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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aven & hell 作者:fox^^-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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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问题,艾伦反驳,伊森是那种清楚自己目标的人,那种知道并非仅仅的喜欢某种职业那么轻浮,而是深入骨血、烙入基因的——「但你有那样的力量,只要你把自己放开,意识到你是什么,别傻了,你不爱任何人,假装有良心有什么意思呢——」
不,不,这太毛线了,他会杀了我,我们都知道,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看看他摆弄雷电的样子,我就知道他有怎么样的控制力,下手有多冷酷。何况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我无法找到切入点——「但对抗不了我们两个。」
但对抗不了我们两个,艾伦想,是的。
他想起自由使用力量、为所欲为的感觉,那像在固化的思维里打开了一扇门,把魔鬼放了出来。而只要你会打开过它,你内心便有一部分永远承认了它的存在。
他转头看伊森。
他的搭档正在跟安格尔说话,那孩子精神倒没什么问题了……
不,他精神有问题的时间还长着呢。他已知道黑暗是什么,并且永远不会忘记了。
他问伊森,「我们会死吗?」
「不会,」伊森说:「只是又是一个搞错时代苏醒的白痴而已。」
他语气轻蔑笃定,艾伦,还有他精神里的那个黑影想,这会是个多么强大的从属,这种人身上不需要有自我意识,那些原则和目标只会碍事,让人心烦,只有没有灵魂的他才是唯一好的。
一个男人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手里拿着把枪,到了这份儿上,他们已经不再关心什么人是什么阵营的了。他朝着他们开枪——伊森伸手比划了一个开枪的手势,一道雷电从他指尖传出,劈在那人身上。
安格尔抽了口气,张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死气沉沉的眼瞳被电光照亮了,是那种小孩看到心爱动画片时,整个世界都被点亮的眼神。
「你、你是超级英雄什么的吗?!」他说。
「不是。」伊森说,看上去有点尴尬,虽然艾伦觉得他刚才的确是想逗他开心。
「可是你能发射雷电!」安格尔说:「镇子被魔鬼占领了,你是来帮助我们的,对不对?!」
「呃,我只是接到个任务通知……」伊森说。
是的,他是前一天半夜接别的通知,接着就开车赶来,艾伦想,差不多三十个小时没睡觉了,而且饿得要死。
那一刻,他看到他脑中沉沉的黑夜,乌云如压境的敌兵,闪电破空划过,杀气腾腾的冷光照亮地面——地面是无尽的坟冢——伊森突然转头,说道:「艾伦?」
艾伦不管不顾的切了进去,切开他层层防御,进入深层的核心。
那里有片森林。
他在里面看到老瑞克。他听说过这个人,协会最强大的火焰系能力者,伊森的导师。那是个固执的老牛仔,冷酷而暴躁,人生便是一场硬仗,一场寸土不让的战争。硝烟的气味深入他的骨髓。
他是被一群狼人杀死的,伊森在夜晚的森林中,独自把他的尸体一块块拼起来,月光下他的脸庞年轻得吓人。
他把尸体聚成一团,然后烧成灰烬,在他刚刚杀死了狼人的树林里,在进行着这场战争的土地上,没有更好的葬礼方式了。他痛苦和哀伤,却不觉得还会有别的结局,他的老师得到了他本该得到的归属,他这种人死于病床才是悲哀,这是场不死不休的战争,他应该埋骨沙场。
而他也是如此,他也希望这样死去,这是他、他们的战争——
艾伦盯着他精神中的火葬堆,这种战争式的焚烧和毁灭是他意式的核心,他不需要任何其它东西,他本身就是作为兵器而存在的。
他感到一阵巨大的疼痛,摔倒在地,伊森盯着他,那双眼睛森冷,没有任问感情,雷电噼啪作响,在他指尖游移。
「我说过了,艾伦,离我的脑子远一点——」伊森说。
他抬起手,艾伦看到空中的电弧张开——
他要杀了我,他想,一部分的他突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结局,因为说来说去,他是个魔鬼,而那部分的他并不真的想要摧毁什么人。
他张大眼睛,眼中还映着那个火葬堆,它存在于他俩交会的意识间,他感到伊森极度的厌恶,他毫不留情的杀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他主宰的那个杀戮舞会,那天明亮的灯光,还有满地的血。
据说他会停下来,是因为过度使用能力,大脑做出警告——即使如此,他还是在医院昏迷了三天——但他知道,是他的潜意识希望他停止,因为它知道他不想。
他停下来,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短暂的幻境:有个男人站在他身后,对他说,「艾伦,你在干嘛?」
那是个奇怪的人,来自童年,他甚至叫不出名字的人。
很久很久以前,他还在上小学,会因为父母的忽视而生气。那天,他们再次承诺了却没去看他的比赛,独自离开了学校,想着再也不回家了。
可他在附近的街区迷了路,对于一个孩子,那简直有点像世界末日。
他来到一个陌生而破烂的街区,一些孩子威胁他把钱包拿出来,还抢走了他的背包——里面有他的论文,虽然只有三页,还有一页是图——他试图抢回来,可那些孩子打了他。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真实的疼痛和恐惧。
这时那个人出现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他把那群孩子赶走,帮艾伦把书包拿回来,拍掉上面的土,还给他。他问他是从哪来的,家里人哪去了,然后他让他待在他的修车铺子等爸妈来接他——后来爸妈没来,是司机来的。
他夸奖他很勇敢,也很聪明,听他滔滔不绝地说他的演出,爸妈没来他有多么失望。听他说他的成绩,他的理想和其它一大堆东西。
他向他解释机械的园里,汽车的牌子,艾伦记得他摸自己的头,他的手很暖和,第一次让他意识到他是个小孩子,应该被关爱和迁就。
后来再也没见过他。
他一直忙于学业,一年后他回过一次那个街区,修车店关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在很多年后的大学时光,已经发了疯的他却知道,当时站在后面的就是那个人。
那人说道:「艾伦,你在干嘛?」
艾伦打了个激灵,那一刻他突然感到羞愧,好像在所爱的人面前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觉得自己卑微渺小,恨不得消失才好。
他停止了所有的力量,脸涨得通红。「我、我……」他说。却张不开奇偶。
他直到三天后醒过来时,才说出那句话的下面半截。
「……我很抱歉。」他说,这一切根本就不有趣,他做的事沉重和恐怖。
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是谁,他是个人类,不是魔鬼也不是神,不是什么可以立于之上的变异者,他是所有人中的一员,他喜爱并且需要这个世界。
他不希望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是个冷酷变态的魔鬼。
他张大眼睛,看着伊森。伊森拍起手,电弧在他周围划了一个美丽极了的线条,那道雷,那道足以把他烧熟的雷,没有劈下来。
伊森也在看着他,当你进入别人时,别人也进入你,艾伦又想起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应该裱起来挂上。
艾伦谨慎而缓慢地,把自己和伊森的意识抽离开来,这种交会让两个人都紧绷而不自在,他们毫无相似之处,只有这片核心在隐隐呼应,让他们没有动手杀了对方。
后来艾伦想,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也许他俩早就分道扬镳了,或者他死在伊森手中什么的。
即使的很久以后,伊森也一直是一副勉强忍受他的样子,只是他愿意忍受。
而自己,他大有可能脱离协会,只为摆脱伊森,天知道在这么个散发着寒气的冷兵器跟前,生活有多么的痛苦。
而现在,这对搭档——实际上还是两个陌生人——看着对方,伊森试探地说:「艾伦?」
「是的,」艾伦说,「我是艾伦。」
他又是他自己了。毫无疑问。
会叫醒他的人,又一次叫醒了他,那人现在到底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那人的他所有的感情,是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爱和期待。
他能打赢心里这场仗,是因为它在这里。而也许那学怪物是怪物,是因为它们没有这个人。
黑影消失了,它知道它的话不会再管用,这种力量就是这样,通过软弱乘虚而入,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别人的给予。
艾伦指着前方的一家咖啡店,他曾在一小时前,在幻境中看到过它。那时他自己坐在里面,但现在他知道,他并不在这里。
他说道:「它就在那里。」

他们把展览柜推到一起,组成一个小小的防御空间,这样如果那东西过来,它——应该——只能从上面过来,那时大家可以一起向它开枪。
他们把所有的光源朝向上方,尽可能不让它藏身于黑暗,而是暴露在光线中。虽然这光弱得可怜,而且很快就要熄灭了。
「这就像个陷阱。」艾伦说。
「东西也好意思叫陷阱?」肖恩说,「陷阱会哭着说你诽谤的。」
「我会哭着说这是紧急避险。」艾伦说。
气氛轻松了一些。他们不再继续谈论怪物,因为恐怖经常是随着语言变成实物的,最终它会压在每一寸空间,充斥每一次呼吸,在皮肤、内脏和骨头里凝结,变成真实。
他们窝在那一片小空间里,等待结局。
他们不知道对手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力量,从哪种方向攻击,甚至他们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实。
艾伦从没感觉到自己像这一刻这么安心和平静,他靠着伊森,扣着他的手指,不再感到焦虑或是愤怒,也不用再去用每秒钟去维持他的水泥外壳,他不再担心爱这个人会让他失去一切——他会认为没有那些,他的存在便没有意义。
但现在他知道,他抓紧的一切已如灰烟般三区,毫无意义,而只有他这一刻紧紧抓着的人,是真实的。是一切的核心。除此之外,任何事都无关紧要。
接着,那东西就出现了。
艾伦先是感到有什么推动了柜台,它晃了晃,仿佛外面的庞然大物撩过了它。含糊的哼唱从黑暗中远远响起来,好像近在耳边,吃饭的歌声。
接着对面的柜台被推挤了一下,裂了一条缝。
「它来了,」亚当说,「它就在外面……」
他声音颤抖,枪口四处瞄准。裂口更大了些,展台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歌声像是黑暗本身发出来的,是原始的一片混沌,说着……饿饿……
黑暗中一闪而过半边睑孔,亚当尖叫出来。
艾伦叫道:「它是故意的,它在让我们害怕——」
那东西踏上了柜台。
微弱的光线毫无意义,丝毫无法染上它的邪恶的本身。
艾伦张大眼睛,它仍是雕像时那个样子,但却又发生了某种难以形容的进化,鱼尾已经几乎不见,面孔呈现某种清晰可见的人类特征,虽然只是在无尽的的恶意和饥渴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膜,但那种智力已经让人悚然心惊。
停滞了一秒之后,有谁朝着它开枪了。
可那是没用的,艾伦想,它蹲伏于柜台上,在枪弹中毫发无损,好像那只是些雨点。
接着,它在人类恐惧虚弱的枪火中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亚当的脑袋,那人实际上始终没能开枪,在扣动扳机时,他从没发现保险并没有打开。
艾伦试图开枪,却意识到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射光的,他根本没功夫去关心子弹。防御已经四散,那东西正伏在地上吃他的同伴,他听到血肉撕裂的声音,亚当的一只手在抖动。
我不害怕,他对自己说,我一点也不害怕。他丢下枪,朝着那东西狠狠撞过去。
它被撞得打了个踉跄。它停下进食,转头看他。
艾伦僵在那里,在看到那双深渊般的眼瞳的一瞬间,恐惧淹没了他,他无法呼吸——那东西一跃而起,尖牙咬进他的脖子,他脑中一片空白——
接着他看到了伊森,他越过怪物的鳞片看到他,他没拿枪,大概也没子弹了,他手里抓着把刀,大概是在那个展示柜里弄出来的。
他从没见过伊森那种表情,那个人看上去总是游刃有余,仿佛从不曾被生活所伤害。但是现在,他已经没了丝毫的笑容,这让他看上去几乎有些陌生,过于真实和血淋淋了,他拿着刀,像电影里那种杀红了眼的战士,为某个目的不惜一切。
他狠狠一刀插进了妖魔的后颈。
那东西猛地抬头,发出一声嚎叫。
它受伤了,它是可以被杀死的——
艾伦这么想着,接着他就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可能只是几分钟,他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一只手电筒孤零零亮着,他看到肖恩躺在地上,也许死了,那东西正在角落吃什么东西,他听到血肉摩擦的声音。
他挣扎着爬起来,血从肩颈处蔓延开—大片,他不知道自己伤得怎么样,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试图寻找伊森,接着他找到了他,那人躺在更远些的黑暗里,艾伦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留下一路的血迹。他的半边身体已经麻木,能感到血还在继续流出来,也许他就要死了,但那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爬到伊森旁边去。
只有这个是唯一重要的。
伊森躺在那里,身下全是血,不知道是死了还是重伤,黑暗中艾伦看不清楚,但他的衬衫看上去全是黑的。
我们就要死了,他想,死在一块儿,这居然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不是他最终离开我,而我孤独终老。不是他一直等待我,我却和别的人结婚,让他活在黑暗之中。不是我们大吵一场分手,而我用一辈子时间后悔。
不,不,最糟的是他知道伊森永远不会和他分手,就好像他还是个孩子时,清楚知道怎么让本该管责他的保姆对他言听计从,他生来擅长扭曲别人的意志,也知晓自己对一个人的控制有多深。
他不会和我分手,是因为他是个比我更好的人,因为他知晓逝去的意义,知道再不可得的悲哀。他知道当爱着什么,就必须在当下一刻紧紧抓住。
怪物仍在吞食亚当。艾伦想,子弹没有用,是因为那是带着恐惧射出的子弹,他们不相信他们能赢,所以他们就赢不了。他能看到它背后清晰的伤口,从后颈斜着划开,切得很深,仍没有愈合。
伊森划的,用的只是把生锈的刀子。因为他在试图救他的那一刻,没有一丝的恐惧。
他闭上眼睛。虽然知道了它的弱点,他们却都已经无法再杀死它了,所以他只是动了动,让自己贴得离伊森更近,他也只能做出这点动作了。
他幻想着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会是什么样子,这里仍灯火通明,人们拿着酒杯谈笑,然后分别散去,回到家中。刚才死去的那些人还在城市各处巡逻,也许在啃披萨,或是回到家,跟家人团聚,好好吃顿晚饭。
他和伊森会提前离开会场,大概都不会坚持到家里,他会在他开车时骚扰他,他喜欢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而且要知道他那身礼服太让人想撕下来了。
他会在伊森开车时,把一只手放在他膝盖上,然后慢慢往上,伊森会冲他大叫,「你几岁了,艾伦,我在开车,别捣乱!」
「大不了我们在车里来一场,不会有员警来找你。」艾伦说,会伸手去扯开他的裤子,伊森会一把抓住他的手,表情在想把他揍一顿,或是压在座椅上面犹豫不决。
最终他会忍受不了,会在路上找个僻静的地方提下,然后来上一场……不,他首先要吻他,细细亲吻每一处,告诉他碰到他,他感到有多么幸运,而他对他是多么重要。
他不会再伤害他了,不会偷偷挣开他的手,不会再去和那些女人调情,不再假装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对彼此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不会再假装他一点也不爱他。
黑暗中,他紧紧抓着伊森的衣服,手感有些潮湿,他知道那是血,也知道他已经死了。
但他不在乎。
过了很长时间,周围都没有动静。
艾伦张开双眼,正看到那张脸,离他的鼻尖只有几厘米而已。
是那个妖魔,即使它看上去已经非常接近人类,但那线条却是个怪物臆想出的人,带着太多深渊中混乱和恶意的痕迹。它盯着艾伦,缓缓说道:「你应当害怕,小子。」
哟,它会说话,艾伦想。
他直直看着它,即使在张开眼睛的那一刻,他也一丁点儿都没感觉到恐惧,他只是静静抓着伊森的衣服。
我不怕你,艾伦想,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会让你害怕的。」那东西说:「我能让所有的人恐惧,因为这是一切生物最原始的感情,你们应该恐惧。」
艾伦冷冷看着它。
可它没再看艾伦,而是转头看伊森。
这人已经死了,刚才他袭击它时,它把爪子插进了他的身体,折断了脊椎。他刀子刺向它的那一刻,没有一丝恐惧,愤怒而且杀气腾腾,带着想拯救什么的渴望,那让它疼得要死,于是它一分钟也没有让他多活。
「知道吗,在我生活的那个年代,有很多会让人真正恐惧的东西。」它说:「现代那些折磨人的玩意儿,比起我曾生活的地方,简直温柔得像情人间的挠痒痒。」
它伸出手——它手指又长又细,像弯曲的镰刀——把伊森额角一簇头发拨开,指尖点着他的额头,他闭着双眼,像个孩子在沉睡。
它说道,「而我会让他领教这一切。」
它的手指下,那具死去的躯体抽搐了一下。
它斜眼看艾伦,很欣赏他脸上的恐惧,没有比让一个自己认定不会害怕的人害怕,更有成就感了。
它说道:「他才刚死,内脏仍鲜活,我注入力量,他便会活回来,我有时候会这样惩罚冒犯我的人,让他们反复回到地狱。虽然我才刚认识他,但我的惩罚从来只凭喜好,他太令我印象深刻。直到很久以前,那些人怎么说我吗?成为我的玩物,待的地方将比地狱更深。你希望这样吗?」
艾伦微微张了下唇,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语言,他感到自己也在慢慢恢复力量,却觉得直到骨髓深处都冷透了。
他的旁边,伊森猛地张开眼睛。
那一刻,一到雷电划过天际,艾伦从没听过这么响的雷,妖魔转头向上看,不过艾伦没看,他只是盯着伊森。
那人茫然地张着眼睛,好像不知身在何方。他本已死去,不该再被拖回人世。
「伊森?」他说,感到心脏沉下去了,感到令人窒息的……恐惧。
那妖魔继续说着,像品尝一道盛宴一样细嚼慢咽,它讲诉着它将要如何对待伊森,那些话听得让艾伦想吐,而且恨不得把那部分从脑子里挖出来,一些东西存在就是为了让你恐惧,让你的脑子再也不得安生的。
「……艾伦?」伊森说,他语气含混不清,不知身在何方。
艾伦紧紧抱住他,让这个拥抱尽可能地完整。
「我的权力会如此强大,即使冥界也逃不开我的掌控。」被遗忘的凶神继续说:「现在,世界并无改变,你们仍愚蠢恐惧,你们将是最早品尝我手段的人类,以警告其它蝼蚁……」
伊森伸出手,摸索着去找艾伦,手指插进他的金发。那人俯下身,吻上他的唇。
他嘴唇温暖,吻起来有血和属于艾伦的味道,伊森想,他喜欢这个吻能永远持续下去,而他能一直在他身边。艾伦曾说他人生没有目的,但他就是他所有想要的。
「你们会永生永世都会活在痛苦和恐惧当中,」那个怪物说:
「我有无尽的方法折磨你们,我会让你们轮回转世,而每一次都是无尽的苦难……」
伊森伸手抓住了什么,那是一大块尖锐的玻璃片,比杀死那位穿礼服年轻人的要小些,不过握起来很合手。
他心想,我们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苦难呢,这本身就是最完满的事了。
然后他抬起手,毫无恐惧,把它刺进了凶神的脖子。
它的脖子像人类的脖子,并且太过沉迷于自己的力量而没有在意到他,于是他看准了大动脉刺下去的。
那东西发出一声尖利的哀嚎,像个魔鬼般的婴儿发出的声音,它伸手去拔玻璃片,伊森转头扫视一番周遭,找到截断掉的钢材——似乎是它弄碎的展示台上的——朝着它的脑袋插进去。
他做这一切时动作镇定,表情冰冷。
他说道:「抱歉,我们有别的计划了。」

他们找到了那个人,那个阴谋的核心,脆弱的本体。
那人正坐在一家咖啡馆外看热闹,那是处悠闲所在,碎花阳棚下摆着六七处藤椅,他穿着整洁妥帖,大概二十七八,个头儿应该挺高,削瘦而且斯文,有种阴暗的俊秀。眼瞳是蓝色的,带着些许讨人喜欢的戏谑的味道。
暴力的核心经常干净文雅。
他放下手里的一小杯咖啡,安安分分看着他们。
「我看看了本书,」他说:「想试试看能不能演个全套。其实我没做太多事,只是点了点火,那些表语手势什么的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他们还有一套入会仪式呢,你们真该看看,太精彩了,我都要被煽动了。啊,还有你们派来的猎人,我见过他们了,现在他们是不同派别的领袖,很关心人们的饮食问题,我看他们挺开心的。」
一方面艾伦知道他说得没错,恶魔所做的冗员只是在耳边吹风,让你对现状不满,许诺一个看似美好但却让你去屠杀别人的未来,诸如此类的,它撩拨出的是人性里本来就有的东西。
这事儿即使解决了,争端——虽然它非常无聊——的阴影也会很长时间存在于这个小镇。
但这就是他们自己要走完的路了。
「能杀他了吗?」伊森说。
「不要这么暴力嘛,我都投降了。」对方说,举起双手,「也许我还能加入猎魔协会,成为你们的同伴呢。」
伊森看上去很想一道雷劈过去算了,艾伦说道:「那是不可能的。」
「别说得这么绝对嘛,」魔鬼说,「我们都知道,说起种族这事,异能者谁也不比谁干净。你当年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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