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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还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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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靖立刻在暗中红了脸。回想起当初“成人”的那一幕,他也说不出自己是悔恨还是羞愤。那年他是十八岁,本来就是个春心萌动的时候,沈嘉礼又那样挑逗撩拨他,他怎能把持得住?转眼间五六年过去了,他嘴上反对的响亮,千般不肯万般不愿的,然而也不知和沈嘉礼暗地上了多少次床。
所以他恨沈嘉礼,他觉着自己大好的人生,全被对方玷污了。
这时,沈嘉礼又开了口:“子靖,乖乖的再陪我三年,三年后我不但放你走,还出钱给你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到时你若有心,就常回来看看我,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咱们各过各的日子,如何?”
这话可是来的突兀,先前从未有过的。沈子靖怔了一下,心中却是忽然想起了淡云。
他手里没钱,一时半会儿的想要带着她私奔,也是没有能力。然而若要等足三年,那却又太久了一点。现在家里终日阴森森的,沈嘉礼时常折磨淡云,想必也是心情不好的缘故,若是自己能做出一点牺牲,将他哄高了兴,那淡云不但可以少挨点打骂,自己或许还可以从他手中刮点钱出来,届时见机行事,有机会就走,也未必真要等满三年!
沈子靖想对沈嘉礼笑一笑,可是实在笑不出来。沈嘉礼偏着脸看他,车窗外的星月光芒射进来,深深浅浅的渲染出了他的面部轮廓,仿佛是个若有所思的模样。
罗曼司
沈子靖想和沈嘉礼亲近一点,可是办不到。
其实沈嘉礼没什么可怕的,既不德高望重,而且比他矮了大半个头,论体力拳脚也不是他的对手;就说脾气不好,也不是从早到晚的发火。但沈子靖承认,自己的确是畏惧他。
沈嘉礼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没穿外面长衫,露出里面那一套西洋化的服饰,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身材线条异常流畅分明,正是个匀称挺拔的背影。这样一个人,仅从肉体上来看,其实是有动人处的,但他并不是只有这一具可爱的肉体。他那灵魂躲在暗处,探头缩脑的要咬人。
沈子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站在了沈嘉礼身边,又轻声说道:“三叔,太阳厉害,回房吧。”
沈嘉礼见他关心自己,有一点高兴,随即想到了那三年契约,以及他背着自己做出的那些蝇营狗苟之事,那高兴之下就不禁又燃起了一蓬怒火。他是这样理所当然的喜怒无常,反映到了脸上,最后也就落得了一个不动声色。
沈子靖拉了他一下,以示关怀:“房里凉快。”
沈嘉礼没理他,转身走回房内,忽然振作起来,开始长篇大论的打起电话,和外人谈上了金子股票。
沈子靖到底也不知道沈嘉礼有多少财产——都说沈家三房最有钱,财不外露。去年年初时,沈嘉义在赌场上闹出了天文数字的大亏空,被债主追杀的站不住脚,哭天抹泪的来求沈嘉礼救命。沈嘉礼倒是没含糊,忙碌几日后当真是筹出了那笔巨款,可是将钱交给沈嘉义带走后不久,他好像是忽然回过味来了,心痛的要死,还小病了一场。病中他大概是忍无可忍了,对沈子靖含含糊糊的诉苦:“我卖了一条胡同。”
当时沈子靖心中就是一动,因为听沈嘉礼那言外之意,显然是手里还有一条以上的胡同——怪不得只让他管小账目,吃瓦片的买卖从来不让他过问。从小过来的侄子,还是信不过。
沈嘉礼打完那一场电话,心情又明朗起来。看到沈子靖近来果然不那么牛似的犯倔了,他心中暗喜,很想借此机会享受一番。然而家中上下都是眼睛,又有个淡云讨人嫌——虽然他早就和淡云分房睡了。
天气越来越热,出远门旅游也不大合适;北平倒是近了,但是到那里去也没什么趣味。天下之大,竟无他的安身偷欢之所——思索片刻后,他决定还是去北平。
沈嘉礼等不得了,说走就走,立刻就收拾行装,带着沈子靖乘坐家中汽车前往火车站。沈子靖莫名其妙:“三叔,去北平干什么?”
沈嘉礼当着汽车夫,只笼统的说是有事。两人匆匆忙忙的赶上了下午的火车,傍晚时分便抵达了北平。
在北京饭店安顿好了住处,又同在餐厅吃了一顿丰盛晚饭。这时沈嘉礼才表明来意。沈子靖听在耳中,强忍着没有发出冷笑——叔侄两个,坐火车从天津到北平,就为了在旅馆开房间,还欲盖弥彰的开了两个房间!
沈子靖认为沈嘉礼的精神有点问题,他不知道沈嘉礼是想为自己营造出一点罗曼司。
沈嘉礼仍然是不大理睬他,然而让侍应将两瓶白兰地送到了房中。
然后他关门洗澡,裹着浴衣走出来,气哼哼的自己倒酒去喝。沈子靖隐隐看出了一点端倪,仍然是感觉沈嘉礼可笑——但也还是乖乖的沐浴更衣去了。
两个人坐在床上,衣服也脱了,酒也喝了,灯光也黯淡了,万事俱备,只是气氛不对。不像个两情相悦的样子,而且互相僵持着不肯动。
最后还是沈嘉礼挪到沈子靖身前跪起来,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身前按。沈子靖下意识的叼住一侧□吮吸了两口,又做了个惬意的深呼吸。
对方的体温与气味刺激了他的神经——这回情绪对劲了。
他纵身一扑,把暖融融光滑滑的沈嘉礼压到了身下、攥在了手里。下面那里硬的铁棍一样,他掰开对方的大腿就往里顶。沈嘉礼肯定是疼了,因为身体扭动不已,又低低的发出呻吟;可沈子靖知道他是个贱货,就要疼一点狠一点,他才过瘾。
沈子靖这一阵子也憋的慌,又是不干白不干,所以由着性子折腾了小半夜。后来沈嘉礼似乎是吃不消了,呢喃着让他放松片刻,让自己缓过这一口气。他听了这话,索性把对方抱到自己身上,托着那身体一起一落。沈嘉礼在昏昏沉沉中闭上眼睛,知道半个夜晚已经过去,就低声的嘿嘿笑起来——这些年两个人总像是偷野食,今天可真是公然作乱了!
沈子靖气喘吁吁的问他:“你笑什么?”
沈嘉礼的气息都乱了:“现、现在,你敢说你不、不爱我?”
沈子靖恶狠狠的动作:“你不要逼我了!”
沈子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折腾到了什么时候,反正头脑再次清醒时,已是翌日上午了。
窗帘拉着,也看不到阳光,只能依稀觉出外面是个大晴天。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忽然发现自己怀中搂抱着的人,乃是沈嘉礼。
沈嘉礼还没有醒,把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酣睡。他欠身低头,心头迷茫的仔细端详了对方的睡颜。
沈嘉礼一点得人心处都没有,就是生的漂亮,一身好皮肉。沈子靖的目光向下溜去,见他胸膛上那嫣红两点肿的厉害,伸手一摸,也是硬硬的发热。用掌心捂住那处揉搓了片刻,他又探过头去,在对方的面颊上轻吻了一下。
如果沈嘉礼是个睡美人,沈子靖想自己也许会分出一点心思去爱他。
重新侧身躺下去,他闭上眼睛继续搂住了沈嘉礼。他从来不曾和对方这样过夜,如今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有时候回想往事,这么多年了,他也觉得无奈怅然,但毕竟是三叔,两人没有未来的。
沈嘉礼在清醒后,发现沈子靖正亲亲热热的拥着自己,就仍然是装睡,一直闭着眼睛躺到尿急,才恋恋不舍的起了床。
他们两个也没话说,各自洗漱更衣,出门吃饭。沈嘉礼说要去逛一逛北海,沈子靖自然是都随他。
到了北海公园,沈嘉礼在前方走,沈子靖跟在斜后面。前方不时有成双成对的少年眷侣走过,红男绿女陪着当下的红花绿叶,情景十分的好。沈嘉礼面无表情的疾行片刻,忽然回身,一把抓住了沈子靖的手。抬眼望向对方,他那目光没来由的锐利起来,又狠的厉害,像与沈子靖有着血海深仇一般,几乎痛楚了。
沈子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把手抽出来,又慌张的转头四顾,生怕被人瞧见自己这边拉拉扯扯——三叔这个油光水滑的打扮,着实是容易让人误会是戏子。
看到沈子靖这个反应,沈嘉礼立时就泄了气。不行的,他的感情,他的热情,在沈子靖那里都是令人嫌弃和恐慌的累赘。他爱沈子靖,可是两个人,真是不行的。
沈嘉礼带着贤侄去北平找浪漫,结果只是漫长的浪了一场,并且是浪一会儿怒一会儿。沈子靖是豁出一切去敷衍他了,然后他依旧是阴晴不定。
冷笑
沈嘉礼和沈子靖在北平混了三天,回家了。
这三天里,沈嘉礼喜怒无常,让沈子靖很是受苦。他无计可施,只好在床上报复。有几次他用力太过,眼看着沈嘉礼似乎都要昏迷了,不过沈嘉礼自己不讨饶,他也就不肯罢休。两人都是干熟了的,他知道自己不能真伤了对方。
沈嘉礼兴兴头头的带着沈子靖跑去北平,想要过两天二人世界,回来的时候却是心灰意冷。侄子是好的,无论是模样还是性情,只是和自己情不投意不合。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自寻烦恼——他有钱有闲,年纪又轻,到哪里不能找乐子?非要在家里和沈子靖较劲吗?
可他就是走不出去。对于沈子靖,他简直快要由爱生恨了。也许还是闲的,不用为了生活奔波,心思就全花在这上面了。二十七八岁的人,眼看着要奔而立,还要为情所困,说起来简直羞愧!
沈子靖跟了沈嘉礼六七年,一直也没摸清这位三叔的心思性情。沈嘉礼在北平已经疯的够可以了,没想到回家之后还不消停,打东骂西,对淡云尤其苛刻。沈子靖看在眼中,痛在心里,思来想去的,实在是等不到三年期限了,这天就找机会与淡云相会,如此这般的耳语了一番。淡云如在火坑中一般,娘家又早迁去南边了,一个撑腰的人也没有,这时宁愿和沈子靖远走高飞,吃糠咽菜也不怨的。
这一对男女如今既然有了主意,那一颗心就也随之落了实地,这时再去瞧那沈嘉礼的凶恶嘴脸,似乎也能够继续忍受下去了。淡云手头还有一点点钱,这时从银行里取出来,全放在手头,预备随时可以走。而沈子靖也有些许私房,这时也都尽数交给淡云,让她自己妥善放置,届时一旦要走,拎着个小包袱便可上路。
他们认为沈嘉礼对此应该是一无所知的——怎么可能知道呢?他们是如此的掩人耳目,谨慎之至。
如此又过了两个多月,当初沈子靖口中的“下半年”,终于是到来了。
私奔的路线已经商定好了,是从天津码头乘轮船去青岛——淡云幼时曾在青岛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那城市总还熟悉一点,而且那边的亲戚已经全没有了,正好落得清静。如果不挑舱位,随时都会有票,出行也不必现挑时间;再者两人若是跑了,旁人第一时间一定是往火车站去找,未必会立刻想到码头轮船上去。
沈子靖和淡云盘算的很好,同时小心窥视着沈嘉礼那边的动静。
沈嘉礼没什么动静——他近来仿佛是在忙着研究股票期货,几乎废寝忘食,当然,脾气也随之更差劲了,亏得沈子靖和淡云心中有盼头,还能忍耐下去。
沈嘉礼捏着几张财经报纸,独自坐在书房里,眼睛盯着黑纸白字,心中茫茫然的,全然不知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是他自己的家,那是他自己的老婆、自己的侄子,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掌握。他根本不爱女人,淡云对他来讲是虽有如无的存在,他恨的是沈子靖——都恨透了。纠纠缠缠的过了这么多年,越过越离心,最后竟是要拐着三婶私奔,一点感情都不讲了,可怜了他那一片深深的苦心!
沈嘉礼在无人处,几乎要呕出黑血来。不过出门见了天日,他仍然一派自然,并不显露出异样来。
这日白天,他让仆人去向太太传话,要淡云打扮一下来见自己,夫妇两个同去沈嘉义家做客,又让仆人顺便把侄少爷叫到书房里来。
仆人领命而去,先是通知了太太,然后才去呼唤了沈子靖。淡云知道沈嘉礼虽然对自己满心嫌恶,可是偶尔抛头露面,却也会带上自己,做一对整齐夫妻给外人看。而在她揽镜梳妆之时,沈子靖咚咚咚的跑上楼,到书房去见了沈嘉礼。
“三叔?”他方才正在后院对着一堵墙打网球,热的汗涔涔的,精神却是很振奋:“有什么事?”
沈嘉礼走上前去自行掩住房门,随即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想你了。”
沈子靖近来心怀鬼胎,听了这话,不禁释怀笑出来:“哦。”
沈嘉礼叹了口气,眼睛盯着沈子靖那张青春洋溢的面孔,同时抬手去解长衫纽扣。将脱下的长衫甩在地上,他垂下眼帘,慢条斯理的扯开了腰间皮带。
沈子靖以为在书房做这种事,无非是临时发泄而已,不必大摆战场的。可是眼见着沈嘉礼将自己扒了个□,露出一身白生生的好肉,不由自主的也有些动情。他刚做过运动,身体正是有力量的时候,试试探探的向沈嘉礼走近了一步,他似乎是不知怎办才好了,只将双手在裤子上蹭了一下。
沈嘉礼又叹了一口气,赤脚走到了沈子靖面前。面无表情的伸出手,他为对方一粒一粒的解开衬衫纽扣,又肆无忌惮的上下其手,且在那结实胸膛上咬了一口。沈子靖受到了这样的小刺激,再不犹豫,当即就把沈嘉礼背对自己按在了桌子上。手忙家乱的退下裤子,他硬邦邦的就往里混顶,让沈嘉礼疼的呻吟了一声。
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沈子靖的感觉特别好,痛快淋漓的干了一场。事毕之后,沈嘉礼也不急于收拾自己那狼藉身体,只是搂抱着沈子靖不肯放。沈子靖昏头昏脑的合身将他压在了那大写字台上,沈嘉礼要和他亲嘴,他也不拒绝。
后来沈嘉礼扭头避开了他的嘴唇,低声笑道:“我爱你。”
沈子靖一愣,忽然问道:“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爱我?”
沈嘉礼想了想,用双手捧住了他的面颊,神情认真的答道:“我十八岁那年去大哥家,看你坐在堂屋的桌子前吃面条,面目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举动却还带着孩子气,心里就觉得你很可爱,很喜欢。”
沈子靖听了,觉得这理由很有趣——吃面条有什么可爱的?又哪里值得让他喜欢?重新低下头噙住沈嘉礼的嘴唇,他像一只攫取花蜜的蜂子一样,用力的吮吸了两下。沈嘉礼在他的压迫下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正当此刻,房门忽然开了!
盛装的淡云站在门口,睁大眼睛望向房内。而沈子靖一惊之下猛然起身,越发将两个男人的□模样显露了个彻底!沈嘉礼也慢悠悠的坐了起来,一言不发。
淡云瞪大眼睛,手里的小皮包落在了地板上。
沈子靖连裤子都来不及提,下意识的就要上前靠近淡云,不想沈嘉礼忽然从旁边抱住了他,又侧脸枕在了他的肩膀上,对着淡云得意洋洋的笑。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淡云难以置信的摇头后退了两步,脸上一毫血色都没有了,苍白有如死人。骤然转过身去,她尖叫一声拔腿便跑,那高跟鞋的笃笃声音飞快的便由近及远、低微下去了。
沈子靖的头都要炸开了。
一把推开沈嘉礼,他提起裤子胡乱系好;披上衬衫就向外追。而沈嘉礼这回跳下写字台,先去反锁房门,然后才一件一件的穿上了衣服。
淡云方才喊了一嗓子,他怕引来仆人,虽然仆人平时不大上二楼。
他想开了。
他不能有好日子不过,成年防贼似的经营自己这点感情。只是他得不到沈子靖,也不能把这位贤侄白白的拱手让人。想要郎情妾意的私奔么?想要一夫一妻的跑到天涯海角过好日子吗?他们想得美啊!
反正他一直是活的天怒人怨,索性大家玉石俱焚,横竖淡云没脸对外说那叔侄通奸的话。他安然无恙,至于那一对奸夫□的死活,他也不管了!
沈嘉礼系好领口最后一粒纽扣,手有点抖。扶着写字台站稳了,他想要冷笑,结果最后却是咳了两声。走到墙上的玻璃镜前理了理头发,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刀两断
沈嘉礼倚着门框,歪着脑袋向走廊里看。
走廊里光线暗淡,沈子靖已经把淡云从楼梯硬拽了上来。淡云的脸色是铁青的,眼神都散了,无声的挣扎推搡沈子靖。沈子靖也不敢出声,淡云的长指甲划过他的面颊,片刻之后就渗出一串血珠。两人纠缠作一团,最后沈子靖强行将淡云推到了她的卧室中去。
房门没有关,沈嘉礼依稀听到了淡云那低而压抑的哽咽,也不大像哭,倒仿佛是在剧烈的作呕——也许是真的在作呕?
骤然响起了一声极其响亮的耳光,房门这回关上了。这一对男女现在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都豁出去了,也不怕沈嘉礼了。
于是沈嘉礼百无聊赖的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表情严肃而平静。三个人中,顶数他气定神闲。
在沈嘉礼慢条斯理的吸完那支烟后,淡云那卧室的房门开了,沈子靖踉踉跄跄的被推了出来。他一手扶着门框,口中痛切的、低低的呼唤:“淡云,淡云——”
没有淡云的声音,门板挤了他的手指,在他吃痛收手之际,房门“咣”的一声关严了。
走廊里恢复了阴暗安静。沈子靖气咻咻的面对着那扇门,长久的站立不动,仿佛是已经痴了。忽然扭过头来望向沈嘉礼,他那眼睛里亮晶晶的,竟是含着两包泪水。
他什么都知道了,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转过身来向沈嘉礼走了一步,他恨死了这个恶棍,却又没有恨的理由。沈嘉礼是三叔,淡云是三婶,怎么讲都是他没道理。他糊里糊涂的陷入了这个乱伦的漩涡里,再说什么都晚了!
沈嘉礼看了他那失魂落魄的可怜模样,心中疼了一下,同时却又感到痛快。后退一步回到书房,他没说话,笑模笑样的把门也关上了。
沈嘉礼坐在写字台后面,端着一杯温茶默默的喝。茶很芬芳,他很仔细的咂摸着味道,越咂摸越觉得这茶好。后来他简直是要爱上了这茶,不知不觉的把一壶半冷不热的温吞茶全喝光了。
他推门出去撒尿,看到沈子靖跪在淡云的卧室门前,木雕泥塑一般,额头就抵在那门板上。
沈嘉礼立刻就移开了视线,看不得沈子靖这样低三下四。他有心挥起手杖把这没出息的小子抽打的振作起来,可是心思一转,他发现自己这是又贱上了——他们是好是坏,是抹脖子是跳井,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子靖在淡云房门前,一直跪到了深夜。
仆人不听见主人按铃,是从不擅自上楼的。淡云不露面,沈嘉礼也不理他。在一片绵绵无绝期的寂静中,他坚持到最后,也感到了绝望,便扶着墙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回了房。
翌日清晨,沈嘉礼刚刚睡醒,就听到门外起了喧哗。出去一看,仆人告诉他道:“老爷,太太不见了!”
他不是很惊讶,但是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不见了?”
仆人们常年过着平淡的生活,如今家里出了这般大事,一个个几乎有些狂喜:“是侄少爷发现的!太太房里的衣柜空了一半!别的东西倒是没动。”
惊讶的沈嘉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侄少爷呢?”
“侄少爷出去追了!”
沈嘉礼想了想,然后吩咐仆人道:“今早,预备我一个人的饭就够了。”
仆人们知道老爷和太太的感情很差,不过太太这毕竟是离家出走,挑战了老爷的权威。大家都等着看沈嘉礼暴跳如雷,然而沈嘉礼哈欠连天的洗漱更衣,当真是下楼独自吃早饭去了。
沈子靖是下午才回来的。
进门时沈嘉礼正在打电话,他气喘吁吁的大踏步走上前去,一巴掌拍断了沈嘉礼的通话。
“她不见了!”他红着眼睛,几乎失控的对沈嘉礼大嚷道:“她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能到哪里去?”
的确是“一百多块钱”,沈子靖那份私房放在床头矮柜上,用一个小闹钟压住,淡云一分没有多拿。
沈嘉礼皱着眉头放下电话听筒:“我怎么知道。”
沈子靖高高大大的站在他面前,手足无措的带出了哭腔:“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要逼死我们吗?”
沈嘉礼强忍着没变脸色,轻声问道:“你还有脸和我说这种话?”
沈子靖毕生都没有受过这种打击,心神都乱了,也不在乎旁边是否有人,不假思索的就大声哭泣道:“你这疯子,你要控制我一辈子吗?我们不是你的玩物,你就不能放了我们吗?”
沈嘉礼听到这里,终于是忍无可忍了。“腾”的站起来,他指着沈子靖的鼻尖怒吼道:“混蛋!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让我控制你一辈子,你也配!不要看我这些年给了你几分颜色,你就装模作样的开起染坊!凭你的罪过,我杀你都够了,为什么饶你这条狗命,你心里明白得很,不用我一一细说!”说到这里他喘了两口粗气,又奋力一甩袖子:“混账东西,真以为我离不得你了?我告诉你,你现在就给我滚!”
此言一出,沈子靖却是愣住了——沈嘉礼居然让他滚!
沈嘉礼怎么会让他滚呢?三叔不是爱他吗?他要是真走了,沈嘉礼能舍得?眼睁睁的望向对方,他见沈嘉礼面色雪白,虽说是大动肝火了,却并没有愤慨到了发狂的程度。
“发什么傻?”沈嘉礼一脚踹翻了茶几:“马上滚蛋!怎么?还等我付你一笔赡养费不成?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哦,对了——”他不耐烦的侧身向楼上一挥手:“我不留你的行李,你这就去收拾,然后给我立刻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告诉你,别说我将来能有儿女,就算我断子绝孙了,我把钱撕掉烧光,也不留给你一分!”
这话是有典故的,当初都说沈家三房有钱,长房觊觎,所以强行把沈子靖过继给了沈嘉礼,也许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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