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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打仗伤感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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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平澜一枪崩了锁头,踹开栏门:“楞什么?!走啊,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杀鬼子去!”
那些民夫却更害怕了,其中一个抖索地说:“老总……你……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敢……”
中国人做事总是要有个人起头,一个人带头疯一群人就会跟着疯,一个人带头缩了所有人都缩了。纪平澜气得简直想踹死他:“你他妈还是男人吗?废物!懦夫!”
那人只知道抱头鼠窜,另一个人大着胆子说:“军爷行行好……你是不知道,日本人多凶残啊,大荷村就是因为不合作,让鬼子给屠村了,一个活口都没留,我们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老婆孩子,本来忍一忍就过去了,你们这么一来,唉……”
“别天真了!出了这样的事,鬼子是不会放过你们的。”纪平澜看了一圈那些恨不得把头缩到肚子里的羔羊,算是绝望了,这就是何玉铭所说的,他要保护的“人民”。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纪平澜没时间去说服他们,只能放弃这群任人宰割的羊。
武哲带头冲进敌营,痛痛快快地做了一把屠夫,打光了身上所有的子弹,刺刀都杀得卷了刃,才红着眼睛来找纪平澜。
这次一面倒的屠戮,他们只折损了不到二十人,剩下的士兵在纪平澜和武哲的指挥下开始抢掠物资,点燃帐篷,给汽车和火炮浇上汽油,用炸药和炮弹堆出炸点。
等他们扛着炸药箱准备撤退时,那群羔羊终于在火光的恫吓下逃了出来,犹犹豫豫地跟上了他们的队伍。
纪平澜掏出手枪回身就是一枪,把这群羔羊吓得呆立当场。
“每人一个箱子,扛不动的别跟着我们!”
愤怒的纪平澜算是把废物利用发挥到了极致,羔羊们赶紧回去搬箱子。
等他们逃出足够远,纪平澜回头瞄准那些还没有烧着的爆炸点一一补枪,让日军的营地炸得声震四野,这一段公路算是彻底毁了,火光和浓烟几公里外都看得见。
何玉铭也看到了,他遥望着纪平澜的方向,心想但愿雨季的山林够潮湿,不会引起森林大火。
、女人孩子(一)
小早川终于将一连串的噩耗用电报发出去时,他身边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一切都像纪平澜计划的那样,当营地的爆炸声传来,小早川心慌意乱地往回赶,留下一小队人继续追踪何玉铭这支“诱饵”,而何玉铭立马回头吃了这个小队,然后气势汹汹地杀向了小早川。
实际上经过了一夜的战斗伤亡和纪平澜的分兵,何玉铭这一支的人数已经只剩下不到三百人,可是丛林里人多人少本来就不容易分辨,这支日军已经被惨重的伤亡、神出鬼没的敌军和接连的失败吓破了胆,脑子里只剩下了逃命。
而国军的气势却前所未有的高昂,追击追得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
在何玉铭下令把追成一盘散沙的队伍重新集结的空当,小早川发出了最后的电报,拿出纸笔给妻儿、挚友藤原靖一各写了一封遗书,然后望着初升的太阳,吞枪自尽。
剩下的人没能把他的遗书带出去,十分钟后何玉铭就在茫茫林海中精确地找到了他们。
全歼敌人后,何玉铭还很走运地缴获了一个毫发无损的日军电台。对着这个意料之外的战利品,他考虑了几十秒之久,最后还是决定把它利用起来。
为了低调起见,改装电台什么的就算了,他用了一个很适合粗通莫尔斯电码的外行使用的方法——光明正大地用明码向外发送了一遍独立团击毙少将,毁灭营地的光荣战绩。
国军情报人员在日军的波段监听到了这段不加密的信息,一开始当然不敢相信,等到跟敌军中的内应核实后,才带着震惊的表情把这不可思议的消息传到了郑楷文军长的桌子上。
郑军长看得拍案而起,这小子行啊!
前些天的大败很是影响士气,郑军长虽然不是悲催的总指挥,却也为此出了不少血。当他重新集结部队时,才发现独立团只剩下一批老弱病残和伤兵,团长纪平澜带着五百多人擅自脱队走掉了。
军部参谋们纷纷指责这种肆意妄为的行为,说定要严肃处理,郑军长当时没发话,其实心里也很怨念,心想这小子自己去疯也就算了,别把何家二少爷也捎带上啊。他郑楷文虽然不怕得罪人,但物资是军队命脉,老狐狸这种阴险又护短的人,要是痛失爱子怪到他头上来,终究是个麻烦。
当时谁也没想到纪平澜居然能在敌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亏了他手头只有五百人,如果给他五千人,岂不是要翻天了?
郑军长立刻召开了军部会议,商量借此形势开展局部反攻的计划。
当然这都是几天后的事了,现在纪平澜正带着他的部队在山林里奔命。
他在往跟何玉铭约好的方向撤退,战场上形势多变,所以他们也没有约定具体的目的地,只等着何玉铭凭特异功能过来找到他们。
何玉铭既然不在,纪平澜也不敢托大,让武哲负责后面那群人形骡子,他自己带了十来个伶俐的老兵在前面分散探路,以免稀里糊涂地撞到日军部队。
就在当天下午,探路的纪平澜看见了一个破败的村庄,部分房子还有新被烧过的痕迹,整个村子安静得像死了一般,纪平澜在狙击镜里找了半天,除了偶尔飞起的乌鸦,没有任何人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纪平澜猛然想起了那些羔羊们说的“大荷村被屠”,难不成这里就是大荷村?
纪平澜还在犹豫是过去看看还是改道绕过的时候,突然听到两声枪响。
他立刻潜伏下来,小心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那是三个日军,正用一种戏耍的姿态追逐着一个逃跑的女性,放着空枪吓唬她。
纪平澜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这种事情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他向附近侦查的士兵打手势让他们配合,然后向着那个方向潜了过去。
赵蔓兮逃了一段路,终究还是被三个日本兵追上了,她在鬼子的淫笑声中绝望地抵死挣扎,但那也只是徒劳无功。
抱着死也要咬你们一块肉下来的决心,她张嘴就咬住了一个日本兵的手,那个日本兵惨叫着挣脱,大声骂着听不懂的日本话,抡起枪托就要打她。
就在这时“呯”的一声枪响,离她最近的日军被一枪爆头,血和脑浆溅了她一脸,吓得她尖利的哭喊戛然而止。
剩下的两个日本兵立刻就顾不上花姑娘了,其中一个连滚带爬地刚跑出去两步就被一枪撂倒,另一个趁机躲到了墙后,然而那里马上就传来刀子入肉的声音和被捂住的惨叫。
赵蔓兮呆滞地看着三个鬼子在十几秒的时间里死了个干净,然后围墙后树林里陆陆续续地走出来一些又脏又破的国军。
赵蔓兮是从大城市里回来的女孩子,以前没少见识过兵痞的龌龊和无良,这些衣着破烂的国军士兵一句话都没说,但看她的眼神,让她无法不想起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这句话。
纪平澜也收起枪走了过来,看了看这个瑟缩在墙根的女孩子,她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来岁,剪着齐耳的学生头,上衣已经被撕成了碎片,她无助地把那些碎布片捂在胸前,但白嫩的肩膀和胳膊一览无余。
顺着这个女孩子恐惧的视线,纪平澜看到士兵们色迷迷的眼神。
这群一个多月没见过女人的家伙,虽然只是趁机过过眼瘾,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吓死小姑娘才怪,纪平澜怒喝:“看什么!转过去!”
士兵们不敢违抗,却有个别转身了仍舍不得转头的,脖子扭得像只番鸭,屁股立马就挨了一脚。
然后纪平澜开始脱衣服。
赵蔓兮当时真的是咬舌自尽的心都有了,就在她做着心理建设的时候,浑然不知差点出人命的纪平澜把上衣脱下来丢给她:“穿上这个。”
没办法,这些当兵的浑身又是泥又是血又是虱子,只有他的衣服还算干净点。
赵蔓兮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纪平澜转过身去催促:“快点!”
身后传来了手忙脚乱穿衣服的声音,纪平澜估摸着她穿好了,才回头对着她开始头疼,该怎么安置这个女人呢?
“你家在哪?”
赵蔓兮穿着不合身的军装外套瑟缩着:“没……没有家了,让鬼子烧了。”
“家人呢?”
赵蔓兮摇摇头。
纪平澜咬着后槽牙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捡了个大麻烦:“你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赵蔓兮仍然摇头。
“那你有地方去没有?”
赵蔓兮头都不摇了,直接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纪平澜无可奈何地抓抓头,人都救下来了,总不能丢在这里不管吧:“先跟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再想办法。”
说着也不敢浪费时间,提起枪就要走,虽然刚才没看到附近有日军部队,但这几个散兵总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多呆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赵蔓兮突然追上两步:“等一等……我得带上孩子们,你们跟我来。”
她跑过了大半个村子,推开一些乱七八糟的稻草,掀起一块木板露出数张如同花脸猫的小脸来。
这群孩子足有十几个,大的十二三岁,小的只有六七岁。小孩们一看到她,就哭得此起彼伏纷纷叫老师,赵蔓兮边哄边抹起了眼泪。
纪平澜简直头疼欲裂,日军的大部队援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他们现在说白了就是在逃命,本来带个女人就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居然还多了十几个小鬼,这一路哭哭啼啼的还怎么行军?
情感上来说肯定不能丢下不管,男人们拼死拼活地打仗,不就是为了保护女人孩子吗?理智上来说他又不能由着部队被拖住脚步,纪平澜只能催促他们快走,如果真的跟不上再说。
好在孩子们没有像纪平澜担心的那样缩起来哭,战乱年代的小孩子也特别坚强,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把这些扛枪的大兵当成了救命稻草,紧紧地跟在后面就怕被丢下。
这些小孩从小就是生活在山里的,跑起山路来一点都不比大人慢,爬山过河也基本不需要帮忙。赵蔓兮虽然走得比较勉强,但有的是大老爷们乐于伸出“援手”拉她一把。
谁都看得出赵蔓兮吓得不轻,纪平澜开枪打爆别人脑袋的时候,可没空去想会不会给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大兵们的安慰方式很朴实,就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跟赵蔓兮扯淡,吓坏了的赵蔓兮也是问什么答什么。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赵蔓兮居然还是个大学生,本来跟随经商的父亲在南京生活,好端端地念着大学,结果日本人打来了,南京失守,城破之际她千难万险地只身逃出来,到乡下投奔外公外婆,就暂时留在大荷村给全村的孩子当老师谋生。
结果日军又到了大荷村,因为村里有些脾气火爆的年轻人受不了气,打死了两个日本兵后逃了个无影无踪,穷凶极恶的日军就将全村屠杀殆尽来立威,赵蔓兮正好带孩子们外出春游幸免于难,等他们踏着夕阳归来时,村里已经是火光熊熊……
他们在村外胆战心惊地躲了两天,终于忍不住进村寻找亲人的遗体,谁知还有三个鬼子藏在村里等着抓凶手,被他们听到了响动。
从南京城逃出来的赵蔓兮深知鬼子的凶残,一旦被鬼子发现,恐怕孩子们都难逃一死,危急时刻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把孩子们藏进地窖,自己冒着被强暴甚至被杀害的危险跑出去引开了鬼子的注意。
听完来龙去脉后,一行十几个大老爷们顿时对这个弱女子肃然起敬,之后不用纪平澜严令禁止,也再没有人对赵蔓兮揩油占便宜了。
、女人孩子(二)
俗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在赵蔓兮的印象中,当兵的不外乎都是些粗鲁油滑、崇尚暴力的人,虽然心里也感激这些人救了她的命,但他们的各种表现仍然符合她心目中根深蒂固的兵痞形象。
不过纪平澜的存在彻底颠覆了她的观点。
当赵蔓兮无意中跟热情搭讪的士兵说起她读的大学时,纪平澜平淡地插过来一句:“这么说来我们还是校友。”
赵蔓兮震惊了:“你……你也念过大学?”
说完顿觉失言,还好纪平澜不计较:“可惜没念完就去参军了,不然我比你早两届毕业。”
此外纪平澜没有再跟她说什么,不过赵蔓兮看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初夏本来就穿的少,纪平澜的外套脱给了赵蔓兮,就只能打赤膊了,虽然在女性面前光膀子不太礼貌,但事急从权,纪平澜也没有多想。
他并不知道这一路赵蔓兮都跟在后面假装看路,其实是在偷瞄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自从纪平澜跟何玉铭在一起,身上就再也没有添过新伤,赵蔓兮看到的都是他在淞沪会战时期留下的伤疤,当时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纪平澜身上的伤口都有些发炎,所以即使现在已经痊愈了一年多,伤痕看起来依然很明显。
赵蔓兮偷偷地数着那些伤疤,她不知道纪平澜背上那一道是弹片削的,胳膊上是鬼子的刺刀划的,肋下的枪伤差点打穿了肺,这些她都不知道,但她可以想象得到那是怎样惨烈艰险的战斗。
以前她还痛恨国军打了败仗,以至于南京被屠城,大半国土沦陷,现在她反倒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愧疚,因为她终于记起他们是经历了何等惨烈的战斗,付出了多么巨大的伤亡后,才最终弃守的。
除了一身疤以外,其实纪平澜还有一副好身材,肩宽腰细,紧实的皮肤下可以看到起伏的肌肉线条,看得赵蔓兮偷偷地红了脸。
这是个年轻强壮的男人,他救了她的命,他还是她的学长,本来是跟她一样的进步青年,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却甘愿弃学从军,血里来火里去,跟粗俗的大兵们打成一片,带着凶巴巴的表情爆粗口,踢屁股。
赵蔓兮过去只见过兵痞,以为报纸上所说的抗日英雄都是政府写来骗人的,现在她信了,因为她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纪平澜就是她的英雄。
天还没黑何玉铭就找到了纪平澜,分开的队伍重新汇合到了一处。
何玉铭无语地看着那一大帮女人孩子和农夫:“你带这么多非战斗人员过来干什么?”
“凑巧碰到就救下来了,好歹总是同胞啊。”
何玉铭都不想和他废话了,只是叉着双手看着他。
纪平澜很快就败下阵来:“我知道了,等到了安全点的地方,我会让他们走的。”
“我建议你现在就让他们离开。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还怕他们在山里迷路吗?倒是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跟日军交战,要是把这些平民卷进战斗,后果你是明白的。”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纪平澜惭愧地去赶人,其实根本就不用赶,民夫们这一路没有看到鬼子,早就巴不得想走了,只是不敢提。
纪平澜还想让他们把小孩也带走,这帮民夫都是从大荷村临近的几个村子抓来的,跟大荷村多多少少都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们虽然懦弱胆小,至少还算善良,所以也不用多费唇舌,上百个民夫你领一个我带一个的,就把大荷村的孤儿们都认领去了,而且还替他们抬走了几个行动不便的重伤员。
可是赵蔓兮却死活不肯走:“让我留下吧,我……我也学过一点医护知识,可以给你们照顾伤员,我会对你们有用的!”
纪平澜皱眉:“别瞎闹,我们是去打仗,又不是在郊游。”
“我没有瞎闹!守土抗战人人有则,而且现在是男女平等了,凭什么学长你可以做的事情,我就不能做?”
纪平澜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么拧的女人,不禁向何玉铭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何玉铭觉得纪平澜被女人为难住的样子特好玩,但还是过来给他解围:“赵小姐的志向令人钦佩,可是接下来的战斗十分凶险,我们不带你,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赵蔓兮咬牙:“我……我不怕死。”
何玉铭:“但你会拖累我们。”
“拖累”这个词终于把赵蔓兮的坚持打成了碎片,她哀怨地看了纪平澜一会儿,纪平澜只是忙着分配人手搬运物资,根本没空管她,赵蔓兮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民夫们一起走了。
这一带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山里地形复杂、洞穴众多,何玉铭找到了一个足够大的山洞让他们休息,然后开始清点物资。
那些羔羊虽然胆小如鼠,但庄稼汉子毕竟也有庄稼汉子的彪悍之处,光黄色炸药就搬来了两百多斤,大米罐头子弹手雷就不说了,居然还有好几箱迫击炮和野炮山炮的炮弹,问题是他们什么炮都没有。
还不止如此,何玉铭指着一个不甚起眼的箱子:“撬开。”
士兵们撬开那个箱子,里面躺着一对不太像炮弹的炮弹。
大家纷纷凑过来围观:“什么玩意儿?”
何玉铭:“芥子气,糜烂性毒气弹。本来是要给你们用的。”
马三宝咂舌:“原来毒气弹长这样,哎不对啊,怎么把这玩意儿都给搬来了,何参谋,这个该怎么处理?”
“当然是还给他们啊。”何玉铭说的太平淡了以至于在场诸人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这个“还给”是什么意思。
日军的毒气弹在战场上不知害了多少人,如今可以以牙还牙,大家都有点跃跃欲试,军官们纷纷讨论怎么还才解气,越说越天马行空,还是纪平澜问了个比较实际的问题:“你特地叫我搬炸药回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何玉铭就像个会走路的指南针一样打开那张手绘的地图说:“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往南再翻过两座山,就有一条铁路……”
马三宝插话:“要炸铁路?这活我熟。”
“炸铁路有什么意思。”何玉铭说,“要炸就炸火车。”
“要得!”胡宝山听得两眼放光,“怎么炸你言语一声,我老胡去干。”
“这个我得亲自去。”何玉铭合上地图。
“你来一下。”纪平澜将何玉铭拉到洞穴的一个拐角处私聊,“这件事还是让我去做吧。”
“我去更合适,不论是对时机的把握还是对爆炸的计算,你都没法跟我比,而且要是形势不利,我还可以趁乱装作日军浑水摸鱼。你是有什么理由要去呢?”
纪平澜想起何玉铭带的那拨人扒了很多日军军装过来,他之前还奇怪怎么士兵们打劫起鬼子来连衣服都不放过,原来何玉铭早有安排。
“可是你这样做不会违规吗?”这才是纪平澜最担心的地方。
“我有分寸,违规的事情我不会做的。”何玉铭笑笑。他觉得人性本贪婪,可纪平澜首先考虑的却是他会不会因为违规受到处罚,而不是怎么更大限度地利用他的能力,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好现象。
“也好,那我们一起去吧。”纪平澜说。
“不用,我去就够了。”
“那我做什么?”
“睡觉。”何玉铭看着他青黑的眼圈,“你多久没好好睡了?”
纪平澜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挺久了,这些天他都处在一种不知是兴奋还是焦虑的状态下,精神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疲惫,但身体确实已经到了极限,反应变慢了,注意力也变得涣散,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纪平澜突然想起一件差点忘了的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铁盒子:“我在鬼子营地里看到的,就拿来了……有点化了,你别嫌弃。”
从铁盒上的广告画来看那是一盒颇高档的日本糖果,盒子还带着纪平澜的体温,何玉铭想纪平澜在一团混乱的战场上,还能惦记着他爱吃的东西,贴身放着带了这么远的路过来,也确实难为了这份苦心。
于是他倒出一颗来含进嘴里,往前一步:“给你个奖励。”
说着何玉铭吻了他,纪平澜一开始吓了一跳,睁着眼睛四处看了一圈,确定这个拐角在所有人的视线范围之外,两个最高军官在商量事情,应该没有人敢靠过来偷听,何玉铭也不会在有人看的见的地方乱来。
于是他放心了,抱住何玉铭加深了这个仓促的吻,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他就先推开了何玉铭,因为再不推开怕自己要失控了,天知道他现在有多么想把何玉铭给吃了。
“纪团长。”何玉铭靠在他耳边暧昧地说,“你脸红了哟。”
“瞎说!”纪平澜一听脸就更红了,何玉铭觉得很有趣,他们在一起都一年多了,早不知道睡过多少回,纪平澜居然还是这么个亲一下就能脸红的体质。
在何玉铭走后很久,纪平澜还躺在毯子里偷偷回味这个吻,因为何玉铭嘴里含着糖,这个吻在他的味蕾上留下了仿佛挥散不去的甜。
纪平澜伸出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这个感觉恐怕他要铭记很久。
、雨蒙蒙
胡宝山耳朵贴地趴在地上已经很久了,周围的人都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轻声喊:“来了来了!”
何玉铭穿着一身日军尉官军装,一只手淡定地搭在起爆器上,完全不为所动。
眼看火车已经近得都能看到火车头了,何玉铭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胡宝山急了:“何参谋,来了!”
“我看到了。”何玉铭淡定得不像个人,胡宝山急得都恨不得跳过去替他按下起爆器。
眼看火车已经压过了他们埋炸药的地方,何玉铭这才一手将起爆器往下一按一扭。
那两秒在胡宝山眼里特别漫长,先是一团火光,接着火车中间两截被掀到了半空,后面的几节却因为惯性继续往前冲,车厢瞬间就被挤压得变了形。
然后爆炸声才传到,差点把他们震聋,大地在脚下震颤,爆炸掀起的浮土像下雨一样落下来,胡宝山觉得自己那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都变成了暴风雨中的一片小树叶。不愧是黄色炸药,真他娘的够劲。
何玉铭拍拍他:“走吧。”
胡宝山七晕八素地爬了起来,还来得及回头看一眼。
掀到半空的车厢已经落了地,火车彻底脱轨了,摊在地上扭曲得像条死蛇,从破碎的车窗依稀可以看到里面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胡宝山很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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