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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究是爱你的 作者:陆凉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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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都不允许唐涉深再选一次。身为助理的付骏尤其头痛,这种场合,唐涉深的前科实在不良,一开始还会装装骨头自己上,到后来索性连应付都懒得,直接叫付骏上,美其名曰“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遥想付骏在多年前面试老板助理这个职位时,唐涉深就不客气地对他放话过“我对助理的要求很高,相对的,只要你合了我的意,薪酬方面,你开个价”,付骏那时还是一个志向很高的优秀青年,能被唐涉深面见就已经觉得是无上的光荣,走出唐涉深办公室时简直激动得无以言表,恨不得马上开始当牛做马。殊不知几年后付骏才沉痛地明白,老板说要求很高真的不是说说而已,他的要求确实很高……

“深少,这是荣老先生盛情邀请您出席,”付骏说得情真意切:“前两次您都没有出席,荣氏那边,和我们的合作也不少……”人家好歹也是要面子的……
唐涉深目中无人的本性付骏是清楚的,正因为清楚,才不会强行建议他去。特助这个位子不是好坐的,一个聪明的特助,有本事的地方在于如何做事,而不是做什么事。
“听说骆医生今天晚上也会去。”付骏聪明地道。老板的朋友在,老板出席的概率大概也会大一点吧。
谁知唐涉深不屑一顾,“他是为了苏言去的,过了了美人关,日子不好过啊。”
付骏暗自撇撇嘴。
说得好像自己过得了美人关似的……
一见程倚庭小姐就脑子发热的人没资格笑别人吧……
一想到程倚庭,付骏陡然想到,“对了,程小姐公司那位霍总监今晚也会出席,程小姐所在的新闻公司和荣氏有长期的广告合作。”
唐涉深停住动作,摸了摸下巴。
“打个电话给荣先生,”男人转了转手中的钢笔,声音玩味:“就告诉他,今晚的宴会,我必定,准时出席。”
晚间七点,帝国酒店。
当挽着唐涉深的程倚庭出现在宴会大厅门口时,立刻吸引了多数的目光,当然了,我们程倚庭同学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然不会有“俺果然,艳压群芳!”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程倚庭非常清楚,她最吸引人探究的地方,不是外表,不是气质,甚至不是她本人,而是“能站在唐涉深身边的女人”这个事实。
程倚庭幽幽地感慨“真累啊”
唐涉深不客气地损她,“今天只进场了三分钟就叫累,小姐你破记录的速度似乎快了点”明明上个月的记录是她还可以撑满二十分钟的。
“我不是说我自己,是说她们这些人”程倚庭笑笑,“想昂首却不敢,因为要表现得矜持;心里嫉妒也不能表露,因为要表现风度;有钱的想变得更有钱,有好男朋友的想换个更好的男朋友,这些人这么无止境地活,太累了。”
“其实也不是”唐涉深倒没有太大感觉,事实上他对很多人很多事都没有太大感觉“毕竟家庭背景摆在那里,不出色的话,也会被指责,这些人也只是没得选择而已。”
程倚庭斜睨他,“有钱人当然帮有钱人说话。”
“你这是阶级斗争心态,”唐涉深难得有兴致地和她唇枪舌剑:“我国改革开放多少年了,嗯?程小姐,要讲道理。”
程倚庭正想回敬一句,只见一位身穿紫色长礼服的小姐袅袅身姿地已经走了过来,摆明无视了一旁的程倚庭,直接向唐涉深送暗示:“深少,方便和我跳支舞么?”
“不方便,”唐涉深直接了当:“我是一个有夫人的人。”
紫色礼服小姐当场憋青了脸。
程倚庭:“……”
“没事的话,麻烦让让,”唐涉深目中无人起来是真正的目中无人,绝对一点面子也不会给你留,转过头就拉过程倚庭的手,“晚上还没吃饭,你吃什么?”
程倚庭显然还没有习惯这种场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因为唐涉深而倍受打击的小姐,程倚庭颇为同情地想:也挺惨的,追求真爱没有错啊……
这么一想,程倚庭唏嘘不已,“追求真爱的年轻人。”
“真爱?”唐涉深顿时就笑了,“刚才那个女的叫周澄,家里做光伏的,双反后行业不景气啊,家庭公司的流动资金出了点问题,把希望放在了SEC的银行借贷上。”
喂喂,能不能不要用“那个女的”这种不文明的词去称呼人家……好歹是一个女孩子,也是要形象的。
程倚庭额头滑下黑线,“贵圈真乱啊,你会不会把别人想得太复杂了?说不定人家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朋友?什么才叫做朋友”唐涉深笑笑,“这个圈子里的人,有利益必要的话,认识一分钟的人都可以叫朋友,失去联络数十年的人也可以叫朋友,有深仇大恨的人也可以立即成为朋友,甚至死了的人都可以说是朋友,从这个意义上来主,我有很多朋友,只不过脏了一点而已。”
程倚庭实话实说:“唐涉深,你有时讲话很难听。”哥儿们,稍微给别人一点面子是积福的。
“啊,忘记了,你是一个文化人。”
程倚庭啧啧地嘲笑他,“不知道有文化的人会怎么说刚你说的那段话了吧?所以,你没有文化就不要羡慕我们这些有文化的。”
“是非不言定,笑泣不欲深”
程倚庭:〃……”
“我也是上过学的,”唐涉深摸了摸她的脸,“所以说,程小姐,不要随便看不起没文化的人”
这年头,出来混,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正当这一对夫妻兴致勃勃谁也不让谁地准备就这个话题辩论下去的时候,那一边的荣董事长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了,伴随着他那洪亮的声音:“哎呀呀,深少,过来了怎么也不先说一声,招呼不周,要请你可真是不容易啊。”
夫妻俩颇有默契地同时转头望去,荣董事长浩浩荡荡一群人,身后跟着夫人和助理,正走来迎接他们。
唐涉深唇角微翘,呵,这么巧,站在荣董事长身旁一起走过来的,还有霍与驰总监,以及他的霍太太,还有他们的……女儿。
接下来的场景就犹如生产线加工流程一样,握手,寒暄,相见欢。
那边荣董事长笑着说“深少可是贵人难请啊”,这边唐涉深四两拨千斤“哪里,荣董的邀约我可是牵挂得很呢”,大家都笑得一团和气,和气一团,若程倚庭不是搞新闻的专业人员熟悉新闻动态,恐怕连她也难以想象眼前的这一老一少曾经在数次交锋中敌我分明,寸步不让。
她曾以在家里客厅亲自听见唐涉深打电话,对手下高管下令:“对荣氏,绝对不能让,让了一步就等于让了十步,一步退让一步血,连半步也不能让。”
恐怕只有程倚庭知道,在他接起这个电话的前五分钟,他在干什么。他在厨房逗她玩,双手抱住她的腰身不让她动,调她的情也调她的心,然而五分钟后,他接起电话,就能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决定。
有一种男人,生来就是玩城府的好手。
戏谑,致命。
杀人杀情调如诗。
流血流风景如画。
以至于程倚庭有时候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觉得单单是看着,就会生出一程“可能今生也了解不了他”的感觉。
正当程倚庭分神的当即,忽听得身旁的男人玩味地笑了一句:“这位是……?荣董事长,不介绍一下?”
要说我们唐同学,对程倚庭的狼子野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他当年才认识程倚庭短短半年就连哄带骗地把从未有过性经验的程倚庭带上了床,可想而知其心可诛!良心大大得坏啊!以唐涉深对程倚庭的占有欲,绝不可能不认识霍与驰这号人物。
所以当唐涉深说出这句话,话音还未落,左脚就被人重重地踩在脚底。
敢踩唐涉深并且踩得了唐涉深的人,只有程倚庭。
程倚庭抚额,心想人果然是不能做坏事的,她不就是当年头脑一热早恋了一把么,证明她情商高好么!至于落到今天这般“见了心烦还不得不见”的田地么。程倚庭心里不爽,下脚的力度自然不自觉地放重,把唐涉深锃亮锃亮的皮鞋狠狠地踩了几下,还来回磨了一把,踩得唐涉深有点心痛,人心肉做的,脚也是肉啊!很疼的好吗……
这一对夫妻的无声互动,别人或许看不见,但逃不过霍与驰的眼睛,一举一动,全部落在霍与驰的心里,他没有太多情绪,伸出手主动自我介绍,“霍与驰,这位是我太太,关雅正。唐总,幸会。”
唐涉深笑。
程倚庭诡异得觉得他这个笑容很好看,事实上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唐涉深笑得十分动人,他本来就是极具姿色的人,一笑更是倾城。
虽然只有了解唐涉深的人才明白,这个男人笑得最漂亮最动人的时候,是在对敌的场合。
唐涉深伸出手,浅浅地握了一下,“霍总监,久仰”
荣董事长圆滑地圆场,“霍总监连今晚地场合都不忘携妻带爱女一起出席,这份重视家庭的心情,在现在的年轻人里可是越来越不多见了啊。”
“哪里,还希望荣先生不要介意才好”霍与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略微歉意地对众人解释道:“她前不久高烧才好,我放心不下她,所以就把她一起带来了。”
关雅正弯下腰,抱起女儿,温柔地道:“雅晨,刚才叫过了荣爷爷好,现在该叫一声唐叔叔好,还有这位,程姐姐好。”
四岁的霍雅晨穿着公主裙,红扑扑的脸蛋带着羞涩,声音糯糯得几乎击中每个人的心:“唐叔叔好,程姐姐好。”
纵然是已然叫自己放下,然而程倚庭终究是有些站不稳。
原来这就是,当她和霍君还是订婚关系的时候,霍君就已留在关雅正肚子里的孩子。
这些背叛,留下的证据,是会让人记得一生一世的,纵然岁月深长总有谈不上爱恨的一天,但其中有过的背叛与痛确是会在年月中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忽然有一双手在背后用力撑住她,动作很快且有力,牢牢抱往她的腰。顺势将她圈在他的臂弯中。
程倚庭转头,对上唐涉深意味不明的视线。
他低下头,忽然压低声音对她道:“俺雅玛喇聂这娃烟爹野梭哈……”
程倚庭:“……”
刚刚因为看到霍与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使得她快要窒息的心情一瞬间变得烟消云散,程倚庭满头黑线:“你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长寿佛心咒”唐涉深眼睛微咪,一脸鄙视她没文化的表情:“常持此咒,能增长长寿命及福慧,消除无始以来一切罪业,你心不静,念念它是好的。”
程倚庭汗哒哒:“太长了,记不住,就没有短点的吗?”
谁知唐涉深信口拈来:“简单的也有,阿弥爹哇舍……”
“你够了啊,”程倚庭扶额,看不下去了,他不嫌丢人她还嫌,“你在凡尘做执行人是委屈你了啊,你怎么不去寺庙当主持?”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去?”唐涉深理所当然,“我这不是娶了你没看破红尘么。”
程倚庭:“……”
荣董事长是多么察言观色的一个人,立刻笑着圆场:“深少和太太之间的感情真不是一般的好啊,羡慕,羡慕。”
一番明争暗斗下来,程倚庭这种纸考虑明显撑不住了,借口去卫生间就离场了。
不远处有几个人,对唐涉深做了几个手势,唐涉深唇角一翘,对荣董事长说了声“失陪”,信步缓缓踱了过去。
唐信递给他一杯冰水,“加了冰块,温度正是你喜欢的”
一见这个人,唐涉深倒是挺意外,“你也来了?早知道有你在,我就不来了,累”
骆名轩一见他,立刻兴致勃勃,“和情敌交手一回合的感觉怎么样?”
“情敌,这么难听的……”唐涉深顺手接过唐信递来的冰水,笑容闲适:“玩玩而已,认真什么。”
倒是苏言颇有重点地问,“那位就是程倚庭的前男友?”
“啊。”
骆名轩眯起眼,“嗯,身材一般,家世一般,挑的老婆也一般。”
苏言犹如淘宝购物追加评论那样发表意见:“另外,气质一般,临场反应一般,说话谈吐也一般。”
唐信总结陈词:“总之就是一个很一般的普通人。”
这些家伙,对其他男人的评价真不是普通的苛刻啊……
骆名轩意味深长,“一对比就很明显了嘛,我们家深深不要好太多。”
苏言满头黑线,“你给我好好说话。”还“深深”……恶不恶心!
唐涉深不说话。
只喝水。
眼神却是锋利的。
“我好?”唐涉深含了一口冰水在嘴里,似在回味,咽下去后他忽然笑笑,“可是她不觉得我好啊。”
就算全世界都认为他好,可是程倚庭不觉得,又有什么用。


  温柔从此尽,挽留未曾及
程倚庭在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这里是顶级的酒店,卫生间的水温自调,据说温水的温度恰如温泉一般暖意融融,令人愉悦,可是程倚庭用的,却是冰水。
冰冷的水,她需要它的温度,来令自己清醒。
刚才有唐涉深在身边,她才没有失态。那个男人一手的好本事,让她得到自控。
可是任凭唐涉深再好的本事,也没有办法令她全然放下。
“放下”这回事,比“放不下”更难。
往往嘴上说放下了,心里却是截然想法。想想也是,如果心里放下了,嘴上怎么可能还记得起来去说呢。
程倚庭告诉自己,不防卑鄙一点,想想现在的自己,有唐涉深这样的男人,有骆名轩这样的朋友,有付骏这样的帮手,有整个SEC这样的背景,都在为她撑腰。
可是有些事,就算男人朋友在撑腰,到头来,也还是要看她自己是否争气。
说到底,她仍没有全部放下,更惨的是,她甚至仍不是一个卑鄙的人。所以每每一个不小心,还是会伤神。
程倚庭定了神。脸上的水冰冷刺骨,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一点点擦干了脸上的水。
一转身,就这样看见了身后的关雅正。
程倚庭有一秒的犹豫。
对她恨之入骨不得扒其皮喝其血?
好像没那么严重。
对她已经释然了宽心了可以握手交个朋友甚至成为好姐妹一起谈谈大家共同的男人霍与驰?
显然不可能。
倒是关雅正,淡定得多,开口邀请,“有时间和我谈谈吗?”
程倚庭决定拒绝,“不了,你先生和女儿都在大厅等你,我先生也是,下次吧,有机会再聊好了。”
没有下次了。
她心里是明白的,和过去的这些关于“背叛”这一话题的人与人,她不会再和他们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说完,程倚庭向来人微微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当她自关雅正身边走过的时候,忽听得她问,“程倚庭,难道你都不好奇,我现在这个样子是怎么一回事吗?”
程倚庭怔住。
确实,她好奇。
如今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关雅正笑意和善、亲人,和当初那个骑着机车雷厉风行的警界新秀已经判若两人。
犹如一场大梦,如今这才真是,念过眼光阴难再得,想前欢,尽成陈迹。
然而如今的程倚庭也不是当年那个含羞带涩的少年人,已足够擅长四两拨千斤的应付方式,“我好不好奇都不重要,霍先生是否好奇才是你该关心的。”
说完她便走,一点深究的欲望都没有,让关雅正明白,要让如今这个已然心死的程倚庭动容,是必须要付出更大代价的。
“雅晨不是霍与驰的孩子。”她就这样,把霍与驰对程倚庭隐瞒了三年并且打算隐瞒一辈子的事,摊开在了程倚庭面前,“程倚庭,你最恨与驰的,应该就是孩子这件事吧?”

这一晚的酒宴,外界对唐涉深身边这位深居简出的唐太太的印象十分良好,概括起来一致都是:温和、少语。
然而,“几乎没有人察觉”,不代表真的没有人察觉。
比如,唐涉深。
以至于很多日子以后的程倚庭再想起来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时,才会发觉一切都那么的;理所当然:感情的事,她欺得了天下人,终究是欺不了枕边人。
退一步讲,即使欺得了一次,也欺不了一世。
说真的,他真的给过她机会,不止一次,是很多次。甚至是,连这一晚到家时,他都在努力给她机会。
当两个人从酒宴开车回到家,她刚踏入客厅时,一盒精致的慕斯蛋糕就出现在她面前,她一抬眼,就看见唐涉深从身后不疾不徐地闪出来。
“你今晚这个样子,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了,”他幽幽地,“你没有吃饱。”
“……”
她却没有被逗笑,连平日里和他辩两句的心情都一并没有了,“我去放洗澡水。”
男人忽然伸手,截住她的去路。
她默不作声,他也不说不言,像是彼此明了彼此的心境,又像是彼此都不愿意先迈出一丝机锋。
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女孩子还是胖一点好,”他摸了摸她的脸,意味不明,“肉肉的,圆滚滚的,我越来越喜欢这样的。”
程倚庭心不在焉,“你怎么不去养一只大熊猫。”
“我是个守法的公民,”他居然也对答如流,“养养你就好。”
“好吧,那么唐先生,你养你程倚庭牌大熊猫已经一天没洗澡了,现在能给她一个痛快洗澡的机会吗?”
唐涉深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慕斯蛋糕,忽然拦腰一把将她抱起,几乎有些蛮横,连声音都不容拒绝,“好啊,一起。”
这注定是一个长安乱的夜晚。
像唐涉深这样的男人,要么就别惹,一旦惹了,就不能不应对他随时高涨的兴致与性致。尤其在今晚,他去过晚宴,多的是逃不开的觥筹交错,他不出意外的喝过酒,她也喝过,而且最要命的是,两个人喝得都不少,虽然都不是易醉的人,但终究会有酒精的晕眩,聪明人都知道,两种东西最不能碰,一是酒精,二是乱性。
要命的是,在这个夜晚,这两样最不能碰的东西,他和她都碰了、沾了、玩得彻底了。
而日后一切悲剧的来源就是:他是在纵情,而她,却是在纵欲。
程倚庭觉得头好痛,当唐涉深进入她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全身都痛,痛到她忍不住都蜷缩了起来。
数小时前关雅正和她之间进行的那一场对话在她脑中循环播放,无尽无休,已成心魔。
“PTSD,我得的病,”关雅正站在她面前,站直了身体,如光影处最笔直的那一把长剑。声音何其平静,一种死过之后的人才会有的历劫后的平静,几乎让程倚庭窒息:“这三年来,我和与驰,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即使是霍与驰在对你悔婚、将你抛弃、被你痛恨的时候,他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对他讲过,如果有一天,我有勇气开口,那么这件事,该由我来说才好,所以今天,程倚庭,我告诉你,从三年前开始,我就身患重症。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就是我得的病。”
关雅正清楚得记得这三年来的霍与驰是如何一个人说服自己熬过来的。
周围好暗,暗到可怕,从三年前开始,从他做出放弃程倚庭的决定开始,霍与驰的世界,其实就已是四下无光。很多时候,关雅正看着他,觉得他就这样站在她身旁,像是十分清醒,又像是在做梦,她的身形较之他无疑是要低矮许多的,但每每与他对视时她却分明觉得,这三年中他自身所扛全部的重量已经压垮了他,都压在了他的肩头,令他无所遁形地低头再低头,再也抬不起自身背脊,甚至都寻不到一个缺口,可以令他倾泻长久以来的负重。太累了,她看着他甚至不曾低一低头,他真的太累了,真男人不哭泣,而他竟累到眼底有点湿。
程倚庭听见自己的声音,忍不住心惊,她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在说话,“……这些事,怎么发生的?”
关雅正微微一笑,多少痛苦都在这一笑中释然与释放,“当警察的,什么可能都会发生。不过是执行一次任务中不小心中了招,被下了药而已,两天后被救出来时医生说我已经有了雅晨。怎么办呢,小生命是无辜的,虽然我也不晓得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也想过打掉不要她,但那天晚上的事之后,医生说过打掉这个孩子,我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她一字一句说给她听,如漫长旅途终于有一个终点。
程倚庭忽然觉得慌,慌到四肢冰凉,慌到失去触感,她忽然觉得脸上有一阵凉意,抬手一摸,才发觉自己原来已经掉了泪。
就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伸手握住了关雅正的手。
关雅正笑了,“你和与驰的反应,真是一模一样。”
“你……”程倚庭一下子失去了语言能力,连话都不会说,“你……。”
上天怎么忍心让一个平凡的女孩经受那些痛、难、且脏的事。
“你不需要为我难过,”关雅正反握她的手,用力的握了握,“我失去了清白,失去了再生育的能力,但我也得到了另外一些,不是吗?说到底,我也不是全然无辜的。”
程倚庭几乎是诚心地,只希望眼前这个女孩今后能过得好,过得不辛苦,“我明白,与驰他现在,很爱你。”
“是啊,”关雅正抬头望天,好似漫天星辰都落入了她的眼,“霍与驰是一个,做了决定绝不回头的人。他为了照顾我,抛弃了你,就在当年我们飞往美国治疗的那天起,他就对我说过,男人一生只能对一个女人负责并且动情,他的选择是我,不可能再是程倚庭。”
这个男人,终其一切,无非只是想一个人扛住生命中最不堪的历程,霍与驰是一个清醒的人,清醒的人最不会做的事就是:后悔。
所以当他选择为了关雅正而抛弃程倚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对这个爱了八年的女孩绝了情,挥了刀,除非这样,如若不然,这就不会是一件名为“照顾”的负责,而会是一件真正的“痛苦”。
“刚开始治疗的那些日子,我真的找不到理由再对自己讲没关系,也反复为自己不值,为何没有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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