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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打仗伤感情-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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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管,回去!”何啸铭皱眉,冷硬凶悍的语气足以把一般的女孩子吓哭,何韵秀却不甘示弱地梗着脖子瞪着他:“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哥哥都变成这样了,他现在心里多难受你知道吗,在他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你却还要给他添堵,要把他最需要的人从他身边赶走,他一伤心或许眼睛更养不好了,他瞎了你就满意啦?有你这样当大哥的吗?”
“你懂什么!”何啸铭凶道。
“你才什么都不懂,因为你谁都不爱,你连嫂子和孩子都不爱,你当然不会明白哥哥的心情。你根本不知道他需要什么在乎什么,只会把你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强迫别人按照你的规则去生活,你根本就是个冷酷无情的暴君!”何韵秀这话夹带着很多她自己的私怨,说得特别愤慨。
“我冷酷?!”何啸铭怒了:“他们做出如此不成体统的事情,身为何家的人你就不觉得丢脸!”
“我一点都不觉得丢脸。”何韵秀直视他喷火的眼睛,“我只知道,我家有一个勇敢追求真爱的哥哥,和一个非要拆散他们的暴君!”
“你!”何啸铭上前一步,原本被晾在一旁的纪平澜怕他盛怒之下对何韵秀动手,赶紧过来拦:“有话好好说,别吵架!”
这下可吸引火力了,何啸铭的怒气都转移到了他身上:“你给我闭嘴!”
“闭嘴就闭嘴,我们还不想跟你这个暴君说话呢!”何韵秀一把拉过纪平澜转身就进了病房,还咣的一声甩上门把盛怒的何啸铭关在了门外。
纪平澜看到刚才还母狮子一般的何韵秀突然就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躲到了何玉铭身边:“嘿哟哟,吓死我了,大哥凶起来真可怕。”
何玉铭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那你还跟他吵架。”
“你都听到啦?”
“嗯,下次注意点,医院的隔音很差的。”
“我才不管呢。”何韵秀拿了个别人送给何玉铭的苹果就开咬,“我忍他很久了,以前不敢跟他吵就是怕他发火打我,趁今天纪平澜会帮我挡着,总算是把这口恶气给出啦。”
何韵秀得意地笑起来时,微眯的眼睛就像只小狐狸,说起来他们家也奇怪,何玉铭跟何啸铭这对亲兄弟都长得更像母亲,只有何韵秀一个女孩子倒尽得老狐狸的真传。
何玉铭宠溺地笑笑:“你也别气大哥,他并不是不关心家人,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有个像纪平澜这么闷的情人,何玉铭对人类的情感表达方式可说是有了更为深入的理解能力。
“你还帮他说话,他可是一心想把你们拆散耶!”何韵秀不满地鼓起了腮帮子,显然大哥在她心目中已经被贴上了大反派的标签了。
“那个……能问你个事吗?”一直插不上话的纪平澜终于插话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没有名字啊。”何韵秀嗔怪地瞪他一眼,“说吧。”
纪平澜每次都被她噎得很无语:“呃……何……何小姐,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
纪平澜很少会得到别人这样无条件的善意,所以这个疑惑一直困扰着他。
“既然你这么诚恳地问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何韵秀一副勉为其难的语气说,“以前我还在美国的时候,隔壁老房子里住着一对老人,他们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平时也很少出门,小孩子们都传说他们是坏人,是罪犯,会吃人什么的。后来有一天哥哥上学没回来,我忘记带钥匙在外面淋雨,才认识了他们,发现他们其实非常友善,也很喜欢小孩子,从此我就经常过去玩。直到我十五岁那年其中一个去世了,只有很少的人来参加葬礼,几天后另一个也死了,他们的亲戚来收拾遗物的时候,我才终于知道他们被迫离群索居,没人理会的原因。”
何韵秀换了比较难过的语气:“他们其实都是好人,没有伤害别人也没有犯什么罪,被人们这样对待只是因为一件事,他们相爱了,而且他们都是男的。”
看着纪平澜像根木头一样没什么变化的神色,何韵秀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不觉得感动吗?我以为至少你总应该感动吧,你想啊,他们在一起不是为了结婚,不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家庭,就是因为相爱,就算因此被人误解、歧视甚至伤害,都能坚持跟对方在一起,一直到老。”何韵秀握着拳头,眼神闪闪地说,“这是我见过的最感人的爱情故事了,跟他们比起来什么罗密欧朱丽叶,梁山伯祝英台,都应该拿去当柴火点了!”
何韵秀虽然不爱红妆爱武装,但内心终究是一个会对浪漫爱情故事着迷的小姑娘。做为男性的纪平澜没有办法感同身受,看到何玉铭偷偷地给他打手势了,才配合地说:“嗯,确实是很浪漫。”
“就是说嘛!”得到认同的何韵秀对纪平澜好感度大涨,“所以你们也要加油,我会全力支持你们的!”
何国钦坐在自家花园里,眯着眼睛叼着早已熄火的烟斗,他的夫人端过来一杯热茶,接了他的烟斗就安静地退开了。
没有人敢来打扰何国钦的思考,他已经几天没睡好,现在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之中,旁人并不清楚是什么事情让一向英明果断的何国钦烦恼成这样,但都能猜到这一定跟还在医院的二少爷有关。
何国钦常常觉得他的这个儿子心性凉薄得不像个正常人。
其实何玉铭小的时候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一切大概还是从他十五岁的时候开始的,等到他从国外念书回来,何国钦就明显感觉到了父子之间那种不寻常的疏离感。本来以为这是长年分隔两地造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过去的亲情总会找回来的。
但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想,何玉铭虽然表面上对父亲也还是恭敬有加,就和普通的儿子没什么两样,但他常常可以从一些不经意的细节看出何玉铭的凉薄,何玉铭还曾经无意中说过一句让何国钦至今都感到心冷的话。
他说:“早日还完了你的养育之恩,我们就能两清了。”
一个儿子在没有任何矛盾的情况下平静地说出要和父亲两清,难道在他眼里父子亲情就是一种投资,把儿子养大就是为了拿到应得的回报吗?
何国钦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何玉铭如此的凉薄,他虽然从小没有什么时间陪伴和照顾何玉铭,还将他送出国去许多年,但从心底来说他对这个儿子的关爱和期望一点都不比长子何啸铭少,为什么何啸铭对他这个父亲有着发自内心地尊重和敬爱,何韵秀也可以毫无芥蒂地缠着他撒娇,何玉铭却似乎只把他视做一个单纯的债主呢?
他自然不知道,对何玉铭来说这才是正常的表现,既然“监护者”的繁殖方式是自我复制,也就注定了亲情这东西对他们来说,跟爱情一样是可以理解但不可领会的。
所以何玉铭对何国钦只有表面上的孝顺,别人家儿子是怎么做的,他也是怎么做的,别人家的儿子有的特别忤逆,有的特别乖顺,那他就取个中间值。
何玉铭的凉薄何国钦也不是今天才领会,这并不是最让他纠结的地方,他想的是何玉铭眼睛,虽然经过了何啸铭的试探,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何玉铭真的已经失明。
但就算何玉铭是装出来的,他也没有办法,要是何玉铭硬要这样假装下去,他总不能对这个别人眼中的盲人说:“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瞎,给我乖乖地去工作。”
除非他真的让何玉铭去做开颅手术,但医生也说了,即使是在条件相对好的国外,手术也不是一定能成功,万一失败呢,癫痫、痴呆、瘫痪甚至死亡,这是他绝对不能承受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何玉铭总是他的儿子,何国钦是个重视亲情的人,最大的愿景就是合家欢乐,所以何玉铭就算再怎么忤逆凉薄,他也不想失去这个儿子。何况就表现而言,真要说何玉铭哪里不孝顺倒也没有。
要是别人家的父子倒还好,打就打了骂就骂了,做儿子的不论从生活上还是心理上来说,终究还是离不开父亲和家族的支撑。但何玉铭不是这样,何国钦完全可以想象,如果他们父子之间大动干戈,何玉铭绝对能一走了之,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想管教孩子就比较尴尬了,何玉铭一点都不依赖他,反倒是他不想让何玉铭走。因为不论何玉铭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超能力,他都离不开这个儿子的协助。
别的先不说,光是何玉铭正在经营的那些产业,只要儿子撒手不管,焦头烂额的还得是何国钦自己。因为他根本没想到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他的儿子居然已经创下了这么大的一番局面。
何国钦想了好几天,也想不出任何稳妥的办法来对付何玉铭。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讲亲情,只有何国钦心疼儿子的份,何玉铭凉薄得很,讲道理,他也说服不了何玉铭,用强就更别试了,何玉铭羽翼已经丰满,随时跟他们一刀两断都不在话下,反而是家里需要他更多一些。
这场父子之间的战争,从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父亲的失败。
既然毫无胜算,那就只好投降来减少损失了。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不会像某些愚蠢的父亲那样,死活要维护自己的权威,逼迫儿子按自己的意思去做,逼到最后把儿子赶走把自己气死,闹到一切都不可挽回了,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妥协(二)

何啸铭虽然脾气很凶,倒不会真的跟何韵秀计较什么,他只是对这样的一对弟妹感到没辙,毕竟管教弟妹不像管教下属,打也打得骂也骂得,火气上来拉出去毙了都行。
何啸铭无法,便来找父亲商量对策。
没想到老狐狸只是淡淡地对何啸铭说:“他们毕竟从小在美国那边念书,思想观念跟我们不一样,你也别管的太凶了。”
何啸铭皱眉:“如果不管,难道任由玉铭继续跟那个姓纪的这么胡来下去?”
何国钦又慢条斯理地点起了烟斗,长叹了一口气,对长子说:“看开点吧,至少玉铭跟那小子在一块儿的这段时间,变得更有人情味了不是吗?”
这倒是实话,即使是何啸铭也能感觉到,何玉铭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就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疏离感,好像家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般。但这跟“看开点”有什么关系?错的就是错的。
何国钦继续说:“而且为了那个小子,他现在至少肯上进了,也愿意主动为家里担事了,那就是一件好事。”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让何啸铭震惊:“照父亲的意思,难道要放任他们这样下去?”
“就当是娶了个儿媳不会生好了。”何国钦说,“反正你也有儿子了,传宗接代的重任就用不着他了。”
何啸铭更加惊诧:“就算他真娶个不会生的,也得是女的才像话,那姓纪的是个男人,父亲怎么能拿他当儿媳看待!”
何国钦叹了口气,其实他妥协得也颇为无奈,而照长子的性格,只怕是更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为了以后家庭和睦,他还要费心劝解:“那换个角度想吧,就算我们不肯接受,又能拿玉铭这孩子怎么办呢?”
这句话让何啸铭也陷入了沉思,须臾,他面带杀气地说:“玉铭以前并没有喜欢男人的毛病,都是因为那个姓纪的,只要那小子死了,他自然就会回到正道上来了。”
何国钦不禁摇头叹息,这个孩子的处事方式还是太过于军事化了,永远简单粗暴直接。
“纸是包不住火的,做过的事情总是难免要被发现,到时候你要怎么面对玉铭?”
何况对于何玉铭是不是真的有预知能力,他们谁也说不清楚。
“他要恨我就让他恨好了。”何啸铭皱着眉头说。
“先不说他会不会恨你吧,我主要还是担心他会受不了打击。”
何玉铭从来都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只有对纪平澜如此用心。何国钦回想起那天何玉铭说的话,如果何玉铭对纪平澜的感情,真像他对已故的前妻那样,而不是一种夸张的说辞,那么他的确有理由担心何玉铭会就此一蹶不振。
何国钦想到了当年妻子亡故的时候他所受到的打击,当时要不是还有两个儿子要养大,他能不能撑过来,真的不好说。
所以何国钦也只能叹一口气,对何啸铭说:“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翌日,何国钦来到医院,看到纪平澜正陪在何玉铭床边,不知道之前他们是在说些什么开心的事情,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直到纪平澜看到他,那笑意才敛去。
“何部长。”
看到纪平澜站起来给他敬礼,何国钦尽量和蔼地笑了笑:“小纪啊,你先出去吧,我跟玉铭商量点事。”
纪平澜可见识过何国钦笑面狐狸的本质,担心地看了何玉铭一眼才出去了。
何国钦坐到他刚才坐的位置上,近距离看着何玉铭,说:“玉铭,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爸爸?”
何玉铭双眼无神地睁着,把脸转向了何国钦:“爸爸是指什么?”
“你明白的。”何国钦看着他,“我们是一家人,爸爸说什么也不会害你,有什么秘密你只管告诉我也无妨。”
何玉铭淡淡地摇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何国钦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说吧,假如我让你回独立团去,不再干涉你和纪平澜的事情,你的眼睛是不是就能好起来?”
何玉铭微微一笑:“应该可以,医生也说保持良好的心情有助于恢复。”
何国钦沉默数秒,便站了起来:“那就这样吧,你没事就早点出院,家里还有很多生意上的事情等着你去处理。”
何国钦走后,纪平澜紧张地回来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妥协了。”何玉铭微笑着说。
和聪明人打交道也有一个好处,他们懂得见好就收,明白知难而退,不是非要到见了棺材才落泪,何玉铭想想还是觉得,其实这样的家庭也未必就不好。
何玉铭的头部并没有什么外伤,只是破了点皮,反正医院对脑伤也没有别的手段,只有叫他静养,所以随时想出院就出院了。
纪平澜掺着何玉铭一起回到何家时,发现何国钦对他温和了不少,何啸铭一看到他,就冷哼了一声直接出去了,但至少没有再说让他跟何玉铭分开的话。
何玉铭说他们已经妥协,纪平澜仍然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原因,难道就因为何玉铭的苦肉计吗?反正不管怎么说,何家人对何玉铭是真的很疼爱,一点都不像他家。
既然何玉铭已经出院,他们就该准备动身回独立团了,就算何玉铭现在看不见,要养伤也是回团部再慢慢养。
于是何国钦再度忙起了他的工作,何啸铭也带着依依不舍的何韵秀先走一步,他一刻都不想再看到纪平澜了。
就在纪平澜团团转地安排回程的时候,清闲的何玉铭又迎来了每天必到的探望者。
“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好多了,现在已经能模糊看到一点影子,再休养一段时间,慢慢会好起来的。”
“那就好,之前我真担心……”杜秋白放松地笑了一下,心里还是感到愧疚。
何玉铭微笑着安抚他:“以后不用再担心了。秦家也会为他们的作为付出代价,秦少再也不能来纠缠你了。”
“谢谢你。”杜秋白也不知道是感激多还是羞愧多,似乎何玉铭总是在给他解决麻烦。
“既然是朋友,就不用说谢谢这么客套的话了吧。”
“嗯。”杜秋白笑笑,“其实,我今天也是来向你告别的……我要离开重庆了。”
“哦?”何玉铭问,“剧团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没那么快,不过慢慢来也无所谓,我现在已经不打算出国了。”
“打算留下来做什么呢?”何玉铭像个朋友一样关心道。
杜秋白低头腼腆地笑笑:“我参加了黄河剧团,以后就要跟着他们全国巡演了。”
何玉铭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关于这个剧团的信息,这是一支由爱国艺人们组成的非盈利性剧团,专门四处巡演宣扬抗日救国的主张,为抗战募捐,或为前线官兵们义演,反正面向的观众都是一些底层民众,演的东西自然也跟高雅完全沾不上边,合唱、话剧、地方戏剧、歌剧、相声、戏法或者乱七八糟的大杂烩,什么节目大家爱看就演什么。
“那样的话,你就不能演自己喜欢的东西了。”何玉铭替他的决定感到遗憾。
杜秋白只是微笑:“我以前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组建剧团,只是为了可以随自己的意愿来演出,可现在也该有点自知之明了,我其实只擅长表演,并不适合经营剧团。能把那些琐事交给别人,潜心于演艺事业,其实也挺好的。而且,看过他们的演出以后,我觉得那些看似很俗的东西,其实只是另一种形式的艺术而已,跟歌剧无分高下。”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吗?”何玉铭说,“你应该也知道,像这种野剧团,条件都是很艰苦的。”
杜秋白顿了顿,看着何玉铭说:“你在前线打仗的时候,一定比这还要辛苦得多。我不能像你一样去战斗,但我也想……多少做一点有用的事情。”
在回独立团的路上,亲自开车的纪平澜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转头问身旁的何玉铭:“杜秋白真的走了?”
“嗯。”何玉铭笑着看他,“有问题?”
“没有。”纪平澜回头开车,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老实说了,“我就是想不通,他哪里都比我更适合你,为什么你没有……选择他?”
“因为我先认识你的。”何玉铭理所当然地说。
“就这样?”纪平澜愣。
“不然呢?要是见一个更好的就换一个,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恋爱?”何玉铭笑着说,“对伴侣忠诚难道不是一个好情人应有的品质吗?”
纪平澜无语,不得不说他对这个答案,还是感到有点失望。
但是想想又似乎没什么好失望的,虽然这段时间遇到了这么多事情,到最后何玉铭还是在他身边,他们还有很长的未来可以期待,又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呢?



、怒江河畔(一)

何玉铭今天也是穿着一身美式军装回来的。
一九四二年的秋天,云南的天气依然让人感到闷热,但他穿着翻领的军装外套和衬衫,打着领带,居然一点也没有出汗。
一切就如何玉铭所预言的那样,当全面抗战进行到第五个年头,战争早就不再是中日两国之间的事,战火已经蔓延到了几乎全球范围,而这种全球化对他们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国军当中开始大量出现大鼻子的外国友人,就连独立团这样不算大的部队也有了一个外国机械师。
何玉铭有过美国留学的经历,英语说得好,人又长得帅,于是自然而然地成了跟美国人交流的不二人选。郑军长本着能者多劳的原则,让他在军部兼了一个联络官的职务,一但有什么重要的外交场合,何玉铭就被叫到军部去,代替磕磕巴巴的翻译跟美国人交流。
于是纪平澜时常可以看到何玉铭像翻译官们一样身着美式军装的样子,不得不说,这套修身板正的军装穿在他身上真的很好看,明明严谨得一丝不露,却莫明地性感至极,尤其是当何玉铭扯开领带,一个一个地解开衬衫扣子的时候……
“你看什么。”何玉铭笑眯眯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纪平澜吞了吞口水,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是么?”何玉铭不怀好意地敞着衣领靠近他,一手抬起他的下巴正儿八经地调戏道:“来,给爷笑一个。”
纪平澜哭笑不得地挡开他的手:“先别闹,快换衣服,该吃晚饭了。”
“好吧。”何玉铭暧昧地一笑,“等晚上再收拾你。”
要是换做以往,纪平澜就算不脸红也至少会不自在一下,不过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何玉铭的各种恶作剧,反而笑着予以反击:“行啊,看谁收拾谁。”
就在数月前,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失利被迫撤回,日军乘胜追击,位于云南境内休整的独立团被紧急调往怒江沿岸阻击来犯的日军,跟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日军小打小闹地打了几场之后,独立团就跟无数的友军部队一起在怒江沿岸驻扎了下来,开始了与日军隔江相望的日子。
何玉铭换回了带着上校军衔的国军制服,就跟纪平澜去军官食堂吃晚饭。一看到他出现,来自美国的机械师克里斯就端着餐盘,半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地挪到了他们这一桌。
克里斯是那种典型的美国人,褐色头发高鼻子,性格乐天并且富有冒险精神。他不会说中文,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国迷,从小听着各种东方古国的神秘传说长大,后来看到军队招募志愿者赴中国作战的消息,就二话不说报了名,凭着机械方面的专业知识成了一个机械师,被分派到独立团负责维修和保养团里的一些美国设备,以及教士兵们怎么使用美国枪械。
和许多美国盟军一样,克里斯在中国军队里也没有什么上下级观念,一个少尉机械师,居然也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两个校官身边,开始跟何玉铭各种闲扯。何玉铭也不介意他的僭越,毕竟他是克里斯在独立团里唯一可以无障碍交谈的人。
纪平澜看着他们两个用英语相谈甚欢,有说有笑的样子,就有些不高兴。他才刚开始学英文,这种时候根本插不上话,只好自己闷闷地吃完东西走人。
克里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回头带着暧昧的笑容对何玉铭说:“嘿,文森特,你男朋友醋劲可真大。”
周围并没有其它能听懂英文的军官,所以何玉铭的反应也很平静:“你为什么这么说?”
克里斯以为他听了这样的话会不高兴,赶紧补充:“别担心,我没有恶意,我尊重你们的性向。”
何玉铭淡定地问:“我们有表现得很明显吗?”
“不不不,你们看起来只是比较亲密的战友而已,不过我有个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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