然后以无所谓的口气说道：“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看，已经没事了，只不过有点痛而已。”
韩景龙却不管你的说话，疾步走到你身边，强硬地执起你原本受伤的手腕查看起来。你任由他看着，却只是笑，带着点轻佻，又似带着几分勉强。
或许是看到伤口完全愈合了，韩景龙忽得抬起头来似乎要说什么的样子，你却在这时候将手中的刀子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你……”他到底吃了一惊，原本沉稳的表情带了点惊讶地望着下方的刀子。但也仅仅一秒，他又恢复了冷静，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打算杀了我？”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你去死。”你回答着，又将刀子逼近了一分。但韩景龙不为所动，就算脖子被刀子划破表皮，流出血丝，他照样面容冷峻地看着你。
你只觉得窝火，握在手中的刀子更是不留余地地往他压下去。而他看着你，既不动也不挣扎，好像脖子上那浅浅的刀口根本不存在似的，就连流出的血也不是他的。
你突然觉得挫败，同时心底又升起一股怨气。你猛地退开刀子，但并没有远离，而是出了狠劲地往他脖子捅去，一如当年你捅了自己那一下，又狠又快又准。
“住……住手。”
光是听到声音，你手上的动作就缓了下来，而等你听完他的说话，不管是刀子还是你的手都仿佛被定住了，就这么停留在半空中，停留在距离韩景龙的脖子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越过韩景龙的肩膀，入眼的是被笼罩在黑暗中努力撑起身体的韩珞尧。
“住手，舜裕。”他说着，勉强睁开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你，只有一只，你却真得顺着他的意思垂下了手。
也是察觉到韩珞尧醒来了，作为父亲的韩景龙就算表现地再镇定，却还是掩饰不住眼中的急切，他迫切想要转身去看醒过来的韩珞尧。
你退了一步，韩景龙却并没有如你所想那般转身去看韩珞尧。
“为什么停下来？”他一字一顿地问你。
“不为什么？”你又退了两步，靠到一旁的储物柜上。储物柜上放置着很久以前的花瓶，都染上了尘埃，也早已没了当初的光泽，但因为这里根本没人管，所以这个花瓶至今还放在这里。
“想我们去死的话，其实不是你的真心话吧。”韩景龙像是在试探你一般，跟进了一步。
“我说过，我想死，我还想你们也去死……”这话你几乎是吼出来的，支撑着身体的手臂往后动了下，正好碰得满是灰尘的花瓶摇晃了两下。而你却像是蒙受启示一般，想也没想抄起身后的花瓶往韩景龙的头上砸去。
韩景龙脚步踉跄了两下，又倒退了数步，最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你。但很快他的双眼失去焦距，最后缓缓阖上眸子倒了下去。
“这些都是真心话……”
伴随着你的低声呢喃的是沉闷的一声巨响，韩景龙正好倒在韩珞尧边上。
韩珞尧怔了下，探手在韩景龙的鼻间停留了下，接着松了口气。
“够了，停手吧，舜裕。”他勉强坐了起来，想要站起来，但尝试了几次终究没能成功。
你只是看着他笑：“停手？你不是说你喜欢我，那陪我一起去死不就好吗？”
“我更想陪你一起走下去。”韩珞尧沙哑着喉咙，却还是努力说道，“活下去！我会陪你的，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所以……不要再说死了。”
“就你？”你扯起嘴角笑了下，接着大步走过去，一脚就冲着他的脸踹了过去，“连站都站不稳的你还想帮我？”
你把他踹回到了地上，韩珞尧痛苦的呼声并没有引起你一丝半点的同情。你冷冷地看着他，甚至抬脚在他手上踩了两脚。
“你就在这里看着吧。”说完你开始忙进忙出，直到将整个屋子布置成一个火海，你才停下手头的工作走回去。
你回到韩珞尧身边时，整个客厅已经弥漫着浓重的烟气，韩珞尧就坐在地上，一边呛着，一边使力站起来。然而终于站起来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找你，而是走到韩景龙的身边，努力推他甚至想把他扛着送去外面。
即便是在烟气弥漫中看到这画面，你却依旧觉得刺目极了，早知道……就应该把他们杀了才对。
对啊，一开始就杀了他们就没这么多事了。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结局

、50后记

后来消防车来了。
据说是隔壁的奶奶半夜上厕所看到旁边火光冲天，这才立马报警又拨了火警电话。
随着消防人员下车开始灭火，警车也鸣着警笛陆陆续续地过来了。
那天凌晨，警笛声、水声以及各种嘈杂的喊声闹得这一地区的人不得安宁，其中不乏披着外套出来看热闹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也对正被火焰包围的这屋子有点了解，但说是了解，也只知道这里好久都没人住了，是个空房。而原来的主人一个失踪了，据说是离家出走，另一个则因为年纪太小而被送进了儿童收容所。
大伙虽是邻居，却不怎么接触，所以知道的事情也只有这些。
在警车来了没多久后，救护车也随之而到，先是载着因受伤而倒在院落的两人去了医院。之后等到大火扑灭，才发现被烧得几乎什么都不剩的屋子里还有个人。
这个人正是你，你因为那该死的能力，还是没能死成。
但对救护人员来说，你的生还简直是一个奇迹，竟然在全身烧毁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生命体征。不过他们并未对你这个病人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光是在进行了急诊抢救后，就把你作为特殊病人送进了隔离间。
你的皮肤几乎被烧毁殆尽，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有让你处在无菌环境中才能使你活下去。
不过这些你都已经不知道了，你只是睡着、睡着，始终不愿醒来。
那之后没多久，连一天的时间都不到，你就被秘密转移到了警察医院。因为在你家找到了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胖子的尸体，所以作为嫌疑犯被特别看护了起来。
而随着时间流逝，不管是你被烧毁的肌肉组织，亦或是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一个月后，除了不会醒来，你就和普通的病人没什么差别了，大概在更多人的眼里，你就是个植物人吧。
期间，除了韩景龙来看过你以外，便只有定期给你做检查的医生了。
韩珞尧来过一次，但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给你做检查的医生仿佛遵守了韩景龙初时对你的承诺，并没有对你做过任何奇怪的检查，也没有那你的身体做什么试验。他们就只是尽着医生的职责，把你当成了普通病人来看待。
在这段时间里，对于你两处住宅——一个你以前的家，一个你现在的公寓——都发生火灾这件事情，警方对外保持缄默，媒体也只能靠着猜测和想象描绘出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一时间倒是引得不少人关注，但没多久有关这两场火灾的报道便渐渐销声匿迹。
这个时代总会有层出不穷的爆料来分散众人的注意力，如同纵火案什么的根本无法引起他们持久的关注。
又是一个月，韩珞尧终于再一次踏进了你的病房。
他带着犹豫，又带着略显哀伤的表情坐到你床边，然后呆呆地看着和以前完全没两样的你。
之前你们班上又转来了一个新同学，韩珞尧曾和他说起你的事情，尽管说了很多很多，甚至里面隐晦地包含了你拥有奇特能力的事情，却被那位新同学以为是都市传说，就跟在听故事一样。
韩珞尧每说一次你的事情，便越发失望，他甚至觉得你正渐渐远离这个世界。
是啊，就跟死去的汪强和胖子渐渐不被班上的人记起一样，你也逐渐开始被班上的人遗忘。好几次分发东西的名单上面都没有你的名字，直至转学生来了，然后，你连位子都没有了。
那个转学生就坐在你原先的位置上，所以韩珞尧才会常常跟他说起你的事，仿佛不提起你，就无法证明你这个人曾存在过似的。但说了几次后，韩珞尧也渐渐开始沉默。因为他发现不管他说得再多，这位新同学也只是把你当成虚构的角色，一如卡尔。
另外自从你像是人间蒸发以后——至少对班上的人并没有公开你的任何事情，包括杀人、包括纵火，他们只是单纯的以为你失踪了，就像当年你阿姨那样——而少了你的联系，周炜除了在初时几天找过一次韩珞尧，便再也没跟他有所交集。
听说仅有的那一次，周炜狠狠地揍了韩珞尧一拳。这个平日里只会读书的人，不得不说在揍人方面真的很没天赋，先不说有没有伤到韩珞尧，倒是他自己的手因为出拳的角度问题有点扭到了。
他同样也没来看你，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没有资格。
他光是想知道你在哪个医院都没法知道，而平日里直白如他竟然也没有去问韩珞尧有关你的情况。原因不明，或许仅仅是因为有些怨念，有些嫉恨吧。
韩珞尧来看你的时候，你还是如以往那般昏睡着。他知道你从没有醒过，却还是执拗地开口跟你说话。
他说了很多很多，说了很久很久，说了有关转学生的事，又说了周炜的事，还说了许许多多班级里的趣事，似乎不把积压在这两个月里的事全告诉你就不会停下来。
说完了这些，他沉默了片刻，又一次说起那部科幻小说。
他说他把《不死人》的最后一本也看完了，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不死人》并没有结局，主角卡尔就和此刻的你一样，昏迷着躺在医院里始终没有醒来。
但正因为还没完结，他同样相信卡尔还是会有醒过来的一天。
“医生说你可能大脑受损，就此成为植物人也说不定……”韩珞尧抬手摸了摸你的脸，又撩起你快要盖过眼睛的刘海看着你，“但我知道你只是不想醒来，那天最后你把我推出去，对我说‘我不要你陪我一起去死了’，我就知道你已经不想再理我了。”
那天所发生的，韩珞尧还清楚记得，恐怕这辈子也不会有忘掉的一天了。
他记得他使劲了浑身的劲把他爸拖出火海，也同样记得你就站在一边，也没干预光是看着，还记得他回头想要来救你出去，却被你狠心推开了，以及一度造成他噩梦的那句话。
“我一直以为是我在拯救你帮助你，但直到听到那句话，我才发现……我错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我这人真得很差劲，自以为是的把自己定位成救世主，然后享受着被你依靠的感觉，最后却发现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到，我既没帮到你，也没救到你。”
那之前看到你满身绷带的躺在病床上，即便知道绷带之下的你的身体正在急速恢复，他却依旧只感到痛苦。
因为那样子的你，简直像在控诉着他的幼稚，他的天真，他的无能。所以他不敢来看你，直到你完全恢复了，他才挣扎着来了医院。
“醒来吧……虽然很想对你这么说，但我知道你不想醒来，我也不想勉强你，但我会一直等，直到你愿意醒来的那一天，然后我会再问你一次，”他扯起嘴角很是勉强地笑了下，声音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哭腔，“舜裕，你愿意跟我成为朋友吗？……所以拜托了，不要把这样的机会也给我剥夺了啊。”说完韩珞尧就红了眼眶。
或许是怕被人看到，他就趴伏在你的床沿，好久好久才抬头再次看向你，可惜昏睡的你依旧没有动作。
韩珞尧失望却没有绝望，他还是坚信总有一天你会醒来。
而在那之前，他所要做的也只有守候在你身边，然后等你醒来。
“说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他倾身在你额上落下一吻，然后就着此刻的姿势低声承诺，“这一次，我真的没骗你。”
——现在的你一定是做着美梦，所以才不愿醒来，但若有一天你做了噩梦，醒来了，那时候一定会有个人陪在你身边，他会温柔地拍着你的背，对你说“已经没事了，我在这里”。
—ＥＮＤ—
作者有话要说：到了这里终于要跟大家说再见了（喂别一说再见就删收藏哦，我会哭的哦，真的会哭的哦Σ（っ　°Д　°；）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