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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落下的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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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可惜知道的也是假的。”堂本本眼中染上苦涩,盯着某处出神片刻,好一会才重新平静下来,继续问道,“母亲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想也许这位管家在一开始就知道她母亲的病情,去神奈川之前她曾回来过一次,那时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管家怔了怔,欲言又止,刚才见到堂本本的激动全然不见,所有的眼神只化为浓重的悲痛,仿佛一瞬间又老了许多。

堂本本看见他这样忽然有些慌,难道情况真的有这么糟?连一向很会控制情绪的管家都这样?一想到母亲的情况已经恶化到那种地步,堂本本一路上所有的自我安慰似乎全都不堪一击。

虽然栗原彻也死之前说加奈夫人的身体很糟,凤镜夜也给她看了真实的病例,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做过最坏的想象,那种可能性光是想想都让人崩溃。

不会的,不会那样的。

“告诉我吧,管家叔叔。”

快点告诉我不是我想的那样。

堂本本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身体的颤抖,可是几欲喷薄而出的情绪在心中来回激荡,完全没有平息的可能。

她站在黑色的雨伞下,双眼仿佛汇聚着旋风的深渊,皮肤在黑伞的衬托下显得惨白无比,雨水全被遮挡在外,那双眼睛却仿佛淋了雨一样,让人觉得它随时都能流出漆黑的墨汁。

饶是活了几十年的管家,也被这外露的负面情绪吓了一跳,那种黑暗太过浓稠,几乎让人一靠近就有窒息的危险。

管家面色不动,心里却是一跳,急声呼唤她:“少小姐,别在这站着了,您还是赶快去看看夫人吧!”

既然已经知道了,再不让她进门也没有用,如果再不说点什么打断她,管家都害怕这样的少小姐会出什么问题。

堂本本却好像没听到一样,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管家再叫了几次都没反应,没办法,他只能叹了一口气:“好了,我告诉您,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接着他看了堂本本一眼,那一眼中包含着怜悯与不忍,让堂本本心惊胆战。

“到底……怎么样了?”

管家深拧着眉头的看着她,咬了咬牙,才用包含沉痛的语气艰难开口:“夫人她的情况很不好,现在每天几乎都在睡觉,醒来的时间很少,恐怕……恐怕熬不过这……这两个星期……”

……

……

你知道,溺水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世界的恶意拖入水中,冰冷的湖水一直淹过腰部,胸腔,脖颈,最后上升至口鼻,双眼,然后彻底将人埋葬。

那时,有很多人在岸边冷眼旁观。

你在湖水里拼命挣扎,即使越沉越深,也没有人肯来伸出援手,但直到你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心里也始终存着一丝获救的侥幸。

可是现在,这点侥幸也被残忍的击碎了,堂本本浑身僵硬,几乎是毫无准备的溺死在了湖底,她只能一动不动的望着管家,目光呆滞。

“不可能……”

过了许久,堂本本才终于惊醒,大声喊道,“不可能的!我一个月前还见过母亲,那时候还好好的!”

熬不过两个星期?怎么可能!

去神奈川之前的那个暑假,她擅自回去过一次,光邦和阿崇当时都在场,那时的埴之冢加奈除了脸色稍显疲惫外,一举一动都非常正常,身体没有变形,而且吐字清晰,看上去和那个严肃的母亲毫无二致。

怎么可能突然变成这样?!

“小姐……”管家见她不愿意相信,只能重重的叹息。

堂本本一下急了,握紧手中的伞,急切的逼近管家几步,“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不要骗我了!我偷偷联系过中岛医生,他明明说会治好的!他说我妈妈不会有事的!”

那语气包含威胁,似夜海在暴风雨中翻滚起万丈巨浪,好像对方不说真话就要把人卷入其中,撕成碎片,尸骨无存。

管家并不为这样恐怖的表情感到害怕,他眼中的怜悯更加浓重,却还是继续说下去:“小姐,很不幸,正是中岛医生告诉我夫人撑不过两星期的,您也知道,这种事情他绝不会乱说……”

“不,你骗人!”堂本本完全没听进去,连声音都变得尖利嘶哑起来,她只知道要否定,所以拼了命的摇头,长发甩在脸上也不理会,“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你这个骗子!你一定是骗我的!”

一遍遍重复的否定,似乎那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没有骗您!少小姐——以您父亲的名义起誓,我说的全都是真话。”管家说这话的时候紧绷着身体,眼神异常认真甚至充斥着敬仰,说完,他就闭上眼,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不……你是骗我的……”堂本本跌跌撞撞的向后退了几步,嘴里喃喃吐出几个字,精神恍惚。

“我父亲?哈!”堂本本忽然抬头,冷冷嗤笑一声,眼中仿佛蒙上一层血雾,浓稠的只能看见光影,接着她竟然咧了咧嘴,神情奇异的讽刺,“你向我父亲起誓?哈!堂本谦他早就死了!为了别人去死早就不要我们了!你向他起誓?!他凭什……”

“少小姐!这种话不能乱说。”管家的眼神蓦然凌厉起来,和刚才的哀痛完全不同,那是长期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的人才能拥有的气质,即使已威风不再,尘封许久,也仍然让人胆寒。

“少小姐,即使您不愿意相信,事实也就是如此,与其站在这里跟我争论,不如赶紧去看一看加奈夫人。”

他面色沉冷,言辞有条不紊,再听不出丝毫破绽,甚至连一点情绪都没有泄露,就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而不是劝慰一个人,就好像刚才那个因为主人病情哀痛惋惜的管家是一个幻觉。

那态度太过平静而公式化,简直和埴之冢加奈如出一辙。

“我们进屋吧,夫人就在里面。”管家走到门边,侧身做出迎进的姿态。

堂本本站在高大的院墙下,看着那扇门,有涓涓水流顺着屋檐上的瓦片留下,滴滴答答好像形成了一大片透明的珠帘。

冷灰和透明,全都是事不关己的颜色。

那扇乌色的对开大门肆无忌惮的张着,就像一个巨大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待她踏进去,就要将她彻底撕裂,嚼碎,吞咽,让她清醒着感受到锥心刺骨的疼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鲜血流尽。

那一瞬间,堂本本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好像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是的,很可怕,她不能进去!只要进去,有什么就再也不能挽回了!只要进去,就会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事!只要进去她的自欺欺人就会无功自破!

堂本本赶紧放低黑色雨伞,让伞面遮住视野里的那扇门,这样就能看不见那张血盆大口,她一边抓着伞一边向后退,没走几步,刚好撞到了什么人,她下意识的回头,看见一抹深色的衣角。

是凤镜夜,他没有走。

“镜夜!”堂本本就好像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拉住他的衣袖,一只手用伞指着那扇门,“镜夜我不要进去,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语气竟然是在哀求。

“小本……”凤镜夜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有些担忧,不过他却是摇摇头,“进去看看,不要逃避。”

“逃避什么?根本没有什么好逃避的!”堂本本着急的说,更加攥紧他的衣服,“为什么不走,这里全是骗子!妈妈根本不在里面,这个时间她应该去道场了,我不会记错的,今天是埴之冢家道场上课的日子。”

加奈一直担任道场的教练,虽然生病了却并不影响教习,即使堂本本拜托她多休息,不要再教课,她却还是会定期去指导,今天正是上课的日子,所以妈妈不会在家的,不会的。

这时一旁的管家又开口了:“夫人很久之前就不再去道场了,她的身体支撑不到那里。”

“闭嘴!你不要再骗人了!”堂本本怒声喝道,头也没回,紧紧盯着黑发少年,“镜夜,你看他还在说谎!他在骗我对不对?就像我们小时候玩游戏你总骗我一样,管家叔叔老了,所以也想玩这种游戏了对不对?”

“妈妈一定就在道场的,镜夜,我们走吧?你开车送我,我们去道场找她好不好?”

凤镜夜皱眉看着她,抿着嘴角,伸了伸手,似乎想要做点什么,最终也只是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早已握成了拳。

他动了动嘴唇,吐出的字音带着几分沙哑。

“小本,他没骗你,加奈夫人她……已经快不行了。这件事我也知道了。”

只是……他没敢说出口。

堂本本一滞,整个人就像跌进了冰窖,她不可置疑地望着凤镜夜,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镜夜,你也骗我……”

“你为什么要骗我呢?妈妈她明明好好的,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冲我瞪眼睛呢,就躺在她最喜欢的那张榻榻米上,你知道的吧,就是那张她怎么都不愿意扔的,她最喜欢了……”

堂本本目光飘向遥远的地方,好像陷入了回忆的泥潭,不可自拔。

“她就躺在那上面看着我,发髻盘的整整齐齐,妆也是她最喜欢的那种,我跪在那里,她还冷着脸大声让我滚呢,明明很精神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可是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欺骗我呢?”

她面对着凤镜夜,絮絮叨叨的说着,声音已经听不大清了,先前她恐惧着进门,从管家那里退到凤镜夜身边,现在,她又从凤镜夜面前往回退,然而进退两难,才发现哪里都不是她的容身之处。

不论是谁,都要逼她面对现实,不管走向哪边,都会被带向最悲惨的结局。

“小本,你不要这样,振作一点!”凤镜夜试图抓住少女,却被后者躲开了,对方木然的看着他,是镜夜从没见过的陌生。

“不要碰我。”堂本本低着头站在不远处,忽然说道。

凤镜夜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

他看见少女一边摇头一边后退,对自己避之不及,心里蓦然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小本,你为什么不肯面对现实呢?”凤镜夜压下心底的异样,逼上前去,和堂本本拉回距离,迫使她不得不和自己对视,“即使你现在逃避,以后还是要面对的。”

“我要去找幸村。”堂本本却答非所问,目光虽然落入凤镜夜眼中,却好像又穿过他,根本没有留在他身上,“如果是幸村的话,一定会帮我的……”

只有那个人不会逼她,只有那个人不会让她做不想做的事,只有幸村精市会相信堂本本。

他一定会带自己去道场的,只要在那里见到母亲,她就能揭穿这些人的谎言!

“……没错,只有他。”

只有幸村精市了。

凤镜夜看着少女,她就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嘴里却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那个名字。

明知她是有些疯魔了,嘴里的话还是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小本你清醒一点!没听管家说吗?加奈夫人早都不去道场了,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出门,你就算找幸村君也没用!”

“住口!凤镜夜,你如果再这么说,我不会原谅你!”堂本本用前所未有的凶狠眼神瞪他。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这不像你!”

“那怎样像我?!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样才像我?!我说她不会死就是不会死!”

“堂本本!”

“妈妈不会死,她不会死的!不会的!你们都在骗人,都是骗……”

“啪——!”

“堂本本你疯够了没!”

少年愤怒的声音,少女戛然而止的声音,同时贯穿的,还有清脆异常的巴掌声。

……




、就像世界只剩下我们

   少年愤怒的声音;少女戛然而止的声音;同时贯穿的;还有清脆异常的巴掌声。

……

堂本本似乎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动作僵硬的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摸上自己的脸;碰了两下过后,猛然放了下来。

“小本,我……”

凤镜夜也不可置信,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红红一片,和堂本本脸上的颜色一样,只不过后者更加明显;甚至肿起了一片。

堂本本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不说话,也不再看任何人,她站在大门和凤镜夜的中间,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只有金属伞柄死死被攥在手中,似乎变了形。

她的表情淡淡的,眼睛盯着地面上的一颗石子,很专注的感觉。这时,堂本本浑身的气息都变得异常宁静,就仿佛刚才那个声嘶力竭狂躁大喊的人,从没出现过一样。

……

空气很静,只有雨水的悲歌断断续续,连雷电的嘶吼都消失不见。

“啪”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地面,落入了水洼。

第一次,堂本本不是捏碎了伞,而是没有抓住,她那被人畏惧甚至称为怪物的力量,好像消失了一样。

埴之冢家的宅子坐落在一处斜坡上,从上面下去,就是车辆川流不息的公路,公路边的人行道上有匆匆来往的行人,或是顶着公文包奔跑,或者撑着伞疾步行走,很少有人会注意这边坡上所发生的事。

那把撑开的黑色雨伞从堂本本手中掉落,在地上滚了两圈,路过两三个行人,一直滚到了坡下的公路上,很快,便被过路的轿车碾得面目全非。

瓢泼的大雨就这样劈头盖脸的淋了少女一身。

堂本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柄伞,竟然是一瞬不瞬的,她全神贯注的盯着它,看着刚才还好好在手中、替她遮风挡雨的东西,就这样在瞬息之间,粉身碎骨。

凤镜夜忽然有点慌。

不说话不发怒不搞破坏,甚至连动都不动的堂本本,非常不对劲。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少女苍白的侧脸,雨水顺着额前的发落在睫毛上,她却浑然未觉,盯着公路上黑色的一摊,目光呆滞,金属骨架断裂成几截,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凤镜夜放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紧,正欲上前,却被一道轻轻的声音阻止了行动。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他听见少女喃喃吐出几个字,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破碎的音节混合在雨水中,很快就落地,消散了。

雨渐渐下得大了,水声敲击伞面噼噼啪啪,就好像玻璃碎裂发出的哀鸣。

风声穿过街道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音,忽大忽小,交织重叠在一起,像是有很多人散落在不同的地方,此起彼伏的呜咽着。

有人在哭吗?

堂本本茫然的环顾四周。

为什么要哭呢?因为有人要死了?因为伞被压坏了?

不是啊,没有人会死啊,伞也没有坏,所以不应该哭的不是吗?不应该哭的啊,停下来!停下来啊!不要哭了不要哭了!都给我停下来!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呆在她手中啊!明明刚才为她隔绝着头顶的风雨!明明只要好好抓住它就不会消失的不是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她所做的……都是没有意义的吗?!跟傻瓜似的听母亲的话,以为那样她就会好起来,这样做也是错的吗?!到头来妈妈竟然就要这么走了?而这段时间她在干什么?!她竟然还在上学!悠闲的上学!

堂本本目光涣散的盯着那公路,伞的尸体七零八落,她向它的方向走了几步,脚步虚浮,似地面上有什么磕绊着一般。

身上早已湿透,洁白的衬衫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少女本就纤瘦的身体,在这场来势汹汹仿佛要淹没整个城市的大雨中,显得异常单薄。

她踉踉跄跄的向前几步,眼睛却是始终紧盯着那伞的,公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更何况大雨让刮雨器都措手不及,司机们把所有心思都集中在路况上,哪里会注意到地上还有把坏掉的伞呢。

堂本本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走着,眼中好像只剩下那把伞了,对身边的情况毫无所觉。

她感受不到身体逐渐冰冷的温度,对已经冻僵的指尖置若罔闻,雨水接连不断的从头顶躺下,流过眼睛时的疼痛她也不去理会。

只是……好像有点看不清楚了呀。

少女像是失了魂一样,迈着随时都会跌倒的步伐,摇摇晃晃的,越来越远。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这样的少女,一时间,竟然忘了阻止。

没有人知道她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什么。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眼角瞥见另一辆车,速度极快,正向那本已破碎的黑色雨伞飞速驶来,马上就要再次碾压上去。

“不要!”

堂本本大喊一声,刹那间就像魔怔了一般,发疯似得向公路跑去,竟然是要去夺回那把支离破碎的伞!

“回来堂本本!”

离他最近的凤镜夜双眼倏然睁大,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指尖却只掠过了一片雪白的衣角,只是一个眨眼的刹那,少女已经擦过镜夜奔出了好远,眼见就要冲上公路——

“小本!”

管家倒吸一口凉气,凤镜夜僵直在原地,感觉浑身血液倒流直冲上大脑。

他看着少女的身影飞速消失在眼前,她义无反顾的冲向公路,就好像前方有什么东西召唤着她一样!

汽车的轰鸣声回荡在天空,管家的惊呼在耳边响起,明明只是瞬息之间所发生的事,却像是电影慢镜头,一幕一幕缓缓播放,奇异的能让人看清楚每一个细节,包括少女每一个奔跑的动作,甚至是长发在身后划过的轨迹,都细致的呈现在他眼前。

凤镜夜只是一愣神便追上去,然而两人之间却始终落了一段距离。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女向着坡下跑去,跑过高大的院墙,跑过一颗颗只剩下干枝的樱树,最后跑过隔绝在道路边缘的白色拱门,头也不回的越过了警戒线。

那么义无反顾,无所畏惧的走向死亡彼端。

越来越远。

五米。

四米。

三米。

两米——

恐惧感无止尽的扩大,灭顶的窒息感几乎要将人淹没,心脏快要停止。

凤镜夜惊恐的盯着那道身影。

镜头放慢——

少女距离公路边线,只有一步之遥。

……

然而,就在这时,所有的景物竟然又飞速运转起来。

凤镜夜看见街角突然冲出一个少年,他扔下伞,冲进雨幕,几乎是用难以置信的速度出现在了少女身后,他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从死亡的边缘带回人间。

少女疯狂挣扎,一边捶他一边大叫着放手,她根本不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谁,那打击的力道旁人看着也疼,而少年却不为所动,仿佛丝毫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般,只是死死抱住她,不放开。

少女挣扎了一会,忽然认出了少年,她看了看他被打的地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又陷入了一种神志不清的状态,最后只能再次把视线投向地上的伞,愣愣出神。

两人的半只脚已经踏上公路,那辆车之前猛然刹住,就停在他们脚边,司机摇下窗户对着他们骂骂咧咧,态度恶劣的厉害,好像在骂那女孩发什么疯。

副驾驶座上那个司机的同伴,也正对着少女破口大骂,并且有要变本加厉的架势,越说越难听。

好事的路人被那几乎能响彻一条街的音量所吸引,也纷纷停下避雨的脚步,有头发谢了顶的中年男子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那少年仍抱着少女,却忽然抬起了头。

这时凤镜夜才看清他的脸上的神情,那和他之前所见的几次都不同——不是那种温和却疏离笑,也不是清冷却仍旧礼貌的温文优雅。

少年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淡淡的看了一眼车内——那大概是凤镜夜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无情的眼神。

是的,只能用无情来形容。没有厌恶也没有愤怒,只是不带一丝波澜的注视。

即使那眼神只是一闪而逝,却还是让人觉得受了巨大的侮辱。

也就是那一瞬间,对方闭上了满口脏话的嘴。

当时,凤镜夜想,如果这才是这个少年的本来面目,那就太可怕了——没有女人能驾驭得了这样的男人,堂本本真是走了一步最坏的棋。

然而很久以后,当所有人都成家立业有了各自的生活时,凤镜夜才发现,当年那样令人恐惧的幸村精市,其实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或许是出现了,只是他没有看到而已。因为两人每次见面,堂本本都在身边。

……

那少年收回停在车内的目光,好像还对那司机二人说了声抱歉,接着才带着少女走到人行道上,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他低眉说话的时候,神情非常温柔,似安抚又似亲昵,和几秒钟前那个气场恐怖的他判若两人,少女静静的听他说话,渐渐安分下来,终于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

少年见状轻轻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开禁锢她的手臂,把外套脱下来帮她披上,动作轻柔的不可思议。

那是凤镜夜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那么细心的对待那个女孩,连他也没有,因为那女孩总是非常强大。

那少年为她穿好外套,才转身去捡起那柄伞,毫不介意它上面的泥泞和灰尘,将之整理好后,用袖子稍稍擦拭干净了,塞进少女怀里。

做完这些,他才打横抱起她,慢慢向这边的坡上走来。

虽然衣衫和头发都被雨水淋得湿透,却一点都不显狼狈。

即使在视野都被雨幕模糊,车水马龙的混乱背景下,少年出挑的身姿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整个过程少女也没有挣扎,乖顺的被他抱着,把头埋在对方胸口,好像闭上了眼睛。

虽然下着雨,那个场景也不算美好,而少年少女又经过一番争执,衣冠都不算齐整。

但是,那的确是非常打动人心的一幕。

那一刻,世界上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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