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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究是爱你的 作者:陆凉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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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倚庭:“……”
没想法。
对这种前一秒豺狼后一秒白兔的男人,程倚庭完全没想法。
她从他手里拿过外套,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最上方黑体字分明印着“赴英申请”四个字。
这是一张被人揉过的纸,即使现在铺平了,上头褶皱的印记也依然深邃,看得出来,揉它的人是用了力气的,即使她不说,它也能替她说出她曾经矛盾无比的心情。
“今晚对你说谎,说要离开,故意气你,大概是因为,连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吧,”月光下,程倚庭清亮的眼,分明有了从未有过的失意,“想你对我好,又怕你对我太好;想坚持写该写的,又怕因为我而使你陷入僵局;想为你放弃一些从未放弃过的标准,又怕我这样做可能是错的……”
她微笑了下,笑意几乎看不见,抬眼,直直看着他,让他看见这些年来,程倚庭对唐涉深的情意原来已经这么多,“说来我对你,有些贪心吧……都说旧时情分旧时忆,那么我可能,真的更贪心一点,我心里对你,是希望情分一日绵延终结局的。”
欺花胜雪。
此种面貌此种情怀,天下只有程倚庭会有。
这几乎是一种古老的情怀。明明白白地去爱给一个人看,不是聪明人所为,对他更好一点,稍有差池,自身所会受到的痛苦就会更多一点。聪明人都明白何谓自保,除却程倚庭。因为对待唐涉深这样的男人,只有最古老的方法才对之有效。
因他不给你任何选择。
因他本身早已这么做了。
遇到这样不爱即毁的男人,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会用尽一切他有的、他给的、他爱的,来同化你、说服你、诱惑你,就好像是一场持续的对话,他是那样的偏执而温柔地对你追问:好不好,你也可以留在我身边呢?
程倚庭怔怔地看着他,这才发觉他笑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有过这样的笑容。
雪融冰消,世界醒来。
程倚庭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惊觉于一个男子竟也能有如此暖意四生的笑意。彼此都不是喜欢说更多的人,程倚庭呵了口气,偏头微微撒娇,“你刚才真的弄疼我了。”
唐涉深环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笑,“那么,想要我怎么补偿?”
——这种时候大概就算她狮子大开口“给老子一百万!”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一百万算什么!再加一个零都不是问题!完全不是问题!
可惜,可惜,我们的程倚庭小姐,太正直了,也太不贪财了。
“抱我去洗澡,”这是她想到的的最好的补偿方式,“我要你亲自动手帮我洗,你这个娇滴滴的深少,从此以后也要懂得如何照顾一个女孩子了哦。”


  薄雾长街,人间烟火
那天以后,程倚庭记者放弃做“贤承”调查新闻案的消息出街,震动业界。
众说纷坛,各大媒体都猜测程倚庭和“贤承”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传言甚嚣尘上,有说“贤承”开出天价支票收买了程倚庭放弃做新闻,有说程倚庭出于自身安全性的考虑放弃做新闻,还有说“贤承”私下和程倚庭达成协议,用另一宗新闻换取这一笔交易。
然而程倚庭仍然是那个坚持做在积极的程倚庭,不论外界如何猜测,她也依然不动如山,连主编都忍不住问她个中缘由,她也只淡淡笑着答一句“放弃就是放弃了,不想做了,没兴趣了,这些都是理由”,坦率得让主编也没有什么再好问的。
倒是制作部总监霍与驰为这一次的风波解了数次围。
也不是那种“英雄救美”式的特意为之。旁人看来,霍与驰的态度完全是场面上的周旋而已,身为同一家公司的人,某种场合中霍与驰难免被问到关于程记者的这宗新闻案,这位年轻的制作部总监似乎完全提不起兴趣,淡淡笑着答一句“尽力就好了,程记者是女人,又不是神”,略带玩笑的说辞使得场面紧绷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下来。
这个圈子没有秘密,程倚庭很快就被告知霍与驰对之的处理方式,坦白说,她很感谢。多年不见,他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已成长为如此圆滑且具有手段的职场中人。
“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为我解围,”她的感谢方式很简单,只是请他喝了一杯咖啡下午茶而已,“不晓得你喜欢什么口味,买了最简单的黑咖啡,希望你不介意。”
其实她是记得的,霍与驰最爱的,不是咖啡,是淡而无味的水,他说过的,越简单越不复杂的人生才是最好。
霍与驰的回应也绝对符合公式化,“客气了,你的努力有目共睹,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程倚庭点点头,“你说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同事,那么我今日终于可以对你说一句,这样的关系真的是太好了。”
时至今日,程倚庭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的简单可以做到哪种程度。他喜欢,便同她在一起,他不喜欢,遍随时弃之。坦白说,这样的感情的确是不负责任,但换一个角度看,又何尝不是简单明了,连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
程倚庭今时今日甚至有些感谢这样一个霍与驰。
如果没有他的简单和薄情,她也不会被唐涉深寻到,也不会被另外一个男人捧在手心你疼爱。有一句话是对的,生命是公平的,今日失去一些,明日便会得到一些,至于哪一些更好哪一些不好,全然是由心生的。
当然,程倚庭不知道的是,在主编会议上公司高层力主程倚庭继续追查“贤承”一案,霍与驰力排众议力挺程倚庭放弃的决定。
会议结束后,摄影组的林主任憨厚地低声笑言了一句,“你啊,对程倚庭还是偏心得很。”
“她有她的你有,何必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呢,”他淡淡的回应,“猜得没错的话,能让程倚庭放弃的新闻,必然和她最珍视的人有关,除却这个原因,是没有其他理由会让放弃的。”
林主任眯着眼睛笑,“看不出来,你挺关心小程的啊。”
“谈不上,”霍与驰觉得连深谈的必要都没有,“同事一场,还是希望她能快乐一些的。”


阳光明媚,冬日难得的好天气,亚热带季风气候让这座城市即使是在寒冷料峭的日子你,也有好温度值得人们去期待。
周末,时值下午,程倚庭换了衣服,围上围巾出了门。室外好冷,呵一口气,就会有袅袅白雾浮起。
好久都没有这样清闲度日了,一直以来的程倚庭,都在生命中这样那样的境遇中患得患失,顾此失彼,全然不知自身行为会伤害这一个人,还有那一个人。如今终于放下执念,令她豁然开朗,其实大可不必执着何谓自保的人生。曾经的程倚庭执着相信,八千龙象随高步,万里香花结胜因,知道知晓有大智慧的佛人这样说,心如大海无边际,口吐红莲养病身,自有一双无事手,不曾自揖等闲人。过好当下,胜过彷徨无数。
程倚庭来到菜市场,时间尚早,人还不多,水灵灵的蔬菜一一叠放在摊架上,程倚庭慢慢走过去看,挑挑拣拣,遇到不乏奸商的小贩程倚庭便会定住站住与之砍一场价,却往往即使赢得价格最后付钱时也按原价照付不误。
“真是个怪人。”与程倚庭过招的小贩们口干舌燥,望着眼前离开的饿身影,握着手中她给的钱,如是说。
当然,无人会了解,程倚庭当下是有多欢喜这样的生机。会与人交谈、稍稍争执、最后笑开,比起之前那个得过且过近乎自闭的程倚庭,真是好太多。
程倚庭独自逛着蔬菜摊子,一手与唐涉深打着电话,一边同小贩砍价,“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你在开会吗?……哎,老板,这个番茄太贵了呢,便宜一点?……唐涉深,晚上我煮排骨汤,汤里你喜欢放什么?我在听,过期不候哦……哎,老板,你便宜一点我多买一斤,怎么样还算划算吧?……哦不,我不是在跟你说话,恩?怎样,你喜欢排骨汤你排骨多一点?哎,唐涉深,男人多吃肉中年会胖的……”
如是,程倚庭如今的生活,充实而愉悦。一个人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该怎么要,要艰巨的过程,但走完这一段新路历程,变会如重生般好很多。
程倚庭看着手里的袋子,“番茄、排骨、白萝卜、玉米、生菜……”好像蔬菜多了点?算了不管了,好歹还有几块连皮带肉的骨头在,给SEC的唐老板闻闻味道稍微意思一下就好了,反正这家伙在外面整天大鱼大肉连着吃,回到家正好素菜改改口味。
电话那边的唐涉深忽然懒洋洋地出声道:“我不吃茄子。”
程倚庭摆出教育人的姿态,“唐涉深,你是大人,不能挑食。”话还没说完,程倚庭猛地醒悟过来,这家伙怎么知道她买了茄子?!
程倚庭转身,不远处的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法拉利稳稳地映入她的视线范围。电话那头的男人依然固执地重复,“不要吃茄子。换金枪鱼,这个我能接受。”
程倚庭握着电话听她说,边过马路走过去。走到他的车窗前,她俯下身,对上跑车里的人,笑着给了一声拒绝,“不行,今天晚饭我们吃茄子。”
他跟踪她。
而她显然也乐于被他跟踪。
这是,某一种许可的暗示。比方说,男欢女爱。
唐涉深眯起眼,一如凌晨在床上抱着她不放要再来一次时的小孩子状态。趁她不足以,他忽然打开车门,伸手一把将她抱上车。
她一个摔,就跌进他的怀里。
“你干什么,光天化日的——”
唐涉深十分正人君子,“程小姐,我只是想让你上车而已。”
程倚庭瞪大眼。
……上车就上车你还动手动脚算个什么意思?!
看着她一副薄怒含嗔的样子,唐涉深大笑,他偏就是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不放过她,右手灵活地就探入她的薄裙下摆,醉也不闲着,在她耳边说:“欲拒还迎,嗯?”
程倚庭挥手就推拒他,“都说了不行。”
可惜,她这种生物哪里是唐涉深这种人的对手,他一个眼疾手快就一把抓住了她挥来的手,一个反绑稳稳地将她置在他怀中。唐涉深笑笑,很坏,也很柔,“长进了啊,敢对我玩这一套。”
程倚庭刚想生气反驳,就只听得他说:“虽然这是无数女人对付男人时用滥了的手段,但我偏偏就吃你这一套。”
不知怎么的,她一个心动,就任他处置了。
全封闭式的跑车空间内,活色生香。
唐涉深很年轻,心态却绝不能用年轻二字概括,事实上他所经历的一切分明已使他比寻常人更快速地成长为老辣的男人,而这样的男人一旦谈起请来,和普通男人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已经不可能,动心忍性。
唐涉深这样的男人一旦动心,势必动性。
这简直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本能,一种直觉。如同蛮荒时代最原始的男人那样,只在两件事上有征服欲:狩猎,已及,性。
在这样的男人面前,生手如程倚庭已无法保持理智,女人的本能就主宰了这一刻的程倚庭。
“你坏。”
她仰起头,才刚刚好可以触到他的下颌。她伸出舌尖,刷过他下颌处最精致的一个点,随即重重咬了一小口,绝好的报复,也是绝妙的调情。
“不想嫁给你了,”她承受着他,在他身上喘气,“被你这样欺负,我不要你了。”
唐涉深笑了。
一个挺身,满意地听到她如约般的压抑叫声。就在她失去自控力的那一刹那,他扶住她的后脑,这样对她讲:“可是我却只想要你。”

唐涉深是一个很会玩的人。
“玩”的意思有很多,比方说工作,比方说感情,再比方说,单纯的玩法。
某一日傍晚,程倚庭下班,刚走出公司,就被唐涉深接上了跑车。
“上车。”他对她直接说道。
她拉开车门坐上去,“去哪里?”
“去一个,比较开心的地方。”
程倚庭思考,“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唐涉深挺好奇,“你一直是这么无趣的么?人这一生,能有多少个特别的日子,统统算起来过得再好,也不过是人生的几十分之一。所以寻常日子,才更要开心。”
程倚庭不和他辩,想了想,只道,“你常去的酒吧啊夜店啊派对啊那种地方,不要带我去哦,我没兴趣的。”
红灯,唐涉深刹住车停住。这才转头,微微的不爽表情,“程小姐,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就是这么三俗的么?”
“不止,”她笑盈盈地灰机,“你庸俗、低俗、媚俗,还有……人品下流。”
唐涉深大笑。
油门一踩,痛快地飙车,吓得程倚庭惊叫了一声,适时地拉住了安全带。
这一晚,唐涉深带着程倚庭去了郊外的乡下,玩了一趟“霜降祭”。
这是当地集会的一种,每年一次,每逢霜降日,到了晚间六点,在郊区的这条弄堂里,各种吃货小贩、手工艺品、特色玩具商等等就会推着小车出来摆摊,民间的各种吆喝、各类的走卒、南来北往的看客、西去东下的旅人,都会趁这个时节好好地逛上一逛,热闹一下。
呵真好,这样冬日薄雾笼罩下的长街灯火阑珊,才有资格被叫做:人间。
被唐涉深牵着手走在人群中的程倚庭,在某一个转角的刹那,忽然扑面而来一种安全感,仿佛他和她的故事如此触手可及,唐涉深是那么近,近得就在人间的转角,一伸手,就可以被他握住手心。
“遇到你真好。”
这是她心底的话,是她的真话,“曾经我以为,情天恨海,不如一醉,千山万水,不如一睡,直到我遇到你。”
“哦?”
“你教会我很多,带我看到了更多我以为永远都再看不见的。”
“比如?”
“食人间烟火。”
霜降祭的烟火破空的一刹那,她恰恰偏了偏身子,恰恰好与他对视,恰恰好说出她此生正在经历的最动人的故事。
食人间烟火。
“你这个人,总能带给人意外,”她偏头看着他,由衷感叹:“比如说,今晚的这一场人间。我一直以为,这样的渔家灯火、炊烟袅袅,是落不进你眼的。”
“怎么可能,”他幽幽地道:“我还有靠这个活呢。”
“嗯?”
“城市边缘化,这一带会是未来的商业中心,”男人摸了摸下巴,意犹未尽:“两个月前,还是我亲自过来调研的。”
“……”
程倚庭汗颜。
随即释然地笑了。
真是,三句话离不开本行。
“奸商。”这是她的最终评价。
“星期而已,就像你的新闻一样,”他忽然沉了声,问了一个大煞风景的问题,“如果我要你放弃做新闻,你会么?”
程倚庭没有恼,脸上挂淡淡笑意。
“那么你呢,”她莞尔,“听说数年前你的SEC曾经一度濒临崩溃,在那种绝境下,你都没有放弃它。何况是我呢。”
男人了然,“你和我,是同一类人。”都有不能放弃的坚持。
程倚庭呵了一口气,声音是那么幸福,“所以我不会放弃做新闻,因为有它我会快乐。”
冬意盛。
月色凉。
他只见她长发一落,散在肩头,冬日月光下,这个女孩行走在人间却不入尘世俗烟,一汪清秀,寂寂艳艳,惹他疼惜,撩他心弦。
唐涉深手劲一带,令她稳稳地落入他怀中,对上她清亮的眼睛,他对她讲,“我带你认识一个人。”
一年一度的霜降祭,历来都是当地小生意老板必争的兵家之地,今年更是如此,十里古旧长街,面摊、茶馆、小吃车,吆喝声起伏,一派热闹。
麻辣烫的小老板卫朝枫也忙得热火朝天!小卫老板长了一张群众喜闻乐见的脸,性格温和,待人如春天般温暖,再加上手脚麻利,定价适中,顾客定位是低档大众,所以一到集会等等各种社会场合,小卫老板的“卫记麻辣烫”都会成为驰名方圆十里的热门品牌!那气势,不输国际大牌!再加上卫朝枫一张会说话的嘴,一句“赚钱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大家看得起我啊,高兴!”真是说进了人心坎,惹得上至八十高龄,下至六岁小儿,都记得多光顾小卫麻辣烫,对小卫老板也特别友爱。
时至晚间八点,正是夜宵的好时候,卫朝枫忙得不亦乐乎。
“小卫,来一碗酸辣的,不要蒜哦!”这是隔壁街的王胖婶。
卫朝枫笑意满满:“好,王姨你的酸辣打包,就来。”
“小卫哥,我们要七份。”这是酒吧陪酒的小妹们。
卫朝枫眨了眨眼:“小丽吃完赶夜场呀?不要太辛苦啊。”  “卫老板。”
“哎,”卫朝枫忙应答,“客人您要几份?”
一抬眼,卫朝枫原本笑意满满的脸就像冬天的冰激凌瞬间冻住了。
唐涉深单手环着程倚庭的肩,站在不远处,正幽幽地盯着忙得恨不得手脚并用的他。
这下子,卫朝枫不仅是面皮直抽,简直是心肝脾肺肾!
疯了疯了,这家伙有没有搞错,他不跟他说过了别来找他了吗,可是他居然、居然带老婆一起找上门了?
偏偏程倚庭是个知识分子,懂礼貌、人单纯、心肠好!微微向他欠了欠身,对他说:“你好。”还附送一个春天般的温暖笑意。
卫朝枫扶额。他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他对女人的态度从来就是“有女人挺好,但没有也见不得就会死”。但他却是个见不得女人受委屈的男人。好女人、坏女人,在卫朝枫的观念你,都可以用两个字概括:弱者。
是弱者,就应该保护;是弱者,就不能……没礼貌。
于是卫朝枫放下摊子,走过去,声音不阴不阳地,“唐老板,吃饭呀?”
“过来逛逛,走累了,在你这里歇一歇,”唐涉深对程倚庭的态度绝对不是卫朝枫眼里“爱得好酸好酸”那一种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感觉,“虽然这里的东西不怎么样,也不怎么卫生,但将就吃一下,等下我们就回去。”
程倚庭还没什么反应,我们卫朝枫同学可是听不下去了。
——什么叫“虽然这里的东西不怎么样”?!什么叫“也不怎么卫生”?!什么叫“将就一下”?!这位老板,你也稍微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好嘛?!
末了,唐涉深还挺无耻地加了一句,“凭我们的交情,你会算便宜点的吧?”
……谁他妈跟你有交情?!不要随便装熟好么?!
卫朝枫连腮帮子都鼓了,一副包子脸地看着唐涉深,有程倚庭在场他不好发作,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八折……”不能再低了……如今连大白菜都涨价了他一根光棍辛苦讨生活不容易的啊……
谁知下一秒,程倚庭忽然推了推唐涉深,“你有点过分了啊。”
程倚庭拿出钱包,一张崭新的二十块,被塞进卫朝枫的手里。一抬眼,程倚庭看他的眼神分明有些同情,“天气这么冷,赚点钱不容易。”
卫朝枫:“……”
程倚庭说完,她点的麻辣烫也正好被店里打杂小伙端上来,程倚庭对卫朝枫露出一个“底层打工百姓不容易,加油哦”的鼓励眼神,就过去坐下来吃夜宵了。
她一走,卫朝枫额上的黑线就全数掉下来了。
“她这是……在同情我?”
唐涉深拍了拍他的肩,“至少你这身打扮看上去,是挺值得同情的。”然后唏嘘地嘲了他一句,“好好的太子爷不当,跑来卖麻辣烫,路是你自己选的,我看你还挺乐在其中啊。”
卫朝枫扶额,正色。
“唐涉深,我今天跟你讲清楚一件事。”
“嗯。”
卫朝枫深吸一口气,决定以情动人,“朋友,你以为我现在是在玩啊?我是在逃难好吗!‘鬼城’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这几年一定都派了人跟上了你,你也稍微帮我考虑考虑好么……”话音未落,卫朝枫就感觉到不对劲,不是滋味地挑了挑下巴,“我刚才说的话你有在听么?”
唐涉深看着程倚庭的方向,视线终点分明只有那一个女孩的背影。听到卫朝枫的问话,这才回神,淡淡地问了一句,“她真的挺可爱的,是吧?”
卫朝枫:“……”
没想法。
遇到唐涉深,卫朝枫是真的完全没有想法。
他几乎是像外星人一样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唐涉深你有有搞错!”他在跟他谈跑路保命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而他眼里居然是看一个妞!
“卫朝枫,我没有办法。”
“啊?”
唐涉深忽然淡淡地对他讲,“没有程倚庭,我不习惯啊。”
听到这一句,卫朝枫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一直记得数年前唐涉深在婚礼那天对他讲的一句话:〃如果说,我喜欢的人恰恰没那么爱我,我又恰恰刚好非她不可,那么我就赌一把,我不赌她会喜欢我,我赌我不后悔。”
从那一刻起,卫朝枫就开始担心这个男人。他对他说那句话时,卫朝枫确信自己是看到了,唐涉深脸上的表情有怎样的有幽暗怎样的温柔。
自此后数年,卫朝枫永远记得那一天,云淡风轻,没有太多的阳光,亦没有太多的风雨。没有开端,亦看不到结局。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终于收起了调笑,恢复了一如当年被人称作“鬼域太子爷”时的冷静自持,“程倚庭确实得罪了一些人,包括“鬼域”。有些新闻报导涉及“鬼域”的暗箱操作,而你的那位程小姐似乎又不太惜命。”
唐涉深的声音里几乎没有多大情绪,“必要的时候我一定会出手,提醒你一句,到了那一步,你的立场会变得很棘手。”、
卫朝枫看着身旁这个男人,这个当初站在SEC风口浪尖也依然艳压天下而今却连低眉也染了担心的男人,卫朝枫许下重诺;〃我会帮你,就像当年帮你救回SEC那样。你好好守着你的程倚庭,其他的我来解决。〃
荣氏企业八十周年创立大会,贵宾名单上,SEC唐涉深的名字赫然在列。对于唐涉深而言,无论是合作方、利益共赢方,还是私交朋友、行业晚辈,哪个身份都不允许唐涉深再选一次。身为助理的付骏尤其头痛,这种场合,唐涉深的前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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