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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出书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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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禧脸颊立刻火烫起来。
莫傅司冷冰冰地盯他一眼,“雷霆手段。”
颜霁立刻乖乖噤声,领着二人出了陈列室,上了旋转楼梯。
楼梯很陡,而且是用铁材料铸成的镂空式样,温禧又穿着高跟鞋,踏上去感觉分外危险。莫傅司不声不响地牵起她的手,然后才淡淡道,“当心点。”
温禧低低地“唔”了一声,视线却一直不敢抬起。他的体温仿佛永远略低于常人,凉薄而纤细的手指和她的手指交缠在一起,温禧觉得手掌心像被沸油溅到了一样。热力顺着掌心蔓延至静脉,然后进入身体循环,最后汇聚到心脏。胸腔在嗡嗡地轰鸣,温禧几乎想要用力按住心脏,仿佛不这样,这颗心就会蹦出来似的。
“一般拍卖行每年举行春秋两季拍卖,但是我们颜少比较贪财,典瑞分四个季度进行拍卖。拍卖行的收益是按成交价收取一定比例的佣金获得利润。另外典瑞也为私人交易充当经纪人和交易商,并提供相关的金融服务。借款人可以用艺术品作抵押进行贷款,利息比银行略高。这项业务的收入虽然所占利润比例很小,但却与艺术品的拥有者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因为这些人很可能成为潜在的客户。”莫傅司牵着温禧的手,一边上楼,一边向温禧介绍道。
颜霁不乐意了,“喂,莫傅司,这些可是我们典瑞的商业秘密,你怎么能随便说出来。”
“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我想作为虔诚的基督徒的的颜大少不会不明白马太福音里的这句话吧?”
温禧并不知晓其间另有典故,只觉不可思议,像颜霁这样的公子哥儿会是虔诚的信徒?实在吊诡至极。
颜霁俊俏的桃花眼闪烁了几下,神态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最近在追一个基督教堂里的女学生,那个女学生偏偏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每次开口都是,“颜霁兄弟,仁慈的天父教导我们要如何如何。”折腾的颜霁简直要疯了,和伟大的天父抢女人,何其辛苦的一件差事。
此刻看着莫傅司深谙内情的讥诮嘴脸,颜霁一阵阵火气上涌,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些郁结。
楼梯是回环着向上的,温禧握着莫傅司的手,恨不得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牵着他的手一直走,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
然而,这样的幻想就像把白云收集在罐子里一样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现实终归是现实,远比幻想更加粗糙和富有力量。
颜霁在一扇雕花铁门前停了下来,他弯腰将眼睛凑近了一个方形物体之后,铁门很快打开。温禧猜测那是虹膜识别系统。
进了藏室,温禧觉得呼吸一下子摒住了。极大的占地分为好几个区域,用屏风隔断开来。瓷器、钟表、珠宝、玉器、金银器……分门别类地搁置在博古架上,让人看得目眩神迷。
颜霁面露得意之色。
莫傅司视线微斜,看着身畔温禧震撼的神情,无端觉得有些不悦。
她的手还在他的掌心里,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细幼的指骨。刚才在楼梯尽头就应该抽出自己的手,但不知怎的,居然忘记了。此刻抽出,又显得有些刻意。素来随性不羁的莫傅司何时考虑过他人的感受?这样的拖泥带水严重违背了他平素的风格。莫傅司忽然觉得有点烦躁起来。
“对了,傅司,有样好东西送给你。”颜霁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到一扇屏风后摸了半天,举着一个瘦长的锦盒出来了。
莫傅司悄悄松了一口气,理所当然地松开温禧的手,将盒子接了过来。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座白玉的维纳斯全身像,玉料上乘,雕工一流。莫傅司修长的手指徐徐抚过维纳斯优美的胴体,神情有几丝迷惘。
维纳斯,爱神、美神、情欲之神。
她散播爱情,却绝不忠实于任何一个男人。她永远享受着“没有痛苦的快乐。” 她几乎就是爱情里专制的女暴君,她爱的张狂,爱的恣意,爱的活色生香。
这样无上的美与无上的权威让他心醉。
但他并不需要这样耗费心力的感情,一切恋爱都是一种奴隶现象,而他,绝对不会去做一个女人的奴隶,去□这个玩意儿的奴隶。
“我明天要去一趟莫斯科,Stephen;你帮我把行李和护照都收拾好。”莫傅司站在背光处,从温禧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修长的身影,像一道沉默且忧郁的伤口。
老管家恭声应了。
俄罗斯大公的儿子。俄罗斯,在她的印象里;那里有皑皑的雪,有高耸入云的桦树林,还有长着蓝色眼睛的喀秋莎。
“要不要跟我去见识一下所谓的贵族家庭?”莫傅司忽然从暗处缓步踱了出来,半边脸隐藏在暗处,半边脸在光亮处,使得他轮廓深邃优美的一张脸如同带着黑白拼色面具。
他的眼光直直地射到她的脸上,那目光模糊而暧昧,里面带着洞悉,带着诱惑,还带着……奇异的挣扎……
温禧猛地垂下了眼帘,和这样一双眼眸对视几乎要耗尽全身的气力,才能不让自己显得那样的卑微和仓惶。据说,在天文学里,质量过大的天体附近,连光线都要拐弯,而他,则是黑洞,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黑洞,吞噬一切的黑洞。
跟着他去俄罗斯吗?说起来,她长到这么大,甚至都未到出过蔺川以外的地方,去那样遥远的一个冰雪国度,温禧觉得心情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阿佳妮娅,叫这样名字的女人会不会像弥罗岛的爱神一样,有着丰美的肉体,深情的眼睛和朱红的嘴唇?阿佳妮娅,这个名字又开始像蜘蛛丝一样缠绕住了她的心。
“可是我没有护照。”半晌,温禧才期期艾艾地开了口。
“有的身份证和户口簿就行。”莫傅司神色淡漠。
身份证。户口簿。温禧的脸色有些发白。该怎么开口把这两样东西拿过来?母亲尖厉的声音似乎陡然在耳畔响起,刮的她耳膜一阵阵生疼。
“在家?”莫傅司了然地望她一眼。
温禧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会儿回去取。”
“这会儿?”温禧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傅司抬起脚,朝她所站的方向走近了一步,“嗯,现在。”
斯蒂文森有些惊诧地望一眼莫傅司,但只是一瞬,便又恭敬地低下了头,问道,“要联系司机吗,少爷?”
“不需要。”莫傅司简单地撂下一句话,便向门廊走去。温禧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取了车,打开车灯的那一刹,无数的蜢虫扑向雪亮的车灯, 发出细细切切的撞击声。那声音其实非常小,但听在温禧耳里,却如雷霆万钧。那奋不顾身的姿态,即使被灼烧成灰烟,也毫不顾惜。温禧忍不住打了个伶伶的颤。
劳斯莱斯在夏夜的路上行驶,犹如一只餍足后打算休憩的黑豹,慵懒里带着不可一世的贵气。温禧本想主动开口指路,却发现莫傅司一早选择了准确的路线。温禧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动着裙摆,脑子里想的却是上一次在巷子里,失态地和他吵嚷的情景。
他似乎永远有这个本事,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她情绪波动,甚至崩溃。
车徐徐停了下来,里仁巷已经到了。夜色的里仁巷,像黑压压的混浊的潮水,水面上里漂浮着几点灰黄色的光,来自于水泥柱子上扣着铁皮帽的电灯。那种暗,像深渊,无论什么掉下去也听不见个响,那暗里还潜藏着许多礁石,是窗户后人们窥伺的目光和探听的耳朵,你一不小心就会触礁。
温禧步伐沉重地下了车。莫傅司坐在车里,胳膊枕在窗舷上,看着她一步又一步地走进那黑色的潮水里。她白色的衣裙渐渐泅然了黑色的潮水,变成迷蒙的灰色,然后最后一丝灰色被黑暗吞没。
莫傅司猝然收回目光,从裤兜里摸出了香烟和打火机。橙红色的火苗在微风中哆嗦了一下便熄灭了,青灰色的烟雾随后升腾开来,在车厢里幻化成各种奇谲诡异的形状。莫傅司将头靠在小牛皮的座椅上,任由烟雾在他周身氤氲。尼古丁和大麻很快抚慰了他绷紧的神经系统,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莫傅司将夹着烟的左手伸出了车窗外,任由指间橘色的光点明灭。特制香烟细长的身体很快变为一段灰白的残骸,风一吹,无处可寻。
温禧站在家门口,屋里亮着灯,她却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去叩门。亭子间屋顶上披垂的油毛毡坠的更加厉害了,在夜风里一飘一荡,感觉愈发破落。
深吸一口气,温禧轻轻地敲着红漆剥落的木门。
半天,没有人应。她不愿意敲得过响,引起邻舍的注意,便摸出钥匙,对准了锁眼。不料,弹簧锁被从里屋扣上了插销,打不开。她只得继续小声地敲着门,一面喊“妈”。
老半天,终于听见拖鞋和地面摩擦的声响。万银凤打开插销,将门开了一条小缝,没好气地说道,“大半夜的你叫魂呢?”
温禧不愿意看母亲那带着残妆浮肿的脸,只低声回道,“我回来拿点东西。”
“什么东西?”万银凤堵着门,丝毫没有让女儿进屋的打算。
温禧无奈,只得撒谎道,“身份证和户口簿,学校里要用。”
不想万银凤一听到身份证,立刻警觉起来,“你是不是想在银行开户头,自立门户,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好啊,翅膀硬了,连爹妈也不要了?我养了条白眼狼啊!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我没有。”温禧又急又气,“是学校要这两样东西的复印件。”
“呸。”万银凤啐了女儿一口,“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个小娼妇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你是走我屄里爬出来的,我能不知道你。滚滚滚,少在老娘跟前捣鬼,没功夫和你歪缠。”
温禧一张脸惨白一片,从那张一张一阖的嘴里吐出的话简直像一口又一口脓绿色的痰液,悉数粘在了她的脸上。依稀从里屋传来男人清嗓子的声音,那声音和温金根粗嘎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温禧打了个激灵,抬眼去看她的母亲。
她的眼光里带着露骨的憎恶和厌弃,仿佛被这样的目光刺痛了,万银凤伸手甩了温禧一个巴掌,“还不快滚,杵在这儿干吗?”一面作势要关门。温禧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身体扑在门上,万银凤没提防,竟然被撞的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温禧趁隙进了家门。
腌臜的花布门帘被人掀开,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提着裤子出来了,他身形瘦小,干瘪的如同一只蚱蜢,猥琐的目光一直落在温禧身上。半晌,才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带着一种垂涎欲滴的神气问万银凤,“阿凤,你女儿?”赤裸的上身一排排肋骨随着呼吸像风箱那样一张一缩。
万银凤斜眼看一眼男人,又看一眼女儿,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老了,而她正年轻,不是她的苍老,哪里有她今日的含苞待放?万银凤陡然对女儿生出无限嫉妒和恨意来。是她,吸干了她的青春,榨干了她的美貌。可是再看女儿,她的绝世美貌几乎都遗传自她,看着她,就像隔着岁月在看二十几年前的自己,这样的排骨佬也想打她的主意,万银凤又突然愤怒起来,“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就你这一排肋骨也想打我姑娘的主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排骨佬嘿嘿干笑了两声,又舔了舔嘴唇,眼光半刻不离温禧。
温禧觉得自己俨然装在餐盘里的卤肉,污秽的感觉让她升不上气来。她快步朝里屋走去。
万银凤立刻急了,伸手去拽女儿的胳膊。嘴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骂骂咧咧。
排骨佬想趁机揩油,假装拉和,“一家人有什么事好好说。”手却朝着温禧伸了过去。
温禧眼睛猛地一瞪,朝男人吼道,“你敢碰我,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喂狗。”
排骨佬的手停在半空,嘴里还在干笑。
“就你这么细的胆子,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万银凤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何种心理,居然出口相激。温禧那种三贞九烈的模样,让她看着无比刺心。
排骨佬显然明白这话的暗示,手向温禧的手臂探了过去。
“你大可以试试,看看碰了我的人,我会不会把你切成一段一段的去喂狗。”一个阴森森的男声忽然想起。那声音里像带着尖锐的冰棱,针砭入骨。排骨瞅瞅门框处站着的男人,那样白的一张脸,还有那灰色的眼睛珠子,没有血色的嘴唇像薄而锋利的刀,整个人简直像从地下冒出来的死神,邪气的吓人。瑟缩了一下,他迅速缩回了手,一溜烟跑了。
万银凤心里有些打鼓,但面上仍然强自镇定,一双眼睛直在莫傅司身上溜。很快她便看出这就是上回在森木大学遇见的那个,于是她捏起嗓子假笑道,“小喜,不给妈妈介绍一下,这位先生是?”
莫傅司看都没看万银凤,只是蹙眉问温禧,“东西到这会儿都没有到手?”
温禧没有勇气抬起头,只是垂头不语。
“去拿。”莫傅司冷冷地撂下两个字。
温禧这才机械地抬起脚,向里屋走去。
万银凤看看女儿,又转脸看着莫傅司,幡然作色道,“我说这位先生,这是我家,你算老几,在我家吆五喝六的?现在国家可是有什么物权法的……”
莫傅司半边嘴角歪了歪,从裤袋里摸出一沓钞票,用两根手指夹着缓缓推到万银凤面前的饭桌上,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
温禧出来的时候刚巧看见母亲眉飞色舞,千恩万谢地将厚厚一沓钞票揣进怀里。她脚步一下子顿住了,有什么梗在喉咙里,出不来,咽不下。
她能说什么?义正词严指责母亲,坚决不肯她收下这笔侮辱性的横财?还是将这笔钱夺下来,通统掷到莫傅司身上,学着电视剧女主角豪气干云地大吼一声,“收起你的臭钱,我不稀罕!”
她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于是温禧只能选择无视这一切,抱着户口簿和身份证跟着莫傅司出了门。
出了门,还能听见万银凤刺耳的声音说着,“慢走啊,当心脚下。”
温禧咬紧了牙关,仿佛不这样,浑身的骨骼都会错位。
莫傅司走在前面,温禧跟在他后面。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
出人意料的,快到巷口时,莫傅司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温禧,神色淡漠地开了金口,“她是她,你是你,你不是她。”
绕口令式的十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安稳人心的力量。温禧觉得眼睛酸痛,她仰起头,吸了吸鼻子,朝莫傅司努力粲然一笑,“嗯。”
温禧一直都没有看见她的护照。
那天晚上,在车里,莫傅司只打了一个电话,似乎是打给一个叫君俨的男人。
电话那头她依稀听见非常可爱的童音在喊“爸爸”,是个女童,声音又软又糯,听的人的一颗心都忍不住软下来。当她听见男子用宠溺的语气回应女儿,“琥珀,什么事喊爸爸啊?”温禧的一颗心更是忍不住一颤,她的父亲从来没有用这般的语气和她说过话,她的父亲甚至从来没有喜欢过她。确实,在她身上实在很难找出来自于父系的基因性状表现。她也因此长期处于一种挣扎的心态,倘若,倘若她有一个上的了台面的父亲,她是否就不再是一个杀猪卖肉的屠户的女儿?可是,倘若她不是这个上不了台盘的父亲的女儿,她的身上就打上了耻辱的“红字”——Adultery;一次通奸的产物,因为她的母亲,绝对不会是什么旖旎罗曼史的女主人公。横竖都是不堪,温禧只能选择忽视。二十多年的光阴,为父母的脾性磨难着,为自己的忘恩负义磨难着,那些琐屑的难堪,一点点的毁灭了她的爱。
很快,温禧便不堪承受似地垂下了目光,这些痛楚而抑郁的记忆,像铁灰色的阴霾,一点一点吞没了她。莫傅司坐在她的身旁,一袭黑衣,愈发显得一张脸苍白如汉白玉雕像,可惜,线条冷硬而冰凉。他双目微眯,似乎在闭目养神,要不是温禧留意到他黑而密的睫毛不时像蛾翅一般扑簌,她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劳斯莱斯幻影很快载着他们抵达蔺川机场。在机场入口处,温禧发现司机向警卫出示了证件,警卫立刻鞠躬放行。劳斯莱斯直接开到了候机楼前。
刚下车,温禧就看见不远处的停机坪上,一架白色小型喷气式客机,在夏日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银芒。穿着制服的机长站在舷梯旁,恭敬地问道:“莫先生,我们可以起飞了吗?”
“嗯。”莫傅司懒散地撩起眼皮,很快又垂下。
温禧随着他踏上了舷梯。进了机舱,温禧才注意到这架八人座的私人飞机的乘客只有他们两位。机舱虽不算宽敞,但十分豪华。脚下是图案华丽的割绒地毯,吸音效果非常好,踩下去活像踩在云端,半点声音也无。座椅为白色软面皮,能够旋转、后仰和侧向移动。由来自欧洲的橡树瘤部制成的桌上放着各种外文书籍,烫金字母让人生出一种置身欧洲帝政时代的错觉。桌上还有一只青瓷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鲜花。机舱内还有冰箱和小酒吧,可以尽情享用各种饮料。温禧觉得自己仿佛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她不好意思四下张望,生怕伤了莫傅司的体面。
飞机起飞时可以感觉到轻微的振颤,温禧脸色有些发白。据说在飞行过程中,一只鸟撞上机翼,或者遭遇强对流天气,飞机便极有可能失事。视线微斜,温禧悄悄看一眼身侧的莫傅司,他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张俊脸仿佛千年岑寂的古井,不见一丝涟漪。
倘若这会儿真出了差错,他若是死了,即使知道这只是胡思乱想,温禧还是忍不住觉得浑身发凉,他若是死了,她的故事也就完了。如果是她死了,他的故事却还长着呢。即使她没有死,只是受了伤,为着不拖累他,她横竖也只有一心求死。如果是他受伤了,甚至残废了,她会抛下他吗?温禧问自己。不会,除非是她死,她绝对不会丢下他不管。想到这里,温禧更加觉得自己仿佛浸泡在数九寒冬的雪水里,在感情里,从来没有绝对的势均力敌、旗鼓相当,谁先动心,谁就注定满盘皆输。而她,早已经一败涂地,温禧有些绝望地垂下头去看掌心里蜿蜒的纹路,错综复杂的掌纹犹如迷宫,象征着神秘莫测的命运以及不可抗拒的宿命。而他和她的相遇则是歌词里早已写就的预言: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从蔺川飞往俄罗斯差不多要八个多小时。莫傅司始终沉默不语,只是一味闭目养神。百无聊赖的温禧很快便支撑不住,睡了过去。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昏沉入梦时,莫傅司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注视了她半天。然后才伸手取了一本《Ü;ber das Geistige in der Kunst》垂眸看了起来。
温禧醒来时,舷窗外是一片蓝莹莹的天,白色的云朵俨然天神放牧的羊群,在无垠的天空中飘荡。
“桌上有吃的。”冷淡的男声响起。温禧吃了一惊,连忙应声。
莫傅司依旧在看德语原著《关于艺术的精神》,只是不知道何时,他的右手里握了一只钢笔,不时在书页上写写划划。
温禧打量着桌上一堆外文原著,英文法文俄文意大利文德文……几乎囊括了泰半印欧语系,这么多语言,难道他全部都会?温禧不太相信,一个人怎么可能博学到这样的地步。
轻微的一身嗤笑,莫傅司忽然开了腔,“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花上四年大学才能念出个半吊子的英文的。”他语气里满是骄傲和自负,要是换成旁人,这样的自矜嘴脸一定让人望之生厌,可是在他那里,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何况他本就有狂妄的资本。
“像语言这种弱智学科,不过是最粗浅的工具罢了,有些人居然花上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去掌握它,真是蠢到无药可救。”莫傅司语气戏谑。温禧的脸却不由自主地泛红,她还记得第一次去莫宅时,他得知她学的是英语专业时他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真可惜。”当初她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此刻才知道原来他是在暗嘲她“聪明脸孔笨肚肠”!
真是刻薄的男人。温禧忽然又觉得气恼,挤兑她难道会让他觉得愉快吗?莫傅司从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温禧生闷气的表情,不自觉地牵了牵嘴角,原本一直盘踞在他心头的抑郁之气似乎一下子减淡了许多。
飞机很快飞临俄罗斯上空。
到达莫斯科机场后,飞机刚一降落,温禧就看到一辆豪华房车已在一旁等候。飞机舷梯甫一放好,轿车就开了过来。穿着制服的司机迅速下车,拉开了车门。行李也很快被卸下,装入汽车后备厢。
待到二人上车,轿车随即直接驶出机场,没有经过海关,也没有经过安检,就连护照也没有人过目。四十分钟后,他们几经到达了费奥多罗夫大公的庄园。
庄园占地大概有近一百公顷。整体建筑带着强烈的混合风格,砖红色的墙体前是一排两三丈高的白石圆立柱,屋顶则是线条轻快的尖拱券,最夺人眼球的则是一扇扇彩色玻璃镶嵌的花窗,深红、宝石蓝、葡萄紫等等秾丽色彩勾勒着《圣经》里的故事,借着微弱的天光,温禧可以看见窗户上的那一幕幕画面:以撒的献祭,摩西分红海,耶稣诞生,最后的晚餐以及圣安东尼勇斗群魔等,整个庄园也因此带有一种浓重的宗教沉思。见温禧看得出神,莫傅司轻蔑地哼了一声,“这些个傻子的圣经有什么好看的。”说完,抬脚走上了宽绰的走廊。温禧赶紧拔脚跟了上去。
青铜镀金的大门上悬挂着一枚巨大的盾形的纹章,一条双头蛇缠绕在一根权杖上,大概是家徽,温禧想。
大门很快被从里面打开,一排的仆役垂手而立,领头的一个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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