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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还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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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礼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下意识的大摇其头:“没有没有,那个……是没有的。”
马天龙盯着他的脸,慢慢直起了腰:“你别跟我客气。我能说出这个话来,就必然是有把握。不是我吹,现在你哥哥我混的是真不错,就连日本人也要给我三分面子!就凭咱这个本事,能让你受人欺负么?”
沈嘉礼听到这里,虽然知道对方那话是半真半假,不过还是很觉感激,同时又忍不住要笑,因为马天龙今天不但打扮的风流,而且还梳了个锃亮的大背头,神色也十分俨然。乍一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幅要粉墨登场的架势。
“嗳,马兄这样古道热肠。”他咬住牙关停顿一瞬,将那一股喷薄欲出的笑意向下压了压:“让我真是……哈哈,感动极了。这一番好意,哈哈哈,我心领就是,哈哈!”
马天龙见他能将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说的嘻嘻哈哈,可是脸上偏又没什么笑模样,就在莫名其妙之余,又有些惴惴不安,心中暗想:“笑个屁呀!难道是我丢人了?”
端起面前茶几上的清茶,马天龙喝了一大口润了喉咙,然后强作镇定的转移了话题:“这几个月我不在天津,回来之后才听说你在希公家里摔了一跤——要不然我早就过来了。这次到北平,我第一是要去见稻叶大将,第二就是来看你。没想到你能主动派人过去请我,我看你现在好像对我也挺热情,不像原来那样了。”
沈嘉礼听他这话说的老实,不由得跟着问了一句:“我原来对你怎样了?”
马天龙“哼”的笑了一声:“原来嘛……马马虎虎,不怎么样。”
沈嘉礼实在是想笑,但是又不大好意思笑个不住。懒洋洋的向后方仰靠过去,他抬手摸了摸下巴,一个脑袋左转过去眨巴眨巴眼睛,右转过去再眨巴眨巴眼睛,嘴角翘着,眼神没有焦点。最后他面向前方凝视了马天龙,脸上的笑意终于是稳定的加深扩大了。
他发现马天龙还涂了一脸的雪花膏——怪不得这么香气袭人。
马天龙十分不安,又把脑袋向前伸过去了,下意识的用天津话问他:“你笑嘛呢?”
沈嘉礼在缭绕无形的芬芳中,叹息一般的轻声答道:“没笑嘛。”
马天龙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这回恢复了国语:“你有好事,别一个人偷着乐呀!”
沈嘉礼也恢复了国语:“好事?”他的目光掠过马天龙,斜斜的定格在虚空中:“我能有什么好事?”
马天龙笑道:“就凭希公对你的提拔,你这里的好事还能少得了吗?”
沈嘉礼听到这里,几乎要惨笑了,却又无从倾诉,只得是哑巴吞了黄连,似怒似笑的低声答道:“伴君如伴虎,幸好他还不是皇帝!”
马天龙这人粗中有细,立刻就觉察出了对方这是话里有话。犹豫着支吾了两声,他也知道段慕仁不好惹,又想段沈一脉,或许容不下自己这个外人置喙。
这时沈嘉礼收回目光,又挣扎着坐正了身体,亲自端起白瓷茶壶,为马天龙满上了茶杯。
马天龙无言的审视着他,就见他穿戴的洁净素暗,因为衣裳料子都是顶级的,所以看起来别有一种沉稳的富贵气象;然而的确是瘦了,明显的现出了单薄相,并且眉宇间有了沧桑痕迹,不复先前那种青年公子哥儿似的鲜嫩。
“他那活儿不好干。”马天龙暗暗琢磨:“肯定是很耗心血。”
然后他在同情之余,不禁有些窃喜,因为他不耗心血,他每天都过得挺高兴。
沈嘉礼与马天龙摆出坐而论道的架势,忽然间就成为了挚友。而在谈论到聂人雄之时,又一起变成了知音。
马天龙恨聂人雄,因为在去年,他还没有升腾到这般地步时,聂人雄曾在天津冲撞过他。当时他是敢怒不敢言,如今敢言了,却又是没有找到报仇的机会。
“你瞧着吧!”他毫无规矩的对着沈嘉礼指指点点:“他可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非臊他一场不可!”
沈嘉礼笑着附和点头,眼前闪现过聂人雄那种跋扈的英姿,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想起了沈子靖。
他不知道沈子靖到哪里去了,甚至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警察局楼下的卡车依旧载着狼狗每天来往,但是换了新人前去伺候那些畜生,沈子靖是彻底的不知所踪了。
沈嘉礼就当他是死了。
马天龙和沈嘉礼越说越亲热,最后就同他拍拍打打起来,又要请他出门共进晚餐。由于两个人争抢做东,所以在启程前又费了许多口舌。在这种毫无意义的琐碎废话中,因为双方都是连说带笑,故而马天龙开始对沈嘉礼拉拉扯扯。口口声声都是“你哥哥我”如何如何,有一种当仁不让的自来熟。
沈嘉礼自从失去了段至诚之后,就再也不曾从同伴那里感受过任何乐趣——事实上,他根本就只拥有一群酒肉朋友,而且又都在天津。此刻马天龙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粗鄙的趣味,让他那颗心也跃跃欲试的快活起来。
他不再客气,把做东的机会送给了马天龙。而马天龙谈笑风生了一下午,脸上的油脂突破了雪花膏的防线,开始满面放光。大摇大摆的站起来,他张牙舞爪的向外走,看那气派,满可以直接杀猪去了。
这两人同乘一辆汽车上了路,马天龙掏出手帕满脸乱擦了一通,而后扭头问沈嘉礼:“还是往日本俱乐部去吧,好不好?”
沈嘉礼笑道:“随你,我没意见。”
在日本俱乐部门前,沈嘉礼很意外的看到了田瑞宝。
田瑞宝仍然是做副官打扮,和几位年龄相仿的同僚站在俱乐部门口,等待顶头上司的回归。骤然看到沈嘉礼弯腰下了汽车,他显然也是一愣,然而当着众人的面,他只抿了抿嘴唇,却是并没敢贸然开口问候。
沈嘉礼站稳之后,上下打量了田瑞宝,见他肩宽腿长,穿上一身笔挺军服,格外倜傥出众。笑微微的向田瑞宝一点头,他出言问道:“小田,还记得我吗?”
田瑞宝立刻也笑了:“那还能不记得?”
沈嘉礼如今还是时常的心慌气短。急促的喘息了一声,他抬手拍了拍田瑞宝的手臂:“又见到你了,真好。”
田瑞宝笑成了一朵春风中的花儿:“多谢沈局长惦记着。”
沈嘉礼收回手,转向马天龙解释道:“小田很好,我很喜欢他。”
马天龙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没明白沈嘉礼的意思,不过的确是看出他喜欢田瑞宝了。
马天龙不是很看得上田瑞宝,因为感觉这小子有点骚头骚脑的,而且据说是个长舌头,嘴贱。不过真是会拍马屁。
马沈二人进了俱乐部内的餐厅雅间,不但大嚼,而且痛饮。待到杯盘狼藉之时,马天龙兴致勃勃的提议道:“老弟,上楼跳舞去呀?昨晚上我就去了一次,嗨哟,真有几个美人儿,细腰大奶大屁股。”他用手在自己身上比划:“那裙子穿的——胸脯露到这儿,肩膀露到这儿,大腿露到这儿,太他妈勾魂了!”
沈嘉礼这时也有了几分酒意,笑吟吟的摇头:“我不去,没兴趣!”
马天龙见他那一张脸白里透红的,先前的病容一扫而光,便乌龟似的把个脑袋向前一探,涎着脸笑问道:“那你对什么有兴趣?你说出来,让我听听!”
沈嘉礼笑而不语,同马天龙对视良久。末了,他才一字一句的清晰答道:“我就对你那个田瑞宝有兴趣,我看你身边也不缺副官使唤,干脆把他送给我得了!”
马天龙听到这里,头脑立时清醒了许多,一双眼睛随之睁大,嘴也跟着张开了:“啊?你——你喜欢玩这个?”
沈嘉礼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抿了一口,然后逗趣儿似的向马天龙正色反问道:“怎么?吓着了?”
马天龙摇了摇头:“吓倒是吓不着我——可你也不用找小田呀!你要是有这个爱好,那我知道一个好的——汪云卿,唱《思凡》唱的最好,你要是肯听戏的话,就准保知道他。他贵是贵,不过真值,卸了妆也漂亮,身段更好,一般姑娘都比不上他!”随后他嘻嘻一笑:“不是胡说,我也在他身上花过钱。”
沈嘉礼微微垂头,抬眼望着马天龙说道:“我知道汪云卿,他那模样是不错。可我玩的是男人,他哪里像男人?”
马天龙傻呵呵的盯着沈嘉礼:“哎哟……”
他仿佛是不知如何措辞才好了,牙疼似的嗟叹:“哎哟……那……行啊,我身边是不缺人,你想要,就带走,没关系!”
沈嘉礼笑了:“马兄,多谢,这算是个大礼。我现在没的回报你,咱们日后再说吧!”
马天龙,因为太吃惊,所以糊里糊涂的就大方客气道:“唉,不用你回报我。那什么,一个够用吗?不够再挑两个,我这个……副官不少,勤务兵还有一个班呢!”
沈嘉礼听他这话不伦不类,不好再接下去,只得无可奈何的答道:“不必,不必,一个足矣。”
马天龙本是欢欢喜喜的吃了这一顿饭,没想到在席散之前节外生枝。他在惊诧之余,心情不禁变得乱七八糟,言谈举止越发的不得体了。
他第一次对沈嘉礼的感情生活起了兴趣,但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问起,想要旁敲侧击,又没有那种急智。而就在他欲言又止之时,沈嘉礼那边已经起身拿起酒瓶,为他斟满了酒杯:“马兄,天也不早了,咱们干了这一杯,今晚上就散了吧!”
马天龙豪饮一杯,被呛得连咳几声,红头涨脸的抢着问道:“这就散了?”
沈嘉礼笑道:“改日我回请,咱们再见面。”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嘉礼当真是把田瑞宝带走了。
此举一出,马天龙部下的副官们个个惊讶,连田瑞宝本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而沈嘉礼徜徉在一种自暴自弃的快乐中,发觉一个人要是彻底不要脸了,也别有一种爽快。

金屋藏娇

田瑞宝被沈嘉礼带回了家。
他穿着军装进了院门,没敢东张西望的看新鲜,拘谨的只是对着沈嘉礼笑。沈嘉礼命仆人在前院收拾出一间空房来给他居住,又抚慰笑道:“先落脚,明天再给你找房子。”
田瑞宝压低声音,轻轻怯怯的羞涩道:“那……咱不住一起吗?”
沈嘉礼看他明明是个潇洒的青年模样,却又大姑娘似的红了一张脸,别有一种动人的风情,心中便是一荡,美滋滋的告诉他:“我这家里人多眼杂,不清静。”
沈嘉礼忍过了这一晚,照旧回到自己的卧室安歇。翌日清晨他起了个早,立刻就开始寻觅自己的藏娇金屋——这对于他来讲,其实是丝毫不难的。前一阵子有人送了他一套大四合院,房屋的材料好,院内的景致也好,又方正又幽雅,正适合当做小公馆来居住。沈嘉礼让胡秘书出门去办这件事,不过半天的功夫,胡秘书就回来复命,说是房子院子都清扫干净了,家具只有两套,已经摆入房内,眼下过日子是足够用;厨房里的家什也都预备齐了,煤球和厨子下午将会一起到达;看房子的老妈子上午出去大采购,现在还没回来呢。
于是,田瑞宝含羞带笑的,当天晚上就喜迁新居了。
田瑞宝这人没什么安身立命的大本事,又不肯出力下苦,成年累月的看人脸色拍人马屁,也怪不容易的。如今他终于吃上了一口热腾腾新出锅的软饭,感觉自己是得偿所愿——将来的归宿姑且不论,眼下却是可以安安稳稳的享几天清福了。
他既然对自己有着非常准确的评价,又向来是个讲求实际的人,故而入夜之后,他便也绝不扭捏,自动自觉的就在那完全西式的大浴室里,将自己彻彻底底的洗刷了一通。披着浴袍上了床,他平白的生出了一种粉墨登场的感觉,并且颇为自信,不怕接受沈嘉礼的检验。
沈嘉礼进了门,一眼看到坐在床上的田瑞宝,不禁很觉愉快。对于这样美丽可爱的青年,若是放到先前,自己大概只会鬼鬼祟祟的躲在角落里,抓心挠肝的意淫偷窥——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沈嘉礼站在床前,一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伸出去,轻轻抚摸了田瑞宝的脸蛋:“宝贝儿,咱们两个,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田瑞宝微笑着歪过头,把自己的面颊贴向沈嘉礼的手心:“可不是?做梦似的。”
沈嘉礼收回手送到鼻端,嗅了嗅那清爽洁净的男子气息,感觉十分销魂。笑眯眯的又仔细打量了田瑞宝,他抬手开始去解自己的衣扣,又叹息似的笑道:“唉,洞房花烛夜,难得啊!”
“洞房花烛夜”的本来面目,大大出乎了田瑞宝的意料。
他本是做好了受人压迫的准备,没想到沈嘉礼对他的屁股并没有兴趣。他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了,不敢迟疑,立刻翻身而上,同时心中暗暗窃喜,因为自从成年之后,他就不大喜欢被人干了。
对于这种好事,他是个行家,堪称是“下过幼功”。何时该急、何时该缓,何时该重、何时该轻,他全拿捏得恰到好处,弄的沈嘉礼满心快活。约摸着火候快到了,他却又停了动作,俯身下去这里亲一亲,那里吮一吮,上边摸一摸,下边揉一揉;撩拨得沈嘉礼要死要活;在对方最为情急之际,他猛然开动,一鼓作气的用了狠劲,顿时就把沈嘉礼给干的心服口服了。
沈嘉礼得了一位美男子做伴,而这美男子又是个知情识趣最在行的,这可真让他是心满意足,感觉人生极乐不过如此,而前三十多年都白活了。
他与田瑞宝相拥而眠,因为一时半会儿的不能立刻入睡,所以低声谈笑,窃窃私语,狎昵的了不得。田瑞宝深知如果沈嘉礼是个糟老头子,那自己也得曲意奉承着,故而此刻也很知足欢喜,赤身露体的将对方抱了个满怀,说两句话便要亲个嘴。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两人才沉沉睡去。
沈嘉礼辛苦一夜,满拟着可以在第二天睡个懒觉,也享一享这温柔乡的艳福。哪晓得公鸡刚刚打鸣不久,那胡秘书便夹着个公文包跑过来了,说是今日政府要在中南海开大会,稻叶大将会出席训话,而以沈嘉礼的级别,那是必须要出席的。
沈嘉礼披着睡衣站在地上,开动脑筋回忆一番,想起的确是有此事,而且早在三天前便接到了通知。无可奈何的洗漱穿戴起来,他在临走之前,还特地钻入卧室,在那熟睡着的田瑞宝脸上,结结实实的亲了好几口。
沈嘉礼到了局里,照例又是坐在办公室内抽烟喝茶,琢磨他的私人心事。不想忽然公事来袭——属下一名警长来报,说是从中学校里新近捕捉了三名教书先生,现在可是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沈嘉礼莫名其妙:“抓教员干什么?他们不规矩了?”
那警长面对上峰,倒是实话实说:“局座,不抓不行啊,这几个穷酸先生有课不好好上,总在课堂上说那些……那些话,结果被日本学监给抓了个正着——您说,这咱们不就是非抓不可了么?”
沈嘉礼毫无兴趣、爱答不理的答道:“按律处置,听日本人的意思。”
警长答应一声,却是没有即刻就走,战战兢兢的又补充问道:“局座,还有一件事儿,就是这三个教员里面,其中一位,有点儿小名气,是个画家,这……也枪毙吗?”
沈嘉礼心不在焉的摆弄着一只烟盒,随口答道:“既然是个名士,就姑且留他一条命,不过要教训一番,让他以后管住自己的嘴。”
警长得到指示,无所疑惑,便告退而走。而沈嘉礼翻来覆去的把玩着手里这只镀金小烟盒,完全沉浸在藏娇成功的快乐中。田瑞宝年纪轻,比他小了将近十岁。他爱对方那青春洋溢的肉体,况且又是那样的乖巧,完全无需调|教。
“田宝贝儿。”他在心中对自己说:“多可爱的小伙子啊,要对宝贝儿好一点才行!”
他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怎样做才算是“好”呢?今天等到下午散会了,先带宝贝儿出们吃一顿好饭,然后四处逛逛,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买什么。宝贝儿是个见钱眼开的,自己在这上面把他供应足了,还怕他不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吗?
沈嘉礼越想越得意,人在办公室内,心思全飞了。待到了八九点钟,他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下楼坐上汽车,直奔中南海而去。
沈嘉礼并不是一名合格的政客,因为他对政治的兴趣并不很大。在他的眼中,政治的本质就是权力,而权力的终极意义在于搂钱。如果从政而又不能搂钱,那做官就毫无利益可言了。
所以他不太在这上面用脑子,他的脑子是用来盘算财富的。至于公务——段慕仁让他怎样做,他便怎样做。反正凭他的能力,执行任务总还不成问题。
一路神魂飘荡的走去了怀仁堂,他在进入会堂之前,迎面遇到了段慕仁。
段慕仁并非单身前来,身边还走着一大群人精一般的老朽,皆是位高权重的重要人士。段慕仁混在其中,被衬托的十分年轻;而他也的确是采取了年轻人的态度,对老家伙们非常的恭敬。
沈嘉礼毕恭毕敬的停步立正,向前方这些大人物问了好;同时腿肚子有些转筋,又有了尿意,大概是被段慕仁吓的。
段慕仁没有理他,只向门内一伸手,引着老家伙们先进去了。
沈嘉礼站在原地稳了稳心神,又没尿挤尿的去解了一次手。这回走入会堂之内,他正在谨慎的寻找自己的座位,不想那段慕仁忽然遥遥的转向了他,言简意赅的唤道:“嘉礼过来!”
沈嘉礼哆嗦了一下,拖着两条腿走过去了。
沈嘉礼坐在了段慕仁身边,然而段慕仁却是不再理睬他。
稻叶大将等人络绎到来了,坐在前方主席台上,喝热茶清嗓子,似乎是预备做一场长篇的演说。沈嘉礼瘫软在座位上,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故而格外做出了镇定神情。额头上隐隐渗出了一层冷汗,他甚至不敢去窥视段慕仁的侧影。
这时,稻叶大将假咳一声,开始发言了。
沈嘉礼完全没有领会稻叶大将的发言,因为他的手垂下去,被段慕仁暗暗的攥住了。
不只是攥,还要一边攥一边揉搓,每根骨头、每处关节都不肯错过。沈嘉礼的半边身子都僵硬了——现在他需要一杯烈酒,可是并没有酒。
而在另一方面,段慕仁倒是很觉心旷神怡。当他品尝出了沈嘉礼那身体的好处之后,每一次的触碰都带有了让人心动的力量。即便只是爱抚玩弄对方的一只手,其中似乎也蕴藏了偷情般的诱惑与刺激。尤其沈嘉礼还在颤抖——面无表情的颤抖。
段慕仁今天和人瑞们相处了半个上午,衬托之下,感觉自己还正值壮年,满可以把沈嘉礼再次扒光了,摁到桌子上痛干一场。
大会没滋没味的结束了。段慕仁起身,在嗡嗡的人声中吩咐道:“你上我的车!”
沈嘉礼没能顺利的发出声音,低着头就随他向外走去了。及至上了汽车,段慕仁闲闲的问道:“你和马天龙有交情?”
沈嘉礼扭头望向窗外,忖度着谨慎答道:“认识而已,交情倒是谈不上。”
段慕仁言简意赅的淡淡说了一句:“他和老冯的关系不错。”
此言一出,沈嘉礼立刻就领悟了:“是,我心里有数。”
片刻之后,汽车停在了段宅前。沈嘉礼木然下车,随着段慕仁穿过重重风景,进入了院内房中。
接下来的一切,正是毫无悬念。
大概是惊恐厌恶的缘故,沈嘉礼在段慕仁这里,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任何快乐。
偶尔疼到极处了,他也会下意识的乱蹬乱挡,极力要阻止对方的深入。然而段慕仁在起初时,总不相信他会这样娇嫩,一定要蛮干到底。他的身心都受了伤,往后段慕仁纵是轻缓温柔了,他也仍然是疼。
段慕仁的毛发很重,天天刮脸,下颚那一片仍然是粗砺如砂纸。他就用这样一张面孔蹭过沈嘉礼的胸膛腹部,感觉自己像是蹭过了一匹凉阴阴的上等绸缎。沈嘉礼微蹙眉头忍耐着,连思考的能力都暂时消失了。
沈嘉礼本打算今天下午,回到金屋去陪他的阿娇。可是段慕仁不肯放他走。
不但不放他走,还花样翻新的折磨他。他的酒劲过去了,感觉反而越发敏锐,但他宁愿糊涂着,闭上眼睛不肯睁开。段慕仁不知拿了什么假东西,试探着要捅入他的体内;他很怕,呜咽着要躲闪,然而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那冰凉梆硬的家伙最终还是一点一点的挤了进去,仿佛要一直穿透他的肠子。他不知道这是哪种玩法,惊恐的挣扎,最后甚至落了眼泪:“伯父,不要……”
他没别的话说,心知哀求也没有用,只得是下意识的重复:“不要……”
段慕仁看他白生生的在床上翻滚扭动,一双赤脚慌乱的蹬来蹬去,心里很觉满足,认为他连这个模样,也很诱人。
沈嘉礼的计划落了空。
他不再有心情去陪伴田瑞宝,半死不活的直接回了家。到家后也不吃饭,直接就洗澡上了床。沈子淳进来看他,冷不防被他拽上了床。
他手忙脚乱的,将这侄子的长胳膊长腿摆弄顺溜了,然后把人搂进怀里,用手臂狠狠的勒住。沈子淳现在是个真正的小大人了,虽然不明白沈嘉礼所受的苦楚,但是觉察到了三叔的悲伤难过,便挣扎着抽出双臂拥住了对方。
“我要是像你爸爸那样,傻的彻底。”他气喘吁吁的低声说道:“倒也好了!”
然后他在沈子淳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也不要太聪明,痴人多福。反正三叔只要在一天,总穷不到你就是!”
随即他却又嘿嘿的笑了起来:“三叔有钱,别对外人说。”
钱永远是他自傲的资本,然而沈子淳并不是那么爱钱。他只是觉得三叔现在有些“散”,神魂四分五裂的没了体系,官做的越大,人越是随波逐流。

暗杀

沈嘉礼知道段慕仁对自己控制很严,然而还是去回请了马天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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