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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儒商-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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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你没瞧见车营把大炮搬城楼上去了么?那二十几门大炮往城楼上一架,厥人看着就得腿软,哪还有胆子攻城?”

“这倒是,他们一向惧怕此物,不过也是怪了,车营的大炮架上了是不假,可怎么没了下文啊?这会儿放它十几炮,还不把敌军都轰散了喽?到时咱们大军再趁胜追击,还不将他们打回老窝去?!”

“说的容易,你比将军还厉害啊?依我看此时按兵不动倒是对了……”

陆行远又使劲伸了伸脖子,无奈通向城门的这条街上人太多,根本看不见前头什么样,他折腾了半天仍是只看见城楼上隐隐约约的人影。

这会儿已经到了中午,陆行远想了想,决定回府吃饭,下午再出来瞧瞧。

战鼓已响,攻城在即,古尔扎也不想一直对峙,他们带的粮草所剩不多,再耗下去不用打就已经垮了,谁知就在他想下令攻城的一刻,城楼上出现了车营的大炮,足有二十几门,看着黑洞洞的炮口指着他们,古尔扎心里也没了底。
从前吃过的亏太过骇人,一颗炮弹轻易便可取几百人的性命,生死不过瞬间,虽明白这些大炮极有可能已经变成了只能唬人的破铁,古尔扎也不敢掉以轻心。

两军就这样在城外遥遥相望,直到天色擦黑双方也没有动静,古尔扎一声收兵,敌军便全数撤回了营里,霍衍见敌军撤回后,才带着五千精兵回了城。

这样无声的对峙持续了整整两日,直到第三日,敌军皆看出了蹊跷,再无畏惧。

“这一仗早晚要打,只是没想到烈丹如此沉得住气,竟还守在二十里外,我们根本无法动他分毫。”杨冲一身戎装已经穿戴完毕,继续道:“今日一战不可避免,古尔扎只留下一万大军后守,竟是要带着三万攻城,若将军还命车营按兵不动,我们势必会打得艰难。”

杨冲所说的艰难,便是死伤惨重的预料。

“即便是想引烈丹上前线,此法也有些冒险,”严青山看向霍衍,道:“将军,今日车营不可毫无作为。”

“若形势危急,你便下令车营用三门大炮轰击敌军后防,”霍衍沉默半晌,终于妥协:“切记,只可使用三门,不可多用。”

击退敌军不急于一时,现在就露了底,对他们并无好处。
留严青山在城楼上监战,霍衍则带着杨冲与手下五千精兵出城迎战。

古尔扎这两日来被磨的早已丧失耐心,见霍衍带兵而出,一声令下便开始攻城,顷刻间,鼓声响彻天地,两军终于短兵相接,震耳欲聋的拼杀声传回城内,宁州百姓的心也跟着颤了几颤。
当大战真正来临,没有人再嬉笑怒骂般瞧着热闹,宁州百姓此刻最挂心的,是镇戎军能否打响以少胜多的第一战。

人满为患的街道上早已不若前两日喧闹,偌大的街市不再人声鼎沸,反而静的可怕,陆行远混迹在人群中,心随着传回城内的拼杀声几番起落。

这几日除了吃饭睡觉,陆行远与其他宁州百姓无异,皆守在此处,今日他来的早,寻了个好位置,便看见了霍衍领兵出城的背影,也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来霍衍的武器是一把近两米的长柄大刀,而非他想象中的长枪。
伴着阵阵战鼓的声响,霍衍挥舞长刀的背影仿佛出现在眼前,陆行远此时有些乱了心神,不知当初与霍衍说的那事是否正确,烈丹迟迟不入圈套,现在却要霍衍带着区区几千士兵拼命,陆行远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故作聪明是否会害了霍衍,害了将士们。

百姓都以为这场仗会打的惨烈,却没料到正午时分,车营的炮声突然响起,局势瞬间便起了变化。

单单是后防被袭,厥人还不至于乱了阵脚,真正令他们方寸大乱的,是原以为不会再响起的炮声。
顾不得其它,当车营连放六炮时,古尔扎当即下令火速撤兵回营,无心恋战。

这半日的大战开场时惊天动地,收场时却狼狈万分,古尔扎怎么也料不到,霍衍之后竟跟他玩起了厥人一向擅长的游击战,每日命车营放个几炮,任他们在城外吼破嗓子,根本不再出城应战。

狡诈的宣国人,以为这样就可阻挡厥国的进攻?来来回回不过三门大炮,真以为能一直骗下去?
五日后,古尔扎下令,四万大军兵分三路,围攻宁州城。

 




59

59、第五十九章 。。。 
 
 
兵分三路;围攻宁州。

古尔扎率两万大军夜间主攻;其它两路人马则白日从侧方攻城;日夜兼并;锲而不舍,宁州城里的百姓在被围困的半个月来日子过的苦不堪言;被厥人日夜轮番攻城扰的没睡过一个安生觉,连百姓都是如此;便不难想象守城的镇戎军此时的境地。

半月来镇戎军日夜戒备不敢有丝毫怠慢,无奈劣势还是渐渐显露出来,厥兵的车轮战成效已现;镇戎军上下已经疲惫不堪,如今只是艰难控制局势。

“如此轮番攻城,镇戎军必定维持不了多久,待他们精疲力尽之时,守备自然松懈,到了那时,攻城便容易许多,”毕纳将古尔扎的信放在烛火上烧毁,道:“大汗,我们何时与古尔扎会合?” 

端坐在床榻上的人考虑片刻,缓缓开口道:“再过半月,半月后,全军拔营,行进宁州。”

知道了烈丹的意思,毕纳赶紧提笔给古尔扎回信,也好让他吃下这颗定心丸,不料正写到一半之际,营帐外传来手下禀告声,烈丹看过呈上来的密报后神色微变,沉声道:“不必写了。”

将密报扔给毕纳,烈丹吩咐那属下道:“传令下去,即刻拔营,全军连夜行进宁州。”

毕纳将密报看过后不禁神色凛然,好半晌才开口道:“援军怎么会来?宣国督军的信可是都被我们截下了。”

“是我们小看那督军了,”烈丹眯起双眼,目露凶光:“他定是用了什么办法,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求援信在我们眼皮底下送出。”

毕纳又将手里的东西看了一遍,道:“再有十日援军便可到达宁州,大汗,此刻启程多有风险,那十万大军虽是从盛京过来,作战能力与镇戎军不可同日而语,但胜在人多,我们不能轻敌。”

“所以在援军未到之时攻城是最好的时机,”烈丹道:“无论如何,十日内定要拿下宁州,到那时援军即便来了,也是无力回天,镇戎军都已被我们攻下,那些京里来的援军则不足为惧。”

事到如今,镇戎军日见衰竭,他们绝不能空手而归。

将军府内,严青山与杨冲看完两封密报,喜忧参半。

“抚远将军?他老人家不是在北边驻守么?怎会率十万大军从盛京赶来?这事蹊跷啊!” 杨冲想了半日也没想明白,一脸纠结道:“麻烦这下都赶一起了,古尔扎这几日没了动静是在等烈丹前来,两日后必有大战,可局势一定,那边的援军也该到了,咱好不容易对付完厥人又要应付援军,连个喘气的工夫都没有!”

“先别急着想那些,眼前应对厥人才是要紧,”严青山道:“六万敌军一旦集合,大战便即刻开场,半月来弟兄们守城不易,才休息两日就又是一场大战,这仗我们虽有几分把握,却不能掉以轻心,当年阿史那老贼见势不妙,趁乱撤回,最后病死厥国,这才几年光景?咱原以为十年内不会再作乱的厥人就东山再起,这次若想斩草除根,怕是也不容易。”

“这有何难?”杨冲挑眉一笑,道:“既然烈丹已经入了圈套,咱只管等他上门轰他个片甲不留就是,宁州城于我们是边疆要地,于他,可就是有来无回的鬼门关!”

霍衍从始至终都是默默听着两个属下的言谈,并不出声,一双鹰眸却变得深邃异常,似是有什么东西不再隐藏于心底,终于破蛹而出。

两日后,厥国大汗阿史那烈丹亲手敲响战鼓,随即下令,命厥国第一勇士古尔扎率六万大军,兵分三路,不分昼夜,强攻宁州城。

宣国一方则由霍衍主帅,左右骁卫严青山、杨冲紧随其后,九千余镇戎军出城迎战。

两军皆知,今日一战,便可分出胜负。

六万对九千,胜算自不必说,烈丹披挂上阵,亲自带兵攻城,一时间厥兵气势如虹,大有势不可挡之象,霍衍所领的九千将士没一会儿便被厥兵前后夹击,身陷重围。

战鼓声和宁州城外的厮杀声响起不久,一直按兵不动的车营终于有了动作。
这几个月来憋屈坏了的车营弟兄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大显身手的机会,待看见烈丹与霍衍在包围圈中交上手,二话不说,依命开始火力攻击敌军后防。

炮声响起,烈丹早有准备,并不在意,而是集中精力与霍衍交手,可那炮声连响十余下几乎从不间断,烈丹才知情况不妙,自己八成是中了计,宣国那些大炮根本不曾有过问题!

镇戎军的战马对炮声似无所觉,依旧稳稳驮着主人征战沙场,厥兵的战马可就没了这份气度,虽不至于受惊狂奔,却也躁动不安,无心恋战。

霍衍用心良苦,这一战是想将厥国连根拔起!烈丹想到霍衍的意图心下登时一紧,稍一分神便被迎面而来的大刀砍伤了右肩。

“护大汗回营!”古尔扎一锤挡住霍衍的刀,用厥语高喊道:“我来对付他,大汗快回营!”

回营?车营的大炮可不是摆设,岂会让他们撤回军营?如今六万大军都在车营的射程内,根本无处可退,只能前进。

“阿史那的勇士们无所畏惧!”烈丹一手捂住伤口,高声下令道:“今日只可前进,不可后退,继续攻城!”

眼下只有城下和两军混战的地方不会遭炮火攻击,原本被轰散的厥兵后守军看破这一点,皆向两军混战处驾马狂奔,加入战圈。

车营的炮火突袭让敌军顷刻间便折损数万士兵,加上不断轰击厥兵军营,连天的炮声让厥人的战马狂躁不安,作战能力大大降低。
混战中,千余厥兵冲到城下,骑兵向城楼处不断放箭,步兵则架起云梯意图爬上城楼,皆被守军用石头砸了下来。

大战从清晨一直持续到午后,宣国一方无论是城楼上的守军还是与敌军交战的骑兵皆感到疲惫。

镇戎军经半日拼杀折损了近三千弟兄,如今只剩六千人在与两万余敌军厮杀,城墙下想爬进城里的厥兵更是不断涌来,城楼上准备的石头早已用光,如今守军只能一边躲过箭雨,一边用兵器阻止不断想爬上来的厥兵,原本近千人守着的城楼上也只剩下几百人。

霍衍与古尔扎几番交手,双方都没占到便宜,古尔扎被霍衍砍伤腰腹处,霍衍的左臂也被古尔扎轮了一锤,杨冲严青山满身血污,皆负轻伤。

两军打的焦灼之际,城楼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继而有隐隐的喊话声传入耳中。

“聚在一起!回城!”

这句话随后不断由百姓口中喊出,第一个喊出的声音则渐渐被其他声浪淹没,古尔扎耳朵动了动,借着手下人掩护之机转头看了城楼一眼,只一眼,便看见了立于城楼之上的陆行远。

“泥巴!”古尔扎青筋暴起,大吼出声:“这次我绝不饶你!”

陆行远此时注意力不在这里,自然听不见古尔扎的吼声,与古尔扎几步之遥的霍衍在听到此话后神色一变,招式间又狠戾了几分。

城楼上此时人影憧憧,仔细一看,竟是宁州百姓占了大半。

数个身材壮硕的老汉一手持水缸盖子挡箭,一手持铁棍不断将云梯上的厥人打落,动作竟比身边的年轻人还要迅猛有力,陆行远与一身男装的阿什莉则紧随其后,用长竹竿合力将架在城墙上的云梯顶落。
原本的守军被百姓替换下去,难得有了喘息的工夫,一众百姓不过守了两刻钟便渐渐没了力气,好在他们人多,轮番上阵之下竟也挡住了敌军大半个时辰的进攻。

陆行远趁着休息之际又看了眼战场,原本被厥兵冲散的人马果然在聚拢,镇戎军又恢复了被敌军包围的阵型。

“能否用炮火攻击他们外围?”陆行远蹲□,询问在一边休息的车营弟兄。

“不行,离城墙太近,敌军已经不在大炮射程内了,”车营弟兄笑了笑,道:“总管安心,今日打的虽艰苦,却已是胜利在望,敌军一旦进入了将军设的伏击圈,想撤回去可就得问问咱手里的大炮答不答应了!”

陆行远点头,有些迟疑道:“想必敌军已经知道他们此时的境况,才会如此拼命攻城,不过我军人数与之相差仍旧悬殊,怕是撑不了多久……”

见陆行远神色担忧,车营弟兄也不好再隐瞒,只得道:“总管安心,再过半个时辰,我军必能回城。”

宁州百姓老壮齐上阵,守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城楼,待守军恢复体力,车营向远处连放三炮,炮声一响,远处的镇戎军便不再恋战,而是齐齐向城门方向突围。

“不能让他们回城!”

烈丹见势不妙顿时大吼出声:“他们回城,我们便是死路一条,守住前方,不能让他们回城!”

霍衍听见烈丹的喊话并未在意,而是将右手举过头顶,轻轻一挥。

“弓箭手,准备!”守军总领得令,吼道:“护弟兄们回城,放箭!”

话音刚落,城楼上顿时箭如雨下,每支箭仿佛长了眼睛,避开不断奔回的镇戎大军,精准的没入阻碍弟兄们回城的厥兵体内,陆行远双眼一扫才发现,弓箭手里有不少竟是白虎营的弟兄。

一刻钟后,宁州城门大开,杨冲率军先行奔入城内,片刻,霍衍与严青山最后进城,城门随即关上。

见大势已去,烈丹与古尔扎火速率兵撤退,无奈车营的炮火早已为他们备好,根本无法突围,最后只得在炮火攻击不到的边界一边顶着镇戎军的箭雨,一边用兵器在地上艰难挖沟。

天色全黑之时,厥兵终于挖好暂时的藏身之处,随即不足两万的人马便挤在了长长的土沟里恢复体力,等待第二日的来临。
只这一日,胜负已见分晓,厥国大败。

 





60

60、第六十章 。。。 
 
 
有盔甲护体;霍衍身上并无重伤;不过古尔扎那一锤子轮的不轻;解下盔甲后;霍衍的左臂臂弯以上高高隆起,肿涨的骇人。

严青山不甚被敌军射中几箭;背上倒是没有大碍,右腿外侧的伤口却是最深;中箭后又奋战了几个时辰,流血颇多,此时脸色已有些青暗。

杨冲在战场上一向敢杀敢拼;从前极易受伤,却不想这次竟是三人中伤的最轻的,给严青山包扎好伤口后看了看霍衍伤势,皱眉道:“我先将其它伤处清理一番,上些药,等你手臂消些肿后再做推拿,现在这个样子根本碰不得。”

见霍衍点头,杨冲便挽起袖子去绞了块巾布回来,仔细替霍衍清理其它伤处,一边小心擦拭一边道:“厥人今日虽大败,我们却也没讨着便宜,弟兄们都伤的不轻,需好好休养几日,好在敌军已经被困在了这里,待我们恢复元气,再收拾他们不迟。”

“烈丹还留有千余名后守军,”严青山喝了几口温水,脸色已恢复几分,道:“他们必定会找时机助烈丹与古尔扎突围,从今日起,守军夜里要严加戒备。”

“这是当然,不过毕纳若是想凭千余人之力救出烈丹,未免太过愚蠢,”杨冲笑道:“进了咱的地盘,就别想再出去,就算咱不动手,困也能困死他们,没有粮草,看他们能撑多久。”

“他们这是自投罗网,”严青山也笑了,道:“经此一战,西北才是真正的太平了。”

杨冲接着给霍衍上伤药,高兴之余也没忘记质疑,道:“我有一点到今日也没想明白,珍珠也说了,他那时编了车营的谎话也是无意之举,而烈丹在得知我军炮火有问题之前便已经打算进攻宁州,他到底是有何能耐,敢拿八万大军冒险?”

严青山摇头,这事他也没想明白,烈丹进攻宁州是早晚的事,只不过他们设的圈套加快了烈丹的动作而已。

“这场大战无论胜负,烈丹皆是获益之人。”

霍衍此时出声,给二人解了惑:“胜了固然好,烧杀抢掠,宁州便是他们的天下,败了,烈丹也是借着我们的手除了多余的部下,一下子少了几万张分食的嘴,何乐不为?”

此话一出,杨冲惊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这是什么鬼道理?他对自己人下套?”

自己人?眼里的嘲讽一闪而过,霍衍道:“阿史那族最看重血统,只有族里人通婚生下的后代才真正被看做自己人,烈丹如今的部下大多是他爹从前征讨其它部族而来,一代一代各族通婚,血统早已大乱,真正的阿史那族人并不多。”

严青山在一旁连连点头,道:“这样倒能说的通了,厥国近些年颇有穷困潦倒之相,难怪烈丹想出如此狠毒的办法,想到他对朝夕相处为他卖命的子民也能狠毒至此,连我这局外人都觉得心寒,能让烈丹中计,之前我们的隐忍也值了。”

比起老阿史那,烈丹这样心狠手辣的继承人才是更可怕的敌人。

“不行,得早日除掉烈丹我才安心,”杨冲道:“明日我便将轻伤的弟兄聚成攻击队伍,绝不能让敌军有喘息的机会!”

不必杨冲行动,厥兵此时境地便十分艰难,没有伤药,没有食物,甚至没有水,他们在战壕里根本挺不过多久。

只一夜,厥兵又死去数千人,皆是重伤不治而亡,古尔扎与烈丹被霍衍砍伤,草草包扎后顾不得其它,只能闭目休养。
第二日,厥兵的尸体陆续被扔到地上,因天气寒冷,一时间倒还没有臭味传出,待到天色大亮,烈丹下令,杀战马,食肉饮血。

靠着食马肉,喝马血,厥兵挺过六日,六日来杨冲率军不断进攻,厥国阻挡不利,每日死伤皆千余人,霍衍对降书视而不见,短短六日,只剩下三千厥兵在土沟内苟延残喘,而烈丹的得意猛将古尔扎也因连日带伤作战,终于昏迷不醒,露出将死之相。

不出三日,最后这三千人马便会困死在这里,烈丹如今只能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带兵突围。

“守军来报,敌军有突围之兆!”

杨冲的声音从老远就传了回来,进了书房,脸上的笑意加大,道:“不怕他们突围,就怕他们还跟这儿死耗,这下我和弟兄们能省些力气了,车营几个炮弹便可解决了他们。”

“烈丹走投无路,才会出此下策,”严青山也露出笑意,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去城楼上瞧瞧吧,毕竟是宿敌,就当是为他践行了。”

杨冲闻言哈哈大笑,道:“就是,还不赶快去瞧瞧,再晚可就瞧不见他了。”

霍衍却不感兴趣,摆了摆手,道:“你们俩去督战即可。”

不过半个时辰,杨冲与严青山兴致缺缺便从城楼上回来,霍衍端坐在书房内,对此像是早有预料。

“无趣的很,”杨冲唉声叹气进了屋,开口道:“死了大半人马,见实在出不去,烈丹又退了回来,眼下还在那土沟里躲着呢。”

严青山比杨冲慢了一步,进来时手里却拿了份刚刚传来的密报,将东西交给霍衍后,道:“应该是援军那边的消息。”

“援军已到,现于城外三里处扎营,”霍衍看完密报,道:“原来抚远将军三月前便已辞世,此次率军前来西北的,是抚远将军之子刘垣。”

杨冲皱眉,道:“刘垣?从前根本未听说军中有此号人物。”

不待霍衍说话,门外便响起手下匆匆而来的禀告声。

“将军,援军有信传来。”

霍衍将信拆开,待看见信上内容后,眼神越来越冷,面色也逐渐铁青,好半晌才开口道:“刘垣已与毕纳会面,此时在城外和谈,命我们不可妄动,厥国已经投降。”

“他是什么狗屁东西!竟敢妄自做主和谈!”杨冲闻言一跃而起,怒道:“狗都能瞧出来这是毕纳的缓兵之计,此时不将厥人赶尽杀绝,难不成还放他们回去,等着他们东山再起?狗屁的抚远将军!用得着他来搅局?!将军,我立刻带兵出城,灭了剩下的厥兵!”

“不可妄动,”霍衍缓缓呼出口气,声音里并没有情绪起伏:“已有两万援军向宁州赶来,不出一刻钟便会到达城外,你若带兵袭击烈丹便是违抗军令,还有,我已不是将军。”

说完便将手里的信递了出去,杨冲大步上前接过信件,随即神色大变。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杨冲吼道:“虽然叫厥人打到了城根儿底下,可咱才是最后赢家!凭什么将你贬回都尉?道听途说!听信谗言!皇上他是老糊涂了?!”

“不可妄言!”

严青山厉声喝道,随即将杨冲按回椅子上,抢过被揉成一团的信纸粗粗看了一遍,转头道:“我以为是袭了抚远将军的名号而已,却没想到刘垣竟是皇上亲封的新抚远将军,战中换将乃兵家大忌,皇上怎会有如此作为?”

霍衍靠回椅背,鹰眸紧闭,低声道:“刘垣是太子的人。”

严青山一愣,好半晌才道:“将军你……”

“都尉,”霍衍闭眼道:“我如今只是白虎营的都尉。”

“都尉,”严青山沉声开口:“我们就真听了刘垣的话?任他与毕纳和谈?”

好半晌,霍衍才睁开眼,只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杨冲却不依,恢复了冷静,在一旁开口道:“与厥人拼杀是我们的弟兄,誓死守住宁州的是我们镇戎军,眼看就可将厥国连根拔起,凭什么他一来就捡个天大的便宜?功劳全都叫他得了去?这也罢了,那些虚名咱不要也罢!可厥国一直是大宣的心腹大患,刘垣既然能得太子器重想必也不会是个愚昧之人,为何要放过对厥人赶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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