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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阉伶-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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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那顶轿撵是你安排来转移视线的,目的是让你的妻儿成功逃脱追捕——”杜平安望向困惑之中的阿泰隆,无奈的摇了摇头,忽视一个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的妻子到如斯地步,阿泰隆啊阿泰隆,这辈子,恐怕你将死不瞑目啊。。。。。。。
“我那时——”阿泰隆无言了,他那时正在将那个让他懂得爱的甜蜜,懂得背叛的痛苦,又将他全族推向毁灭的女人亲手推进水井,至死阿泰隆都在疯狂追问那个女人“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而对于自己的结发妻子,他那颗因爱生恨的心里在这危难时刻没有想到她一丝一毫,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
“你对她何其无情啊——”杜平安摇头,除了摇头他还能说些什么呢,面对这样一个即将奔赴黄泉的可怜之人。杜平安暗暗发誓,这辈子就算是一齐去死,也绝对不会松开辛子昭的手!
“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还有我们的孩子——”阿泰隆双手紧紧揪住铁栅栏,目光含泪又急切的望着杜平安。愧疚,深深的愧疚,直到上一秒他还在纠结着那个无关要紧的女人。
“你做父亲了,是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这是天大的喜讯,杜平安想笑,却笑得比哭更艰涩。阿泰隆含着泪,仿佛魔怔了般喃喃低语,“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清月她还好吗?”满是泪水的脸上挂着浓浓关切,女人生养何其艰难,在如此境遇之下,如果知道他们母子平安,他阿泰隆死又何憾!
然而现实总不尽如人意,面对阿泰隆那双希冀的目光,杜平安艰难的张了张嘴巴,最后长叹,“她,难产,孩子和她只能活一个——”简单的一句话,杜平安的喉咙像是被人用针线缝上了一般,每吐出一个字都牵扯得全身肌肉疼痛难忍。
“砰——”阿泰隆疯狂的用身体撞上结实冰冷的铁栏杆,使劲摇着,恨不能挣脱束缚,上前与杜平安扭打起来,“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救她,她不该死的,她不该就这样死掉——”她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么贤惠,没有他阿泰隆,她值得比他阿泰隆好千万倍的男人去怜惜她,疼爱她。。。。。。
“她不能让阿泰家断了香火——”杜平安感觉周围压抑稀薄的空气,几乎让他窒息。别开头去,不忍看阿泰隆以头击撞铁柱,痛苦撕裂的哭号着,“啊!啊——”身上再多的疼痛,也无法缓解心头上的疼痛。
杜平安拔腿朝死牢外走去,多呆一刻,杜平安感觉自己所有的坚强与理智就要奔溃,而现在他不能乱,为了辛子昭,为了那个家,也为了那美好的未来。
“很抱歉!”杜平安匆匆往外走去,却在老阿泰的牢房门前被拦住了,老阿泰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一块温润的玉佩递到杜平安跟前,“把这个交给孩子,原谅阿泰一家不能看着他长大成人。”杜平安伸手将玉佩接住,入手还带着温暖的体温。
“等孩子长大,不需要告诉他身世,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生活,这是我阿泰一族对他的期望。”老阿泰说完转身朝牢房阴暗处走去。杜平安将玉佩纳入怀中,淡淡的说道,“我会的!”说完,杜平安步履坚定的朝外走去。在杜平安瞧不见的死牢深处,老阿泰向上苍祈祷:好人会一生平安!
回到衙役班房,杜平安将钥匙挂于墙壁之上,随后懒懒的坐到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起了热茶。感觉茶水味淡微微发苦,杜平安又抓了一把嫩绿的毛尖放进杯中,重新冲泡。
衙门班房内人来人往,白役大多不敢与这位相貌儒雅隽秀的男人说话。如果一开始对他,有种面对高高在上读书人的尊敬,那么这几天发生的事,足以让他们对眼前男人产生一种面对毒蛇般的畏惧。
“不好啦!不好啦——”大有顶替丁奎成为下一任忠实狗才的小白役闯了进来,看到正牌捕役只有杜平安在座,小白役白着一张脸走到杜平安跟前道,“不好啦!那个——那个阿泰隆上吊死啦——”
“哐当!”杜平安手中的茶杯顺势滑落,掉落在地上,白瓷碎成碎片,溅起一地的茶水与嫩绿的茶叶。杜平安状若无事的跺了跺脚,将溅落在崭新的黑色皂靴上的茶叶甩掉,才淡淡的说道,“死就死了,反正只是迟早的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把地上收拾干净!等我回来不希望看到一块碎瓷片!”撂下一句不冷不淡的话,杜平安晃晃悠悠朝班房大院外走去。在惊吓过度的小白役前面,杜平安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叹息:也好,黄泉路上至少有个伴。
、69第六十九章节
不知道是不是杜平安多了心;来到一品堂客门前,杜平安感觉前街道上似乎比往常多了几个正在等待接客的苦力,而一品堂客也较昨天兴隆不少。杜平安晃晃荡荡走进一品堂客的大厅内,三四双眼睛的偷窥,让杜平安如芒在背。
“平安!你可回来啦!刚刚——”杜平复匆匆忙忙从后厨房跑了出来;一把拉住杜平安的手;话没说完;才想“家丑不可外扬”;于是拉起杜平安的手;来到狭窄的后厨房;顶着一屋子的油烟味,杜平复说道,“刚刚弟妹发脾气;将一箩筐的菜全都丢到客人用饭的大厅,还——,还骂了管先生,管先生和甄家娘子刚刚离开——”杜平安顺着杜平复的目光,看到厨房间的角落了散落了一地的青菜、萝卜、青椒、蒜头。。。。。。
“哦——”杜平安淡淡的点了点头,依照辛子昭的个性,吵架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一定是他觉察到了什么,或者在暗示什么,杜平安拧着眉头想着。
却不想杜平安如此纠结的表情让杜平复恨其不争了,“瞧瞧你那样德行,虽然怕老婆没什么不好,可怕成你这样的着实罕见,我跟你说啊,女人闹点小脾气无关紧要,可那也要是关起门来在自个房间里,就是闹翻天也没人管,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们大老爷们下不了台——”
杜平安哪有心情和时间听他唠叨,急忙朝里间辛子昭办公地点走去,敲了三声门,听到辛子昭清冷的“请进”二字,杜平安才推门而进。这让站在外面的杜平复气得直摇头,什么叫言听计从,畏之如虎狼,杜平安这种行为就是!杜平复愤愤的想着。
“你都看见了。”杜平安走进房间,紧挨着窗口往外瞧,等待接活的苦力,卖菜的青年,路边摊上喝茶的中年男人,杜平安总感觉有些不和谐,这些本该是陌生人,可他们之间好似有种隐晦的交流。
“李天霸想抓你?”似乎想到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辛子昭不禁眉头深锁,要抓人,何苦派人盯梢。以李天霸在暨阳城一手遮天的权势,直接拿人便可,连下狱的罪名都无需耗神去罗织。
“江宁府乔麦仁死了,黄月容就在暨阳城内。”杜平安的话让辛子昭了然的点了点头道,“难怪!”黄月容“食人花”的恶名试问在这江南省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留着杜平安,李天霸是想用他来降黄月容的火气。只要监控着杜平安的家人,他就不怕杜平安不乖乖将所有罪责一人承担,何况杀人放火他李天霸本就不知道!
“孩子我让管甄氏抱走了,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辛子昭相信孩子在管家人手里比在自己这边要安全的多,毕竟管家与杜家无亲无故。
“爹跟大哥一家我马上安排,你跟我就在这里等吧!”杜平安的视线从窗外收回,定定的望向辛子昭,心中有种期待,又有种自私的愧疚。
辛子昭微挑唇角,淡淡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说着将门打开,一脚将杜平安踹出房间,随后“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如此大的动作,引得大厅外的食客交头接耳,大多笑得十分隐晦。
“平安,你没事吧——”杜平复一脸肉疼的将杜平安从地上拉起,望着杜平安长袍下摆的大脚印,杜平复又好气又好笑道,“活该你喜欢大脚女人!”杜平安的狼狈样子,惹得在场食客轰堂大笑。杜平安脸一热,恼羞成怒,拽起杜平复的胳膊就往厨房间跑,身后再度响起雷鸣般的笑声。
“你让我怎么说你,平时看你挺能耐,怎么就降不住一个女人——”杜平复被杜平安拽着,嘴巴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教训起弟弟来,心里盘算着回去好好跟慧娘谈谈,千万别学弟妹那般彪悍,会带坏可爱乖巧的女儿的!
“大哥!你现在听我说!”杜平安板正杜平复的肩膀,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望着杜平安表情凝重,眼神锐利,不像是在开玩笑,杜平复心头一颤,讷讷的点了点头,“有——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
“有事,还很严重!”杜平安重重点了点头,尤不放心的朝厨房门外瞧了瞧,见四下无人,杜平安灼灼的盯着杜平复道,“马上去后厨房,带着慧娘大嫂去菜场买菜,记住!多带几个菜筐子,将爹和两小也一并带上,去霸陵岗找管甄氏一家!听明白了没有?!”
杜平复愣愣的点了点头,他心里有无数的疑团,可现在明显感觉到事态紧急,杜平复第一感觉是:窝藏叛逆家属的事被捅出去了?!杜平复按下心头所有的疑惑与震惊,朝着杜平安重重点了点头,“你放心!”说完朝着后厨房的小角门走去,那里停放着一只大板车。
一直目送着杜平复离开,杜平安才铁青着一张脸气势汹汹从后厨房间走出来。杜平安是闻名乡邻的衙门差爷,此时见他面带不善的站在大厅内,一双阴森的眼睛一一扫过刚刚肆无忌惮取笑他的人。
食客们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留下茶钱饭资,灰溜溜跑了出去。真正的食客都走了,剩下来的一两个别有企图者就太过明显了,所以坐在紧靠东边的两个年轻人也跟着走了出去。杜平安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凉茶,满脸的阴煞之气,令生人勿进。
从日上三竿一直等到正午时分,又从正午太阳高挂,等到太阳落山。零星走进一品堂客的食客在瞧见杜平安那张阴沉的脸时,都灰溜溜的走了,所以整整一天,杜平安高坐柜台之上,分文未有进账。
其间三次,蒙着面纱,颇有些神秘色彩的一品堂客“老板娘”将砚台、镇纸玉石、和一把剁肉的斧刀朝杜平安投掷过去,要不是杜平安躲闪及时,那必将是次次见血,瞧得一品堂客外围的路人甲乙丙丁无不瞠目结舌,大叹:恶人自有恶人磨。
酉时刚过,面色铁青的杜平安便早早放下门板,随后点得灯火通明的一品堂客大厅内传来“霹雳拍啦”瓷器铁器落地声,杜平安气急败坏的吼声断断续续从里间传来。坐在路边喝茶的中年男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朝他身旁的青年淡淡的点了点头,青年得到某种暗示,快速消失在巷子深处。
杜平安从柜台后拎起一只酒缸狠狠朝地上砸去,酒坛破碎,酒水四溅,杜平安坐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的大吼,“还有完没完啊!不要以为老子不敢打你!”杜平安已经不知道这是他丟的第几个酒坛,只知道喉咙已经吼得沙哑撕痛。
“这样有用吗?”辛子昭将一只冒着热气的茶杯递到杜平安跟前,低声说道。语气清冷,却不似十分的担忧。杜平安急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水滚进喉咙,舒缓了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疼痛,“如今全城搜捕逃逸重犯,李天霸算准了我根本溜不出这暨阳城,最重要的是黄月容会第一个找到我!不论我舌灿莲花,估计一个死字是绝对逃不掉的!”因为实施杀人的侩子手,就是他杜平安!李天霸跟陈水恒不过是杜平安真正想借刀杀掉的人。
“可是卢福现在还没有到!”辛子昭随意坐在大厅内的椅子上,一双清冷幽暗的目光望向商铺关闭的门板上,从辛子昭的角度望去,透过狭窄的缝隙,看到对面街道上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些好事之徒探头探脑的朝一品堂客虚掩的门缝里瞧去。
“他会回来的!”杜平安坚定道。他相信卢福能够追上威廉库克神父,他更相信虔诚的上帝教徒会力所能及帮他的忙。只是南下沪上这一路必定流匪盘杂,恐怕动武是在所难免的,眼下到了如斯光景,杜平安相信,也坚信着卢福必定能够回来与他相聚,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了的。
“但愿吧。”辛子昭没有杜平安乐观,然而他也没有觉得事情发展到令他无法收拾的地步。当年身残势弱,百般折辱,只身一人漂洋过海都不曾难倒他,现在区区一个地痞又能耐他何!左右不过一死。。。。。。,“死”字一旦出现在辛子昭的脑海中,便再也挥之不去,望向烛火下杜平安那张略显疲倦俊逸的脸庞,辛子昭苦笑,原来自己再也不能向以前那般决绝了。
之后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等着,杜平安已经将房梁顶上的全木点了一遍又一遍,不多不少,整整一百零三根,连着中间最粗壮的挑梁木。脑海中演算着卢福此时大概的位置,大哥带着老爹以及妻子孩子们应该已经和管甄氏碰头了,假如他和辛子昭不能在戌时关闭城门前赶到霸陵岗,大哥知不知道带着一家老小远遁他乡,从此隐姓埋名呢?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嘈杂声越来越少,隔壁不远处的花红阁却正是莺莺燕燕热闹时,听过更夫敲过三响,杜平安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满大厅的转悠了起来,就在杜平安的额头前隐隐冒出了虚汗,从心底深处滋生出一股无力挫败感时,一品堂客面向后巷的杂物间里传来些微的响动。
杜平安浑身一震,眼睛急忙望向辛子昭,却见辛子昭也正瞧着他,杜平安心头狂喜,看来这些微的响声并不是他杜平安幻听,而是确有其声。想到这里,杜平安拔腿就往后厨房旁边的杂物间跑去。
推门而入,眼前顿时一黑,就感觉一股阴风从后脑勺横扫而来,杜平安心知要糟,却呼喊不及。就在杜平安闭着眼睛等待这一闷棍的到来时,“啪”的一声脆响在杜平安后脑勺乍然响起。杜平安慌忙扭头望去,辛子昭正一把握住足有成人手臂粗壮的木棍。顺着木棍往里瞧,卢福一脸呆滞的望着杜平安。
“杜大哥!”卢福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般一头扎进杜平安的怀中,呜呜发声大哭起来,杜平安急忙安慰的拍了拍卢福因哭泣而颤抖不已的背脊。入手冰凉粘湿,缩回手掌一看,顿时惊得杜平安浑身发凉,板正卢福的肩膀,急切的追问道,“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卢福挂着眼泪鼻涕的粗狂脸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赶路的时候不小心被路边的树枝划伤了,不碍事的!”卢福孩子气十足的从杜平安的怀中挣脱出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颇有些羞赧的揉着鼻子。
“没事就好!”杜平安使劲拍了拍卢福结实的肩膀,心焦城门楼子即将关闭的杜平安没有瞧见卢福脸上一闪而逝的痛苦,这一切被一旁的辛子昭瞧在眼里。杜平安透过杂物间破败的窗户往外瞧,隐隐约约在厨房的后角门那儿瞧见两个晃动的人影。
“等出了城门再说吧!”虽然忧心卢福有没有找到威廉库克,然而此时此刻却不是交谈的地方。杜平安蹲□子,发了疯一般拨开眼前堆成一人高的柴禾,卢福见状不由分说,跑上前去帮忙。三人拾柴,火焰高,眨眼功夫就将一人高的柴禾彻底清空了。
“这里居然有个洞!”卢福惊叫道。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个黑漆漆,只容得下一人猫着腰爬进去的洞窟窿,站在洞口,能感觉到从里面吹来一阵阵带着泥土潮霉的气味,可见这个洞窟窿必定有一个通向外间的出口。
“进去吧,只需要走进去大概一百米左右,自有人接应。”杜平安信任的朝辛子昭望了一眼后,急冲冲往一品堂客的前厅跑去,随后辛子昭又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碎瓷声,一声暴怒好似要掀翻屋脊,“滚啊——”
“辛——掌柜,我们还是先走吧。。。。。。”卢福听到杜平安暴怒的吼声,吓得一哆嗦,可怜巴巴的望向一旁皱着眉头,仿佛非常不爽的辛子昭。辛子昭甩开□裙摆,直接跳进坑洞之中。卢福紧跟其后,也跳了下去。
洞内黑漆漆的,根本不辨东西,然而眼下无需分辨东南西北,只需要蒙着脑袋,一条道走到黑。摸着四壁与头顶冰冷潮湿的泥土,卢福有种窒息的恐惧感,大约人在狭小空间内必然产生的一种胆怯。就在卢福心中大骂自己没出息时,隐隐的看到前方有一丝亮光。
豁然明亮,卢福看到那个总是阴沉着脸的梁仵作和厉云森先生正浑身泥泞,狼狈不堪的跌坐在坑洞之中,见辛子昭走了过来,厉云森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别开脸去。此刻厉云森一脸的泥土,根本瞧不见他脸部的表情,只一双黑眼珠子望向黑乎乎的头顶。
四人会师,却是谁也不说话,卢福哈着腰这个望望,那个瞧瞧,最后选择乖乖待在辛子昭的身后。整整十分钟的等待,这对于卢福而言,仿佛等了一个时辰般漫长,此时从来时的洞窟窿里传来轻微的震动。
“怎么还在这里!”杜平安撞见梁子玉,劈头盖脸便是这一句略带质问的话,顿时炸翻毛的厉云森暴跳如雷,“三个时辰前,你让我们刨出这么一条从一品堂客连接暨阳大狱底下错综复杂的隧道,从找洞,到挖洞,就三个时辰,你还真当我们是土拨鼠,专挖洞的土拨鼠!”
“噗嗤——”卢福笑崩了,见厉云森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暴怒的盯着他,卢福憋了憋嘴委屈道,“还有人把自己比作老鼠——”厉云森脖子一梗,捏着一双拳头就冲到卢福跟前吼道,“我那是比喻,比喻知道吗!”卢福胆怯的缩着脖子,任由暴怒中的厉云森喷射了他一脸的口水。
“而且!土拨鼠不是老鼠,它属于哺乳纲、啮齿目、松鼠科!”厉云森吼完,卢福蜷缩着身子躲到了杜平安的身后,仗着有杜平安撑腰,卢福颇有些不服气的顶道,“松鼠不还是老鼠吗?”
“都跟你说了,松鼠不是老鼠!”厉云森刚吼完,一旁的辛子昭淡淡的说道,“不论是土拨鼠、松鼠还是老鼠都是畜生,有什么好争的!”说完拔起地上的火把,眼神示意梁子玉:该往哪条坑道走?
“我什么时候把自己比喻成畜生了!”厉云森恨得咬牙切齿,望向老实巴交的卢福也充满了怒气。
卢福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站到梁仵作身旁的厉云森,嘴巴里不满的嘀咕着,“原以为是跟杜大哥一般,是个知书达理,温文儒雅的读书人,却原来这般不学无术,连土拨鼠、松鼠、老鼠同属于畜生都不晓得。”饶是卢福嘀咕的小声,可走在这静寂无人的坑道之中还是将卢福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听进耳朵中,厉云森彻底无语。
、70第七十章节
“这条道一直通向哪里?”头前掌火的杜平安突然问道。梁子玉淡淡回答道;“城东树林。”辛子昭眉峰一挑,却听身旁的杜平安说道,“城东就城东吧,去霸陵岗虽绕了一圈;却比穿过城门楼子要保险的多。”于是一众人无言,快速向着城东赶去。
渐渐的杜平安一身的棉袄已经湿透,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望向身旁的辛子昭却依然气定神闲,连最消瘦的梁子玉也未见一丝疲累,倒是嘴巴挺碎的厉云森此时累得气喘如牛,额头上挂下的汗水将满脸的泥泞冲出一道道“沟壑”。最年轻;也是强壮的卢福,杜平安直接忽略了过去。
“嘘——”杜平安急刹车;发出一声警戒的“嘘”声。众人停下脚步,杜平安附耳贴向洞壁:一片嘈杂声由远及近,其间马蹄声,跑步声,还有喝骂声交织在一起,朦朦胧胧的嘈杂却非常的急促。
“城内出事了!”杜平安凝神深思。身旁的辛子昭问道,“空城计被识破了?!”可是离开一品堂客才短短一炷香,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结如此多的人马追缉他们!辛子昭想不明白,其他三人,总共八只眼睛全都望向了杜平安。
“走时我将店中所有酒坛砸破,重新点了一根蜡烛在桌上,蜡烛点完需要三炷香的时间。三炷香足可以让我们平安赶到霸陵岗,等到一品堂内火光四起,招人救火恐怕又要废去一炷香的时间,到那时也许我们就出来暨阳城的地界。”杜平安摸着下巴沉思着,却没有看到在他周围四个人四双各异的眼神。
“现在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我前脚刚走,后脚外面看守的人就发现了,短时间内也不可能集结如此多的人马,而且抓我,李天霸还不需要出动城中护城军队。”突然,杜平安嘲讽的笑了,“我想,大约是陈水恒与李天霸其中一人遇刺了。”也只有这个原因能解释的通了。听了杜平安的语无伦次,辛子昭了然的点了点头。
“陈水恒和李天霸遇刺?!”厉云森做记者的老毛病犯了,前翻乔麦仁遇刺,才几天这暨阳城的知县与第一心腹也遇刺?!这二者之间有何关联呢,在排除情杀、官场倾轧之后,厉云森想到了几个月前轰轰烈烈的“良贱通婚案”。
“黄月容要替那个戏子报仇!”厉云森兴奋的跳了起来,却是乐极生悲,一脑门撞上了冰冷潮湿的洞顶,留下了一圆形的泥槽。杜平安略带欣赏的望向厉云森,“不当狗仔,可惜了你了。不过很快你就有机会干这个相当有前途的工作了。”
厉云森管不了什么叫“狗仔”,急切的巴望着杜平安,追问道,“我记得那戏子是你亲自放火杀的,黄月容为什么不来先杀你!”上一次杜平安侥幸从那女人手底下躲过一命,他还在奇怪,难道这小子魅惑的功夫把那食人花也给俘虏了?!想到食人花手拿皮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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