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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未来]外交风云 (完结+番外)作者:春溪笛晓-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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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方明里暗里各自施力的推动之下,帝国的舆论风向出现了极大的转变。

就在这时候,瞿正明代表二十位最高决策者放出了当年那场表决的录像。

正如容裴在“极限感知”里面推测的那样,容君临给自己投了一票,奠定了自己锒铛入狱的前奏。

这个录像一播出,无疑又给支持容君临的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紧接而来的是最高监狱那边放出的狱中活动录像。

二十年来容君临努力改变狱中众人的思想、努力凝聚最高监狱的力量,为帝国所遭遇的不少难题、不少疑题提供了思路——甚至提供了解决方法。他们在最高监狱提出的大小设想里面被采纳的有将近两千项,取得显著成效的有一千多项。

接二连三的重磅炸弹被扔了出来,帝国上下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声音——

“如果容君临是叛国者,那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努力?”


第一零二章

日子一晃就是半个月;质疑容君临的声音渐渐从媒体上消失了。

这会儿另一件事引起了更大的争议:通过详细的诊治;容君临突然猝倒的原因并非偶然;他的大脑累积了大量会损伤脑细胞的致命毒素;这正好与他平时经常头痛的症状对应上了。

只不过这种毒素鲜少有人知道;因而一开始没有人发现这件事。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容君临这次是被人陷害的——同时他还被人谋害了。

面对这种陌生的病症;所有医师都束手无策。

不过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容君临醒过来:让接受脑损伤新疗法治疗。

这虽然可能会带来一些副作用,但至少可以让容君临重新变成活生生的人——至于会不会有危害?他不是被关押在最高监狱里吗?这并不会对公众造成影响。

于是要求为容君临进行治疗的声音越来越大。

容父作为在首都的唯一的容家人;很快就面临着来自各方的巨大压力。

签字,还是不签字?

容父原本还有着点儿念想,但面对汹涌可怕的舆论;他终于还是颤巍巍地写下同意两个字,并签上自己的名字。

而就在所有人都期待容君临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容裴却借着公务出访的名义;离开了云来港。

——因为他有乐棠的消息了。

与此同时,一个个头只有正常成年人三分之二高、体型却非常肥胖的矮子用力一拍桌面,气得两颊鼓鼓地,哼哧哼哧地喘着气:“饭桶!简直是饭桶!连个废物都搞不定!”

矮子叫车迟归,是秦时章埋在东华帝国的暗线。他直接指挥出面与容父接洽的人,原本选上容父是想着这个空有野心没有能力的学者比较好控制,没想到他们高估了容父的影响力,白白暴露了几条埋得很隐蔽的线——最后却只吸引了极少的容家旧部。

车迟归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像只忍受着饥饿的胖老鼠。他正要联络相关的负责人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却被一个通话邀请唤回了理智。

车迟归蹦了起来,连接磁感墙。

磁感墙上很快就出现了他最为崇拜、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的那个人:秦时章。

车迟归为秦时章亲自联系自己而激动不已。他站直身子敬了个礼:“长官!”

他肥硕而矮小的身体做起那一本正经的动作来相当滑稽,秦时章的目光却格外温煦:“你们辛苦了。”

车迟归说:“不不不,一点不辛苦。”他羞惭地低下头,“而且我们失败了,长官。”

秦时章说:“不是你的错,是我小瞧了那个小家伙的能耐。”

车迟归立刻就反应过来:“您是指容君临的侄子容裴吗?”

秦时章点点头:“本来我以为前面的调查组就能弄垮他,没想到背地里保他的人会有那么多,应该是他正好已经张网了。这么一个人,比我那个老师还要危险。”

车迟归抬手擦掉额角的汗珠:“是我们无能,没办法渗透到他身边。”

秦时章说:“正常的,他看起来朋友很多,真正放开心去信任的却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这家伙有点儿棘手,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若不是掌握着容裴从小到大的各项情报,秦时章还真怀疑容裴是不是早就被改造过了。

他继续说:“迟归,你立刻和已经暴露的几条线切断联系,要不然火很快就会烧到你身上。”

车迟归感受到秦时章话里的关怀与宽容,腮帮子激动到不停地抖动:“是,长官!”

秦时章微笑着说:“有事你可以联系我。”

车迟归晕陶陶地结束通话。

车迟归并不知道秦时章切断通话后脸色露出了嫌恶的神色,仿佛刚刚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恨不得把眼睛都剜掉。

坐在房间里远离磁感墙那一侧的乐棠这时候冷笑道:“没想到你还有养猪的癖好。”

秦时章笑了出声:“没想到你嘴巴这么毒,以前压抑得挺辛苦吧?”

乐棠说:“那得看对上谁。”

乐棠这些天被秦时章逼着跟随在身边,不得不知晓秦时章每天的作息规律、每天的工作内容,这会儿还得眼睁睁地看着秦时章联络暗线陷害自己的父亲、生父以及哥哥,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心情一差,嘴上就不饶人了。

秦时章说:“他可是你母亲留给我的人。”

乐棠浑身一僵。

他的生母用自己的生命给予了他现在的躯体,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认同她对自己的丈夫、对东华帝国所做的一切,因为他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哥哥怎么和他的朋友们一起为帝国的未来不断努力,他不能容忍任何意图破坏帝国、甚至毁灭帝国的行动。

乐棠的态度依然坚决:“我的父亲叫容恩,而我的母亲叫梁绪萍——我不是容君临和秦桑柔的儿子。”

秦时章盯着他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他朝乐棠挤挤眼:“告诉你一个秘密。”

乐棠紧抿着唇,不接腔。

秦时章说:“你承认的那位母亲,其实是……”

乐棠跳了起来,浑身都在战栗:“你住口!”

秦时章说:“不敢面对吗?你承认的那个母亲和你承认的那个父亲,一个只是我的暗线,一个是耳根子软、眼高手低的废物,乐棠,你想想,他要是真的为你好,怎么会把你养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天真小鬼吗?他对你的好都是淬着毒的糖,骗着你上了个大当,硬生生当了二十几年的温室花儿。”

乐棠说:“你胡说!”

秦时章怎么可能住口?他本来就是要把美好的假象撕开给乐棠看:“还有你那个完美的哥哥就更可笑了,他如果真的那么疼你,怎么会想让你顶替他和高家那个傻子结婚?他只是想借你摆脱那个傻子,好成就自己的野心。”

乐棠揪紧自己的衣领。

他感觉前所未有的痛楚袭向自己的脑袋,疼得他眼睛都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

但是他的理智还在。

秦时章是在挑拨离间。

哥哥……哥哥虽然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但是从来都没有不尊重他的意愿!

父亲……父亲……

怎么都找不到好的辩词,乐棠只觉眼前一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秦时章伸手揽住往前摔倒的乐棠,伸手婆娑着他的鼻子和唇,这两个地方真是像极了他的姐姐。秦时章心里有阵阵激流在涌动,这是他姐姐生命的延续,体内流淌着他姐姐遗留在这世间的最后血脉,他冷笑:“容君临那家伙有什么好,你宁愿牺牲性命去为他生儿子。你死了,可就没人能管我了!姐……”他一次又一次地抚过那与姐姐极为相像的唇瓣,“姐啊……那么容易就能被我摧毁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好?连你的儿子也继承了他的天真,真是恶心透了。”

秦时章的手臂越收越紧,突然疯了一般咬上乐棠的唇,一遍又一遍地深入、舔咬,仿佛要吞掉那柔软的唇舌似的。

等看清乐棠的脸时,秦时章猛然清醒过来,一把将乐棠扔到地上,快步离开房间。

等房间里变得寂静无声,被摔得浑身都在疼的乐棠睁开眼睛,抬起手狠狠地抹了抹唇,那带着血腥味的男性气息却怎么也擦不掉。他胃里一阵翻腾,趴在一边干呕起来。

太恶心了!

没想到这个自称他“小舅”的疯子,居然对自己的亲姐姐怀有那种龌龊的念头!

难怪这疯子对曾经的“老师”那么狠,因为这种卑劣的、罔顾人伦的肮脏想法早就让他扭曲了!

谁才恶心透了?!

乐棠感觉自己的喉咙又酸又痛,身体有些乏力,趴在原处把脑袋埋进手臂里,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这时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击声。

乐棠一愣,抹干泪抬起头来。

迎着光,一个他熟悉无比的人影站在那儿,像是从来都没有从他的生命里消失过一样。

从小到大只要他有危险,这个人永远都会及时赶到。

一句“哥哥”正要跳出喉咙,乐棠心头突然阵阵发疼。

秦时章是个疯子。

他是秦时章的外甥。

他母亲是潜伏在帝国的远东间谍。

他……他不能回去!他回去只会给哥哥添麻烦!

不不不,他已经给哥哥添麻烦了!

哥哥放下了西部的事来找他……这个时候哥哥要脱身出来,是多么困难的事!

他只会添麻烦……

乐棠咬着牙绷起脸,冷冰冰地说:“你来做什么?”

马不停蹄赶到远东的容裴一顿。

这个节骨眼他确实脱不开身,但乐棠是他的弟弟——全心全意依赖着自己的弟弟,所以他利用公务的由头赶到了远东、直接向秦时章提出要带乐棠回去的要求。

虽然这并不明智,但这一辈子他要的东西不一样,登上顶峰并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珍惜身边的人、享受这一次所能获得的情感才是他想要追求的。正因如此,在被范立云拒绝后、在和林静泉分手后,他想起他们时心中依然充满暖意——毕竟他想要的,他们都已经给予过他。

乐棠是第一次让他体悟到一个哥哥应尽到什么责任、体悟到兄弟之间应该有着什么样的感情的弟弟,他怎么也不会让乐棠受制于秦时章。

只是……事情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顺利。

容裴皱起眉。

他想起自己要求将乐棠带回去时秦时章用胸有成竹的语气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只要他肯跟你走。”

容裴看着乐棠说道:“我是过来带你回去。”

乐棠说:“带我回去做什么?让我代替你和高竞霆那个傻子在一起?”

容裴沉默下来。

乐棠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被你宠得找不着北的傻瓜蛋吗?我已经不一样了,‘哥哥’,我对回去没有任何兴趣!你们一个假惺惺地对我好,一个假惺惺地哄着我,真不愧是父子——做事的方法都那么让人犯恶心。”

容裴说:“秦时章对你做了什么?”

乐棠说:“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帮我看清你们的真面目而已。”

容裴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对秦时章又了解多少?”

“至少比你了解。”乐棠转过身背对着他,“你还有什么事?没有的话你可以走了。”

见他冥顽不灵,容裴终于有了火气。他扯住乐棠的手腕逼他面对自己,另一只手用力揪住乐棠的领子:“跟我回去。”

这时秦时章的声音插入进来:“这跟说好的不符吧?容秘书长。”


第一零三章

容裴冷静下来;他安静地看着乐棠。

乐棠从来没有见过容裴眼睛里有过这样的沉寂;像是将全世界的黑暗都盛在了里面一样;黑漆漆地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心头一慌;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容裴的手。可是原本不抱希望的挣扎却真的让他脱出了容裴的掌控;连连倒退了几步。

乐棠惊愕地看向容裴。

容裴在乐棠脸上读到了一些熟悉的神情;夹杂着震惊、恐惧与慌张,像极了最近常常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一张张脸。

他的亲人从来都不算少;但是到最后他们总会这样看着他。

他们在害怕他、他们觉得他冷血、他们觉得他是没有感情的怪物,即使他伪装得再完美,最终他们也会察觉真正的事实。

容裴沉默着移开视线;转头看向秦时章。

秦时章也在打量着容裴。

他了解容裴做过的所有事,对于容裴其实有着一定的好奇心。他原本以为容裴跟容君临是一类人;整个人自内而外地耀眼的光芒;刺伤所有身处于黑暗中的可怜人的眼睛。

可事实却截然相反。

这个行事风格完全仿着容君临来的家伙,眼底下藏着一个与容君临截然不同的灵魂,那种感觉秦时章太熟悉了,简直就像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所以他第一眼就能看出来。

秦时章哼笑:“容秘书长,你也听到了,他并不愿意跟你走。”

容裴平静地说:“那也没什么。”

秦时章“哦”地一声,修长有力的双手扣在一起,露出了笑容:“你决定放弃了?看来兄弟情谊在你心里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容裴直视他的眼睛:“反正远东迟早会重新归附于帝国,乐棠先留在这里学点东西也不错。”

秦时章哈哈大笑:“真是有趣。”

容裴说:“我会让人将乐棠交流学习的推荐信寄过来,到时候希望远东这边及早寄回回执。”

秦时章说:“你逼自己做到事事周全就一点都不累吗?其实你还有别的选择,比如站到我这边来。”

容裴冷笑讥讽:“到这个领土跟不及帝国十分之一的地方当村官吗?”

秦时章微眯起眼,盯着容裴满是嘲讽的脸。从前段时间的反击看来,眼前这家伙明明很清楚他什么事都下得了手,从来不嫌手段脏,可这家伙却依然对他一点畏惧都没有,反而还反唇相讥。

秦时章说:“那我就等着你来收复远东。”

容裴笑着点点头,转过身向秦时章告辞。

等到屋里只剩下秦时章和乐棠两人,秦时章挑挑眉:“刚刚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乐棠还想着跟没没再看自己就转身离开的容裴,根本没有听到秦时章的问话。

秦时章捏起他的下巴,低头凑近:“是在我吻你的时候吗?”

乐棠慌乱地回神,用力推开秦时章。

秦时章当然不是乐棠能挣脱的,他上前两步将乐棠逼到墙边,微笑起来:“像你哥哥那样的人,这次你这样在他心上砍了一刀,往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挽回了。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知道吗?小乐棠。”

乐棠怔怔地看着他。

秦时章说:“不懂吗?其实你那个哥哥,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理智,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能忍受,如果他可以忍耐一切的话,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找上范立云、林静泉那种能够让他感到安宁、感到平静的人。正因为太缺乏,所以才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说起来,还真像你的母亲、我的姐姐——她就是那样被容君临吸引。”

乐棠不吭声。

秦时章说:“我把你留下来不是为了为难你。我会教给你很多东西,让你彻底地成长——远东是属于我和你母亲的,你身上留着远东的血!乐棠,我来跟你做个约定。”

乐棠一愣:“什么约定?”

秦时章说:“医生说我大概还有五年可活。”

乐棠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秦时章说:“只要你在这五年里面用心跟我学,五年之后远东就归你所有。”

乐棠愕然。

秦时章神色平静:“只要这五年你能够学会怎么掌控整个远东,到时候你要航宇计划彻底废除也好、想把远东送给你哥当礼物也好,都随你。”

乐棠终于缓过神来,他说道:“我不相信你的话!”

秦时章轻轻拍抚他的脑袋:“在这件事情上骗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乐棠愣愣地望着秦时章。

秦时章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你是要一直当个只会拖累别人的废物,还是希望能做出点成绩、能帮上别人忙?你好好考虑,想好了再来找我。”

***

没有成功地接回乐棠,容裴依然冷静地完成了所有的出访任务。他在远东境内接了将近三十场的演说邀请、赴了近二十场的宴会,每天几乎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终于圆满地完成了被远东一方刻意加大强度的访问流程。

就在他准备踏上返程时,秦时章给他发来通话邀请。那边的人笑容非常惬意:“你弟弟有话要说和你说。”

容裴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另一个人。

这时候的乐棠已经换上了远东联邦的装束,他脸上已经找不出丝毫属于“乐棠”的怯懦、内向,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和冰冷。他看着容裴眼底下难以掩藏的疲惫,翘起唇角说:“哥,还满意我的安排吗?”

从听到乐棠决定留在远东开始,容裴就预料到乐棠会变成什么模样。像秦时章那样的家伙,想要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是很容易的,想要引导一个人走上他设计的道路也是易于反掌。

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容裴说道:“谢谢你给我送上那么多表现机会。”

乐棠哼笑一声,切断通话。

容裴走上预定的航班、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极点、浑身上下也都在抗议着说要休息,容裴却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取出一份报纸翻看起来。

一直到航班抵达首都,容裴完成汇报工作,似乎都没有任何异常。得到一天的假期之后他甚至还去看了看已经清醒过来的容家三叔,与他三叔进行了一场被密切监控着的对话。

最后他还和容父和继母共进了晚餐,解释了这次假公济私去接乐棠为什么会失败。

容父的神色始终沉郁无比,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没有像以前一样谴责他不曾把乐棠带回来。

十一月的首都簌簌地飘着雪,容裴离开容宅后一个人走在铺满落雪的街道上。感觉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冷,他收紧了脖子上的围巾,慢慢地往前迈步。

他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绷到了极限,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也许应该找个朋友聊聊天,可是他的朋友很多,却各有各的生活——而他的老友一个刚刚新婚不久、一个远走他乡,都不好找;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也许应该联系上高竞霆,向这个和自己最亲近的人说点什么,可是他的身体却没有办法做出反应。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功能、自己的耳朵好像也已经丧失了聆听的功能,整个世界突然变得空旷又寂静。

容裴凭着最后的意志登上了回云来港的列车,路上终于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梦中的世界也很安静,容裴感觉世界一直在往回走,清晰地回放着他遇到过的每一件事、看见过的每一个人,这种绝佳的记忆力由始至终都伴随着他,这让他拥有了比很多人都要出众的能力。

但是不想回忆的事情也永远挥之不去。

容裴木然地看着回忆不停地倒流,最后停在了一个白茫茫的地方。

一个满脸迷茫的孩子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容裴安静地瞅着“他”。

“他”似乎看不到容裴,更加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是完全无法感知外物一样。

容裴知道这是什么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母亲露出笑容的那一天。

那时候母亲搂着他的表弟笑得非常开心,轻声细语地教导对方辨认花草。

他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妒忌、愤怒、恼恨在那一瞬间糅杂在一块,揪紧了他的心。

可是最后这些情绪都变成了迷茫,所以他尝试着朝母亲伸出手,想看看能否得到母亲同等的对待。

结果当然是得不到。

当晚他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就再也没感受过那些不愉快的情绪。

只在偶尔梦回的时候一直往回跑、往回跑——跑到尽头,静静地看着那个迷茫的“自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有那么一瞬间时间和空间都停滞了,整个世界静寂到连自己也跟着迷茫起来。

容裴顿了顿,做了个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动作。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个只有七八岁的“自己”的肩膀,缓声喊道:“喂。”

作者有话要说:

“叮!你遇到了神展开!请选择——1、继续往下看神展开!2、摇晃作者肩膀要求开颅欣赏脑回路!3、我什么都没看到……”


、第一零四章(重写)

韩定原本正在筹措冬季即将展开冰雕节,这是容裴出访前就交代好的一件大事。就在他忙于挑选参赛人选时;一通急电突然打进他的办公室。
那边的人声音带着慌乱:“容秘书长出事了。”
韩定整个人绷紧了;容裴出访远东自然不可能只身前行,他带了几个活泛人跟着;遇到不好的情况也能帮把手。这个报讯的人是随行成员里最稳重的一个,和韩定私交很好,这会儿见他神态慌张;韩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韩定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详细地询问容裴的情况。
对方说:“容秘书长最近休息不好,在列车上才好好地睡了一觉。可是抵达云来港站时我们却喊不醒容秘书长……”
韩定心头一震;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容君临前不久的遭遇。如果容裴也碰上了那样的事……他攥紧拳头:“你们想办法将容秘书长送回家,我马上就赶过去。”
对方点点头,切断了通话。
韩定坐回原位;眼前的文件却一个字都看不进了。他站起来来回走了一会儿,咬牙找上了小肖:“我要离开一趟。”
小肖见他脸色沉凝,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韩定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事!”
小肖丝毫不惧于与他对视:“既然没有事你就不该在这时候擅离职守。”
韩定按住小肖的肩膀,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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