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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儒商-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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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男子静默不语,海棠又道:“我也知道公子你不愿圈入是非之中,可你若还念着当初哪怕一丁点儿情分,就见见我家公子吧,他自小对你的话最是信服,无论劝不劝的住,海棠这辈子都记着公子的情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男子终于苦笑着点了头,海棠这才抹净了眼泪,展颜一笑,却不知男子心中也在哀叹,他如今这副模样,又有什么脸面去劝导师弟?
“什么时辰了?”
“快晌午了,要起么?”
海棠上前扶着明月坐起身,笑道:“芙蓉糕买回来了,都给你备好了,今日在街上还碰见个熟人,没准儿再过些时辰他就来瞧你了。”
以为是戏园子里的师弟师妹,明月也没在意,只是有些迟疑道:“侯爷可在府里?”
“不在,”海棠撇嘴,道:“在又怎样?他早忘了你这号人物,哪里还会在意什么人来探访你?”
明月摇头,道:“他一向不喜我与园子里的人往来,他不在府里也还有这么些人瞧着呢,毕竟有些不妥。”
“都到这个地界了,还管什么妥不妥的?”海棠叹气,劝道:“那些个妾侍还能见见娘家人呢,你怎么就不能?”
二人说话间便有丫鬟来禀告,说是有客来访,海棠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也不说来访的是谁,只伺候着明月穿衣梳洗,又盯着明月吃下几块糕点才将人送出了屋。
“师、师兄?”明月才一踏进屋子便愣在门口,待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十几年未见的莲月时,竟不知说些什么话来寒暄,见莲月一身商贾装扮,明月心头闪过几丝异样,最后只能又唤了一句:“师兄。”
莲月笑着点点头,道:“瞧你惊的,怎么,海棠没跟你说我回来了?”
明月这才恢复了常态,走到莲月身边坐下,道:“她只说今日在街上遇见了熟人,我怎么也想不到是师兄你,这丫头故意不说,怕是等着看我笑话呢。”
见明月似有疑问,莲月也不卖关子,直言道:“原本想着在暗处瞧瞧师傅,瞧瞧你也就罢了,若不是在街上遇到海棠,我也不会现身来访。”
“师兄……”
“别,先听我说,”莲月摆了摆手,道:“我不说,你也该清楚我是为何而来,海棠那丫头的心思你怎会不知?你与明威侯之间的事局外人毕竟不便置喙,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会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师弟,当年我鬼迷心窍为了那人与师傅反目毅然离京,多少年来,在心底我觉的最不住的人不是师傅,其实是你。你那时年纪不过十三吧?后来我清醒之时都不敢想,你小小年纪是怎么将园子撑起来的。”
“师兄不必自责,远没你想的那么苦,”明月一笑,道:“老天待我不薄,只用三年便将园子拉了回来,之后便是顺风顺水,虽说你当初伤了师傅的心,师傅也不许我们再提起你,可我知道,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你的,你……还是去瞧瞧师傅吧,十几年了,再大的怨也该没了,园子如今是清月在撑着,师傅也不再收徒,说起来,我也没让他老人家省心,比起你,我就在他眼皮底下过日子,过的何如,他自然清楚。”
见莲月露出苦笑,明月终于说出了心里的疑问:“师兄,你这次可是一人回京?怎么又是如此打扮?那人呢?”
“他?”莲月收起苦笑,面色看不出一丝异样,缓缓道:“他娶了当地乡绅大户的嫡女,如今已是儿女绕膝了,虽说我与他当初海誓山盟的情分不在,但到底还有些兄弟之情,我如今已是商人身份,若不是他在暗中相助,我也不会做大,不过四年前我便离了那地,不需再仰仗他的鼻息过活,这次回京我也不打算久留,等做成了这笔买卖,我便要去江南安家落户。”
莲月说着便看向明月,眼中隐有不满之意闪动:“师弟,情之一字最是害人,你是聪慧之人,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不过无论你怎么打算,都不该糟蹋自己的身子,命若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明月闻言只是笑笑,并未接话,莲月又道:“师弟,师兄没别的能耐,但也不会缺你一口饭吃,若有一日你决定离开侯府却又不知去往何处,不如来江南找我,咱俩这对难兄难弟也能作个伴儿不是?”
这次明月终于轻笑出声,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道:“好,师兄这份情我承了。”
毕竟是侯府,莲月也不便久留,与明月只呆了半个时辰便起身告辞,明月则再三叮嘱莲月去瞧瞧师傅,将莲月一送再送,送了一刻钟才算送出了院门,见莲月的背影将要远去,明月终于轻声问道:“师兄,值得吗?你可曾后悔?”
莲月高瘦的背影一顿,没有转身,只是摇头道:“没有值不值,也不曾后悔,就算当初知道日后会是这番情景,我还是会与他远走高飞,情之所至,由不得你我多虑,你……好自为之。”
明月在原地叹息一笑,心里想着该是时候拜会那人了。
福佑在门口守了两刻钟了,屋里还是静默一片,没有一点儿声响,抬头看了看时辰,就是他不吃饭公子也该吃了,可一想到屋里那位,福佑叹气,也不去打扰,只能继续在门外守着。
难得今日罗敖没有来骚扰,陆行远原本还挺乐呵,却不想罗敖没来,明月却来了,二人在屋里坐了大半日,明月不开口,陆行远也实在找不出话题,只能尴尬对坐,喝了一肚子茶水。
“我与他自小相识,”陆行远一愣,抬眼看向终于开口说话的明月。
“那时我并未登台,园子的顶梁柱还是我师兄莲月公子,”明月放下茶杯,垂眸回忆起往事:“那时他也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满身贵气,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少爷,第一次见他来听戏时我就看傻了眼,心想他全身上下的行头该值多少银子,这样贵气逼人,倒把戏园子衬的寒酸了。”
“之后他每次与仆人来听戏我都在后头暗暗留意他,那次终于忍不住借着倒茶水的机会凑了过去,想着能摸摸他腰间的玉佩也是好的,却不想弄巧成拙,将茶水洒了他一身,”说到这里,明月也忍不住露出些许怀念之意,“来园子听戏的贵人不少,可我没见过有几个贵人是好脾气的,当时我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害怕,他是贵人中的贵人,被洒了一身茶水,哪能轻易饶了我?却不想他并未在意,见我吓的不轻反而轻声细语的与我说话,只不过那时他将我认成了女童。”
“虽说他没与我为难,可师傅却没轻易饶了我,之后我便被师傅禁了足,只能留在园子后头练功,也就再没见过他,直到我十三岁登台。”再也没见过,却也没忘记过那个对他轻声细语的人。
明月看向一旁不知作何反应的陆行远,接着道:“自十三岁登台起,我从来都是主角儿,却不想在你这里,我当了近十年的配角儿,时常我也在问自己,这是为何?我与他相识十几载,你与他相识不过十载,为何他对你志在必得,对我却是可有可无?呵,我与他,他与你,你与我,如今都是死局。”
陆行远听得一头雾水,明月这是来诉苦?诉不甘?说是死局的确不假,罗敖与他再无可能,可罗敖与明月,怎么也是死局?明月为人一向隐忍,今日来这里只是说说话这么简单?
“我不甘却也无奈,事到如今,也许只有放手一搏才有破局的可能……”
陆行远还没来得及领会明月话里的意思便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待他反应过来时,只感觉手上传来阵阵湿意,鼻间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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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 。。。
这日一大早;罗敖眼皮便跳个不停;原以为生意上怕是要出事;却听得属下来报近日来侯夫人娘家人安分的紧;连往日的小动作也没有,那个霍衍依旧音信全无;好友宋敬云则忙着对潘竹儿献媚,老侯爷在庄子上休养;府里的妾侍们明面上也是姐妹情深的紧,想来想去,罗敖还真想不出自己身边能有什么祸事;可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今日不太平,八成是要出事。
想到这里,也没了去陆行远那儿的心思,罗敖脚步一转,朝明月那处院子走去。
“一连数日也不见来,怎么就这么赶巧,公子难得出去散散心,侯爷人就来了,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公子还没回呢,侯爷可就要进院子了!”
小丫鬟急的在屋子里乱转,海棠朝窗外瞥了一眼,远远看见罗敖的身影走来,脸上也不见急色,只是吩咐道:“你退下吧,躲远些,待会儿有什么动静也别出来。”
见小丫鬟有些迟疑,海棠便耐着性子道:“放心,就是侯爷发火,我也有应对的法子,若是你在这里,我还得分心顾着。”
小丫鬟这才听话退了出去,不过片刻,罗敖便踏步而入,双眼一扫便知道明月不在屋里,当下眉头就皱了起来,见海棠没有解释的意思,口气便有了些许怒意:“人呢?”
“回侯爷,公子今日一早起来便觉着身子好了些,难得的神清气爽,正巧芙蓉糕也吃没了,公子索性就自己出府买去了。”
“出府?既是出府,怎么不差人来通报一声?你为何没跟着他?”话里已有责备的意思,也不知是因海棠没跟着明月一起出去,还是因明月私自出了府。
“回侯爷的话,近来侯爷事务繁重,公子也是怕扰了侯爷才没叫奴婢通传的,奴婢原本也想着随公子一起出去,不料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突然来跟奴婢借绣样子,这一耽搁,公子便自己出去了。”
海棠低着头回话,心里却也担心起来,明月行事一向谨慎,若是单去散散心、买芙蓉糕早该回来了,也不至于被罗敖逮个正着,可这都快晌午了,还不见人影,除非……
这话听在罗敖这里就有些刺耳了,他事务繁重不假,但也没到来看一眼明月都没工夫的地步,为何不愿来这院子,不止明月,就连海棠这丫鬟心里也明白的很,可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在埋怨他冷落了明月?罗敖冷哼一声,面色更加不善。
即使是埋怨,也轮不到她这奴婢来埋怨。
“他几时出去的?”罗敖问。
“一早便离了府,算起来也快两个时辰了。”海棠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思来想去,还是对罗敖使了个心眼:“原本是打算买完芙蓉糕就回府的,奴婢这才没硬跟着,不过今日晴朗的很,公子许是顺路去访友也说不准……”
“访友?”罗敖打断海棠的话,心中疑问更甚:“他在京里有何好友?这倒奇了,是去戏园子了吧?”
“回侯爷,公子知道侯爷一向厌恶他与园子里的人有往来,又怎敢逆侯爷的意?”海棠道:“公子在京里还真没什么至交好友,不过奴婢前些日子听公子隐隐提起过,说是有位好友回京不久,近几个月都会在京里安顿,他与那人几年未见,想拜访一番。”
罗敖原本还只是有些见不到人的怒意,对明月访友的事倒不甚在意,闻言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心中明知明月不会有那个胆子,却还是不自觉的起身,疾步而去。
没过多久,罗敖便与小厮行至陆行远的住处,还未进大门,便有一老者带着药匣匆匆而来,先罗敖一步进了府门,罗敖眼皮重重一跳,大步跟了进去。
此后的情境,罗敖这一生也不会忘记,他与那先行一步的老者还未进主屋,便已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当看到陆行远满身血迹站在门口时,罗敖心里想的便是将伤他的人千刀万剐,可陆行远与那老者随后的动作,却令罗敖愣在当场。
“如何?”
老者摇头,探查几番后重重一叹:“这公子原本五脏皆虚,眼下又伤及内脏,匕首入胸腹太深,老夫不敢妄动,若强行拔刀,怕是有性命之虞。”
罗敖这才看清,原来陆行远根本无碍,出了事的,是此时仰靠在椅子上的明月。
福佑此时双手还紧紧按着明月的胸腹处,急的满头大汗,反观受了伤的明月,只是满面苍白的依靠在椅背上,单看面色,根本瞧不出一点痛苦之意,余光瞥见罗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明月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面色终于不再平静。
是该有个了断了。
将还在怔愣之中的罗敖拉至明月身前,陆行远冷声开口:“他今日一早登门拜访,话没说几句便使出刀子要置我于死地,若不是我存了小心,侯爷眼下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说罢冷哼一声,陆行远接着道:“容我提点侯爷一句,侯爷若是连家事都理不清,还是少出来拈花惹草的好,眼下他这模样也是咎由自取,我已仁至义尽,无论侯爷要罚要救,还是先将人带回侯府吧,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
罗敖这时总算缓过神来,微微一想便将事情猜了个大概,心中知道陆行远不屑欺瞒他什么,所言应该不假,可明月到底是他的人,此时在这里弄成这幅模样陆行远怎么也该给他个交代,而不是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带过,罗敖张了张嘴,对着陆行远责备盘问的话终究说不出口,有些不敢看一旁奄奄一息的明月,罗敖扫了眼明月的身上的伤势便转头看向老者,开口道:“他伤势究竟如何?可还……可还有救?”
“不好说,”老者头也不抬,道:“老夫才疏学浅,眼下只能为这位公子将血止住,那匕首可不敢妄动。”边说边为明月上药,福佑一双手总算得了空闲,满手鲜血只用袖子随意擦了擦,对陆行远低声道:“公子,我去备些热水。”
刀还没拔,血也才止住,明月现在这情况根本不能随意搬动,刚刚赶人的话毕竟是气话,陆行远做不到见死不救,更何况这人的伤跟他有莫大关系,示意福佑退下后,陆行远叹息着开了口:“无论如何,救人要紧,侯爷还是先想想法子吧。”
嘱咐了小厮几句话,小厮得了吩咐便急急跑出门去,罗敖又转头道:“今日的事与你、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日后……”罗敖没有看见,他身后的明月面色越来越灰败,眼神却越来越清明,似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想。
“侯爷,救人要紧。”陆行远打断罗敖的话,看向明月的眼里有几分不忍。
罗敖这才僵硬着转过身,看向明月。
其实罗敖的手早已隐隐发抖,今日的祸事来的太过突然,他从未想过明月会有如此胆量,也从未想过,陪伴他多年的明月有一日会离他而去,此时被明月略带眷恋的目光轻轻打量,罗敖全身就不自觉的颤抖,心中隐隐明白,他的执念终于铸成大错,而老天似乎不想再给他弥补的机会。
明月胸前的血迹有些骇人,与他苍白的面色诡异的呼应,罗敖伸手握住明月的手腕,颤声开口道:“你真是、真是好大的胆子!”
明月缓缓眨眼,没有一丝惧意,好不容易聚起一口气,却开口安抚道:“侯爷息怒。”
罗敖摇头,厉声道:“今日的事,日后再跟你算账,我已派人去宫中请了御医,你若想我息怒,就……”罗敖的话戛然而止。
明月抬起一只手,吃力的抹去不断从嘴里涌出的血流,明明已经死心,却还是露出不舍的神情,眼前这薄情的男人,是他十几年来的魔障,就是到死,也不能完全放下。
明月眼神里诀别的意思太过直白,罗敖一惊,心知不能再等。
顾不得其它,罗敖抱起气息渐弱的明月大步离去,临去时,明月看向站在门前的陆行远,眼里露出解脱的笑意,随后便安心的闭上双眼,仿佛世上已无牵挂。
陆行远暗暗叹息,便转身进了屋子,直到罗敖与明月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处,一男子才从内堂踏步而出,不是别人,正是霍家老六。
“这人自小学戏,手脚有几分功夫,若真想置你于死地,你也不会轻易脱身,”说罢,霍六哥又对那老者道:“那药给他喂了?”
老者点头,道:“方才趁着明威侯与陆公子说话的工夫,已经给那公子喂了药,那人身子已经到了大限,吃了此药,反倒破后而立,不出半年,身子便可恢复如常。”
“那匕首当真伤及要害?”陆行远心有余悸道:“当时我反手一挡,也顾不得多想,现在想来,明月是使了十分力才将刀子送进自己胸腹之中,他……他没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伤及要害是真,有性命之虞也不假,”老者道:“不过这等伤势,那些宫里的御医定能救回,公子不必担心。”
陆行远闻言摇头一笑,心中却疲惫异常,霍衍归期将近,可千万不要再生事端了。
过了半余月,陆行远从福佑口中得知,眼下京里已经传开了,说明月公子出了事,罗敖如今守着明月公子无心其它,生意上让人钻了空子,折损了不少银两,明月公子的伤势到底如何无人得知,外人只知道,连老侯爷都不得不出面为其寻医,宫中御医也是束手无策。
明月公子似乎,长眠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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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
侯府里最近太平了许多;往日争风吃醋的妻妾们如今不论明里暗里;都安分的很;往日好吃懒做倚老卖老的老仆们;也不敢再偷奸耍滑躲清闲,老侯爷都回府了;谁在这时候不长眼,那就是找死!可要说大家这会儿忍气吞声安分守己全是因为老侯爷回了府;也不尽然,若说大家对老侯爷是敬是畏,那对如今的罗敖;就是惧了,打心眼儿里的畏惧。
宋敬云自进门起已经坐了一刻钟了,别说招待,罗敖连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一个,只是坐在床榻边,面无表情的盯着已经沉睡了一整月的人,宋敬云瞥了眼似是安睡在床榻上的人,也是摇头一叹。
原本得知明月出事,他也没多大在意,可当真来了侯府,见到了罗敖的模样,他就知道,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仔细想想,这些年来一直陪在罗敖身边的,可不就是性子温顺的明月么?尽管罗敖心里惦记的一直是商仕儒,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罗敖嘴上不提,心里却未必没有明月的位置,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
又看了一眼床榻之上的明月,宋敬云竟然也破天荒的生出些怜悯之意。
人已经瘦的脱了形,整日只能喂些药和粥,加之身体底子太差,重伤又未全愈,也不知还能熬多久,这样一想,他还能活命就是大造化了。
清了清嗓子,宋敬云小心翼翼开口道:“最近有些人手脚伸到你这里了,你打算何如应对?说与我听听吧。”
罗敖这才转过头,只说了句:“随他们折腾就是。”
宋敬云微微点头,心知好友没有失了分寸,该是有法子应对。
“明月这伤势到底如何?只是受了外伤为何至今不见他醒?还是说……”
“不知道,”罗敖缓缓摇头,声音里透着疲惫,对宋敬云说了实话:“原以为是身子太虚所致,现在看来……”说了一半便沉默,不再言语。
“莫非是……中了毒?”宋敬云皱眉,猜测道:“不对,原本就不见你偏宠他,你家那位夫人也没那神不知鬼不觉就下了毒的高明手段。”
御医虽诊不出明月沉睡不醒的原因却也能肯定,明月不是中毒,罗敖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对宋敬云说出‘不知道’这三个字,什么猜测都是枉费,他是真的不知道明月为何一睡不醒,原以为明月这一生都离不了他,如今却发现,是他太自以为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明月竟是以这样的代价逃出他编织的情网。
“侯爷,热水备好了。”
宋敬云还待说什么,却被进来的丫鬟打断,那丫鬟端着盆热水进了屋,也不跟宋敬云见礼,见了罗敖也是满面冷意,道:“侯爷,奴婢该为公子净身了。”
话里话外,竟然有赶人的意思。
宋敬云颇为诧异的眯了眯眼,这才忆起眼前这丫鬟是明月从戏园子里带出来的那个,听说自小便跟在明月身边长大,跟明月面上是主仆,私底下却是比兄妹还亲的情分,不过到底她是个丫鬟,无论与主子情分何如,也不该这样没规矩。
再看罗敖,被丫鬟如此对待也不恼,而是道:“我来。”说着便要接过丫鬟手上的巾布,不料那丫鬟将手一抖,巾布紧紧攥在手里,垂着头低声道:“世子爷还在,侯爷不要失了礼数才是,今日给公子净身这事,奴婢来就好。”
宋敬云在一边看着,眉头皱的更深。
旁人看不出,罗敖还看不出么?海棠这丫鬟是在恨他。
自那日将满身血痕的明月带回府里,海棠就毫不掩饰对他的怨和恨,明月伤势稳定之后,人不见醒,若说焦急,海棠这丫鬟比起他来更胜几分,毕竟床榻上躺着的,是她相依为命的主子。
罗敖默默盯着身前的海棠,突的就记起,这丫头是这样的性子,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行事莽撞,不守规矩,似乎还有些贪嘴,从前明月未离开戏园子时,罗敖就对他提起过,丫鬟毕竟是丫鬟,你宠的没了分寸,她便越发不守规矩,丢的是你这主子的脸面,那时明月是怎么说的?
罗敖想了想,记起每当他提及要明月管教海棠时,明月皆是一笑而过,回过头去,还是拿海棠当幼妹一样宠着疼着。
主仆二人刚进侯府时,海棠没少挨他妾侍们的收拾,那时明月自身地位不稳,也护不住这小丫头,罗敖对海棠的没规矩早有置喙,自然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妾侍教训她,之后海棠行事便越发稳重,与明月在府里也越发小心谨慎,没给罗敖填过麻烦,可不知为何,罗敖却忽然怀念起那个有主万事足的莽撞小丫鬟,而不是眼前这个,散发着满身怨气与疏离的大丫鬟海棠。
罗敖将手掩在袖子里,回头朝宋敬云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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