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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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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道。”
莲华沉吟片刻,道:“道长说过会帮凌书呆的忙,指的便是此事?果然是画桥姑娘引书呆来的曹溪?”
紫阳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道:“唔……莲施主说的没错。”
莲华皱眉道:“不对!道长若是真要帮凌云锦,只需阻止他来曹溪,便不会如了画桥的愿,道长非但没阻止他前来,还一路陪同,想来便只有一个原因。”
他语气骤变,言辞凌厉:“凌云锦分明是你早就盯上的诱饵!你等的便是他被设计入局的一刻!”
计谋被拆穿,紫阳不见半分恼怒,反而微微一笑,坦然道:“莲施主果然聪慧过人,正是如此,贫道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四下一片漆黑,云层越积越厚,怕是今夜明日便会下雨。
莲华寻了一块空地席地而坐,打手势示意紫阳也坐,紫阳从善如流,待两人坐定后,莲华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讲出来,我们在荒郊碰见凌云锦那日,他说指引他的人要他跟随玄觉大师去曹溪,真可谓神机妙算,竟能算准我们走的时辰路线,可为何偏偏选中玄觉?想来无论那人图谋何事,必定与玄觉有关。”
紫阳意味深长的凝视莲华的双眼,见他认真的很,忽地一笑:“正所谓关心则乱,你怎知她图谋之事与玄觉有关,而非与你有关。”


、第十六章

城郊莲花池旁,清风亭内,一双人影,一卧一坐,正是凌云锦与画桥。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嬉嬉钓叟莲娃……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一曲《望海潮》唱毕,画桥放下怀中抱着的琵琶,娉娉婷婷向凌云锦走来,身姿婀娜,细腰如柳条轻摆,发如墨染,肌如凝脂,一双桃花眼顾盼间神采流转,眉间一朵四瓣朱砂莲,美而不媚,一抹丹唇如雪上红梅,可谓艳丽绝伦,国色天香。
芊芊玉指轻抚凌云锦的面庞,“好听吗?”画桥柔情蜜意道:“云郎可还记得,你我初识那日,我便是在亭子里弹琵琶,你在旁道:烟柳画桥,人如其名。”
画桥蓦然含羞带怯地缩回手,低眉顺眼的绞着手帕:“那时满园的丫鬟都在呢,真是羞煞人了!”
悄悄抬眼偷瞄凌云锦沉睡的面容,画桥甜甜一笑:“云郎还是如此沉默寡言,这都多少年了,竟是一点儿都没变,那我便再为云郎弹一曲《梅花三弄》,以前云郎也是如此,静静听奴家弹曲,不发一言,却让人心慌的紧。”
画桥俏脸一红,又抱起琵琶弹奏起来,时而急切,时而婉转,如泣如诉,彻夜未停。
“究竟与我何干,你倒是说清楚!”紫阳话讲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就拽着莲华要回宝林寺。
紫阳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心里却是没底的很,现下还能瞒的住,之后的事谁又说的准,莲华迟早会知晓,只是不知会从谁口中得知罢了。莲华十分鄙视故弄玄虚之流,如慧安大师,玄策师兄,如今又多了个紫阳道长,摆摆手不再追问。
紫阳执意要尽快回宝林寺,莲华无奈道:“那也不可弃凌书呆于不顾,你好歹也是修道之人,他若是有什么不测,你能否心安?”
“凌施主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不测,贫道心安的很。”
“……”
莲华转念一想,夜已深了,为免玄觉担忧,他也该早些回去,况且此事的知情者只紫阳一人,看他一脸淡然的德行便是心中已有计较,凌书呆安全无虞,此事又与玄觉无关,他便没什么可担忧的了。至于紫阳讲的,此事与他有关的话不能尽信,谁知那小道士是不是信口开河。
是夜,仍是来时迎接他们的那位师兄将玄觉带到慧能大师的禅房,在房门前顿住脚,道:“师父就在里面了,玄觉师弟进去便可。”
玄觉行礼道谢后,叩门入内。
宽敞的禅房内烛火明亮,只见一位僧人右肩袒露,合上手掌,盘坐于蒲团之上,玄觉有些意外,他的师父慧安大师已是六十岁高龄,没想到慧能大师竟然如此年轻,剑眉英气逼人,双目紧闭,薄唇微抿,超然物外又俊朗不凡。
“永嘉安国寺玄觉?”慧能忽然开口。
玄觉这才发觉自己失礼,忙躬身行礼:“正是,慧能师叔。”
慧能缓缓睁开双眸,一时间玄觉竟有如沐春风之感,那满眼的慈悲,是虚空,是菩提,亦是般若,这才是真正修得至高无上的平等觉悟之心,无余涅盘境界之人,玄觉明白,此刻的慧能已然成佛。
“你可知修道之法?”
这是在出题考他了,玄觉沉思片刻道:“守护心念。”
“如此何为心念?”
“所谓心念,就是佛所说的非心念,只是名为心念。”
“你谓佛法,就是佛所说的非佛法,只是名为佛法?”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慧能微笑颔首:“我果然未选错人,玄觉,你乃是生具慧根之人,我圆寂之后,你可愿继承我的衣钵,传大乘佛法,积不世功德,功德圆满,方可成佛。”
玄觉猛然间被委以大任,又惊又喜,惊的是此事过于突然,喜的是毕生所愿能够得以实现。抚平内心的波澜,玄觉理智道:“师叔,慧根之说,虚无缥缈,我亦不比旁人聪慧,我愿如慧安师父一般,为世人脱离轮回之苦传播佛法,至于成佛之念,不敢妄自猜度。”
“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慧能道:“你可知佛之五眼?”
玄觉道:“肉眼与天、慧、法、佛眼并称为佛之五眼,肉眼为化身观世界,天眼为普照三千大千世界,慧眼为量规戒定慧之功,法眼为认识自性空、空性体,佛眼为慈悲众生”
慧能浅笑道:“你可知而今你已是具有慧眼之人?”
玄觉茫然不知,慧能又说:“不久之后,你将具有法眼,最后赠你偈语曰: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亦无种,无性亦无生。”


、第十七章

莲华与紫阳回到宝林寺时已是深夜,寺内院中一片沉寂静默,惟有零星几点烛光恍惚闪烁。
紫阳道:“不知是哪个用功的小和尚仍在参禅念经。”
莲华嗤笑一声:“你怎知不是哪个被罚抄经文的小和尚,迷糊打盹,忘了熄烛火。”
“……”
玄觉的房内竟也熄了灯,莲华不悦,这和尚都不等他回来的吗?以前回去迟了,还会出门寻他,现在非但不等他,竟是连灯都不留了,真是薄情寡义!
话虽如此说,莲华仍是念着玄觉连日来奔波劳碌,想是疲累的很了。而后慢慢推门,缓缓入内,脚步轻而缓,生怕吵了他好眠,房内静谧非常,看着齐整未动的空床,莲华愣住,玄觉还未从慧能大师处回来?
定了定神,莲华闭上双目,屏息凝神,感应玄觉的所在,片刻后,心中仍是空空荡荡无一念。
莲华惊诧睁眼:“怎会这样?”十八年来,有玄觉的地方便有莲华,从未有感应不到的时候,莫非是玄觉遇到什么不测?莲华想到此处,有些站立不稳,一手扶住桌沿,不慎打翻了灯盏,灯盏又碰倒了茶壶,茶壶再磕到茶碗,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一如莲华的心境。
紫阳听到声响便奔过来,一见莲华六神无主的样子,也惊了一跳:“莲施主可还好?”
听到紫阳的声音,莲华猛然间醒悟,拽着他的手臂就往外走,急道:“带我去找她,定是那个叫画桥的把玄觉带走了。”
紫阳被拽的东倒西歪:“哎……哎,你说玄觉不在?”
莲华根本不理会他,只是拽着他脚步不停。紫阳无奈,随手扯了张定身符,贴在莲华背上,莲华瞬时便动弹不得。
“呼……”紫阳喘了口气,道:“还好,还好,贫道还担心这东西对莲施主不管用。”
紫阳把莲华扛回屋里,寻了根麻绳把他捆在椅子上,之后才取下定身符,符刚被拿下莲华便拼命挣扎,嚷着要去找玄觉。
紫阳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淡然道:“玄觉大师不会有事,画桥断然不会捉走他,就算捉,无相大师也不是轻易捉的走的。”
莲华双目赤红,眉间的朱砂莲隐隐泛着红光,紫阳赶紧安抚:“莲施主可是因为感应不到玄觉大师才如此着急?”
莲华眼神闪烁了一下,眉间红光淡去,渐渐冷静下来,缓缓点了下头。
紫阳叹了口气:“无碍的,玄觉大师已具有慧眼,只因你们功力修为相差许多,你感应不到他,他仍是感应的到你。”
“修为相差甚多?为何以前不曾如此?”
紫阳一时噎住,自知已然失言,只得呐呐道:“贫道不知,不过画桥决不会对玄觉大师下手,莲施主大可放心。”
“你不知?你知道的可多着呢!”莲华已是恢复过来,半嘲讽半质问道:“你究竟是谁?来曹溪意欲何为?”
紫阳沉吟片刻,正色道:“贫道道号紫阳,绝无虚假。来曹溪的缘由不便告知于你,你迟早会知晓,现下还不是时候。”
莲华低头不语,半晌抬起清亮的眸,恳切道:“怎样都好,你可知玄觉在何处?”
世人皆知,宝林寺地处韶山之腰,可在深山密林之中有一七重塔,位于宝林寺后山却是鲜少有人知晓,即便是宝林寺的寻常僧侣也是不知,只有已经修成罗汉者才能解开塔周结界,得以入内。
慧能告知玄觉:这座塔名为“舍利塔”,为达摩祖师圆寂后留下的舍利子守护,因而得名。四周结界只有具慧眼之人才能看见,修成罗汉者才能破解进入,内有佛家典藏珍本无数,俱是禅宗初祖传下的至上法典,用慧眼参详将迅速增进修为,然而,进入之后只有修成法眼者才可出来。
百年来,修佛者千千万万,只有慧能一人有资格入内,历时三年之久,慧能功成而出,传无上佛法,天下苍生得幸。
暗夜里,舍利塔光华无限,塔尖冲天,玄觉于塔前长身而立,白袍飞扬,再走一步便穿过如蝉翼般轻薄透明的结界,不知何时才能出来,亦或一生都被困于塔内。玄觉顿足,想到莲华不知现下在哪,若是知晓他不顾一切舍身入塔,怕是又要跳脚发怒,伸手摸到腰间的锦袋不由莞尔,想来世间繁华无数,没了自己的约束,莲华会活的更自在,再抬眸,玄觉眼中只有坚定心念,毅然再踏出一步,玄觉瞬间便进入结界,舍利塔光华尽敛,一闪即逝。
紫阳掐指一算,时辰已过,玄觉已然入塔,微微放下心来,并不答莲华的话,转到他身后把缚住他的麻绳解开,莲华挣脱麻绳,扳过紫阳的肩膀,大声喝问:“你知道!他在哪?”
“莲施主莫要寻了,你寻他不到!”紫阳的眼神称得上慈悲,在莲华看来却是十分残忍。
莲华不再与他纠缠,断然夺门而出,奔向慧能大师的住处,疯了一般的敲门,大声喊玄觉的名字,房内悄无声息,无人应声,四下禅房中的小和尚却是都被吵醒了,以为来了土匪,手持火把奔了出来,还有十几个小沙弥手持木棍将莲华团团围住。
“你是何人?”一位年长的僧人排开众人,上前一步对莲华道。
莲华见是个颇有地位的和尚,像是个说的上话的,泰然答道:“在下莲华,玄觉今日夜里来觐见慧能大师,到此时还未回房,你可知他现在何处?”
“你说无相大师?”那僧人一脸崇敬道:“他已修得慧眼,此刻已进入舍利塔,为天下众生参详上乘佛法,实乃苍生大幸。”
“舍利塔?在何处?”
“阿弥陀佛!”那僧人施了一礼,恭谦道:“贫僧修为尚浅,未生慧眼,肉眼凡胎无缘相见舍利塔。”
“……”莲华心道还是没碰到明白人,只得又问:“那么慧能大师在何处?”
“师父在后山岩洞闭关……”
“莲施主怎的跑到此处!贫道猜到该去何处寻人了。”紫阳适时出现,截断那僧人的话。


、第十八章

紫阳说着就要伸手揽莲华的肩膀,莲华侧身一让,抬手抓住紫阳手腕一翻,只见紫阳手上又捏着一张定身符。
莲华面无表情道:“道长又要绑我?”回身让那僧人继续讲,他仍紧抓紫阳的手不放,紫阳面色阴沉,低头不语。
那僧人见此情形,沉吟片刻接着道:“师父在后山岩洞闭关,无相大师出塔之日便是师父出关之时。”
莲华听罢一愣,慢慢放开紫阳的手,忽地一笑:“可是你也不知他们几时能出来?”
“阿弥陀佛,正是如此。”
云散,月现,银光漫漫飘洒于天地之间,莲华默默转身,眼中无悲切亦无怨恨,在四周围着的小沙弥纷纷后退,为他让开道路,莲华一步一步朝与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背影说不出的孤单落寞。他需要一个人静静思考,现在他已知玄觉身在何处,并且未曾遇到危险,他不必再担心。只是从今日起,他便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玄觉,真是应了这句“君问归期未有期”。呵!莲华不由苦笑,舍利塔吗?那和尚竟是从未与他提起过。
不知不觉莲华已走到韶山之巅,夜色中起伏的群山连绵一片,仿佛野心勃勃的庞然魔物,借着夜色吞噬山川大河,草木房舍,令人惊心。初秋风凉,莲华静静迎风而立,衣袂翩然,发丝飞舞,紧闭双目,掩去眼中彻骨的荒芜凄冷,眉间朱砂莲隐隐发着红光,闪了几闪又暗了下去。
永嘉安国寺,慧安大师在禅房念诵《法华经》,心中猛然一悸,想着才过七月,玄觉应是无事,但慧安仍是无法心安,又卜一卦:坎卦第二十九,上坎下坎,是大险之象。慧安醒悟,玄觉此行之后怕是不会再回永嘉了,怎的早没想到,险的不是玄觉而是莲华,璞玉初经雕琢,是会化为美玉还是仍为顽石,不是卜一卦便能知晓的天机,慧安叹息一声,低头再翻了一页《法华经》继续诵读,福祸天定,由他去吧。
莲华在风中纹丝不动,站了整整一夜,直至夜色自东方渐渐褪去,第一缕晨光如娘亲的手,轻抚莲华的眉头,那人板正肃穆的面庞闪现心头,那个被他吓的掉进池里的小和尚,那个甘心被他哄骗挨罚的小和尚,那个因他出入妓院不停说教的和尚,那个于无形中体贴关怀他的玄觉……
莲华睁开双目,迎着阳光双眼微眯,嘴角勾起一抹笑:“天涯海角我都跟定了你,既然你不知何时出得来,我进去陪你便是,区区一座舍利塔,能奈我何?”
晨钟初鸣,宝林寺的小和尚急急忙忙爬起来,扫地者有之,早课者有之,打拳者有之。紫阳依旧身着那身破烂道袍,手拿秃毛拂尘,背着包袱与昨夜那位叫玄举的僧人道别,两人已走至宝林寺门外,见一人缓步行来,白衣胜雪,纤尘不染,正是莲华。
紫阳此刻见了他颇尴尬,便没言语,待他走近,玄举上前一步道:“阿弥陀佛,昨夜一别,事发仓促突然,施主无恙便好。”
莲华破天荒的还了一礼:“多谢大师记挂,莲华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施主但讲无妨,若是贫僧能力所及,定然相助。”
莲华又是深深一躬,玄举赶紧去扶,起身后莲华道:“在下有心钻研佛法,早闻宝林寺是禅宗五祖宣法道场,心生无限仰慕,寺中藏书阁更是遍集天下佛法典藏,论到藏量之巨,无能出其右者,在下今日便唐突一求:不知能否借住贵寺藏书阁以便潜心修行?”
“这……”玄举有些为难,“按本寺寺规,非我寺弟子,不可进入藏书阁。”
莲华猛然一矮身,撩袍跪下。世人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莲华更是天地父母都不跪之人,竟是为了进那藏书阁抛却骄傲尊严,坦然一跪。
紫阳瞬时恍然,莲华是想修得慧眼,进入舍利塔与玄觉相见,紫阳忽觉心情十分复杂,这般执着,这般坚定,所谓情比金坚便是如此,他又为何千方百计非拦不可!
玄觉动容道:“施主快快请起,贫僧当不起,”略一思索,“你若执意要进那藏书阁,只要拜入我师父门下,做俗家弟子便可。”
莲华大喜:“算起辈分,在下应称你一声师兄,安国寺慧安大师曾赐我法号‘玄清’。”
紫阳摇头叹息着离去,如今看来,这又怎是他拦得住的,世间事各有因果,前尘往事都可随风飘去,唯有“情”之一字,终究是谁也拦不住,谁也避不开,谁也逃不掉。
秋雨如丝,缠绵于天地之间,滴答叮咛,仿若有诉不完的情,说不尽的意。一场秋雨一场寒凉,青灯一盏,佛经一摞,莲华端坐宝林寺藏经阁的地板上,潜心研读。
“宝林寺后,韶山之腰,舍利塔现,圣人智者……”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了。莲华合上经文,疲惫至极,抬手捏了捏挺翘的鼻梁,深呼出一口气。
已是第十天了,莲华自小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十日里昼夜不歇,一目十行,藏经阁里一半书籍佛典都被他读完,只发现一本记载舍利塔的僧人手札,这手札被压在经书最底部,若不是莲华费大气力将它从书架下一点点抽出,怕是永远不会被其他僧人发现,几十年之后便要霉烂碾转成泥了。


、第十九章

“哒、哒、哒,”沉闷的叩门声象征性的响了三下,是玄举师兄,莲华随手拿了卷经书摊在那本手札之上,十天来,玄举隔天便会来探望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师弟,每次都是稍作停留便又离去。玄举推开楼阁的外门,径自踏上老旧的木质楼梯,年久失修的台阶一经受力便吱呀吱呀的响,好似病重疾患者痛苦的呻吟。
“这经楼果真该重新修葺一番了。”玄举在莲华对面席地而坐,“玄清师弟这两日可好?”
莲华对这位热心肠的师兄还算恭敬,点头为礼道:“还好,劳烦师兄挂念。”
莲华勤念经,苦参禅,十日以来,修为却不曾有甚精进,仿佛有个无形的屏障,如何都突破不了,莲华虽未表现出一丁点的颓唐消极,心里却是愈发慌张茫然。每个日夜都像是在煎熬,莲华不得不怀疑,他若是参不破,玄觉也出不来,是否会这样一复一日,无休无止下去,白昼相思苦,夜晚苦相思。
心思百转千回之后,偶尔听闻夜间的一声蝉鸣,清晨的一声鸟啼,如上苍抚慰人间心灵的低声吟唱,又会使莲华燃起无限希望,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便无可畏惧。有时会嫌一日过的太快,恨自己仍未参透,一天竟就这样逝去了;有时又嫌一日过的太慢,玄觉天资极高,生具慧根,也许用不了多久便会修得法眼,只要再等一天,再等一天……如此惶惶不可终日,度日如年。
莲华自然懂得修行最忌急功近利,越是急,便越是参不破,却仍是像眼前的飞蛾般盲目又坚定的扑向烛火,即便化成灰烬也毫无顾忌。
玄觉在舍利塔中亦是昼夜不休,他从四岁始读佛经,整整一十八载,自诩阅经破万卷,进了舍利塔才晓得自己竟是那井底之蛙。塔中的上乘佛法,全数刻于墙壁之上,七重舍利塔,每层八面开四门,四七二十八扇门,从任意门入内,所观经文各有不同。
玄觉头三日都沉迷于一层的道法:
“贪、瞋、痴称为三毒,它是烦恼之本;戒、定、慧即三学,是对治三毒之法。”
“无生者,非先有生,后说无生,本自不生,故名无生。”
“禅定者,西域梵音,唐言静虑,觉心寂静。行时、住时、坐时、卧时,皆悉寂静无有散动。”
……
待到第四日,玄觉要进入第二层时,发现有四扇门可以入内,便就近择右首第一扇,又猛然惊觉从塔外进一层时,那扇门面朝正东方,心念电转间,玄觉又下到底层,从北面的门入内,墙壁上的经文内容竟然与之前不同,玄觉再依次从西门,南门入内,壁上经文各异,玄觉惊诧非常,复又赞叹,达摩师祖留下的舍利塔果然非同寻常,此塔内经文轮换变更,蕴含无限道法,堪称神迹,其中奥妙怎是我等凡夫参的透的,慧能大师竟只用了三年便修得法眼,玄觉自愧不如。
合目沉思片刻,玄觉心中依然不能平静,不得不忏悔之前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不知深浅,叹息一声,干脆席地而坐,探手取过腰间的锦袋,细细观看上面精致的蜀绣花纹,明显比丝线要粗上一圈的发丝吸引了玄觉的视线。
迟疑片刻,玄觉双手用力,猛的一扯,通体翠绿的玉鱼落在玄觉藏白色僧袍上,紫阳讲的素清公主与探花郎因玉鱼结缘的故事瞬时袭上心头,心脏被猛敲了一记,玄觉本就慌乱的心境愈加乱成一团,只知道目不转睛的盯着袍上的玉鱼,仿佛要将它看出个窟窿来。
“师兄能否给我讲讲道法?”这些时日,莲华还是第一次主动与玄举搭话,玄举有些错愕,惊讶的神色在眼中一闪即逝。
“师父常常教导我们,论法有助修为增进,想来师弟也悟出了这个道理,”玄举一笑,道:“我便给师弟讲一段禅宗往事吧!五祖弘忍大师在决定继承者时,曾让所有弟子作一首偈,几日后,神秀大师先作成,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众僧侣赞叹,神秀大师是最合适的继承者,五祖却未与置评。慧能师父见了此偈语后,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众僧人惊叹不已,五祖首肯道‘无上菩提,须得言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不生不灭。于一切时中,念念自见,万法无滞,一真一切真,万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实。’”
莲华半天不能回神,好一句“一真一切真,万境自如如”。
玄举又道:“师父讲的便是,修得清净心,不应当固持声、色、香、味、触、法而生成心念,应该无所执着而生成空灵洁净的心念。”
莲华猛然回神,向玄举躬身合掌行了个大礼,道:“多谢玄举师兄,玄清受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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