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兄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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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恂郡王爷为国捐躯了，还有萨尔格拉亲王，也战死在沙场上。”容嬷嬷重复着刚才说的话，见胤祥面无表情，又继续道，“奴婢听说傅恒将军带了一位蒙古格格回京，好像是萨尔格拉亲王的独女，萨尔格拉亲王去世后，他福晋也随着他一同去了，只留下一个四五岁的小格格。那小格格没了父母，失去依靠，傅恒将军怜惜她，便带回京城，交由万岁爷做主……”
容嬷嬷自顾自地说着
，恂郡王爷生前与先帝爷是死对头，如今薨逝，倒没觉得有什么哀伤的。在他们这些奴婢眼里，也不过是磨磨嘴皮子，闲来给主子解闷儿，消遣消遣。
胤祥却是没再继续听下去了，脑海里不停地回荡这样一句话，“恂郡王爷为国捐躯了。”在心里反复咀嚼，怔怔地坐下来，捂住胸口的位置，突然间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噬咬自己的心肺，疼痛得很。
“娘娘！”容嬷嬷一惊，转过头时，见到胤祥有些苍白的脸色，急忙叫道，“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奴婢去请太医……”说着就要出门。
“别。”胤祥抬手制止，勉强笑道，“我没事，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语气坚决，容不得拒绝。
容嬷嬷担心，犹豫了片刻，见胤祥态度坚决，只是叮嘱一番，“那……那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叫奴婢，奴婢在外边儿守着。”然后退出了房间。
十四，对不起……
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脸庞滑下，掉在冰冷的地板上，瞬间破碎……
慈宁宫。
“臣妾给皇额娘请安。”富察皇后走进大殿，牵着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孩，来到皇太后跟前，笑着行礼。
皇太后端起桌上的茶杯，细细品尝，像是要故意为难富察皇后一样，待半盏茶结束，才叫富察皇后起身，“皇后不在长春宫修养身子，跑到哀家慈宁宫做什么？外面风大，小心着凉。”温和的语气倒像是一个关心儿媳的好婆婆。
富察皇后不甚在意，笑笑，“劳烦皇额娘挂念，近日来，臣妾身体大好，这点小事不成问题。况且，这次臣妾是奉万岁爷之命来打扰皇额娘的。”说着把身后的小女孩拉上前来，继续道，“这是蒙古萨尔格拉亲王的孤女，亲王去世后便无依无靠。万岁爷敬重爱国忠臣，怜悯小格格，便带回宫来，由咱们爱新觉罗家来抚养，皇额娘，您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皇太后她再不明白就是个傻子了，整理了一番情绪，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好丫头，过来。”
女孩怕生，却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只好走到皇太后跟前，“太后娘娘吉祥。”
“叫什么名字？”皇太后揉了揉女孩的小脑袋，轻声问道。
“萨尔晴。”
“萨尔晴？晴儿……好名字！”
“谢太后娘娘夸奖，晴儿不敢当。”
“哈哈，这丫头，伶牙俐齿的……”皇太后
突然笑起来，只觉这小姑娘聪明伶俐，很讨她喜爱。
富察皇后也笑了，本以为把萨尔晴送到慈宁宫会经历一番波折，哪知皇太后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不过这样也好，她如今身子虚弱，也没那个精力去管其他事情，好好守着自己的儿女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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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上面那几句诗是借用qynn的~~喵~小十四挂了，阿空会给他换个年轻的身体~~~


、第20章　温柔攻势

“九阿哥呢？”玄烨扔掉手中的奏折，不耐烦地问道。自从上次在承乾宫对永瑜冷了脸，整整两个月都不待见自己，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回万岁爷的话，舒贵妃娘娘带九阿哥去了长春宫。”吴书来低着头，假装看不见皇帝身上的怒气，和妒气……
玄烨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善良了许多，居然能忍受永瑜的倔脾气两个月之久！不过面对孩子纯真的笑脸，还有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确实做不出上辈子对他所做之事，也不忍心去抹杀那张充满喜怒哀乐的脸上所带有的灵气。
撑开手中的折扇随意摇了摇，行至大殿门口，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即使没了前世的记忆，可这性格脾气却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胤禛啊胤禛，这辈子，朕不仅要你的人，还要你的心……
站在殿门正中，朝长春宫的方向望去，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若是永远都不要想起前世的种种，那是最好不过了！
忘掉一切，包括他对胤礽的那一份情，然后重新来过。
承乾宫。
永瑜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佟佳在后，携着一大群宫女嬷嬷进了承乾宫大殿。看着孩子欢喜的笑颜，佟佳也情不自禁面露微笑，满眼的慈爱和宠溺，真想一辈子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过，若是永远不要长大，那该多好啊！
“今天玩儿得开不开心？”佟佳弯□，从春华手中接过湿毛巾，给永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轻声问道。
永瑜咧开小嘴，朝佟佳呵呵一笑，使劲儿点头，“七哥对我可好了，今儿还教我识字。”一边说一边想着白天的场景，好像又看到哥哥那温柔的笑脸和宠溺的眼神，心里美滋滋的，扬起小脑袋，“额娘，我明天再去长春宫拜见皇额娘，行不行？”
“看把你美的，过些日子去了上书房，你们兄弟天天腻在一起，还怕没得时间么？”佟佳笑嗔了永瑜一眼，揉了揉永瑜的小脑袋。
“不嘛，额娘……”永瑜撇着小嘴，拉了拉佟佳的衣袖，撒娇，“我就要明天去，小九喜欢七哥哥，他说还要教我读书写字呢。”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模样。
佟佳一愣，没想到胤禛没了记忆也这么粘胤礽，看来两人的缘分还真是不浅，随即抿着嘴唇，笑了笑，若是两人在一起也不错。
她的愿望很简单，只要胤禛幸福就行，不管是玄烨还是胤礽，抑或以后其他的兄
弟，只要不去伤害她的宝贝儿子，她也不会阻拦。
爱新觉罗家的这一群男人们，才懒得讲什么伦理道德。除了这大清的江山，眼睛里便只有一个“爱”字了。爱人，伤人，伤心，伤神，伤身……
蹲□给永瑜整理好衣服，然后坐下，顺势把永瑜也拉到自己怀中，“小九可是很久没去给皇阿玛请安了，不怕阿玛生气么？”
这不说还好，一说起玄烨，永瑜就想到那天阿玛那张铁青的脸和那冰冷的眼神，小身子不自觉一颤，阿玛从来没有用那种冷漠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那天却无缘无故喝他，又觉得委屈，靠在佟佳怀里，“阿玛不喜欢小九，还对小九大声吆喝。”
佟佳失笑，众皇子中，也只有你，才真正放在了你阿玛的心上，“那你可知道你阿玛也是一个帝王？是咱们大清国的皇帝，手上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的生死。”
她不是有意给玄烨抹黑，只是想让永瑜早早认识到这一点，她不知道那个皇帝表哥的耐心有多少……
前世，从八岁登基，再到康熙六十一年驾崩，玄烨的手段是有多残忍，对子女有多狠心，她是看得清清楚楚。
永瑜愣了愣，小脸蛋突然变得苍白，生在皇家，他自然是知道额娘话中的意思。小眉头微微蹙着，转过身，把脑袋埋在佟佳的怀里，闷闷地说道，“小九明白。”
次日，永瑜起床时，天已大亮，从被窝里爬起来，让奶嬷嬷洗漱一番。承乾宫的小厨房弄了些点心，永瑜只随意吃了几口，便觉得没有食欲。随即想起昨日额娘说的话来，沉思了片刻，不高兴地撇撇嘴，朝身边的贴身小太监说道，“你去长春宫告诉七阿哥，说我改日再去找他。”
额娘说得对，阿玛是皇帝，最是喜怒不定之人，他不能仗着阿玛的宠爱跟他闹脾气，对着干。
“嗻。”小太监应了声，正转身出门，却又被永瑜叫住。
“等等……”永瑜睁着一双大眼睛在屋里乱瞟，神情有些不自在，“你就跟七阿哥说，我陪额娘去……去给皇玛嬷请安了，今儿个没时间去找他。”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让七哥知道他要去阿玛那里。虽然撒了这么个谎，又觉心里过不去，伴着一张小脸，煞是苦恼。
“奴才明白。”
一切收拾妥当后，先是去承乾宫正殿给佟佳请安，然后回到自己的住处，撑着小脑袋趴在桌子上，皱着小眉头，苦闷不已。轻叹了
一声，把前些日子胤礽送他的《三字经》拿出来翻看，可上面竟有大半的字不认识，心里更是不高兴，一手扔在地上，撅着小嘴，皇阿玛真是讨厌，无缘无故对人家这么凶干嘛？额娘还要让我去道歉，又不是我的错！
巳时，待玄烨下了朝，永瑜才整理一番情绪，带着郁闷的心情来到养心殿。
玄烨刚回到养心殿，就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儿坐在一旁的软榻上，两只小短腿悬在半空中不停地摇晃，用一只手杵着下巴，小脸上的眉毛紧皱在一起，鼓着腮帮子，好像在和谁闹脾气，完全不似平日里来养心殿那副活泼样。
见到玄烨进门，永瑜腾地一下站起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呆愣了片刻，然后瞪了玄烨一眼，才慢吞吞地走到玄烨跟前，“儿子给皇阿玛请安。”安达教的礼仪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玄烨愣了一下，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冷冰冰的四儿子，看向他的眼神总是一片淡漠，还有一丝不屑。走上前去，蹲下来，托起永瑜的小身子，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小九可是想阿玛了？”此刻，真恨不得把这个人拴在自己身边，半步也不让他离开自己。
永瑜沉默，与玄烨大眼瞪小眼，那表情怎么看都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那小九可要吃桂花糕？阿玛让御膳房的人给你做。”玄烨干脆把永瑜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眼里划过一丝黯然，这辈子，胤禛第一次对他这样冷漠，心底却微微泛疼，这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
若是我继续像上辈子那样待你，是不是在你心里，剩下的，就只有恨了？
玄烨一愣，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心境一下子开朗起来……
如今永瑜和他闹别扭，那说明他心里还在乎他，把他当阿玛。
这一世，他不要那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要的，是胤禛这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就算他心里还装着胤礽，那也要把这份牵挂给他抹去，让他完完整整得属于自己。
渐渐地放松了身体，脸上的表情也柔和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永瑜，玄烨直视永瑜的眼睛，他也不说话，想看看这个倔强不服输的小人儿接下来会怎么样？
“额娘让小九来给阿玛请安。”父子俩沉默半响，最终永瑜败下阵来，别过脸不去看玄烨，直愣愣地说道。
玄烨微笑，点点头。
永瑜扬着小脑袋哼了一声，希望玄烨能说一些安慰他的话，哪
知隔了半天也不见玄烨开口，终于恼了，“小九没有做错事，阿玛不该凶小九。”说完一脸委屈，眼眶微微泛红，却不肯掉下一滴眼泪。
玄烨继续微笑，掰过永瑜的小身子，让他看着自己，轻声道，“那日，阿玛不该对小九这么凶。”
永瑜抬起头，看着玄烨脸上的笑，终觉得不那么真实，愣了愣，小心翼翼地说道，“明儿我还要去找七哥玩儿。”
“为什么？”玄烨双手一顿，脸上的笑容凝固下来，瞬间又恢复正常。
“小九喜欢七哥哥……”小孩子的敏感觉察到玄烨的变化，回答的声音更小了。
“好！”只有他自己知道，吐出这个字有多么艰难。
前世的伤害太深，以至于从内心深处抗拒，那些冰冷的话语和淡漠的表情他却是不想再要了。于是只有用温柔来弥补，用退却来满足。
若今生，你还是那样义无反顾地爱着胤礽，他不知道会不会疯狂到亲手杀了你们……
“阿玛不生气？”永瑜试探道。
“不生气。”
“真的？”
“真的。”
“我就知道阿玛对小九最好了。”永瑜放下心来，一把搂着玄烨的脖子，开心地笑道，“那小九现在就去长春宫找七哥哥玩，好不好？”
玄烨僵硬地点点头，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只是不停地告诉自己，永瑜他只是个小孩子罢了。而他需要的是时间和等待，需要的是耐心，却不知道这耐心究竟有多久……
见玄烨恢复了往日的语气和态度，永瑜也欢快地笑起来，从玄烨怀里跳下来，在大殿内胡乱蹦跳了一通，一个劲儿地叫，“阿玛最好了，阿玛最好了……”
孩子的笑颜为他绽放，前世今生，第一个因自己而开心的笑脸。
忽视掉心中的疼痛，突然间觉得自己错过了许多。
这时，吴书来走进来，身子微微颤抖，他自然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万岁爷，可是……永寿宫那边，那可不是什么妃子，是万岁爷的儿子呀！
“启禀皇上，娴贵妃娘娘病倒了，如今不省人事，太医们……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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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老康逐渐转变中~~唔~~~算不算趁人之危啊？四四现在对他的印象还不坏，喵~~


、第21章　积郁成疾

玄烨微愣，沉思了片刻，让吴书来送永瑜回承乾宫，还是决定去看看胤祥。蹲□，努力使自己的表情柔和一些，对着永瑜轻声道，“你先回去，改日阿玛再去看你。”说着还摸了摸永瑜光秃秃的小额头。
永瑜乖巧地点点头，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转身出了养心殿，却没有回承乾宫，而是朝着长春宫的方向走去。
永寿宫。
一走进大殿，就看到密密麻麻的妃嫔宫人跪了一地，还有几个太医围在一起，一副焦虑不安的样子。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奴才给皇上请安。”
玄烨挥手，示意众人平身，接着大步朝前方的床榻上走去，只见胤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憔悴，嘴唇苍白，两只眼睛已经深深地凹陷下去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转身瞥了一眼那些真哭或假哭的宫嫔们，眼底的阴霾一闪而逝，冷着一张脸，却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谁带你们来永寿宫的？”他可是记得曾经下过旨，任何人不得接近娴贵妃。
此话一出，众人皆变了脸色，然后不约而同地向一个身着紫色旗袍的女子身上望去，那女子顿时吓破了胆，跪着爬到玄烨身前，“皇上饶命，奴婢只是关心贵妃娘娘，并无恶意，皇上饶命啊……”
玄烨皱眉，并不记得这个女子是谁，看装饰却是个嫔的打扮，只是对于不尊他旨意之人很是不喜，“从明儿起，每个人降级一品，全部退下。”
“皇上？”那紫衣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玄烨，凄厉地叫道，“皇上，奴婢担心贵妃娘娘，过来看看也有错吗？万岁爷把贵妃姐姐置于这座宫殿不闻不问，任其生任其死，却不准任何人来探视，贵妃姐姐她……”
玄烨一愣，没想到还有人敢跟他叫板，打断那女子的话，喝道，“堵上她的嘴，降为答应，禁足三个月，拖出去。”
话一落地，便上来两个太监，拖着紫衣女子出了永寿宫，远远的还能听到女子愤愤不平的声音，“皇上，您的心太狠了……”
这下子，屋里的人再没有犹豫，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地退出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佟佳一走进大殿就看到如此混乱的一面，不高兴地皱皱眉，想要出声训斥，却看见玄烨站在一旁，也就自然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斜睨了玄烨一眼，既不行礼也不问安，唇角勾起一抹讥笑，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只一眼，便没再理会这个有着帝王
心魔的表哥，转身朝一旁的太医们问道，“娴贵妃娘娘如何？可有什么大碍？”
为首的太医下意识向玄烨看了看，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才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娘娘的话，娴贵妃娘娘向来身子虚弱，近日来忧思过虑，积郁成疾，伤了元气，微臣……”太医顿了顿，轻叹了一声，继续道，“贵妃娘娘这病是由心而生，普通药物只能治本，却不能治根，这心病……还得心药医。”
佟佳心里一紧，没想到胤祥竟然到了这个地步，柳眉微蹙，“你下去开方子，熬了药给娴贵妃娘娘服上一帖，待稳定病情后再做打算。”
接着转头示意春华把屋子里的人全部遣走，只留了玄烨和她，加上昏迷中的胤祥三人。缓步行至床边，掏出手帕替胤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用余光瞥见玄烨只呆愣地站在一旁，嗤笑道，“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玄烨不说话，又听得佟佳继续道，“胤禵死后你当真什么感觉也没有？人命在你的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尊贵的皇子阿哥，只由你一句话，想怎样就怎样，何时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即是如此，当初又何必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被伤害透了，自然会痛。”微微叹息，“表哥，感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占有并不意味着拥有。”
他自是不明白感情的复杂，当年跟在孝庄太后身边，他只学会了怎样做一个好皇帝，却不明白怎样当一个好阿玛，尤其在明白自己对胤禛的那份执念后，属于帝王强大的占有欲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佟佳给胤祥的额头上换了一块新的湿毛巾，又捏了捏被角，站起身来，让容嬷嬷进来伺候，看了一眼玄烨，接着面无表情地走出永寿宫。
下午，胤祥服了药，又在容嬷嬷的服侍下喝了几口稀粥，才觉身体有了些力气，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一个明黄的身影站在窗前。一时间呆住，微微张嘴，半响才从口里吐出两个字，“阿玛……”
玄烨转过身，把胤祥扶起来。几个月不见，那原本俏丽的脸庞不复往日的生机，漂亮的杏眼也是一片黯然，面色苍白，如死灰般沉寂。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见到他也是一副淡漠的神情，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你可恨朕？”
“儿臣不敢。”胤祥看着玄烨，两眼无神，呆板地回答。
“过日子朕送你去圆明园休养身子，把先怡亲王福晋一并召去。”
r》胤祥勾起唇角勉强一笑，“阿玛何须理会儿臣，这样的日子又不是没有过，就当是儿臣在养蜂夹道待了十年，出来后照样有精神替四哥打理江山。”嘴角的弧度又扩大了一些，“况且，这永寿宫的待遇要好上几十倍。”
“你……”玄烨一阵气闷，本想关心一下这个亏欠许多的儿子，却没想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这也不怪阿玛，当年儿臣也是自愿的。”胤祥低下头，回忆到那段不堪的岁月中，脸上闪现一抹苦涩。想起来，当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自己为这个男人着了魔，就算要他死也心甘情愿，可到头来还是得不到他一刻的注意。
玄烨沉着一张脸，看不清此时眼底的情绪，却能感觉到周身散发的低压的气势。冷哼一声，“弄清自己的身份，如今你是挂着乌喇那拉氏的名义生存的，即是身在后宫，就得守后宫的规矩。”
“若是如此，那万岁爷何从不临幸永寿宫？让臣妾空有贵妃头衔，明理却遭后宫女人记恨。”没了期盼，连说话也比往日大胆了许多。
玄烨却是没料到胤祥会这样说，一时间只觉胸口憋闷得慌，可见着胤祥一脸无所谓的坦然之态，心中的怒火又发不出来，只得气愤地瞪了胤祥一眼，大手一挥，怒气冲冲地出了永寿宫。
“皇上，这是理郡王呈上来的折子。”吴书来上前，双手呈上一本奏折。
玄烨拿过来随手一翻，才想起是前几日让弘历处理浙江知府逆反一案。折子上赫然写着“满门抄斩”几个大字，玄烨只瞥了一眼，并无觉得不妥，便扔在一边，“让他下去办吧，利索一些，别留后患。”
闭眼靠在龙榻上，重活一世，却感觉比上辈子更累。有些自嘲，顾虑多了，办事时阻碍也就多了。如今，他越来越在意胤禛那双漆黑透明的眼睛，害怕在里面看到哪怕一丝的淡漠的神情。
“传旨下去，太医院全力医治娴贵妃，若治不好，朕要他们脑袋全部搬家。”平静的声音缓缓说道。
长春宫。
永瑜来到胤礽的房间，踌躇了片刻，才推门而入，见胤礽正伏在桌上写字，有气无力地走过去，拉着胤礽的袖子，撅着小嘴，“七哥……”
“小九怎么了？”胤礽放下笔杆，见永瑜闷闷不乐，有些担心。
“刚才听阿玛说娴贵妃娘娘生病了，可是小九觉得心里好难受。”永瑜怏怏地靠在胤礽身上，话语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r》胤礽一愣，随即想到前世胤祥为胤禛所做的一切，不管他是不是出自私心，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却是他们俩相互扶持，相互鼓励走过来的。况且，胤禛一直很喜欢这个弟弟。眼神黯了黯，只觉他们几人的关系越发复杂了。
“小九若是担心娴贵妃娘娘，改日我带你去看望她可好？”胤礽揉了揉永瑜的小脸，轻声安抚，却是懂得兄弟之间那份血缘的羁绊之情。
永瑜睁大眼睛望着胤礽，有些迟疑，可见胤礽一直温柔地注视自己，心里稍微好过一些，终于点点头，也算是顺了自己的心意。
当天晚上永瑜歇在长春宫，毕竟是小孩子，折腾这么一天也累了，遣人去承乾宫禀报了佟佳，就抓住胤礽的手不放，睡着了。
只是看着他，就觉得心里满满的，胤礽抬手抚上孩童的睡颜，面露微笑，他至今都不知道胤禛是没了记忆好，还是恢复记忆好？可是他却明白，他与皇父之间真正的战斗已经开始了，那个蛮横霸道之人一改往日作风，用温柔牵绊如今单纯的没有记忆的胤禛。
可是，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深夜，胤礽把自己的手从永瑜的双手中解放出来，又暗地里叫来几个人好生看着他。自己则带着两个侍卫出了长春宫，一路朝永寿宫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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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喵~~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