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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阉伶-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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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她会后悔。。。。。。”辛子昭站起身,打了个呵欠,倦容爬上舜华容颜,令人不忍阻止他的离开。
“也许会,但绝不会遗憾!”望向辛子昭修长妖娆的背影,杜平安笃信这辈子与眼前这个男人无可避免的羁绊着。
“人往低处走,骨子里依然有种优越感,然而人往高处去——”辛子昭摇了摇头,没有片刻迟疑的走了,留给杜平安的除了一个惊艳却落寞的背影,便只剩下满脑子的浆糊。如果说慧娘选择大哥是往低处走,那辛子昭选择他也不可能往高处去。难道他觉得自己配不上?!
“没拒绝就好!”杜平安安抚心头的落寞,既然没有拿性别做借口,那么在杜平安看来他都有机会。对于一个性别喜好模糊的男人而言,找到一份执着而又真挚的感情是不易的,既然这个令自己心动的人出现了,杜平安就不打算把这样的遗憾留到下辈子!
、47第四十七章节
第二天清晨,早早的慧娘带着丈夫孩子装扮一新,拎着自己亲手做的糕点寿桃,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往东城张府走去。杜平安和辛子昭像两个间谍般远远跟在后头,时不时背过身去,佯装小夫妻二人甜蜜逛街。
进入东城街巷,远远的就见一高门大户门前锦轿如云,穿梭往来人潮无不华服锦缎。虽也是从头到脚一身新的慧娘一家子,在这群人跟前就显得寒酸的多。一手拎着礼盒,一手牵着敏秀的手,杜平复抬头仰望,镶着金丝边框的匾额上显赫的“张府”二字,顿觉脚下虚软,脸上的神情紧张中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平复~~~”怀抱敏行的慧娘脸色惨白,握紧的双拳微微颤抖,其中的冷汗已经擦了一遍又一遍,慧娘只觉地心脏仿佛要跳出心口。六年前从这里走出去,如今她已儿女成双,脸角也渐露风霜,然而她出身的地方却愈显富丽堂皇。虽然她从不后悔当年的决定,可当她再一次踏进这里,心中的矛盾苦涩岂是一两句话可以说的清楚。
“别担心,你爹纵是不喜欢我,也会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让你见你娘一面。”杜平复柔声安抚着慧娘,嘴巴上笃定,可心里却没有底。张家的老爷子如今位高权重,连知县大老爷也礼让三分,如此身份之人距离杜平复这些升斗小民实在太远。
就在慧娘鼓足勇气想跨上高高的台阶时,站在朱门大院前鞠躬哈腰的看家护院上前一把推开,厉声怒喝道,“去去去!没看到这里正忙着吗?!”措不及防的慧娘一个趔趄,差点连人带孩子摔倒在地。
杜平复慌忙上前扶住慧娘,扭头想为自己的妻子讨个说法,却见那凶神恶煞的看家护院已经一溜烟跑到街面上,哈着腰,腆着笑,一副恭迎贵客的奴才相。
“江南学政司属学正林大人到!”随着一声吆喝,张府内人头攒动,黑压压一大片宾客簇拥着一位中年男人急冲冲走出院门。
六年未见,当年精明强干的父亲气质愈发沉稳富贵,望着眼前男人满面笑容的朝自己走来,慧娘憋住眼眶里不争气的泪水,跟自己说,只要父亲还认她这个女儿,纵是粉身碎骨也要孝敬他老人家,她愿意拿一切去弥补这六年亲情的沦陷。
男人一点点的近了,然而紧紧盯着一刻也不敢放松的慧娘,心却一点点的冷了。那双欣喜若狂的目光至始至终没能落到她的身上,就这样,慧娘眼睁睁看着一身锦衣的父亲,春风得意的从自己身旁经过,便直奔那座刚刚落轿的老者而去。对于她这个错身而过的女儿,中年男子从一开始就没有看见!慧娘痴痴傻傻的望着谈笑风生的父亲,眼眶中的泪水汹涌而出。
“林学正能来,令舍下蓬荜生辉!”
“张老爷客气了!张老爷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夫人寿诞之日恰逢贤子金榜题名时,可谓双喜临门,可喜可贺!”老者摸着下巴下稀疏发白的胡须,微微眯着眼睛点头,很有几分仙风道骨老学究的架势。
“是他?”远远躲在一顶轿子后的杜平安探出脑袋,见与张家老爷把臂交谈的老者真是那一日“君竹轩”内被阿泰隆三言两语气跑的老头,杜平安冷哼道,“原来升官了!”
紧挨着的辛子昭见杜平安脸色不愉,不无好奇的问道,“你认识?”
“一面之缘而已!原是学政司辖下一个小小的教书匠,如今居然爬到了正八品学正的位置!要不是当年施培君的提携,相信这糟老头子还在街口编草鞋呢!”杜平安暗恨,“可是眼见着于自己有知遇之恩的恩人即将押赴刑场,这忘恩负义的老东西连面都不敢露!如此品性之人还干教书育人的工作,不是误人子弟是什么?!”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面对杜平安滔天的怒火,辛子昭的一句话像当头浇下的一碰冷水,杜平安望着身旁神情清冷的辛子昭,眨巴眨巴了嘴唇,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只是将关切的目光投向不远处尤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慧娘一家子。
“同喜同喜,犬子能有今日之成功,权杖林先生教导有方。普德,还不快快拜谢先生的教导之恩!”聪明人说话就是知道分寸,此时林大人变成“林先生”,一再拉进关系,二再向世人昭示张普德高中凭的是真才实学,而非是走的“孔方兄”后门。
“普德跪谢先生再造之恩!”张普德临街跪地,毕恭毕敬三磕头,给足了林学正的面子,也给自己博得一片叫好人。张普德毕竟年轻,做不到他爹和眼前林学正那般的荣辱不惊,此时已经因兴奋而满面涨红。
老者谦虚的摇了摇头,可那张笑得仿佛盛开的菊花般的老脸,如何遮掩得住其中的春风得意。张老爷挽起林学正的手,热情的头前带路,“林先生务必多喝几杯,不醉不归——”
就在张老爷热情的拉着林学正的手拾阶而上之时,身后陡然传来一声柔软的呼喊“外公——”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怯懦与迟疑。然而正是这一声呼喊,好似沸腾的油锅里溅进了一簇小火苗,“腾”的一声原本热闹喜庆的现场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台阶下穿着打扮带着土腥气的一家四口。
敏秀的手微微发着抖,六岁的年纪让她还无法理解大人之间复杂的情感。她只知道眼前穿着奢华的男人是母亲的爹爹,是自己的外公,虽然他一点都没有自己的爷爷来的和蔼可亲,可看着外公要走进大门,而母亲哭得摇摇欲坠,这一刻,敏秀一声怯懦的呼喊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爹——”慧娘萎缩着娇小的身躯,抬起犹如灌了铅的双腿走到张老爷面前,未语先泣,泪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周围人开始骚动了起来,就连一旁的林学正瞧向张老爷的目光也变得疑惑起来。
张老爷在初见自己亲女那一刻的惊诧之后,再瞧左右亲朋不无嘲弄的眼神,和充斥耳畔的窃窃私语声,张老爷子面色铁青,怒喝道,“哪来的叫花子给我轰出去!”张老爷子话音刚落,身后窜出来三四个彪形大汉,拖拽着面色惨白的慧娘就往对面阴巷里拖,全然不顾及慧娘怀中早就吓得哇哇大哭,只有两岁的幼儿。
瞧见如此情景,躲在轿子后面的杜平安气得浑身发抖,提着一双捏得嘎嘣响的拳头就像上去给那被荣华富贵、升官发财腐蚀得连人性都没有的张老头一记老拳!却被一旁的辛子昭紧紧拉住,“再等等!”
“你们滚开!”见妻子和儿子被人如此欺凌,还不发怒的就不是男人了。杜平复怒吼一声,像一头发了怒的雄狮,上前和四位彪形大汉扭打成一团。抓、咬、抠、踹,全无章法,却一拳一抓都朝男人要命的地方去。看着地上扭打成一团,灰溜溜的五条人影,在场众人比看杂耍还起劲,爆发出轰天的笑声。
“别打了!别打了!我不认他们了,我们回去吧——”双拳难敌四手,见自己男人身上挂了彩,慧娘发了疯上前拖拽,甚至有几次用自己娇弱的身躯去抵挡彪形大汉飞来的拳脚。现场瞧热闹的开始有些瞧不下去了,特别是深藏闺阁的夫人小姐们悄悄背过脸去。
张老爷虽气得浑身发抖,可看到一旁年仅两岁,凄厉哭嚎的幼儿,那眉眼之间像极了张普德小时候,张老爷子心里有些迟疑了。
见身旁的老爷子望向场中的那只小泥猴子露出刹那的心软,本就气炸了的张普德面色阴鸷,朝身后的狗腿子使了个眼色,身后的狗腿子急忙朝朱门大院内跑去,很快从里面跑出来七八个身着黑衣紧袍的大汉,领头的却是两只狂吠的恶狗。
“汪汪——”狗拽着身后的大汉,疯狂的朝人群撕吠,吓得周围瞧热闹的人纷纷避让。
杜平安怒火中烧,口中大骂“畜生”,人再一次跳起来要去救场。辛子昭紧紧拉住杜平安,“再等等,外面闹的这么凶,里间的那位很快就会知道。其他人的表现再恶劣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里面人的态度。”
暴怒中的杜平安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胸中燃烧的怒火。他知道自己这一冲,定会彻底割断慧娘与亲生父母之间最后的一点羁绊。这样的结果令人扼腕,如果深藏内阁的老妇人能出面,不论是认或不认,都能让慧娘从此摆脱过去“私奔”的阴影。所以杜平安硬起心肠,等!
“我们回家吧!我再也不去想了——”凶恶的狼狗疯狂的龇着牙,满嘴的唾沫星子散发出一阵阵恶臭,慧娘搂着两个幼子,用自己脆弱颤抖的背去抵挡恶狗即将而来疯狂的撕咬。凄厉的哀求着,“我们回家吧,我再也不想了——”
一声声杜鹃啼血般的哀求让在场心软的妇人们面色苍白,无不丝帕掩面,扭过头去,不忍目睹接下来血淋淋的一幕。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位身穿深红色锦缎上满寿字的老妇人从张府内颤巍巍的走出来,妇人双眼混浊饱含泪水,鬓角已斑白,望着场中被踢打的浑身沾满灰尘的慧娘,大喊道,“住手!快住手!咳咳咳咳~~~”手里的拐杖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娘!你出来干什么?外面风大,小心着凉!”眼见着半路杀出了亲娘,张普德脸色阴晦,却不得不耐下性子,急忙走上前搀扶老妇人。老妇人一把揪住自己的儿子,哭求道,“普德,慧娘是你亲妹妹呀!你还不让他们住手——”短短几句话已让老妇人气喘如牛,额头隐隐渗出了虚汗。
“今天是你寿辰,不在里屋歇着,怎么跑外面来了。”张老爷搀扶住自己的发妻,语气温和透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张老爷如此做派自然不能让外人诟病。
然而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此二人容貌气质上巨大的差距。张老爷身材魁硕,精神抖擞,虽年过六旬,但保养得宜,乍一眼瞧上去像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而他搀扶的发妻却已垂垂老矣,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反倒像娘更多一点。在这夫权为天的社会背景下,张老爷还能做到夫妻相敬如宾,让在场大多数女眷目露赞赏与艳羡之色。
“老爷,算了,原谅孩子吧。也许这是我娘俩最后一面了,咳咳咳~~~”老妇人神情悲伤黯然,长裙下一双小脚微微颤抖着。慧娘搂住怀中任在哭泣的幼童,一双泪眼盯着老妇人:愧疚、痛心、怨愤。。。。。。。,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48第四十八章节
“大喜的日子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张家老爷一声断喝,迎来无数钦佩的目光。只有距离他最近的老妇人看到张家老爷眼底一闪而逝的警告,可常言道:儿是娘的心头肉。哪个做母亲的能亲眼看着孩子受苦,何况这一次——
“老爷,我求求你了!让我见见慧娘吧——”老妇人倔强着与张家老爷对视,三十几年的夫妻做下来,对方的脾性已相当了解。老妇人拼着颜面扫地这一次也要任性一回,张家老爷阴暗的目光闪了闪,最后颓然的长叹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既然当初她一意孤行与人私奔,就应该想到与我张家再无干系!”
张老爷的话像一句重锤重重击打众人的心脏,原本还同情慧娘的妇人小姐们无不面露鄙夷,一个与人苟合的女人,下贱到连娼门卖笑的女子都不如!如今估计是混不下去了,居然不知廉耻的带着野男人和野种找上门来,那家摊上这样的孽障,估计都会如此表现。一贯以朱程理学传人自居的林学正板下脸来,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老爷,凡事有因必有果,慧娘纵是有错,如今大错已铸成,老爷看在老身已年迈的份上,让我们娘俩见上一面吧!”老妇人依然苦苦哀求,众人叹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只有张老爷心猛的一沉:有因必有果!她这是在威胁我!当年逃荒之时的一纸婚约——
“哎,罢了。普德,你扶你娘亲去后门与他们相见吧,切莫耽误了吉时!”张老爷颓然长叹,再一次引来叫好声一片。如此大胸襟,大气魄之人果然是书香门第,名门之后啊!
“你傻乐个什么劲!还不快上来!”眼见着张普德扶着老妇人绕过院墙来到清冷的后巷,辛子昭掀开轿帘,跳上轿子,招呼一旁笑得淫荡的杜平安藏好行迹。
轿内狭小,两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并排一坐,显得相当拥挤。杜平安感受着鼻端如梅似菊的香气,乐呵呵道,“你没瞧见那张老爷的脸色,跟吃了只苍蝇般恶心,却还要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我瞧着都替他累得慌!”
杜平安话音刚落,张普德搀扶着老妇人从轿前走过,落下的轿帘并没有引起张普德的注意。大户人家的后巷角门通常是供下人们进出的,此时府里的下人们都在前院忙活着接待客人,这里显得尤为清冷。
杜平复浑身脏乱,脸上还有几处挂了彩,样子相当狼狈。慧娘头发凌乱,崭新的夹袄上落满凌乱的脚印,一手牵着敏秀,一手牵着敏行,两个孩子哭得跟个泪人似地,畏惧的紧挨着慧娘身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惊恐的望着前面风度翩翩一孝顺佳儿的张普德身上。
“普德,你去前院招呼客人吧,娘想跟慧娘说些话。”老妇人拍了拍张普德的手腕,示意他先去忙。张普德点头同意,在与踉跄着的杜平复错身的那一刻,压低嗓音阴狠道,“再来捣乱,小心我让人打断你一双腿!哼!”
“你——”杜平复气得发抖,可眼见着慧娘与分别六年心心念念的亲人重聚,他不想给妻子留下遗憾,所以作为男人,作为慧娘的丈夫,杜平复都必须忍了!望着张普德扬长而去,杜平复暗暗发誓,这辈子要让慧娘过的好,好得让他们所有人都羡慕!
“慧丫头是怨恨娘亲了——”老妇人泪眼婆娑,望着眼前拖儿带女,虽眉眼渐露风霜,却掩饰不住对身后那个壮实憨厚男人的维护。
活了大半辈子,老妇人懂得:假如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付出所有,那么这个女人定是爱惨了那个男人。女人这辈子不容易,能寻到一个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的人何其艰难,她应该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她是那样的勇敢,那样的聪慧,那样的贤淑。。。。。。
“娘——”儿是娘心头掉下的肉,身为人母的慧娘这一刻哭着飞奔过去,将头深深埋入老妇人的怀中,哭得像个纯真孩童般委屈。
“是娘该跟慧丫头说声对不起——”老妇人喜极而泣,女儿没有怨恨自己过去的执拗,她选择体谅宽容,这如何不让老妇人感到欣慰。她一遍一遍轻拍着慧娘颤抖不已的背部,就像小的时候安抚哭闹不休的小丫头般的慈爱。
“是女儿不孝!”泪水沾湿了妇人崭新华丽的寿袍,可这个时候又有谁会在意那些个身外之物呢。
“世界上唯有母爱是最纯净,最伟大,也是最无私的。”身为男人,杜平安很少被别人的故事感动的落泪,然而这几天他已经数度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杜平安自嘲道,“我的心是越来越软了——”一扭头却见辛子昭清亮的眼眸泛起了红色的血丝,许是察觉到杜平安的视线,辛子昭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佯装察看周围的动静。
“乖,不哭了~~~”老妇人扶起慧娘哭得红肿的脸,挽起袖子一点点的擦拭着,“还跟小时候一样,一哭呀就把眼泪鼻涕抹得到处都是!”说着老妇人痴痴的笑了,仿佛回到她风华正茂的时候,儿女成双,夫妻举案齐眉,日子虽清平,可对她来说,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然而现在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可老妇人反而感觉自己好似失去了一切,空虚!
慧娘羞赧的垂下嫣红的脸蛋,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的杜平复也跟着跪了下来,慧娘抬起头望着苍老的母亲,虔诚道,“不孝女儿携子敏行,女敏秀——”
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眼身后的杜平复,才继续道,“祝愿母亲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说完纳头便拜,以头撞地,结结实实叩了三个响头。随后从食盒里端出一只惟妙惟肖的寿桃,高举头顶,递到老妇人跟前。
老妇人含着泪,满足的从慧娘手中接过寿桃咬了一大口:甜!还有一丝桃儿的香味,回味无穷。老妇人将慧娘扶起,颤巍巍的蹲下老迈的身躯,将两小搂紧怀中,“要听娘亲的话,好好读书,长大以后堂堂正正做人——”老妇人后面的话哽咽了,想到自己的儿子张普德,老妇人的一颗心碎成了两瓣。
“知道了,外婆!”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奶声奶气的回答道。老妇人喜极而泣,在两下粉嫩的脸蛋上留下深深的一吻后,艰难的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只叠得四四方方的红色手帕。
老妇人一层一层的打开,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自豪与满足。打开最后一层红色绢帕,露出里面一对金色的戒指,一只龙形,一只凤形,雕工精细,想来价值不菲。
老妇人将一只凤形戒指戴到慧娘的左手食指上,缓缓道,“这是我的娘亲,你的外婆送给我的一只金手镯,原本是传给未来儿媳妇的——”老妇人的话陡然一窒,随后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说道,“在听说你过的很好,还生了个儿子时,娘亲替你高兴,偷偷着人将那只手镯融了,请城里最好的师傅打磨成一对龙凤戒。”
“如今我将这对戒指送给你们,希望你们过的好。”老妇人走到杜平复跟前,拿起杜平复的一双沾满血污的左手,缓缓带上,没成想大小正合适,老妇人满意的笑了。这一刻杜平复终于从呆傻中清醒,讷讷道,“娘——”等待了六年的一声“娘”,叫的堂堂七尺男儿红了眼眶。
“回吧,前院的人还等着老身——”老妇人拄着拐杖背过身,没人瞧见老妇人这一刻夺眶而出的满足却心酸的泪水。
“娘——”慧娘不忍,匆匆一见却是如此的短暂。
“傻丫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的生活要靠自己去经营——”老妇人艰难的迈开脚步走进大院角门,感受到身后无限依恋的目光,老妇人硬起心肠道,“回吧!老身不能倚老卖老,让那么些个达官贵人等我一个糟老婆子,都回吧——”
慧娘哭着,望着老妇人蹒跚着一点点离去,却不想这一别,终究是永别了。。。。。。。
“咱们回去吧。。。。。。”杜平复扶起慧娘娇弱的身躯,转身朝前街走去。慧娘一步三回头,杜平复静静的守候一旁,用自己宽大结实的肩膀为慧娘支撑起一片天。
“我们老杜家的男人带种!”杜平安与有荣焉,壮着胆子一把抓起身旁辛子昭的手,感受到掌心的冰凉与滑腻,杜平安激动得浑身哆嗦:大哥敢私奔!他就敢娶一男媳妇!
第一次像个娇弱的女人般被一个男人握住手掌,辛子昭有片刻的愣神,在醒过神来,辛子昭冰冷的目光幻化成无情的尖刀刮向杜平安光溜溜的脑门。
杜平安有些胆寒的缩了缩脖子,却在这个时候见两位穿着寒酸的读书人朝这边走来,杜平安连忙压低声音提醒道,“别动!有人来了。”果然杜平安的一声提醒,辛子昭停止了挣扎,偷偷从轿帘的缝隙往外瞧去。
“是他们?”杜平安匆忙瞥了眼帘子外,语气有些轻蔑的说道,随后大部分注意都集中到一双手掌上传来的冰凉与嫩滑,杜平安美得浑身少了三两骨头般轻飘飘的。
“你又认识了?!”辛子昭的右手被杜平安紧紧握住,掌心的炙热和湿度令心冷情淡的辛子昭惊心,想将手掌抽出,又担心惊扰外面靠得越来越近的两人。
“不认识,一面之缘而已。”杜平安压低嗓门回道,两个读书人走到藏身的轿子前突然不走了,杜平安的心激动得仿佛装了七八只小兔子,蠢蠢欲动。
“这一次子君兄想必破费不少吧?”其中的一个读书人语气阴阳怪气的说道,眼角的目光颇有些瞧不上身旁与自己比肩的男人。
“哪里,哪里,比起良俊兄的一幅千字‘寿’的手抄本还是逊色不少!”这个唤作子君的读书人同样很不待见身旁的那个叫良俊的读书人。两个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读书人偏偏走到了一处,这不得不说如今的读书人都有做官的资质。
“子君兄看到那个杜平义了吗?”名唤良俊的读书人突然话锋一转,语气轻蔑的提到一个人“杜平义”!这让藏在轿中享受美人侧伴之福的杜平安停止了非礼辛子昭一只白皙手掌的“邪恶”企图。
“那个张普德的跟班,林学正的得意门生,杜平义?!”“子君”嘴角一抽,冷哼道,“那小子活该倒霉,听说这次乡试连考场的大门都没进得去!”
“何止是大门没进得去,听说他被褫夺了秀才出身,终身不得再参加乡试,也就是说这个人的前途彻底完了!”“良俊”叹息着摇了摇头,眉宇间却不见惋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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