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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儒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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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全摇摇头,道:“铺子没事。”

陆行远皱眉,道:“你今日怎么吞吞吐吐的?不是铺子的事,咱府里还能有什么大事?”

李全看了看陆行远,道:“大公子,我说了你可别急。”

陆行远知道李全这是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当下便道:“大风大浪我也见过不少了,你不必担心,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李全这才点头,将知道的合盘托出:“公子,今早我去铺子里,听见些风言风语,说是厥国让白虎营给灭了。”

陆行远眼皮一跳。

“这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说的倒有理有据,说是霍大人带着白虎营,潜入厥人的老窝后,连夜下的杀手,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抚远将军震怒,已经下令捉拿霍大人,今日霍大人带白虎营一回驻地,便被人拿下了。”

“原本我也是将信将疑,不过刚刚街上一阵喧哗,不少人都往城门方向去,我心下一动,便跟着去了,没曾想真看见了霍大人。”

李全边说便觑着陆行远的脸色,见他虽面色苍白,但神色还如往常般沉稳,便继续道:“我就瞧见,霍大人是被人押着回来的,现下恐怕已经入了宁州的大牢,等候抚远将军发落。”

好半晌,陆行远才将噩耗消化,抬眼看向李全,开口道:“你还知道什么消息?”

李全暗暗叹息,道:“我瞧见新军只抓了霍大人一人,怕是……怕是霍大人一人担了所有罪责。”

“什么罪名?”陆行远哑声开口:“他,是什么罪名?”

“杀降,乱军。”

“杀降或许罪不致死,但不听禁训,妄自出兵,单单乱军这个罪责便是死罪,更何况霍大人他……”李全叹息出声,道:“更何况霍大人此番举动已不单是杀降这么简单了,而是灭族,往大了说,就是灭国,灭了降国!”

陆行远垂下眼,低声道:“你回铺子吧,有什么风吹草动,再告诉我。”

李全张了张嘴,见陆行远神色不明,便没将劝解的话说出口,而是转身出了书房。

私心里,李全是希望陆行远就此与霍衍断了往来,即便霍衍不是身犯重罪之人,他也不愿自家公子与男子厮混,更何况这男子还是行伍出身的粗人莽汉。

陆行远静静端坐在书案后,不知呆坐了多久,才将手伸进怀里,拿出刚写不久的清单,惨淡一笑,随即将纸撕的粉碎。

霍衍,你的未来里,可有我的容身之处?

 




63

63、第六十三章 。。。 
 
 
又等了几日;除了李全每日带回的零散消息;陆行远再没得到有关霍衍任何的有利信息。而杨冲与严青山至今没有消息传来;只能证明一点;就是白虎营虽没被降罪,却也被刘垣的人控制起来;行动多有不便。

不再坐以待毙,陆行远终于出了府;亲自打探消息。

“其实这几日我一直在等你,”将茶杯放在一边,杜锦华微微一笑;道:“不过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找上门来,看来霍都尉在你心里的地位果真不低。”

陆行远低头一笑,没有做声。

“你与我从来都不是一路人,”杜锦华看着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的男子,心中的快意并不若料想般强烈,甚至觉得有些无趣。

“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所以我没必要花心思来帮你,”见陆行远面色逐渐苍白,杜锦华又笑了,只是这次笑的有些惬意,道:“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霍都尉的事非同小可,不是我这个小小的督军就能说上话的。”

“杜大人乃朝廷命官,人中龙凤,小人不过是身份低微的商人,自然不是一路人,”陆行远深吸一口气,自嘲一笑,又道:“不过小人与杜大人好歹也算同乡,如今不敢求大人帮忙,只求大人能看在往日同乡的份上,给小人些提点,小人便感激不尽了。”

杜锦华看着陆行远,眼神闪了闪,有些意味不明道:“想来你最不愿见的就是我吧?可如今竟为了他求到我这里,难不成真对霍都尉动了真心?身为男子,雌伏于其他男子身下已是耻辱,你今日这番作为,我倒真猜不透了,莫不是真把霍都尉当共度此生的良人了?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你与他还不是夫妻,为他招惹是非,值得吗?”

没将杜锦华话里的嘲讽听入耳,陆行远只是道:“没有值不值,若此时弃他不顾,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望大人成全。”

“既然如此,我便直言不讳了,”半晌,杜锦华收起玩味的神色,道:“据我所知,抚远将军已经上书朝廷,再过几日便会有消息传回,霍都尉到底是个什么罪名,也不出那几条,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他定会被押回京受审,若是坐实了那些罪名,斩首已是最轻的判罚。”

杀降本就不妥,更别说霍衍还灭了人家的全族,先不说宣国一向以礼仁治国,就说霍衍此举本身,也是大大的不妥,连降国都不放过,以后若是有与宣国打仗的,谁还会投降?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何不与宣国拼个你死我活?多杀一个是一个!

“回京受审?”陆行远抓住了杜锦华话里的重点,道:“大人的意思是?”

“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杜锦华微微倾身,低声道:“霍都尉看似死路一条,但回了京,可就说不准了,生与死,全看皇上的意思,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来人,送客!”

都是聪明人,杜锦华点到即止,不再多说,见陆行远若有所思的出了门,杜锦华轻笑出声。

他给陆行远确实指了条明路,但这路对陆行远来说,却也是条荆棘之路,能不能扭转乾坤,全看他的命数了。

陆行远是独自去找的杜锦华,府里众人只当他是出去散心,并未怀疑其它,不过这日之后,陆行远却是更消沉了。

杜锦华的意思他不是不懂,可就算他回了京,又能去求谁?霍衍的生死的确是由皇上做主,但皇上的心思,也会被他人左右,若是有足够分量的人肯为霍衍求情,霍衍也未必是死路一条,但这个人,是谁?陆行远思来想去,能想到的只有沈孝山,若是运气好,他原本的岳父潘青松也许会是个助力,这两人交际甚广,应该会有些话语权。

想到这里,不免会想起罗敖,陆行远心脏一颤,还是有惧意从心底涌出。
多年的经历,他早已习惯做最坏的打算,这一次也不例外。
一旦回京,形势如何便不容他做主,最坏的结果便是,救不了霍衍,他自己也重回魔掌。

在房间里呆坐了一整日,陆行远将所有可能都想了个遍,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听天由命,尽力而为。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坐在黑暗中的人侧耳倾听,并未睁眼。

“一刻钟,今日放你们进来已是不妥,我也担了风险,一刻钟便是最多了。”

牢头拿出钥匙将大锁打开,道:“进去吧,一刻钟后我来叫你。”

“哎,有劳有劳,来,我带了些酒菜,咱边吃边等,待时辰一到,牢头再叫我家公子出来,您老放心,我家公子就是来瞧瞧他怎样了,定不会给您添麻烦,兄弟几个就安心与我吃酒吧!”

鹰眸猛的睁开,原本平静无波的双眸即刻变得热切起来,紧紧盯着走进牢房的身影。

将灯笼挂在锁链处,陆行远转身便看见霍衍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原本英气勃发的人此刻已是满面邋遢,半月来的牢狱生活并不好过。

“前些日子都是新军的人在看守,今日是旧守,我才买通了牢头进来看你。”

将篮子里的饭菜一一摆出,又拿出个大木勺子递给一言不发的男人,陆行远道:“别看我,吃饭。”

霍衍接过勺子,默默吃起饭来,只是眼睛仍旧不离陆行远。

知道霍衍这半月来过的必定艰难,也清楚今日可能是自己唯一进来看他的机会,陆行远带的这顿饭,没少下功夫,皆是霍衍喜爱的肉食。

见霍衍吃的差不多了,陆行远将壶里的牛肉热汤倒在碗里递过去,低声道:“皇上下了旨,命人押你进京候审,约莫五日后启程,我已盘算好了,随你上京。”

霍衍喝汤的动作一顿,终于开了口,道:“不必。”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陆行远一笑,没有再出声,而是从怀里取出一个黑布包,借着灯笼发出的亮光四处看了看,最后将东西放在霍衍休息的地方,用稻草仔细覆盖。

“你在生气?”霍衍盯着陆行远面无表情的脸,道:“你在生气,是不是?”

“事到如今,我生气又有何用?”陆行远摇头,道:“你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如何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你不必随我回京,”霍衍沉声道:“此事与你无关。”

陆行远神色微变,随即将怒意压下,倾身凑到霍衍面前,轻声问道:“霍衍,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霍衍微微抬头,只觉陆行远此时藏在眼底的不是怒意,而是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不知怎的,原本伤人的话不敢说出口,霍衍只好抿唇不语。

二人在不甚明亮的火光中静静对视,眼里皆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脚步声隐隐传来,陆行远才起身,将地上的盘子收回篮子里。

“一刻钟到了,出来吧。”

“这就好,”陆行远拎着篮子,将灯笼取下,信步出了牢房,转头对牢头道:“有劳了。”

牢头摆摆手,道:“走吧。”

陆行远深深看了霍衍一眼,继而随牢头大步走了出去,直至再听不见陆行远的脚步声,霍衍才起身躺到草铺上,摸出陆行远刚刚藏好的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来。

牢房中一片黑暗,一点月光也无,饶是霍衍视力再好也看不清布包里是什么东西,不过将布包打开的瞬间,霍衍便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将东西拿到鼻下仔细闻了闻,霍衍终于确定,这是一包牛肉干与一包碎肉饼,皆是易保存的食物,这量虽少,但每顿吃个半饱,也足够他吃上几日了。
随手一荡,竟又摸出个瓷盒,霍衍打开盖子闻了闻,是尚好的伤药。

将东西重新包好放回身侧,霍衍闭目歇息,却久久没有睡意。

“公子,这两人是我从前的邻居,都是农家人出身,有几把力气,人也老实,婆娘女儿都在城里,让他们俩随你进京,我也放心,”冯大娘道:“公子觉的如何?”

陆行远看了看站在一边的两个壮汉,心里其实颇为满意,前几日他本是让李全找两个人随他进京,没想到冯大娘自告奋勇将这事揽了过去,今日一看,这两人还真不错,皆生的膀大腰圆,虽一脸凶相,但眉目间正气十足,确实是他中意的保镖。

“两位大哥,也不知冯大娘有没有与你们细说,我就再啰嗦几句,”陆行远斟酌一番,开口道:“不瞒二位,此次前往盛京并非只赶路那么简单,咱如何走,走哪条路,走多久,都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囚车说了算,相信二位也有耳闻,原白虎营都尉霍衍因罪要被押送京城,我此番去盛京,就是打算跟着他的囚车去,一来在路上有个照应,二来也是想去盛京寻寻救他的法子,二位大哥若是有异议,我也不强求。”

“公子多虑了,”其中面色较黑的中年汉子道:“这些我俩事先已听说,既然接了这活儿,当然不会有异议。”

“就是,公子不必担心,”另一男子也道:“我也说句实在话,眼下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换做别人,就是给的银钱再多我也不干,可这活儿不一样,就是冲着霍都尉,咱哥俩也是义不容辞。”

“两位大哥知道便好,”陆行远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只是有些路上用的东西还没备齐全,要劳烦二位帮忙准备一番,二位大哥可认字?”

见二人皆点头,陆行远大喜,随即将手里的单子递了出去,道:“这些东西需两日内备好,有劳二位了。”

李全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便将钱袋递出,见那兄弟二人领了银子走出府门,才对转头对陆行远道:“大公子……”

陆行远摆手,道:“我主意已定。”

李全叹息,道:“大公子,你身边没个熟人,我实在放心不下,你看这样可好,我给福佑去个信,让他赶回盛京等你,你在京里毕竟多有不便,有了福佑,也方便行事不是?”

陆行远略一思量便同意此事,李全一家当初避开了罗敖的耳目潜入西北,是彻底与盛京脱了关系,留在西北照看府里,他也放心,说到底,李全就是他留的后路,万一他有去无回,仕贤这一生也不会再出差错。

见陆行远点头应允,李全又道:“大公子,今日你给我留个准话儿,万一霍大人救不回来……”

“你放心,”陆行远转头看向已是半头华发的管家,笑道:“若是救不回他,只要能回来,我必定会回来与你们团聚。”

见陆行远露出笑意,李全心中却是苦涩万分,知道陆行远这一去,他们十有八九是难再相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64

64、第六十四章 。。。 
 
 
越是相处;陆行远对鲁大鲁二这两个保镖越是满意;冯大娘没找错人;这二人均是胆大心细;将路上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对陆行远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并未因出门在外就有欺主的势头。
一行人随霍衍的囚车离开宁州已经近十日,这十日来押送霍衍回京的队伍走的皆是州府官道;虽然不是荒郊野岭之处,但人烟毕竟不多。
陆行远事先想的还算周到,准备了两辆马车随行;平日鲁大鲁二轮番为他驾车,夜里休息时两辆马车则挨在一起,陆行远独自睡一辆,鲁大鲁二同睡一辆。

跟着押犯人的囚车回京?从来没有这规矩,陆行远一行人原本也不可能被允许跟随,好在杜锦华也被急召回京,与押送霍衍的队伍碰巧同路几日,得了杜锦华有意的吩咐,官差才默许了陆行远的跟随。
能跟随押送囚车的官差赶路,在某种程度上陆行远一行人的安全也有了保障,有了他们,鲁大鲁二夜里能好好休息,不必守夜,可陆行远的目的远远不止这些,这十日来,只要一有机会他便主动与官差头子套近乎,无奈对方不给面子,陆行远屡屡失败,根本不能接近囚车分毫,而霍衍平日连方便时都有两名官差守着,陆行远更加不能靠近一步。
霍衍终日困于囚车之中,又在冰天雪地里连续赶路数日,再强壮的身体也受不住如此折腾,还是隐隐露出了病态。

“公子,今日咱跟他们耗到底,凭您这手艺,我就不信他们不动心!”见陆行远点头,鲁大便端起热气腾腾的铁锅,跟着陆行远朝不远处的那伙人走去。

“各位弟兄赶路辛苦了,只吃馒头怎么行?!这不,我家公子为各位熬了锅肉汤,这大冷天的就着馒头喝,必定通身舒爽,来来,我为各位盛上!”

见鲁大成功挤进了官差的队伍而没同前几次一样被驱逐,陆行远心里一下子活跃起来。
看来杜锦华在与他们分道扬镳之前是交代了什么,不然这群被刘垣从新军里特意选来押送霍衍的解差怎么突然变得好说话了?

事实却是陆行远想错了。

解差头子洪令海接过鲁大手里的铁碗,喝了口热汤,点头道:“味道不错,弟兄几个都尝尝吧!”

一众手下这才动了手,喝起汤来。

“瞧你家公子那身板弱不禁风的,跟了咱也有十日了吧?”洪令海瞥了眼从始至终眼神都放在囚车上的人,主动开了口:“原本杜大人说你们要跟咱一路回京我还不信,没想到你们竟跟到这里,这会儿我不信都不行了,你家公子还真有心。”

“呵呵,霍大人对我家公子有救命之恩,如今他身犯重罪回京受审,公子念着从前的恩情,怎么也要来送霍大人一程,”鲁大给众人盛好汤,在洪令海身边坐下,低声道:“霍大人此次进京怕是有去无回,我家公子无能为力,只想着让霍大人一路上少受些罪,也就宽心了。”

洪令海没有接话,干粮与热汤都下肚后才低声开口:“兄弟,我也不瞒你,咱这些人虽是跟着抚远将军前来西北,却也敬重霍都尉的为人,厥国的事咱不便下定论,可我只认一点,霍都尉是条汉子,你且放心,这一路我绝不与他为难。”

说罢便起身走向陆行远,道:“陆公子是吧?难得你有这份心了,如今知恩图报的人可不多,不成全你我都过意不去,你随我来吧。”

见鲁大对他使眼色,陆行远心中有数,便随洪令海向囚车走去。

“前些日子杜大人在,我就是有心给你方便也不成,如今杜大人已走,这里便是我说了算,”洪令海将囚车的锁打开,道:“眼下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路不好走,要回京还得二十多日,往后霍都尉还得遭罪,你要照看他我也不拦着,只有一点望陆公子谨记。”

陆行远朝洪令海施了一礼,道:“大人请说。”

“量力而行,”洪令海道:“公子不要失了分寸才是。”

“谢大人提醒,”陆行远点头,道:“我必定谨记在心,不会叫大人难做。”

见陆行远一点就透,洪令海也不多说,而是凑向囚车,将霍衍带着的木枷解下,道:“往后无外人时,这枷子都尉不必配戴,不过脚上的镣铐我可不敢给你解开,虽知都尉的为人,但为以防万一,还请都尉见谅。”

霍衍转了转已经麻木的脖颈与手腕,没有说话,而是朝洪令海点了点头,洪令海一笑,转身对陆行远道:“公子请便吧,一个时辰后我再来将囚车锁上。”

待洪令海走开,陆行远才想起什么似的,大步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没一会儿,便提了大包东西回来,到了囚车前也没犹豫,一下子便钻进了去,跪坐在霍衍身边。

“把囚衣脱了,”陆行远翻找出为霍衍准备的棉衣,抬头时见霍衍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也不生气,而是将棉衣放在一边,亲自动手将霍衍身上的囚衣扒了下来,见霍衍里头的内衫也脏兮兮的不堪入目,索性将霍衍扒了个精光,也不管夜里如何寒冷,硬是用巾布将霍衍上身擦了个干净,才拿出崭新的内衫,道:“自己穿。”

也不知是看够了陆行远还是受不了寒冷的夜风,霍衍终于自己动手,将内衫与棉衣一件件穿好。

陆行远又将囚衣给霍衍套上,仔细打量了一番,才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这件衣服他让冯大娘续了好几层棉,保暖效果不亚于羽绒服,现在看来刚刚好,就是套上囚衣也不显得臃肿,可见那件囚衣有多宽大。棉裤他也准备了,不过霍衍此时脚上戴着镣铐,暂时换不上,只能日后再说。

陆行远转头看了看洪令海那伙人,那锅热汤可不少,他们一时半会儿还喝不完,料他们也舍不得这么快就喝完。

“坐了一天,你腿脚该麻了吧?”陆行远道:“要出去走走么?”

霍衍点头。

陆行远招来鲁二,在洪令海眼皮子底下将霍衍带出了囚车,洪令海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并未阻止。

那脚镣一头锁拴在囚车上,霍衍能活动的范围并不大,没用鲁二搀扶,霍衍自己缓缓在囚车一边走动,眼睛则不离在囚车里忙碌的陆行远。

将厚毛毡铺在底下,又将一旁的稻草聚拢过来盖在上面,这样霍衍坐在上面舒服许多,外人也看不出名堂,陆行远忙活完这些,才钻了出来。

“鲁二,把粥盛出来吧,”陆行远道:“姜汤也该煮上了。”

鲁二得了吩咐便转身离开,片刻后端着一大碗粥前来,将东西交给陆行远后,又回到篝火边熬姜汤。

“进去吧,”陆行远道:“喝完粥再喝碗姜汤,你现在就够让我操心的了,千万别再病了。”

才出来走动这么一会儿,霍衍并不想这么快就回囚车里,不过陆行远话一出口,他也没有犹豫,直接进了囚车,陆行远也再次钻了进去。

“多喝点,熬了不少呢,”陆行远挨在霍衍身边坐下,本就不大的地方顿时拥挤起来,他也不在意,而是将包袱里的手炉翻找出来抱在怀里,静静坐在一边,也不看霍衍,独自低头思索着什么。

粥一入口霍衍便感觉通体舒畅,身子也暖了起来,嘴里满是牛肉的香味,又看了看这分量不轻的大铁碗,霍衍心头微动,知道陆行远为他没少花心思。
默默将一大碗肉粥喝光,霍衍转头注视着发呆的陆行远,借着不远处的火光看清了他此时有些茫然的神色。

“喝完了?”陆行远回过神,道:“一碗够吗?再喝点?”

霍衍摇头。

这铁碗明显是据他食量大小定制的,连他双手都不能完全将碗捧住,盛的饭量也是普通人的两倍,这会儿已有七八分饱了。

陆行远又将鲁二唤来,接过姜汤,低声嘱咐:“让鲁大问问洪令海,一会儿歇息时咱的两辆马车能否挨着囚车,夜里风大,能挡挡寒风也好。”

鲁二点点头,转身便去寻鲁大,陆行远则把姜汤递给霍衍,道:“喝了吧。”

霍衍还是不言语,接过姜汤后吹了吹便一饮而尽,若不是知道这是姜汤,陆行远会以为霍衍喝的是酒。

“你就这么认命了?”

耳边传来陆行远轻轻的问话声:“你为何冒着如此风险灭了厥国我不管,你与阿史那族有什么秘密我也不问,可是霍衍,你就这么认命了?”

陆行远盯着霍衍的侧脸,逼问道:“你心里清楚的很,一旦回了京,就是死路一条,即便这样,你还是不肯将心中打算告诉我,还是说你已经认了命,就等着回京送死?”

自霍衍出事以来压着的怒火终于喷涌而出,陆行远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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