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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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寒活了数千年，自然不会漏看眼前二人的一点小动作与细微表情，顿时了悟，同样笑着不再做声。
正说笑间，凌霜忽的站立不稳，身子一斜，被身旁清寒连忙伸手扶住。
满是担忧忧与些许懊恼的语声响起，“霜，可还好么？你大病初愈又经此激战，我早该让你一旁休养调息的。”
凌霜借着清寒手臂支撑站稳了脚跟，侧首递给兄弟一个安慰微笑，“不碍事，寒莫要挂心。”
御紫炎上前一步对凌霜说道，“族长散灵咒已除，流失的灵力同样可以用那凝元露补充。”
说着，御紫炎瞥了一眼站在一旁虽是狼狈却依旧面无表情的雪豹傲云，忽的坏坏一笑继续说道，“那散灵咒本是雪豹族长所下，此次又是为了助他才令雪狐族耗费了大量凝元露。这损失，族长可要记得找债主讨要呢。”
“呃——”
御紫炎此言一出，凌霜、清寒双双愣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余光不经意扫过，看到傲云依旧面无表情，便连嘴角都没有动过一下，御紫炎心中暗暗说了一声无趣，反观凌霜、清寒倒是满脸苦色，他这才醒觉，要凌霜、清寒找傲云讨债，似乎有些强人所难。
果然下一刻便听凌霜讪笑着说道，“紫炎所言虽是不无道理，但雪豹族长所下散灵咒，想必也是为了保护浮世轮不为宵小之人所盗，我不过是运气不佳才碰巧受害。至于损失的凝元露……呃——雪豹族长并未出言要求相助，是我们自作主张，所以也就不必——”
凌霜吞吞吐吐说了一段话，御紫炎还未表态，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发生了。
只见先前一直沉默不语、连表情都未曾变化过的雪豹傲云，忽然来到御紫炎面前，一撩衣襟，单膝跪倒，垂下头颅，冷例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带着某种难辩的意味，“阁下救我脱困，助我清理千雪山叛逆，从此以后，千雪山主之位便为阁下囊中之物。”
“啊？！”
傲云毫无预兆的一番话令御紫炎不由得失声吐出一字，旋即又顿悟自己失态，忙收敛颜色，闭上了下意识张开的嘴，但目光依旧有些茫然不清，显是还未完全消化傲云言下之意。
御天行看到身边紫衣人儿竟在人前露出这般迷茫懵懂模样，流金黑眸中光彩不禁深了几分，霸在爱人腰间的手也微微使力，终于成功将依然有些呆愣不知所措的人儿唤回。
御紫炎身子微僵，回眸瞪了一眼在他腰间作祟的手的主人，不过也托那只手的福，他总算不必继续在人前露出呆愣情态。
仔细咂摸消化一回傲云之言，御紫炎终于明白了他这是要将千雪山主的位子让给自己，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转头看向依旧跪在雪地里的傲云，明明满身狼狈，脸上却偏偏是坚毅不移的铮铮傲颜。
这样一个妖修，为何要对他卑躬屈膝、主动让位？
因为他是幻瑛转世？但傲云对幻瑛应当抱有一些敌意，至少并无太多好感才对。
而且，即便傲云想要将千雪山主位子让出，似乎也更可能是让给作为将暝转世的天，而非他不是吗？
思及此，御紫炎刚刚有些清明的目光再次转为迷茫，满是不解的语气问向傲云，“先生这是何意？紫炎不过小小一介人修，论修为、论资历、论见识……无论是论什么，都没有资格当得起先生这一跪，更加当不起千雪山主这位子。”
见傲云不为所动，御紫炎眨眨眼睛又向前迈出一步，却因为某个跟着他一起移动、且依旧将手放在他腰间的男人而未能得以弯腰搀扶傲云。
不过，话是可以说出的，“先生本就中毒在身，此时又受了许多伤，至少也请站起来再说吧。”
“请阁下接任千雪山之位。”
傲云纹丝不动依旧跪在原处，重复着先前的话。
“……”
御紫炎看着面前一副毕恭毕敬模样，浑身却是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傲云，紫瞳中蓦地闪过一抹亮光，唇角微扬，下颚微抬说道，“我就是不愿接任，阁下又能如何？”
听到御紫炎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凌霜、清寒除些惊掉了下巴，堪堪稳住身形没有在族人们面前做出什么有失颜面的举动。
其他在场的雪狐族人们同样对御紫炎的回绝之言表现出十成十的惊讶意外。就连小凝也张大了狐狸嘴巴，一双乌黑的眼珠此刻瞪得更加溜圆。
众人皆惊，却唯有一人显得从容不迫，仿佛那紫衣人儿的反应早在他预料之中。此人，正是御天行。
玄衣的男人心中暗笑——旁人不知，他却是清楚了解、透彻明白，他的爱人，他的炎儿，若是偏执固扭起来，可是无人能敌呢。若非如此，哪有人转世投胎时许愿要做无爱杀手，只因前世被一个男人欺骗了感情。
感知到身边男人的心中所想，御紫炎向他投去佯怒一瞥——什么叫做“只因前世被一个男人欺骗了感情”？夜禹桥当时很受伤的好不好？！
收到了爱人无声指控质问，御天行强忍着笑意身子微颤。
撇撇嘴，御紫炎不与某人一般计较，只不过，从他微扬的嘴角，御天行知道，如今再提起林健其人其事，他的炎儿已经完全没有了半点感觉。
前尘事断终了，今生情无穷尽。
如此，甚好。
这厢父子情人“眉目传情”，那厢傲云终是被御紫炎一席话说得抬起头露出迷茫不解神色。
御紫炎不去理睬身后怕是已经憋笑憋到内伤的男人，收回视线瞧向满脸愣怔的傲云，心中很有些“一雪前耻”的快感——谁让方才傲云突然说什么要让出千雪山主的位子给他，害他像个不曾见过世面的人突然瞧见一座金屋银屋般痴傻在当场。
“怎么？雪豹族长未曾听清紫炎方才所言么？紫炎说，不会做那千雪山主的位子。阁下若是不愿要那位子，相信有许多抢着要坐，不缺紫炎一个。”
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苦口婆心、据理力争，眼前的紫衣少年甚至没有提及自己是人类，不可能成为妖修领袖之类的理由，令他原本准备好的，对方乃是幻狐转世的反驳之语竟然失了用武之地。
这一瞬，傲云才由御紫炎身上稍稍看到了一些幻瑛的踪影——一样的狂妄不羁，一样的随心所欲，一样的有着些坏心眼，最爱故意与人作对……
微微摇摇头，傲云一言不发站了起来。
御紫炎弯了眉眼，故意问道，“怎么？雪豹族长这便放弃了么？”
傲云淡淡看了一眼面前笑得有些捉狭的少年，明明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面对他这个八劫散妖却全没有半点畏惧之意。这便是九天幻狐的转世，是令将暝大人由无情变有情的人……
收敛了心绪，冷傲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深不可测，“既是注定无果，便不需做些无用功。况且这千雪山主的位子，本就没什么所谓。”
对于九天幻狐转世而言，这千雪山主的位子，确实没有任何吸引力，那个天生地养的灵兽，眼高于顶，这般俗世功名，前世今生，他从未放在眼中。
第二八一章　　返回狐族
“呵。”
听傲云如此说，御紫炎轻笑一声，进而说道，“既然雪豹族长放弃了游说，就还请及时处理了这些冰雕，我们才回转雪狐族，瞧瞧曼珠与沙华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一回，傲云未再多做计较，点点头，随后现出雪豹原形，仰起硕大的头颅，朝着暗沉夜幕长啸一声，下一刻，众人面前便出现了几头周身雪白的豹子。
雪豹们落地化作人形，傲云同样恢复了人身。
众雪豹见了傲云狼狈模样先是一惊，随后又见傲云身后数十座冰雕中黑衣人形顿悟发生了何事，脸上懊恼之色立现，齐齐跪倒说道，“属下等治理不周，使得胡兀鹫族聚众生事，令族长受伤罪该万死！”
傲云淡淡扫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族人，既未当真责罚，亦未出言劝慰，更加对自己此刻形象全不在意，声音一例的没有一丝起伏，言简意赅说道，“将那些处理了。”
言下所指，正是令族人们将冰冻胡兀鹫处理掉。
众族人似乎也早已习惯傲云行事作风，并不因为其冷淡模样有何反应，领命而去。
御紫炎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傲云，额际的云纹被鲜血浸染，平添了几分诡异妖娆。他不会去追问傲云所谓的“处理”是如何处理，也不会去关心那个“鹫主”的生死，更加不会去思考胡兀鹫造反只是因为夺宝，抑或还有其他原因。
千雪山主是傲云，不是他。
不在其位而不谋其政。
他御紫炎一向不是任由不合时宜的好奇心泛滥成灾的人，更加清楚明白，妖修世界自有他们的一套法则，与他人无关，亦不容他人置喙——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胡兀鹫一族上下如何，御紫炎都认为与自己毫不相关。
见有人出面清理现场，凌霜、清寒等人也乐得轻松。毕竟胡兀鹫一族隶属于千雪山一脉，与他们凝吟峰上的妖修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况且雪狐一族本就与世无争、独善其身，此次若非被围攻之人是千雪山主这般地位特殊之人，且又与紫炎有些渊源，他们大概也不会揽事上身、主动出手。
“还有——”
傲云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齐齐向他看去，想听他还有何事要说，却见他顿了片刻，瞧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紫衣少年，而后才说道，“叫族中尽管多收集些两生花、地沉香、天音水、龙吟蕉，送去雪狐部族。”
“族长——？”
听傲云突然提起这几种炼材，赶来的几名雪豹族人有些不解，但一旁的御紫炎却是即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两生花、地沉香、天音水、龙吟蕉，这些都是炼制凝元露必须、也最为珍贵的几种主要炼材。
微微一笑，御紫炎心中暗道，原来自己一句玩话还被傲云当真了呢。不过能对雪狐族的损失补偿一些也是好的吧——毕竟人家出手帮忙，却没有半点好处。
正想着，又见傲云由腰间一乾坤袋中取出足有五尺见方一块寒冰玉，玉材散发着习习凉气，一看便知是上好炼材。
傲云将巨大寒冰玉“咚”的一声摆到凌霜面前道，“其他炼材不日将送至族中。这个还请雪狐族长先行收下。”
“这——”
凌霜顿了一瞬，还是在御紫炎目光示意之下含笑颔首说道，“既是雪豹族长一番心意，我等便却之不恭了。雪狐一族上下多谢阁下慷慨相赠。”
“赔偿。”
傲云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不做声，但凌霜似乎从中听出几分郁结与磨牙之意。思及先前紫炎所言，凌霜眼中不由笑意愈发深重。
轻咳两声，凌霜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既是此处事毕，还请各位贵客移步到族中一坐，好令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傲云一言不发率先迈出脚步。
御紫炎同样唇角轻扬，与御天行并肩跟上。最后才是凌霜、清寒等人率领雪狐一众族人浩浩荡荡陪同着几位贵客回返部族。
一路之上，围观者不乏其数。虽然早想到峰顶一役定会惊动不少当地妖修，却不想阵仗竟是如此浩大。
不过好在走在头前的傲云“千雪山主”的身份似是有不少妖修知晓，因此现身妖修虽然不少，却都未曾靠近前来，还算没有太过嘈杂吵闹。
众人皆是身负修行之人，一段雪上山路难不倒他们，于是未几一行便已回到了雪狐族中。
“雪豹族长，刚刚经过一场恶战，天行、紫炎也在峰顶徘徊了许久，不若几位先各自淋浴更衣稍作歇息再去观赏玄冰火莲开花的景致吧？”
回到玉宅，凌霜开口提议道。
傲云对此自是没有意见，御紫炎心中却是挂念着曼珠、沙华情形遂开口说道，“我并不十分累，想要先去瞧瞧曼珠、沙华到底如何了。”
听了御紫炎的话，凌霜微愣，随口说道，“两位花精前辈只是在莲花池中化出原形重塑真身，并无任何凶险或是不妥。紫炎为何如此心急，连淋浴更衣的功夫都等不得？”
凌霜话刚出口，一旁清寒轻咳了两声。
御紫炎顿时明了前因后果，不由得笑出声来，“呵呵，原来一先生卖的关子是这么一回事。既是他们并无大碍，紫炎也便放心了。就依族长之言，先去收拾停当再出来一聚。”
见御紫炎从容以对，清寒也讪笑两声说道，“呵呵，紫炎大可放心，二位花精前辈一切安好。只是他们的原身太过令人惊艳，雪一才忍不住卖了个关子，只为紫炎到时能够大吃一惊。
不过既是霜已说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今日天色已晚，不若我们各自先行休整一番，待明日一早，我们再在幻瞑阁前相聚，到时紫炎一看便知。”
“好，全凭一先生安排。”
御紫炎点头应了一声。虽然对于他们修真之人，睡眠已非必须，但今日确是着实经历了一场混乱。况且夜半赏花虽别有风至致，但若需劳动他人披星戴月作陪便有些不妥了。
“翠玉，带二位贵客到厢房歇息。”
清寒点头对一旁翠玉化作的雪狐说道。
御紫炎再次向凌霜、清寒欠身示意，随后便与御天行双双离去。
见炎哥哥离开，安分了许久的小凝终于忍不住想要一起跟上，却被一只巨大的狐狸爪子按住了尾巴。
小凝回头委屈的看了一眼，说道，“白石，我要去找哥哥，哥哥从宅子里出来以后我都没来得及跟哥哥好好说说话呢！”
白石并未因为小凝的话而放松爪子，反而将挣扎着试图将尾巴托出的小狐一把抓到眼前，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安抚与宠溺之意，“小凝听话些，你的哥哥在峰顶为了族长之事奔波了大半月，此刻需要好好休整一番，而且紫炎公子沐浴，小凝以为你的天叔叔会让你靠近么？”
“咦？”
尚是孩子心性的小凝自然不懂白石最后一句话的深意。不过略微想了想，小狐倒是确实觉得自己若是此时跟上去，极有可能被天叔叔赶出来。
忆起此番再见天叔叔由他身上感受到的令人胆颤的气息，小凝还是打消了跟上去的念头，耷拉着脑袋站在白石身边。
深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几点笑意，白石松开了爪子，仔细帮小凝理顺了尾巴上的茸毛。
低头看了一眼并肩而立的白石与小凝，清寒微微一笑，说道，“小娃娃今日也该累了，白石你先带他下去吧。明日再来幻瞑阁前相聚。”
“是，师傅。”
“……”
对身旁一段小小插曲恍若未闻，只是静静看着一紫、一玄两道身影并行而去，傲云收回视线，金色狭长的瞳仁中辩不出是何颜色。
“雪豹族长，请。”
白石带着小凝离去，雪五上前一步对傲云说道。
淡淡瞥了一眼笑得真挚诚恳的飘逸男子，没有做声，只是点点头，示意雪五带路。
——
厢房中，翠玉安排好一切退下，天、炎二人退下衣衫，一同入浴。
“炎儿还好吗？”
御天行上下仔细打量着御紫炎，关切问道。
“嗯，我很好，没有半点损伤。天才是，方才直接挡下胡兀鹫一击，可还好么？”
被御天行检查的同进，御紫炎也关注着御天行的情形。
御天行摇摇头，将眼前人儿拥入怀中，“我很好。挡下胡兀鹫一击的是天炎锦。我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听着耳边传来有力心跳，御紫炎安心的吐出一口气，叹息一般说道，“今天还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啊——”
听到怀中爱人的话，御天行不由得挑起眉梢，带着几分戏谑笑意说道，“怎么？炎儿这会倒想起后怕了么？”
“呵呵。”
轻笑一声从御天行结实的胸膛中抬起头来，御紫炎毫不掩饰的点头，“那可不是。前世今生，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宏大陈仗，如何能无动于衷？最重要的是，要天一起涉险，我心底又怎会不怕？”
听到爱人坦承话语，御天行满意的微笑。
二人不再言语，亦没有火热痴缠，此时，不需多说一句话，不需多做一个动作，只是沉静，只是相拥，便好似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只是静静相拥着泡在温热水中，交换着彼此的体温，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只是如此，无需打坐、不必运动，因为之前战事而紧绷的身子便已全部放松下来。
两个人，任由袅袅热气将彼此包围，再分不出彼此。
第二八二章　　莲开彼岸（一）
“……”
直到觉察到水温渐低，御天行这才稍稍放开怀抱，柔声说道，“炎儿，水凉了，我们起身吧。”
“嗯。”
轻轻应了一声，仿佛害怕声音太大会搅扰了此刻宁静气氛一般，御紫炎就着御天行伸出的手站立起来。
“小凝今日没有吵闹着一起跟来呢。”
擦身穿衣的空当，御紫炎忽然想起一直总爱绕在他身边打转的小狐今日却不见了踪影。
御天行一面帮爱人拭干发上水珠一面说道，“应是白石在看顾着他。”
“嗯，天说得应当不错。”
御紫炎想想觉得确实有理，便不再多问。
而就在此时，白石领命引着小凝去了自己住所——过去小娃娃在族中时便是一直与他同住。而他，便为父为母照顾这只偶然启灵的外来小狐。
虽然如今小颖注定了会跟随紫炎公子四处闯荡，但只要回到族中，他的居所依然随时为小狐不敞开大门。
思及此，白石不禁看了一眼身边小狐。孩子心性的小凝很快便忘记了短暂郁结，不能立时与炎哥哥团聚的遗憾被看到了家门的喜悦所取代。
欢呼一声，刚刚旁观了一场大战的小凝不等白石相让，已是自觉非常窜入了他与白石共同卧房。
在寒玉床上滚了几滚，小凝脸上便禁不住露出几分疲态，不多时竟已阖目调息，如同寻常小兽趁夜睡着一般。
“——”
看着床上安静卧成一团的雪白，白石眼中温柔宠溺更盛。不去惊扰小狐，他也就地蜷作一团，稍作休整。
——
翌日，天光放亮，透过窗棂洒入房间。
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唇边挂着相同的浅笑，脸上写着的是一样的幸福。
忽然，紫色睫羽微微颤动，最后终于张开，清晨熹微晨光映入紫色眼眸，染上淡淡金色光晕，仿佛某个男人黑眸中流金光华落入了他的眼底。
紫发紫眸的人儿并未急着起身，而是调动视线看向窗外。
清晨晴朗天气传达给观者的是同样晴朗的心情。
唇边笑意加深，视线收回，落在身边男人俊逸容颜之上。
下一刻，眼眸之上被人落下轻吻，冷润的声音带着几分初醒的慵懒，“炎儿醒了？”
“呵，天，早安。”
御紫炎轻笑着回以一吻，蜻蜓点水般落在眼前开关完美的唇边。
御天行心中一动，想起先前在浮世轮中看到的夜禹桥一家清晨早起问好的情景，原本半眯半睁的凤眸倏地完全张开，低沉满富磁性的嗓音问道，“那个名唤思容的小女孩，似乎常常会爬上夜禹桥的床？”
“咳咳——”
被御天行突如其来的问话呛到，御紫炎干咳了两声，怀疑的看向面前一脸认真的男人，“天莫不是连思容的醋都要吃？”
“即便是前世之事，那般亲近炎儿的人，我如何会不介怀？”
御天行说得理所当然，御紫炎听得无可奈何。
戳戳眼前结实胸膛，御紫炎似笑非笑说道，“过去之事天即便介意我也莫可奈何了。我只能保证今后再不让旁的人爬上床可好？”
“这是自然。”
某个清早起来便独占欲十足的男人毫不客气的宣告着自己的主权，惹来紫眸人儿闷笑不已。
半坐起身，御紫炎拉住身边男人手臂说道，“天，快些起身，我们这便去瞧瞧那玄冰火莲，还有曼珠与沙华现出的原形。”
顺着爱人的力道同样坐起身，御天行依言更衣盥洗。御紫炎也是同样。
少顷，二人收拾停当，并不惊动其他人，无声推开房门。
“——”
仰望朝霞满天，夜晚雾气尚未散尽，清晰可见二人呼出热气化作两片白雾重叠在一处变为一片。
眼前橘色云彩暖入人心，便连贴着脸侧划来的刺骨寒风似乎也染上了几分温度。
侧身将身旁人儿的毛绒大氅再收紧些，御天行这才携了爱人的手一齐走出他们下榻的厢房，按着记忆朝幻瞑阁方向走去。
一路上偶尔遇见雪狐族人，但因为昨日一战，众人已无人不识得他们，因此也无人阻拦。天、炎二人不一刻便顺利的来到了目的地周围。
远远便看到了那装饰精致的阁楼，空气中暗暗传来丝丝缕缕的幽香，那清冷淡然中带着几分火热浓郁的特殊气息，即便从未真正体味过，御紫炎也一下子辩认出了那幽香的来源。
“天，快些！”
一想到花期长达九百九十九年的玄冰火莲竟让他们赶上了开花时节，御紫炎便抵制不住心中好奇与兴奋，微微扬声催促爱人加快脚步。
对于御紫炎的愿望，无论大小，御天行一向是最最忠实的执行者，此刻同样亦不例外。
二人几个息止之间便已来妻了幻瞑阁外。
被眼前震撼美景深深攫住全部心神，御紫炎脱口而出二字，“真美！”
“嗯，确实很美。”
御天行看了一眼池中成片的紫红莲花，同样赞了一句，却并非只是赞花，更多的，是在赞美他身旁因陶醉而脸颊微红的心爱人儿。
一心放在玄冰火莲身上的御紫炎并未注意到身旁人渐自深沉下去的眸色，继续贪婪的注视着池中一片冰与火的世界。
果然如同先前想象一般，眼前所见简直就是人间不该拥有的仙境。
只见冰冷的潭水之上，娇艳欲滴的紫红莲花朵朵绽放，清晨的露水挂在细嫩的花瓣之上，折射着七彩光芒。
火红的花蕊仿佛是团团簇簇燃烧着的火焰，赤色映照在清冷潭水之中，随披摇曳显得神秘莫测。
花荫同样落于水面，衬着虚幻火影，不知是谁照亮了谁、谁点燃了谁。
举起双手比出一个取景框，御紫炎幽幽叹息一声，“若是此刻能有一架单反相机……呃，呵呵，瞧我，怎的又提起这些来了？”
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