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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囹圄by碧落浅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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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刺激你大哥,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想出去,可这样只会跟家里闹得越来越僵,适得其反。”
“你以为我还指望着家里大发慈悲捞我出去?”季潜笑得漂亮,将那个白色的手机在手掌上转来转去,“我不是那个愚蠢的十四岁少年了。”
见何致铭尴尬地无话可说了,季潜又径自笑了起来,“我要是说我其实是被顾绾宁耍了你信不信?就在刚刚,就在刚刚所有人都以为她逃跑了的时候,她一定就躲在这层楼的某一个房间中,又或者在疗养院某个隐蔽的地方,我大哥现在去兴师动众找人了,疗养院内外人仰马翻,她就可以趁乱逃出去了。”
“说不定现在都已经上了离开的车了。”季潜声音始终轻轻润润的,带着幸灾乐祸。
何致铭一拍大腿,觉得事情糟了,去找季薄川,却怎么都找不到。
季潜总算有一点说对了,顾绾宁最初的确就只是躲在顶楼角落的一间杂物房,疗养院四面高墙,她怎么可能轻易逃得出去?致幻剂的药效在她体内发酵,但也许真如季潜所说不会有大危害,又加上她现在情绪高度紧张,竟然一时没能顾得上,她屏息躲在杂物间中,从门缝中看着季薄川匆忙上楼来,看着他一声又一声质问季潜,看着他险些跟季潜大打出手。
顾绾宁心中只有惊惧与恐慌。
她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告诉自己: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就是这样一个毫无感情可言的人,他对自己亲弟弟尚且能如此,遑论你?
疗养院不断有人进进出出,顾绾宁知道那些人是在附近找她,她用从季潜那里拿来的钱找一个小护理弄了件白大褂,混在出诊的医护人员中,终于成功出了疗养院,上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送我去老城区青衣巷。”那是她唯一的去处。
从出租车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将黑了,顾绾宁裹紧了身上的白大褂,被冻得瑟瑟发抖,她从包里摸出钱给了司机,司机见她脸白得跟鬼一样,多看了她一眼,但到底没多管闲事,开着车走了。
顾绾宁一个人茫然地站在路口,眼眶红了又红,朝着记忆中那条熟悉的巷子走去。
视线中突然有一辆纯黑的卡宴停在巷口,顾绾宁小心翼翼的脚步一僵,放在兜里的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如同见到了噩梦的实体。
车门打开,季薄川从车上下来,这画面就像是他无数次当着她上车下车那样熟悉,顾绾宁转身就想跑,却被他几步赶上前来,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我知道你会来这里。”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涩然,“谢谢你是来了这里,不会让我找不到你。”
顾绾宁乖乖地被他裹在怀里,很久身上才恢复了一点温度,她轻轻地叫他,连名带姓,“季薄川,”
余音带颤,仿佛已经认了命的蜘蛛,静静地准备困死在自己的网里。
她缓缓地推开他,在风中冷得战栗,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说,“我从前一直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一次次容忍你,这些天我终于想清楚了,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爱上了你,五年的时间,我终于还是避无可避地爱上了你,你赢得彻底。”顾绾宁声音中终于带上了绝望。
我不过是因为爱上了你,才会将尊严埋进尘埃里。
“绾宁——”季薄川激动地靠近了她一步,却被她猛地后退两步躲开,她用那种盯着毒蛇猛兽一样的眼神盯着他,继续说,“你不是想让我明白,没了你的顾绾宁能落魄到什么程度,如今我知道了,没了你,我如堕地狱,没了你,我失去了正常生活的能力。”
一个小小的医生助理可以欺负她,一个打饭的男人可以讥讽她,一个精神病老头可以排挤她,连她的心理医生都可以毫无顾忌地猥亵她……这样的日子,这样连吃顿好饭都必须半夜起来到餐厅早早苦等的日子,就是地狱。
季薄川思绪完全一团乱麻,向来清醒无比的头脑此刻乱成一团,脑海中还在反复回荡着她的一句‘因为我爱上了你’,这一句话还在反复处理分析的时候,她就已经零零碎碎说了许多,季薄川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只沉浸在随着那句话铺天盖地而来的狂喜中,他蓦地上前一步,不管不顾将顾绾宁紧紧拥进怀里,恨不能用尽一身的力气。
口中不断重复着她的名字,“绾宁,绾宁……”
所有的话到了口中就化作了这两个字,他不想告诉她,与她分开的这半个月里,他是怎样辗转反侧。他不想告诉她,有多少次他在午夜被噩梦惊醒,眼前一次次浮现出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再吃多少安眠药都没法入睡。他也无法开口告诉她,要需要多大的力气,他才能控制住自己想要大声呐喊的欲望:绾宁,我想你。
不过幸好,她还在,她习惯了依赖他,所以只要他回头,她一定会在。
“幸好,幸好……”季薄川紧紧抱着顾绾宁,探首不断亲吻着她满是泪痕的面颊,顾绾宁双手拽着他的衣襟,眼泪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将准备已久的话说了出来,看着他,“现在可以结束了吧,我们现在可以结束了是吧,你说过的。”
离婚。
她一直记着这件事。
“绾宁。”季薄川抱着她的手一僵。
顾绾宁突然狠狠推开他,言语变得无比的锋利,“是你害我到了如今的境地!”顾绾宁重重抹了一把眼泪,扯了扯唇角却没能露出意料中的笑颜,“可以结束你的征服游戏了,我认输。”
她安静地看着他,孱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声音却四平八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季薄川,我早该告诉你,我从来都不怕地狱,怕的是你将我亲手拉出来,却还要将我亲手送进去。”
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再也不。
作者有话要说:想日更了,嗯,我也就是随便笑眯眯地想一想,其实还是那个手残渣速不讲信用的帅作者呢,欢迎萌萌的小天使们鄙视我(⊙v⊙)



、二二章

天黑了,雨点开始渐打下来,顾绾宁浑身冻得跟寒冰一样,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稳步退场的,只是麻木地朝小巷中迈动脚步,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背影上,一动不动,像是冷到不敢碰触的冰雕。
雨点越来越大,顾绾宁脚步越来越快,终于到了巷子拐角,穿进去的时候,不知出于怎样的惊惧,她飞快地瞥了后方一眼,那辆纯黑色的卡宴还停在巷口,季薄川就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车门口,隔得那么远,依旧在她眼中留下高大森寒的剪影。
顾绾宁心中一慌,眼泪啪嗒混着雨水掉下,然后疯狂朝着家门奔去,她心中只想着再也不要回头,再也不要回头,仿佛跑出了他的视线,她就能跑回自己原来安静的小世界里,一辈子都不要出来。
“爸!爸爸开门!是我!我是绾宁!爸爸!”爬上陈旧的小楼房,三楼一道铁门前,顾绾宁一下又一下敲门。
“干什么干什么,吵吵闹闹的……”隔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开门出来,见到她浑身狼狈,狐疑地盯着她,“找老顾的?”
顾绾宁连忙道:“是,我是他女儿,请问您知道我爸爸去哪了吗?”
男人眼神更古怪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胡乱套着件白大褂,乱糟糟的,也不像是个正经人,便道,“你是老顾的女儿?我搬来这好几年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老顾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倒是听说有个儿子,来过一两次。”
这人简短的一两句话,顾绾宁听完却鼻子一酸,视线瞬间就模糊了,只苦求道,“我真是他女儿,只不过之前一直在国外,最近刚回来,求求您告诉我我爸去哪了,他是不是搬家了?是不是?”
“得,你哭什么,也没说你点啥,”那男人分明也觉得不好意思,缓了语气,“老顾昨天在厂里出了意外,货箱倒下来砸断了腿,被送到中心医院手术了,肯定暂时回不来,你要真是她女儿,就不该在这里干敲门。”
“现在的年轻人,靠不住喏……”口中念叨了两句,男人关门进了自己的屋子。
砸断了腿,手术,医院。
顾绾宁紧紧捂住嘴,双腿止不住发抖,哭都拿不出力气,只慌忙下了楼梯,心中不断默念着:中心医院,中心医院……
“季薄川!”她飞速跑到巷口,正好看到坐在驾驶座上、似乎刚准备离开的季薄川,蓦地大喊出声。
季薄川身体一僵,插钥匙的手抖了一下,透过半开的车窗,他看到一张满是雨水的惨白脸蛋,顾绾宁略显急促地喘着气,眉头紧张地蹙紧,踩着水,几步跑到他的眼前,双手扒到了车窗上,“你开一下车门”。
“怎么?”季薄川沉声问,话很轻,伴着雨声,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声音带颤,故意问,“连一刻都不能等?总要给我点时间准备离婚协议吧。”
顾绾宁被他如愿刺得疼,浑身都疼,她惨无血色的脸上很快地闪过一丝茫然,有种身处幻境的不确定感,好像灵魂从躯体中抽离了,此刻正飘荡在他们上空,冷笑着欣赏她在他面前的狼狈,她扒在窗上的手一颤,却还是没有抽回来,只执拗地说,“我有急事,你让我上车,我要去一趟中心医院。”
这里是僻静巷子,寒冬加上暴雨,晚上少有出租车经过,想到独自在医院手术的父亲,顾绾宁突然觉得,所有自尊骄傲都他妈全是狗屁。重重敲了几下车窗,她盯着他喜怒不辨的脸色,大声道:“你让我上车,我真的有急事!求你!求你最后一次!”
听着她这样急切却与他毫不相干的话,季薄川眼中最后一点色彩终于暗淡下来,重重关闭了车窗,再开口,声音已经四平八稳,冷得让顾绾宁周身一颤,他轻轻说:“凭什么?凭什么你求我,我就一定要帮你?”
凭什么无论你给过我多少刀,只要你带着笑装乖讨好,我就要忍不住将你拥入怀抱?
话音刚落,顾绾宁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黑色的卡宴朝前一送,伴着引擎拉动的轰轰声,飞速开远,顾绾宁被重重带倒在地上,膝盖擦破了皮,鲜血流出又被雨水冲刷干净。
思想麻木的时候,什么痛苦都会变得模糊。
顾绾宁没再想任何一件有关季薄川的事情,她迅速从地上水滩中爬起来,跑出巷口,拦了一辆又一辆车都没人愿停,最后终于一辆私家车停了下来,是个年轻的女司机,见她那副模样,以为她是出了祸事,女司机胆大没怕遇上碰瓷儿的,好心将她顺路捎到了中心医院。
顾绾宁连声感谢,但身上带的现金全都已经被雨淋湿了,拿出来的时候,那女司机一愣,随即笑了笑开车走了,临走时好心提醒她记得给膝盖上药。
顾绾宁进入中心医院,被通知顾父在三楼,正等着手术,连忙朝三楼去。
“爸爸!”进入病房,看到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顾绾宁终于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喏,你女儿来了,要钱的话叫你女儿来要会更恰当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带着得意。
“你这个女人什么意思?我老公在你们厂里做工受了重伤,你们连半毛点家属抚恤费都不想出,信不信我上法庭告你们!搞到你们全厂倒闭!”
顾绾宁这才注意到病房内还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是处处与她过不去的萧明萱,还有一个……在她幼时就离家不管的妈。
“你来这里干什么?”顾绾宁冷冷看着姚香,她生母。
“嘿你个臭丫头……”姚香脱口就是一串咒骂,顾绾宁根本不想跟她说话,言语间已经知道她是想趁火打劫,趁着爸爸做工受伤,想哭闹着领取高额赔偿费,她只是转眼看着冷眼讥笑的萧明萱,“我爸爸在你们家公司上班?”
“别这么说呀,“萧明萱从椅子上站起来,“咱们姐妹多年情分,如今又是妯娌,替你爸爸安排一份工作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可谁叫他人老了不中用了,这不,自己不小心受了伤倒是讹诈上公司了,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特意跑这一趟。”
“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等他伤好了再说!”顾绾宁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又看看还在纠缠要萧明萱赔偿的母亲,急忙去叫医生手术,只是要交钱的时候,她掏出卡来却一把被母亲抢了过去。
姚香道:“你傻啊,你爸这是工伤!该他们赔钱!你装个什么阔?”
“你滚!”顾绾宁重重抢回卡,使劲推搡她,“爸爸怎样的伤都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你也别想再从他身上捞到一分钱!”
去付了钱,顾父被送进了手术室,顾绾宁等在手术室外,姚香眼见不讨好也走人了,萧明萱倒真是够尽职,守在外面,对比顾绾宁的满身落魄与狼狈,她身上披着貂裘,长筒靴在走廊上哪怕轻步都能发出扰人的噔噔声。
顾绾宁道:“我父亲在你们工厂里出事,他昨天就被送来了医院,你们却眼睁睁看着他在这里不死不活地躺着?”她浑身僵硬,寒冷使得她声音听起来都带着颤抖,“你恨不得能一辈子踩得我死死的,我理解你,可我究竟是撬你墙角了,还是抢你风头了?你要这样对我父亲?”
大萧明萱拨了拨新做好的水晶指甲,讥诮一笑,“怪只怪你自己看不清形势,以为傍上哥了就能鸡犬升天?从前或许还可以,只是如今,你怕是连翻身也难了。”她意有所指地抚了抚自己微凸的肚子。
原来是怀上了,难怪能目中无人能到这种地步。
顾绾宁置于身侧的双手越握越紧,下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恨自己摔过一次还不长记性。
季唯则也好,季薄川也罢,又或者眼前的萧明萱,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这社会就是这样:你越是在底层,别人就会越踩得你翻不了身,即使你用尽全力苟延残喘,也只是像被踢翻了的乌龟一样,挣扎许久翻过身来,路人的随意一脚,都能将你打回原形。
“容我提醒你,别跟你的草包母亲一样没见识,你父亲这可算不上工伤,自然也拿不到赔偿费,若是你不甘心,大可联系公司法务说理去,咱们法庭上见。”冷笑一声,萧明萱踩着高跟袅娜扬长而去,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了,扭过头,”对了,你有钱请得上律师吗?我看你妈好像缺钱得不得了的样子,要不要我介绍一个给你?“
说完不待她回答,转身离开。
”萧明萱!“顾绾宁突然用尽全力大喊一声,几步跑上前去,拦住了萧明萱的去路,引得医院走廊上的人频频观望。
”怎么?当着这么多观众,你还准备让我流产第二次?“挺直腰,萧明萱厉声反问,众目睽睽之下,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顾绾宁盯着她,眼眶血红,她视线冷冷地落在萧明萱微凸的肚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等着,失了季家的依靠,即使生下儿子,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是吗?”萧明萱款款笑。
“是!”顾绾宁平静地注视着萧明萱,清冷的笑容挂在惨白如纸的脸上,看起来竟有几分渗人,“你最好狠狠记住你今日的骄傲,因为用不了多久,那些你自以为已经得到的,和那些你始终梦寐以求的,都会变得遥不可及。”
手术室的灯灭了,顾绾宁大步越过她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黑化技能点Get满,欧耶(^o^)
谢谢软萌萌的小天使【金桔柠檬茶】的手榴弹轰炸!亲亲你!╭(╯3╰)╮


、二三章

医院厕所出来的走廊上,顾绾宁握着手机很久,眉头紧了又紧,终于还是拨通了铃音精神疗养院的电话,她说自己是病人季潜的家属,要对方来接。
疗养院有明文规定,病人不能贴身携带通讯工具,当然想要携带也有办法,只不过现在顾绾宁没那个时间弯弯绕,公共电话省事。季潜是疗养院的撒钱大爷,所有护工都巴不得围着他转,自然很快就有人通知了他。
那头少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润,带着散漫:“顾姐姐,在外面可好?上次你可真不够意思,丢下我自己一个人走了。”
顾绾宁下意识眉一皱,“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我还有哪位‘家属’会给我打电话?”季潜的声音有些低,像委屈又像全不在意。
顾绾宁沉默了一会儿,咬咬牙说道:“我问你,你上次说的交易还作数不?”
那头的季潜笑了,一手绞着电话线,“什么交易?你说清楚点。”
“你别装糊涂,视频的事,你说过的,可以将那段视频给我,我现在想要了。”顾绾宁语气有些低而急,脸微红,显然很紧张。
季潜依旧笑呵呵地回应:“我是说过这件事,可你不是拒绝了我的好意么,我说过只要你想办法带我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就将视频给你,可是你却将我一个人丢在了这里,现在我大哥派人将我罪犯一样地看管起来,我连上厕所的自由都没有。”
“是不是只要我能让你出来,你就能将视频给我?”顾绾宁最后问,语气已然破釜沉舟。
那头季潜绞着电话线的手指一顿,仿佛没料到她会这样坚决,好几秒,他才缓缓勾了勾唇,轻轻吐出一个“是”字。
顾绾宁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去楼下早餐店买了一份瘦肉粥,拿到顾父的房间。
“爸,你醒了,先吃点粥垫垫肚子。”将顾父从床上扶起来,她仔细的将粥吹到不烫,才把碗递给他。
“宁宁,你瘦了很多。”顾父握了握她的手。
顾绾宁鼻尖一酸,差点都忍不住掉下泪来,她用力睁了睁眼,随手拿过一颗苹果削着,笑道,“爸你说的什么话,别年轻女孩儿还想着法子变瘦呢。”
“你也还年轻。”
“爸爸,您说这种话我都害臊,您女儿都是奔三的人了,哪儿能跟别人小姑娘相比。” 顾绾宁一边削苹果,见到父亲紧锁着的眉头,装作自然道,“手术的时候,嘉阳药厂的公司总部来过人了,说您这是工伤,厂里管赔医药费的,咱们不必出一分一毫,您只管住着,伤好完全了再出院,多少钱他们都出。”
顾父的神色明显松动了不少,但想起他昏迷前厂里主管的冷漠态度,有些迟疑,“公司来的人真这么说?”
顾绾宁道:“您就放一万个心吧,他们还想敢赖账不成?咱可以打官司告他们的,再说了一点医药费,您女儿可是剑桥毕业的高材生,工资还不够您这点小钱啊。”她说话说得快,像是在心里提前打过草稿的一般,手上的水果刀却一下子失了准头,将指缝都割出了一道小口,疼得她嘶地一声。
“你看你——”顾父见状摇了摇头,“还说奔三的人呢,怎么做事跟小孩子似的。”
顾绾宁尴尬的笑了笑,去洗手间处理伤口了。
从洗手间出来,去取了药,她却没有再回病房。
瞒下了工厂拒绝赔付的消息,顾父在医院一住就是大半月,高昂的医药费让顾绾宁卡上的钱很快见了底,她一个人站在外间走廊上,一身寒凉,手中巨额的药费账单被越捏越紧。
钱,她需要钱。
顾绾宁又一次来到了季家,这一次所有人都在,是她特意要求的,季家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季薄川,季唯则和萧明萱,包括小小姐季云,全都以一种客气而礼貌地态度对待她,客人一般。
顾绾宁在沙发上坐下,喝着佣人奉上的新茶,她想自己算是个屁的孙媳妇,季家从来都不曾有过她的地位,如今不会有,哪怕她像萧明萱那样熬个几年也不会有,她突然自嘲地想着:一个男人,哪怕富家天下,权势滔天,他的钱不为你花,权不为你用,这样的男人又有何值得攀附的?这样的权贵之家又有什么值得人挤破脑门?
这样一想来,她便再没有了压力。
顾绾宁端庄地坐直身体,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抱歉,今天劳烦各位,是想各位做个见证,”说着,她将眼神转向一直面无表情的季薄川,“离婚协议拿出来吧,我自知嫁给你的这几年没什么贡献,也不会厚颜无耻的要求夫妻财产均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们就可以协议离婚,我净身出户,绝不碰季家财产一分一毫。”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顾绾宁心中竟然有种变态的快意,她眼都不转地紧盯着季薄川瞬间暗沉下去的脸色,多年来的谨小慎微,使得她不必经过大脑分析就能清楚辨别出他此刻的情绪:他在生气,在愤怒,像是被彻底激怒的巨兽,恨不得下一刻就扑上来将她撕扯得鲜血淋漓。
但他却必须隐而不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季家所有人的面,他拉不下面子来跟她闹翻脸。
在场每一个人都是震惊的,却都没有出声,这个家里,唯一的发言权在谁身上,显而易见了。
唯一有发言权的人却始终没有开口,气氛一时凝滞,季薄川就这样沉默地盯着她,冰冷的眸子像极了暗夜中窥伺的毒蛇,等着给对方蓄势待发的致命一击,深冷到毛骨悚然。
这样近乎压迫的沉默中,顾绾宁最初那点镇定开始动摇,她强迫自己不要低头,不要畏惧地躲开他的目光,可心底的恐惧却如同跗骨之蛆般紧紧缠绕着她,在他的目光下,她就像一个任性到无理取闹的孩子,肆无忌惮的挥霍着坏脾气。
他纵容,她就身处天堂;他驳斥,她就永堕地狱。
顾绾宁假装镇定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稳了稳心绪,用玩笑般的口吻道,“怎么,当初说离婚你也是同意了的,如今这样不干不脆,倒好像显得你想要藕断丝连一样,堂堂季家当家人,不至于这点魄力都拿不出吧。”
“先说你的条件,离婚,你想要什么,钱?房产?”迫不及待开口的,竟然是看起来温柔无辜的季云。
“我不要这些。”顾绾宁放下茶杯,言语中带上了几分尖刻,“季小姐从小养尊处优,进出佣人伺候,是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被当做犯人一样关起来的哥哥了吧?”
“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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