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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如此美腻 作者:顾翼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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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之低叹着,看着一群白鸽从墙院扑簌簌飞过。
外头,千鹤转身看着仁亲王府的大门,抽刀将鲜红的衣袍割下一片,猛地将长刀扔出去,玄铁长刀冲势未消将那片赤红的云锦钉在王府大门上,刀身嗡嗡微颤。他跃上马车,用力抽下一鞭子。
“统领,王爷脉象紊乱已经昏过去了。”影卫在里面喊。
千鹤怒道:“主子中了符岩,老小先去告诉徐大夫让他准备着,小五你马上进宫,把总指挥使大人叫来!”
“是!”两人应声,跃出马车,脚尖轻点一个瞬身不见踪影。
楼澜本在房中午睡,还没睡着便听见一阵吵闹的声音,是从偏房发出来的。他揉着眼睛拾起小褂子穿好,下床出去看了看,偏房中无数人来回进出,更有丫鬟哭着端出一盆血水。楼澜在外面朝里看,什么都看不到。
千鹤转身看到他,心里咯噔一声,他走近楼澜看到他疑惑的目光,强扯出一道笑容,道:“主子喝醉了,你去看看?”
他自然是不敢擅自告诉楼澜的,万事都要等牧倾醒了再说。
楼澜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千鹤大口喘息一声,狠狠揉了一下自己的双眼,低声吩咐道:“任何人,都不要将主子的情况告诉他。”
“是。”屋内一连串应声。
徐认皱着眉,探过脉搏,将药箱合上,“王爷剧毒侵体,不是长寿之兆。”
“是中了符岩。”千鹤抖着声音说。
啸烨冷声道:“你可有办法?”
徐认摇了摇头,“若是鸩毒,王爷自行逼出就可,但是符岩废武,若是王爷运功逼毒只会适得其反,如今天下符岩无解大人应当是知道的。”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千鹤喊道。
“我也无能为力。”徐认叹道:“王爷此后也不得动武,符岩毒发要十年,否则定然折寿。”
啸烨一言不发,抬脚离开。
千鹤忙去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踏平仁亲王府!”啸烨漠然挥开千鹤的手。
“别去,万事等主子醒来再说。”千鹤道。
啸烨冷冷看着他:“你放心,我自当留千寻一条狗命。”
“我不是那个意思!”千鹤怒道。
“师哥,你冷静点。”麒麟皱眉上前,一把将啸烨的绣春刀拍回去,“就照千鹤的意思,先等王爷醒来,或者你先回宫,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仁亲王这么做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宫里有恬戎。”啸烨说。
“那你就老实等着!”麒麟喊道。
啸烨一言不发走回床前,麒麟问道:“大夫,王爷短期内可有性命之虞?”
“暂时无妨,王爷只是毒气逆走,心脉有些受损,养一两月便无事。”徐认说。
“也就是说,主子只剩下十年寿命了?”千鹤冷汗涔涔。
“是这样。”徐认口气伤感道。
“王爷何时会醒?”啸烨问。
“王爷底子好,再过几个时辰自然便醒了。”徐认拎起药箱,“我在这里也无用,只能给王爷煎些滋补养身的药来。”
徐认出去了,三人站在床边。牧倾躺着陷入重度昏迷中,青丝散乱在枕侧,唇边还有一丝未擦净的干涸血迹。
“我……我出去看看楼澜……”千鹤喉间涌动着一些不一样的情绪,他走到门外,肩膀骤然耸了耸肩,终于忍不住弯腰张开嘴无声地大哭起来。
麒麟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背,“何以这么伤心,主子命不久矣,我等以刀自戕便是,不要想多了。”
“毒是老王爷给的,仁亲王笑吟吟地骗主子喝下去,凭什么!”千鹤情绪激动,“他替这王朝做了那么多,这个王朝给了他什么!”
“女儿家才去想这些,天下不公平的事多了。”麒麟道:“你就算怨天怨地也不能把王爷折进去的寿命抢回来,万事理智对待,把我等风险将到最低。”
他没去提千寻,提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晚膳楼澜自己独坐,身边空落落的,平时牧倾定然会在边上看着他吃饭,今天连人影都没见到。楼澜自己扒饭,麒麟走进来瞧见楼澜疑惑的眼神,勉强笑道:“王爷还没醒,主子不必挂记。”
楼澜还看着他,麒麟道:“属下锦衣卫副指挥东麒麟,公子应是见过的。”
楼澜顿了顿才想起来,先前的确是见过他,便低下头继续吃饭。
“公子。”麒麟站在楼澜身后,轻声说:“明日若是王爷醒了,公子陪王爷说说话可好?”
楼澜自然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扒干净碗里的饭,又拨了些饭菜,端去喂小鸭子。
“公子。”麒麟不依不饶。
楼澜擦了一下唇角,澄澈的眼睛看着麒麟,“牧倾怎么了?”
麒麟一怔,只道:“王爷只是有些醉酒。”
楼澜转身走了。
第 49 章
牧倾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床边三道矗立不动的黑影,正常人一醒来见到这样的画面指定吓一跳。
“主子,您好点了吗?”千鹤两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牧倾咳嗽两声,撑起自己的身体半躺着,麒麟端了杯温水来,牧倾接过去漱了漱口中的血腥气,眉宇间满是疲惫的神色。
他刚将茶盏推回去,觉得舌尖寡淡时麒麟便捻着参片送进他口中。
牧倾抬眼随便一扫,揉着眉心道:“本王睡了多久?”
“不到六个时辰。”啸烨握着刀立在一边,“王爷……”
牧倾微微抬手制止他说下去,只道:“把消息压下去,万不能传到前朝,更不能让威远知道。对外只道本王与仁亲王又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总归不是第一次了。”
麒麟道:“王爷放心,师哥已经命人严密封锁了消息,只是仁亲王那边……”
牧倾疲惫道:“他若是不想半夜被人拖出去乱刀砍死,自然不会主动捅出去。”
“王爷不打算追究?”啸烨问。
牧倾道:“徐认是沐春谷出来的神医,他说本王还有的救?”
三人一阵沉默,牧倾自然是什么都清楚的:“那就是没得救了,将死之身,还追究什么。”他接过千鹤递来的药小口喝干,随便把碗扔回去,阴狠道:“十年太久了,要毁掉这个王朝,一年足矣。”
“王爷有何吩咐?”啸烨恭敬问道。
“宫内情况如何?”牧倾问。
“只怕皇上的命令是让王爷立刻死,而不是延缓十年。”麒麟回道:“仁亲王将消息送入宫后,皇上便坐立难安至今。”
“仁亲王倒是忠心,晓得此法才能杀了主子。”千鹤恨得咬紧了牙,牧倾去仁亲王府赴宴之前,千寻一定知道牧之要做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皇上操之过急了,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不知还会再做出什么……”牧倾邪笑起来,心里却是一片悲凉。牧倾的武学修为登峰造极,想杀他,十个啸烨这般的高手都不足为惧,若是用毒,哪怕是鹤顶红他也能尝出来,即便是不小心服下给他一两个时辰便能将毒逼出,到底是他的父亲了解他,派人不辞辛苦走遍天下为他的亲儿子寻来了这杀人于无形的符岩。
啸烨道:“属下入宫去杀了皇上?”
“急什么。”牧倾否决了,抬手道:“本王的扇子呢?”
千鹤将金扇寻来放到牧倾手中。
牧倾一手错开,看着扇面那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眼底的神色变得柔软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本王不得好死,如今倒是随了他们的愿了。”他轻声道:“楼澜可知道这件事?”
“没有。”千鹤摇摇头,“瞒得好好的。”
“他人呢?”牧倾问。
千鹤道:“已经睡下了,晚膳也乖乖吃了。”
牧倾点点头不再说话,看着金扇发呆良久后随手交给啸烨,淡淡道:“将它毁了吧。”
“是。”啸烨将金扇接过。
这把天蚕丝制成的金扇跟着牧倾快二十年了,是牧容赐给他的,原本扇面四个醉生梦死大字硬是牧倾命人剐了去,又让楼澜在上头写了圣人不仁四个字,如今命令一下,不知是针对牧容还是针对楼澜。
翌日天光大亮,徐认早起亲自在药庐煎了药送进来,与牧倾长谈许久。
锦衣卫正副指挥使一直待在容王府,一点没有回宫的打算,牧倾也什么都没吩咐下去,若是两人一旦回宫,宫里的那位不知又得受到什么惊吓,如今这暂时的平平静静也好。
牧倾自从醒来每天只向千鹤问楼澜的近况,何时醒来,早膳吃了什么,今天又跑哪玩去了,自己却一直住在偏房,没有去找楼澜。
千鹤不知道牧倾在逃避什么,自然不敢也没心思问。他没见过自己的爹娘,打从记事起身边就只有牧倾这么个主子,以前在漠北打仗的时候,千鹤才七八岁,跟着牧倾的马蹄后在校场到处乱跑,牧倾出城应战他就趴在城墙上往下看。
从小到大,牧倾待他与其他的侍卫自然不一样,千鹤也知道牧倾疼自己,所以更是把牧倾当成唯一的亲人看待。如今飞来横祸,他以前和千寻日日腻在一起却什么都没察觉,千鹤简直想以死谢罪。
“你若是难过,本王马上安排人将你嫁到仁亲王府去。”牧倾一身单薄的绯色长袍立在廊檐下,身后的啸烨和麒麟寸步不离。他的脸色看起来比以前孱弱了些,眉宇间强势的狠戾反而更加锋芒毕露。
“主子还有心情说笑。”千鹤原本蹲在阶上暗自伤神,听见背后的声音便立刻站了起来,眼眶通红,低着头站在牧倾身前。
“你放下了,便当本王在说笑。”牧倾手里握着一把玉色折扇轻轻摇着,他也有自己的牵挂,自然是能体谅到千鹤心里的痛楚。
“主子,您其实早就知道了是吗?”千鹤目光越过牧倾的肩头,盯着那俩人,“还有你们也是,甚至是南法……”很多事他立刻就想通了,以前牧倾去北平前为何硬要自己把千寻抽伤,还有南法从北平来时和千寻说得那番话,那么明显,自己偏偏却毫无察觉。
“以前你还小,不说是怕你表现得太明显暴露了,后来你与千寻有情,更加说不出来了。”牧倾说着,摸了摸千鹤的头,“放不下便去找他,没什么大不了的。”
“属下生是容王府的人,死是容王府的鬼。”千鹤硬邦邦说完,一抱拳,“属下去将房间收拾一下。”
牧倾摇着折扇站在廊檐下吹风,身后啸烨淡淡道:“王爷就不怀疑,千寻的情也是假的?仁亲王想必也知道王爷很看重千鹤。”
牧倾没说话,顺着抄手游廊一路走过去。他的确是像南法说的那样,表面强硬,内心优柔寡断。
麒麟轻笑了一笑,随着牧倾的脚步慢慢走,轻声道:“千寻的情是真的,否则若是在这方面玩弄千鹤,王爷早杀了他。留他到现在,王爷心里只是有丝侥幸,希望他能为了千鹤不再和仁亲王有任何瓜葛,两全其美。”
啸烨点点,“懂。”
麒麟白他一眼:“你自然是懂,你跟千寻就是一类人,忠心大过天。”
牧倾没去理会身后两个人的叽叽喳喳,一路走到后花园,在秋千架上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后眼中的寒潮才慢慢退去。
“他还是时常在秋千上发呆吗?”牧倾远远站着,并不靠上前去。
“是,先前倒是不清楚,近日总是膳后就到后花园来,晃着秋千也不说话。”麒麟说。
牧倾已经记不清他有多久没听到楼澜开口说话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一个念头思量了数日,从醒来到现在也依然没有下定决心,直到这一刻看到楼澜茫然无辜的眼。他原本是那样无忧无虑,单纯明丽,却被自己一手毁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楼澜。”牧倾走过去,轻轻唤了他一声。
楼澜抬起头,从秋千上下来站在一边不动。
牧倾过去牵着他的手,坐到秋千上将他抱在身前,“下人说你午膳没吃多少,怎么了?胃口不好?”
楼澜自然是没说话,却抬手轻轻摸了一下牧倾有些苍白的脸庞,又放下了。
牧倾笑道:“我没事。”
他抱着楼澜在秋千上晃来晃去,楼澜也乖觉地窝在他怀中不动。
这样静了良久,牧倾将楼澜放下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楼澜,你恨我吗?”楼澜摇摇头,牧倾的笑容惨淡:“但是却不再喜欢我了是吗?”
楼澜看着他,然后点了一下头。
牧倾心尖一阵刺痛,面上强颜欢笑,最后捏了捏他的脸,轻声道:“那我放你走,随便你去哪。”
楼澜微怔,想去看牧倾的双眼他却已经起身,牵着他回房。
“你要带什么?”牧倾环视房中熟悉的摆设低头问道:“我来替你收拾。”
千鹤站在门外,眼泪汪汪,然后他挨了啸烨一巴掌。
“千鹤,去把小七杀牵来。”牧倾给楼澜叠了几件他平常穿的小褂子,同一叠银票和一把小匕首放进暖橙色的小包袱里。
千鹤应了一声,去王府马厩将一匹小红马牵了来,名驹七杀所产,年龄不大还在抽条长个的阶段,故身形和骡子一般大小,通体赤红唯有四蹄雪白,跑起来踏雪无痕足下生风。在北平的时候牧倾教过楼澜骑马,却也只敢给他一匹小马,免得路上摔了。
“不管去哪里,路上一定记得住客栈,不要幕天席地,着了凉就没人逼你喝药,不喝药病就不会好了。”牧倾一手牵着楼澜,一手牵着马缰往王府大门走。
楼澜心不在焉,跟着他走到门口,牧倾把马缰交给他,他抬头眼神茫然地看着。
牧倾弯腰拨开楼澜的额发,轻笑道:“我发誓绝不去打扰你的生活,永远都不出现在你面前。”
楼澜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牵着小七杀拾阶而下,又转头看了牧倾一眼,终于开口道:“你保重。”
牧倾有一瞬间的后悔,想阻止他离开,将他禁锢在王府里,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他站在府门口,看着楼澜的身影一点点被人潮吞噬,心里狠狠痛了起来,那巨大的痛潮像十二月的冰水般将他整个人慢慢浸没。
千鹤眼中酸涩,“主子舍不得,何必让他走,再说楼澜……也不一定真的不想见到主子……”
“算是是十年后,他也还那样小,何必耽误他一生。”牧倾嗓音沙哑,扬声道:“都下来。”
七名影卫瞬身出现,单膝跪地:“王爷。”
“楼澜喜欢北平,他应该会去北平,你们一路上都要暗中护着他,别让他生病,也别让他迷路。更别让他中了暗算。”牧倾字字清晰地吩咐,“悄悄的,别让他发现。”
“是!”影卫齐齐应声,追着楼澜的背影涌进人潮中。
“啸烨。”
“属下在。”啸烨从身后站出来。
“你也去。”牧倾冷硬道:“这天下也没几个能当你对手的人,你去本王放心些。”
“王爷……”啸烨愣住。
“京中自有麒麟替本王打点。”牧倾打断他道:“本王要你用性命去保护他,朝臣、仁亲王还是皇上,不管是谁,任何人一旦威胁到他,统统杀无赦!”
“属下遵命!”
番外上
隆冬时节,漠北的寒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般生疼。外头滴水成冰,岚召的散军兵败如野犬,战场上年幼的统帅战刀一挥,牧家麾下的精兵立刻如潮水般掩杀而去。
十五岁的少年骑在马背上,单手控制缰绳,肩上青丝飞扬,眼底是一片浴血奋战中沉淀下来的赤红血光。
“王爷落马了!”一道尖锐惊恐的声音直劈而来,牧倾转头,看着一匹黑色战马驮着个人跑过来,那人从马背上跌落跪在地上。
“你刚才说什么?”牧倾腰间系着一对染血的雪刀,说话间唇边氤氲出一团白色雾气。
“禀、禀告小王爷,少将军……”那人哆哆嗦嗦,“王爷他,让北岚的穷寇一箭射落,穿心而死。”
“放屁!”牧倾的一个身边面相英俊的少年抽刀骂道:“不过一支箭,容王爷会躲不过去?”
“千真万确啊两位主子!就在城北,副将让卑职赶紧将小王爷寻回去。”那人哆嗦着哭喊。
“去看看。”牧倾紧蹙长眉,拨转马头快马加鞭赶去城北。
时年战乱,城墙外到处都是死人堆,战场上四下空旷,严寒中呼出的气息滚着氤氲白雾融在举目可见的悲怆血光中。
城外们一片哭声远远传来,牧倾心里一紧,翻身下马用力拨开围挡着的人。
“小王爷!少将军!”副将领头,和其余士兵跪在冰冷的地上。
牧倾瞧见副将身前的空地上躺着那个人,一头墨色长发沾着血迹散落在地上,风华无双的脸孔上是种安心的表情。那是他的父亲牧容,大炎朝战功赫赫的容王,如今却胸前插着一支折断的羽箭,浑身血迹斑斑地躺在地上,没有一丝气息。
“谁干的!”牧倾双目瞬间变得赤红,走过去一把提起副将狠狠一脚将他踹翻。
“回禀小王爷,我等遭到岚召的穷寇劫掠,王爷落马后我等已生擒了几人等小王爷发落。”副将悔恨不已地痛哭流涕。
“人在哪?”李威远走到牧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节哀顺变。”
“回少将军,已经让人押进城内关去囚室了。”副将说。
牧倾走近牧容的尸身旁,面对他毫无预兆的死亡,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他上下检查一遍,致命伤便是胸前穿心而过的羽箭,身上也有马蹄踩踏的痕迹,想必是落马后导致。
“牧倾。”李威远在后面他一声。
牧倾站起来握着刀跨上战马,厉声道:“把王爷的尸首好生安置,三天后我要回京述职顺道把王爷运回京城安葬。回城!”
后面一叠声的遵命。
城门打开,牧倾骑马和李威远并在一起往里走,牧倾失魂落魄道:“我真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我理解。”李威远道:“我爹也是这么忽然之间就死了。”
“我觉得有蹊跷。”牧倾冷声说:“牧容不可能躲不过一只羽箭。”
李威远瞧他一眼,没说话。
回到城中,牧倾下令将人押进府中刑房,回主房换了下一身战甲,随便披了件袍子便去了刑房。
四方昏暗的空间里,粗壮的铁链从墙上延伸下来锁着四名正值壮年的汉子,他们不断拉扯束在双脚和脖子上的铁链,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
牧倾一来,室内立刻静了下来。
没有人不惧怕这个少年,明明身形纤瘦,甚至长了张女儿般阴柔倾城的脸,一旦出战却让岚召精兵闻风丧胆。
“我不与你们废话,”牧倾寒冰入骨地开口,“你们,究竟是大炎的人,还是岚召的人?”
四人对视一眼,竟纷纷选择了沉默。
牧倾从武器架上取下长鞭,劈手一甩,极其锐利的声音响彻刑房,听得人心一颤,这样一鞭子若要打在人身上,简直不敢想象。
“是谁让你们来杀牧容!”牧倾磅礴的怒气犹如烈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竟这样不怕死。
牧倾眸子一虚,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便不再问话,狠狠一鞭子甩下去,登时刑房内满是鬼哭狼嚎,牧倾将心里的怒气全部发泄到这四个人身上。
他忽然手上一顿,瞥到门旁一个鲜红的小身影。
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似火般鲜红的锦衣,正趴在门边探头往里看。
“转过去。”牧倾冷冷道。
小男孩立刻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转过身,接着他听到了抽刀的声音,一瞬间刑房便静了下来,似乎只剩下泊泊流水的细微声,然后是收刀回鞘的声音。
“主子,你在干什么?”他问牧倾。
牧倾走出刑房,回身将一把染血的刀扔进去,同四颗滚到角落的头颅堆到一起,然后关上门,蹲在他面前说:“主子在杀人。”
“等我长大了,就不用主子亲自动手,千鹤帮主子杀人。”他认真地说。
“好。”牧倾笑着揉了揉小千鹤的头发,然后缓缓收敛了笑容,轻声道:“千鹤,我爹死了。”
千鹤眨眨眼,漂亮的大眼睛里是一层水润的光,他说:“主子不要难过,千鹤会一直陪着主子。”
牧倾一手兜着他的膝弯将他抱起来,走到外面的日光下,“我没难过,永远都不会。”
三日后牧倾整顿一下,拉着容王的棺椁和少将军李威远回京述职。
两人一路上无话,李威远骑在马背上看着手里的一张纸口中念念有词,走了半日终于受不了的大吼一声,“不背了!什么玩意,这么多规规矩矩,所以老子最烦进京见皇帝!先帝也没像他这样动不动就把人召回去述职,我们在打仗又不是在郊游!”
“南法给你写的?”牧倾看着他毛躁的样子说。
李威远昂了一声,想到临行前南法的千叮咛万嘱咐,又认命地拿起来继续背。
“不想背就不背吧,我罩着你。”牧倾说,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马车上由士兵们拖着的漆黑棺椁,暗自庆幸牧容死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否则若是夏日,只能将他葬在漠北了。
晚上牧倾从马车上下来,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千鹤,嘴里咬着一把精致的蝉翼刀偷偷留下来。
李威远背了一晚上南法给他列出来的条条框框,还没睡,见到牧倾吓了一跳,压低声音喊了他一声:“你干什么呢?”
“嘘!”牧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偷偷摸摸溜到棺椁旁。
周围的士兵们都睡下了,李威远也跟着偷跑过去,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牧倾示意他帮忙,然后掀开了棺盖。
李威远:“……”
“帮我撑着!”牧倾说。
旁边一个士兵唔了一声似乎要醒过来,李威远眼疾手快,一脚将人踹晕过去,然后撑着棺盖,小声说:“你小子想干什么?”
牧倾不说话,直接跳进去蹲在牧容的尸首旁边,伸手胡乱解开他的衣物,一刀下去,剖开了他的腹腔。李威远不再吱声,警惕着周围,耳朵里全是牧倾切挖血肉的模糊声,大半夜的尤其渗人。
“带火折子了吗?”牧倾忽然说,伸手就往李威远的怀里扒,手上零星的碎肉全抹他身上了。
李威远一阵反胃,又得忍着不能骂。
牧倾吹亮火折子,李威远低头看着被牧倾挖得乱七八糟的尸体,一时愣住了。
“肝脏有毒,果然,他是中毒死的。”牧倾冷冷一笑。
“看转变的颜色,应当是剧毒。”李威远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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