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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梦0号-断阳春-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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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墓里埋的人是你爷爷还是你亲爹,老子就是鞭尸焚骨跟你又有甚想干,要你来多管闲事,识相的便滚远些,莫要自找麻烦。」
他几人腰间或是佩刀或是佩剑,一望便知是江湖人物,言语中对何不归又殊无恭敬,想来是何不归生前结下的仇家之属,若是姜独活在世,见着这一幕,定然装作不知,才不搅进这滩浑水,可怀风受了赠书之惠,对何不归存了一份感念之情,便不愿见他死后尸身遭辱,又兼这汉子出言不逊,怀风便有一分的火气也让他拱成了十分,当下冷冷道:「这人来我谷中求医,我收了诊金却没能保他性命,已是惭愧,只得好生安葬了他,而今你们当着我面掘坟,我又岂能袖手,再说这是出岫谷地界,你们在此肆意妄为,也需看主人答不答应。」
这里距出岫谷入口不过一里多地,硬说是出岫谷地界倒也说得过去,怀风不通江湖事务,但往日里听舅公提起,武林中人似乎对出岫谷均是敬畏有加,并无人敢来这里撒野,今日便借这名头吓他们一吓。
果然,一听出岫谷三字,汉子登时变了神色,不似方才那般嚣张,放缓口气问道:「小哥儿是出岫谷门人?敢问同生死手姜神医如何称呼?」
怀风从未听过生死手这样一个名号,但既听他说是姜神医,那自然是指舅公姜独活了。
「那是我舅公。」
那汉子原本还有一丝犹疑,这下证实怀风身份,立时换做一副笑容,恭敬道:「原来是神医传人,失敬失敬。小兄弟有所不知,这墓里埋的人是我家主人的下属,为人甚是狡诈,背叛家主不说,还偷了家主一样贵重物事,我等奉家主之命追踪至此,本是要押他回去,不想他却已死了。我等不知他是真死假死,说不得,只好挖开坟看上一看,一来,若是这人真死了,我等好回去交差,二来,也需在尸身上搜上一搜,找一找那被他偷了的物件,这才有此莽撞之举,不想冒犯了出岫谷,实属该死。敢问神医现下可在谷中,我等这便入谷请罪,万望神医海涵,好歹让我等办完这差事,回去在家主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他突地这般恭敬,小哥儿都变作了小兄弟,怀风也不好再同他计较,亦是和声和气道:「我舅公今年清明已是仙去了,出岫谷现下由我掌管,请罪是不必了,只是这坟还是请诸位莫要挖的好。这位何先生来谷中求医,确然是不治身亡,并非诈死,这点我便可以作证,各位倒也不必为求真假再行开馆检验。且他尸身由我收敛,并未见他身上有何贵重之物,想来贵家主丢失的物事并不在他身上。再者说,死者为大,不管他生前做了甚事,既已入土为安,还是莫要惊扰的好。」
他不懂江湖伎俩,见对方和气,便将实情都交代了出来,那汉子一听出岫谷主死了,登时松一口气,对怀风的忌惮便去了几分,待听他说亲自为何不归收敛,眼神又是一紧。
「小兄弟既说他死了,那当是真的了,只是家主这件物事却非等闲,这姓何的一向藏在身边,想是小兄弟不认得这件东西,收敛时未曾留意,一起葬了进去也未可知,还是让我等开棺亲手搜上一搜的好。」
说着向一旁同伴打个手势,「接着挖。」
竟是不将怀风放在眼中了。
怀风好说歹说,却见这伙人仍是执意妄为,不禁恼怒。他手中正握着一只药锄,这时忍耐不住,照着那汉子便甩了过去。
这一甩间夹杂了一分内力在锄头上,那锄头便去得飞快,汉子眼见一柄黑黝黝东西向自己袭来,忙向旁闪,只是他身法又怎快得过药锄,上半身是躲过去了,下三路却慢了些,大腿上便挨了一撞,登觉一阵剧痛,当即「哎呦」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其他几个汉子见同伴受伤,有的围上来扶他,有的抽出刀来直指怀风。
怀风本意不过是想阻却这些人挖坟,并未存心伤人,不料一招之间便打伤了对方,眼见那汉子疼得满头冷汗,显是伤得不轻,倒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唉……你没事吧?我并不曾使力的,怎么你却疼得这般厉害?」
怀风以前也杀过人,却是在边关战阵之上,平日里便是跟人动手也少,眼前这几人虽有言语无礼轻慢自己之处,却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打伤了对方便颇觉对不住,慌乱之下也不知说什么好,忽地想起自己新采了的药草,忙放下背篓,道:「我这里有治外伤的草药,这便给你敷上。」
他全然不懂江湖规矩,打伤人也便罢了,所说的话听在旁人耳中倒像是讽刺一般,只听得那几人脸色也变了,破口骂道:「小子也忒狂了些,伤了人还来说风凉话,便是出岫谷门人又怎样,待我教训教训你,也让你知道知道好歹。」
说着便有一人持刀劈来。
怀风正在翻捡药草,不防对方袭来,急忙后跃避开刀锋,那一篓药材便撒了满地。
使刀的是个黑脸汉子,一上来便是杀招,刀刀直奔人身要害。
怀风先还满怀歉疚,只是闪避招架,想着道歉一番化解开去,待见这汉子十余招下来,招招狠辣毫不留情,竟是要置自己于死地,也自恼了,施展起怀舟教的小擒拿手,一招金丝缠腕便将对方一柄云头刀夺了过来,反手斜劈。
雍祁钧与怀舟皆是武学名家,教给怀风的尽是一等一的精妙招式,此刻又灌注了内力进去,一招一式使出来便有雷霆之势,又兼迅疾无伦,那汉子眼见刀锋袭来,全无招架之力,情急中缩头往地上一滚才避了开去,待站起来时,已是灰头土脸。
怀风练成断阳经后还是首次同人交手,眼见来人功夫不弱,自己却两招便将对手迫得如此狼狈,大是喜悦,脸上不自觉便露出笑容,落到黑脸汉子眼中,便如同得意示威一般,登时怒火中烧,也顾不得武林规矩,向同伴招呼道:「这小子厉害,兄弟们并肩子上啊。」
除了倒在地上不能动的,其余几个俱都抽出刀剑,一窝蜂地围上来。
怀风无意伤人,方才那一刀便使偏了几分,只想迫退对方就是,一招得手后已将刀身垂下,谁知对方却不依不饶缠了上来,六七个人联手对付自己一个儿,一时怒极,也不废话,默运心经,身子一旋一转间,刀锋在身前划了一圈。那几人只见怀风手中刀身带出一圈青芒,随即便是叮叮当当一阵断裂之声,再一看时,手中刀剑竟全被削断掉在了地上。

只这一下,几人便知怀风功夫远在自己等人之上,一个个均面无人色,一时拿不准主意是接着打下去一起送死还是赶紧逃命去。
怀风见他几人呆愣愣注视自己,皱眉道:「你们好不讲道理,我便打伤了人,向你等赔礼疗伤也就是了,做什么便下杀手,好生狠毒。」
那领头的汉子已扶着树站了起来,听他这样说,好似并无取己等性命的意思,忙道:「阁下武艺过人,我等有眼无珠,多有冒犯,还望阁下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等这次。」
怀风本就不想为难他们,当即点头,「我不过是看不得你们为难已死之人,这才出手,如今你们将坟填好便罢了,也没什么饶不饶的。」
汉子听他这样一说,强笑道:「阁下既发话,我等怎敢不遵。」
说着向同伴使个眼色。
其余几人见领头的拿了主意,便七手八脚去埋何不归坟茔,待将坟头拾掇整齐,石碑重又立好,方才互相搀扶着去了。




第三十九章 最新更新:20100518 11:36:00



见人走得远了,怀风捡起散落的药草和锄头回谷去。走着走着,只觉手中多了一样东西,琢磨半天,才发觉从黑脸汉子那儿抢过来的云头刀忘了还,想是那人畏惧他武功,也没敢张口讨要,怀风不免失笑。想到自己武功大进,一招间便迫退众人,又不禁得意非常。
待回到谷中,筛检药材下厨做饭又是一通忙碌,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回房歇息。
他今日大显神功,极是喜悦,一时兴奋得睡不着,拿出断阳经在等下把玩,正细细看那上面字迹,忽地心中生出一股疑惑,仔细回想今日之事,那伙汉子说是找寻一样贵重物事,定要搜检何不归尸身方才罢休,那物事难道是何不归携来的珠宝不成?可细一寻思又觉不像,不然的话,几人听到自己收了何不归诊金,如何问也不问收的何物,却只断定自己不会留意,那物件仍藏在何不归身上,思来想去,竟是只有这部断阳经方才符合若节。
此念一出,怀风便即吓了一跳,再回忆何不归赠经时所说话语,越发肯定,登时不安起来。暗忖这些人既是奉命寻找此物,纵然今日无功而返,却定然不会就此罢休,保不住还要再来,届时掘坟开棺后寻不到这经书,怕是便要来寻自己麻烦。虽说这几人武功不及自己,但难保没有更多帮手,这断阳经自己习练时日尚短,对方若是人多,只怕自己招架不住,且若只是寻回经书也便罢了,若晓得自己已练了上面功夫,又不知该当是何道理。
一念及此,不禁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此刻谷中只得他一人,并无人可以商量,更无帮手,怀风思忖半晌,只觉双拳难敌四手,不若出谷去避一避的好。
此念一定,也顾不得睡觉了,当即收拾出几件衣物,又将药箱和细软打包,这才眯了一觉,待天色微亮时便骑了马直奔韩家村,将睡得迷迷噔噔的韩老四唤醒,只说自己要出谷游历,请他代为照看谷中一应事务,又撂下一百两一锭的银子,交代完,骑上马一路向北而去。

怀风此行是为避祸,并非逃难,与当年从平京仓皇南下便不相同,因并无明确去处,索性信马由缰,一路悠哉游哉,遇着胜景便游玩一番。如此走走停停,待到暑末秋初,竟游逛到了鄂州的夷陵府。
夷陵乃是连接鄂西、湘西北和川东的咽喉之地,历来多为兵家所争,实是个人来物往山水纵横的宝地,且此地物产颇丰,光是柑橘之属便有脐橙、锦橙、蜜橘数种之分,怀风到时正值此物初熟,街市之中贩卖极多,尝了几个,大觉美味,又见此地山水瑰丽,风土人情皆有其独到之处,不禁心旷神怡,便寻了个干净客栈住下,打算在此盘桓些时日。
夷陵乃古楚旧都,颇多奇观美景可供玩赏,怀风幽居许久,乍然重回这般繁华之地,勾起往日里爱热闹的性子,游山玩水不亦乐乎,直住了半月,仍旧不肯离开。

这日自西陵峡游玩归来已是午后,早过了吃饭的时辰,寻常酒楼灶下已熄了火,并不在此时招呼客人,怀风错过饭点已是饥肠辘辘,顺着一条街巷直走到底,方找着个卖油脆和豆花的小铺。
这铺主是个六十来岁老头儿,门面乃是祖传,一家数代以此为生,做油脆和豆花的手艺在夷陵府都小有名气,端上来的油脆色做金黄,外脆内软香甜可口,豆花却是洁白细腻如乳似脂,怀风一尝之下大赞其味,美美吃了一顿。
那铺主听他称赞,也自高兴,待他吃完又端来一壶茶,笑眯眯道:「看相公的样子像是游玩累了的,喝杯茶歇歇脚再去吧。」
「多谢老丈。」
此时店铺中无甚客人,甚是清净,怀风也就不急着走,喝茶歇息。
这店在巷子最里端,对面是一家生药铺子,怀风所坐之处挨着门口,一眼便能看到对面铺子里去。只见那药铺门面不小,大门敞着,露出斑驳陈旧一张柜台,柜台后一排药柜,几只药屉拉出来后便那么放着,也不收回去,一个留着山羊胡子坐堂大夫似的中年人正懒洋洋靠在柜台上,有一起没一起的打着哈欠。
夷陵盛产药材,整个府城中似这般的生药铺子随处可见,只是这一家似没多少客人光顾,看起来甚是萧条,再一看,门口竟贴着一张白纸,写了大大一个「赁」字,看起来竟似是生意做不下去要转手的样子。
怀风登时心中一动,合计起来。
反正这出岫谷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的,且一个人住在谷中,到底冷清了些,这夷陵府民风淳朴又兼物产丰盛,不若在此盘下间药铺,一面卖药一面行医,若是生意做得过去,日后便在此地定居倒也不错。
念头一起,怀风再坐不住,叫过老头儿打听,「老丈,对面那家药铺可是要转手于人吗?」
这一下午没甚客人上门,老头儿正闲得发慌,见怀风问起,正乐得有人陪他说话,絮叨叨道:「可不是,那家铺子东主姓铁,叫做铁生金,便是靠着柜台的那个。他家祖上都是行医的,本是走街串巷的郎中,渐渐手中积攒下银钱,便开了这药铺,伙计卖药,东家坐堂。这药铺到他老子手上时还挺红火,到了他这儿便不行了。这铁生金医术是不错,只是为人不如他老子厚道,卖的药材以次充好不说,诊金也高,渐渐地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只得将铺子盘出去。只是他要价忒高,来过几起相看的,都谈不拢,也就一直没卖出去。不过昨儿个这铁生金来我铺子吃酒,醉后吐真言,说铺子实是撑不下去了,再有来相看的,情愿让一让价,三百两银子也就卖了。」
这老头儿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人家的底儿也揭了出来,怀风听得暗笑不已,结账时特意多给了一钱碎银,抬脚往对面走去。

「东家,你这铺子可是要盘出去吗?」
铁生金中午吃了几杯酒,正犯着困,店中进来人也没在意,抽不冷子听见这一句问,倒是立马醒了睁着双三角眼上下扫了两扫,见是个素未谋面的年轻后生,又是一口官话,料非本地人氏,正可狠狠要上一笔,心中一喜,脸上便堆出老大笑容来。
「公子可是有意做买卖?我这铺子门面干净风水上佳,几十年的老号了,前头临街,可开店可卖货,后头还有一进院子六七间房,自家住也甚是得用,您打着灯笼可夷陵府也找不出我这样一副铺面来。」
怀风细细打量铺里情形,见房子还算坚固,暗自点头,只是面上不露出来,淡淡道:「我要在夷陵开家医馆,瞅这铺面倒还合用,只是不知里头院子怎么样,价钱又有何说道,我带的银子不多,若是太贵,也只得另寻他处。」
铁生金听说银子不多便是一怔,只这生意实在惨淡,这些日子又无多少人来相看,再拖上几日,怕是连喝粥的钱也没了,没奈何,咬牙道:「公子先看看铺子如何,若是中意,价钱上好商量。」
这铺子后面是清清静静一方小院,三间正房外还有东西各两间厢房,虽旧了些,可喜还结识干净,怀风看了心中欢喜,问起价钱,那铁生金张口便要五百两,怀风蹙眉道:「我身边只得三百两,东家若肯让一让,我便接了这生意,若不肯也便罢了,我另寻铺面去。」
这拦腰一斩只斩得铁生金哭丧个脸,磨叽半晌,好说歹说,将铺中剩下的药也作了价,最后谈妥了三百八十两,也便成交了。

两人定下价钱,绕回前边门面,便要商量明日叫地保来做个中人,到衙门去重写房契地契,正说着,一个十四五岁少年打外头进来,一把揪住铁生金脖领,气呼呼道:「姓铁的,你到底去不去给我姐姐看病,敢说个不字,我砸烂你这破铺子。」
这少年生着对剑眉,斜飞入鬓,一双丹凤眼又大又亮,形容俊美之极,身量虽稍显单薄,却难得没有一丝脂粉气,整个人英气勃勃,任谁见了都是眼前一亮。
铁生金不提防让他薅住脖领,一边挣扎一边嚷道:「你出不起诊金还想让我看病,没的做你的白日梦,这铺子我已卖了人了,你敢来砸,便等着人家送你到衙门挨板子吧。」
少年气得额头起筋,骂道:「你往日里来看诊,我姐姐哪次不是多给你一份赏银,这些年下来,光那打赏的银子都够你七八回诊金了,如今我们不过是一时凑不齐钱,你便看在往日份上,白给看一次病也是该当的,待我姐姐好了,你道她挣不来银子还你吗。」
铁生金一翻白眼,「罢呦,谁不知你姐姐年纪老大了,再不是梨香院的头牌,就是她病好了,也是人老色衰,便有恩客打赏她个一贯两贯的,够不够你俩吃饭还单说呢,哪里就请得起我来看病了。」
这番说话刻薄之极,那少年听完,又气又羞,只急得眼睛也红了,右手高高扬起,便要狠狠揍下。
铁生金哪儿肯吃亏,一面拿手抵挡一面嚷嚷,「小兔崽子敢打人,我这就到衙门告你去……」
正闹得不可开交,怀风却看不下去了,一伸手,拦下少年拳头,「小兄弟家中可是有人生病吗,我倒是会些医术,正可上门给你姐姐瞧瞧,这位铁大夫既是诊金太高,不请他也就是了。」
那少年担忧姐姐病情,正急得无法,忽然间遇见有人肯施以援手,也顾不得揍这铁生金了,一把抓住怀风双手跪倒在地,「这位公子,求你救我姐姐一救,你要多少诊金,我日后当牛做马也一定凑齐了给你。」




第四十章 最新更新:20100521 20:10:00


怀风见这少年急得可怜,又兼不耻这铁生金为人,虽知得病的是个行院里的姑娘,也不大介意,决意跑这一趟,于是先回客栈取了药箱,随后便跟着岳千锋去了梨香院,一路上边走边询问病人症状。
那岳千锋还是个半大孩子,这些日子为了姐姐的病不知遭了多少委屈白眼,好容易遇到怀风这样的热心肠,便如见了活菩萨般,不光将病情讲得详详细细,连别的也一并都讲了出来。
原来他乃是梨香院里的小厮,伺候的正是原先院子里的头牌姑娘水沉烟。这水姑娘生的艳丽妩媚身段风流,又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是这夷陵府里拔了尖儿的窑姐儿,着实风光了几年,只是一过二十五岁,颜色便不比从前,恩客也渐渐的少了,老鸨子本拿她当摇钱树供着,见她揽不来钱,便不待见起来,不光衣食上克扣,病了也不给请好些的郎中,初秋得的一场风寒先还只是咳嗽,吃了几剂药不管事,慢慢重起来,如今竟像是痨病了,老鸨见她快要不行的光景,越发不肯费钱与她治病。千锋伺候水沉烟多年,拿她当亲姐姐,心疼得不行,便来找这铁生金看诊,谁想这铁生金是个只认钱的主儿,见他出不起诊金,搭理也不肯搭理一声,千锋求了三四回,总不见他答应,眼见水沉烟的病越来越重,今日便急起来,耐不住要打这姓铁的。
他一面说,一面眼圈就红了,只是忍着不肯哭。怀风见他这样重情重义,很是喜欢,不由温言劝慰。

梨香院便在城西,乃是夷陵数得着的寻欢作乐之所,占了足有半条街,每到夜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现下还是申时,并无客人上门,院子里便显得甚是安静。
岳千锋从角门往里瞅了瞅,见没什么人,忙拉着怀风进来,顺墙角溜进后院。
「若是让老鸨子瞅见我给姐姐请大夫,当头便是一顿臭骂,还得带累姐姐,便只得偷偷溜进来,公子莫怪。」
待到了一间厢房前,将门敲了两敲,「姐姐,我请了大夫来给你看病。」
听里面轻轻的嗯了声,便领着怀风推门进去。

这屋子座西朝东,到了下午便有些阴暗,又很是窄小,屋里只一张木板床,连个帐子也没有,甚是简陋。一个面色蜡黄的姑娘正躺在床上,身上一条薄被,见千锋身后跟进来个年轻郎中,便挣扎着要起来。
「姐姐别动。」
千锋赶忙上去扶她靠在自己身上,一面对怀风道:「公子,请你救一救她。」
怀风扫视一圈,见屋里连个凳子也没有,只得挨着床沿坐了,拉过水沉烟手腕,三根指头搭在上面,细细辨了有盏茶功夫才放开。
「请姑娘张嘴让我看看舌苔。」
水沉烟闻言,从岳千锋肩头抬起脸,微微张开嘴。
她卧病良久,脸上已瘦脱了形,只是轮廓间仍依稀可见昔日美艳。
怀风看一看,轻轻嗯了一声,岳千锋便耐不住问道:「公子,我姐姐可有救吗?」
「这位姑娘素体虚弱,日常又酒色劳倦,起居不慎,耗伤气血津液,导致气血虚弱,□损耗,又兼感染时疫,如今已成肺痨。」
痨病乃是个极险的病症,自来得了这病的少有人能活着,他话说到一半,岳千锋已脸色大变,声儿都颤起来,「那我姐姐她……她……」
「千锋别怕,这病治不治都没什么了,」便在这当口,水沉烟突然发话,声音虽轻如游丝,却极是镇定,面带一抹轻笑,慢慢道:「我这一生,腌臜不堪,每日里便如同行尸走肉般,好不难受,以前强撑着,不过是放心不下你,如今你也大了,我总算没负了你娘托付,这下再无牵挂,去也能去得安心了。」
她这一笑,眼中露出一丝温柔神采,暖如春水,怀风见了,蓦地便想起幼时母亲看着自己的眼神,心中登时一酸,岳千锋更不用提,眼泪已是成串滚落下来。
「水姑娘莫作颓丧之语,你这病尚未到不治之境,好生吃药调养,痊愈并非难事。」
岳千锋乍然瞪大眼睛,「公子,你……你说真的?」
欢喜得口齿都不利落了。
怀风打开药箱取出一瓶丸药,「这一瓶是补天大造丸,每天两服,每服10丸,空心温酒送下,无酒的话,盐汤亦可。」
那瓶子不大,也就是两三天的药量,这等病没个一年半载哪里就养得好了,怀风便道,「这药先吃着,我再开个方子,待药吃完了便照这方子去抓,每日煎汤来喝,先吃一个月,慢慢调理吧。」
千锋先还欢喜,这时却露出难色,水沉烟也苦笑道:「多谢这位先生,只是我们哪儿还有银子吃药,罢了,听天由命吧。」
怀风微微一笑,「这可巧,我才盘下铁生金那间药铺,里头药材倒是齐全,你每日里到我那儿取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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