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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难为 作者:石头与水(完结)-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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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真要起身,卫太后气的无奈,不客气道,“行了,赶紧说正经事吧。你也知道我问你什么吧?”
“知道。”阮鸿飞大咧咧的笑,还微微责备了卫太后几句,“你什么都好,就是跟方氏学的不实在。说话前,必要装神弄鬼。”
卫太后正色道,“以后,你可以随明湛唤我一声母亲,我也是不介意的!”
这回轮到阮鸿飞略有不自在了,如今,阮鸿飞在床第间失了大半江山,于某些事,实在不愿多提。清咳两声,说正经事,“明湛诸事不瞒你,道人的事相信你早有所耳闻了。”
卫太后并不否认她对于朝中事的关注,修长的眉毛露出些肃杀之气,“我只是想不通,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与明湛做对!做臣子的,想谋求些好处不算什么,人皆有私心么。可是用这些神鬼之事,我看,所谋必不是在小处,你有什么头绪吗?”
“事情其实自从明湛露出口风说要开海禁建海港就有些不对了。”阮鸿飞淡淡道,“从那会儿起,淮扬就出了不少事。事情自淮扬始,幕后人物在淮扬自然有着极大的利益。”
“鸿飞,你在东南时日长久,就是海上的事也是知道的。”卫太后道。
“不会是江湖草莽,只看如今淮扬几件案子,事事牵涉世族人家儿。要说与他们无关,并不现实。”阮鸿飞曲指敲了敲膝盖,“第一次,他们成功了,马维提前回了西北,明湛不得已将第一座港口建在天津。第二次,他们想将永定侯赶回帝都,不过,显然赔了夫人又折兵。”
港口建在天津自然比建在淮扬要安稳的说,即便让卫太后说,这也是一步儿妙棋。不过,卫太后关注的并不是已成定局的天津港,卫太后要说的是,“林永裳是个相当能干的人。”
阮鸿飞亦赞同卫太后的话,“林永裳精明强干,敢下手,能压得住淮扬,在他这个年纪,非常难得。”
卫太后忽然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林永裳与……”省略掉那句话,卫太后问,“很像!”
“总会有些相似的。”阮鸿飞意会卫太后之意,笑一笑,“这个收买人心的机会还是留给明湛去做吧。”明小胖最喜占便宜了,平日里恨不能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的人,这样的好事儿给他做,定会高兴的。只要一想到明湛满肚皮的小心眼儿,阮鸿飞就忍不住露出会心微笑。
“淮扬那边儿的事,你有头绪吗?”卫太后问,且先堵住阮鸿飞的嘴,“别跟我说什么搪塞的话,虽然明湛登基,那儿是你的老巢,你若是没所察觉,就当我白认识了个瞎子!”
阮鸿飞忽然发现明湛经常性的不讲理,其实有些肖似卫太后偶尔的不讲理。而且,若自己没个解释,竟由万人迷直接降到瞎子的等级,这叫阮鸿飞怎能不一声惋叹呢。
“我当然知道一些,不过,我会适当的先与明湛说的。”意思是,您得排后头。
明湛是个很复杂的人,但是不能否认,明湛是个有着极大疑心的人。虽然明湛对于阮鸿飞表现出全盘无条件的信任,可是如果让明湛知道有什么事,阮鸿飞不与他商议,反倒是与他的母亲密议在先,明湛肯定心里会不舒服的。
这种不舒服或许根本不会对爱情与母子之情有任何影响,但是,阮鸿飞不希望自己带给明湛任何一星点儿的不愉快。
明湛信任他,他自然会为明湛考虑在先。
哪怕他与卫太后认识在先,多年好友,救命之恩,但在阮鸿飞的心目人,没有人的重要性可以与明湛相提并论。
卫太后叹一声,“这样也好,你不说也好。不过,我给你提个醒儿,最好,你也不要跟明湛说。”
阮鸿飞看向卫太后。
卫太后揉揉疲倦的眉心,“我有一点点感觉。我不建议你向明湛透露,是因为做皇帝的人是明湛!他刚刚登基,如果事事要别人提醒搀扶,他永远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明湛说,他做二十年的皇帝。这二十年,不是那么好过的。”
“他这个位置,时时刻刻都有人在盘算觊觎,保不住就要死!不禁他死,所有与他关系密切的人都得死。”卫太后淡淡的说着冷酷无比的决定,“要让明湛有这个觉悟!他的权位来的太容易了!让他更清楚的明白,如何驾驭臣子!如何收拢人心!如何外御强敌!如何内肃朝纲!”
阮鸿飞叹息一声,没说话。
、102
有关于由明湛打头儿开展的全国性的反江湖骗术封建迷信的活动;虽然有展少希不惧骂名、态度强硬的顶在前头,但是,事实上,并没有明湛想像中的顺利。
哪怕是读书人,也多有反对者。当然;他们并不是反对严惩江湖骗术;他们只是认为皇上对于宗教的态度太过严苛。
明湛是何等强势之人;只要军权在手;他真不怕这些文人瞎念叨。明湛直接用一件事转移了文人们的视线。明湛直接将修编大典的总裁人选指了出来;当然不是先前的大热门儿——钱永道;而是与钱永道名气不相上下的另一大学问家,翰林学士钟敬书。
钟敬书的学问并不输钱永道,他的名望不如钱永道的一大原因是;钟敬书不过寒门出身,钱永道却来自百年世族。且钱永道在南面儿兴建学校,延教著书,且培养出几个鼎鼎大名的学生。所以,钟敬书在名气上才会输钱永道一头。
但是,在明湛看来,钟敬书此人,才是真正做学问之人。
历朝历代皇帝,都喜欢编书修史之类的工作以来光鲜自己的名誉,顺便抹黑仇人。只要翻开翰林院这些年做的事儿,钟敬书二十年埋首于案头,著书修史上少不了他的名子。只是此人,并不是那种洒脱狂放的名士气概,也没钱永道那一副仙风道骨的面孔,外在条件差这么多,还有人推崇钟敬书为不输于钱永道的学问大家,此人,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钟敬书是朝廷命官。
哪怕这个官儿不大,正五品而已。
但是,就是因此处,朝中人如李平舟王叡安等却是宁愿让名望不如钱永道的钟敬书主持修编大典的,王叡安话虽直,却在理,“朝中人才济济,诸位却要举荐一外人,莫非是瞧不起翰林院诸位学士么?”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堵了半朝人的嘴,其中就包括礼部尚书欧阳恪。
明湛虽然已经说了命钱永道为顾问,但是仍有人愿意为钱永道出头儿,且认为以钱永道之学问聘为顾问实在是大材小用。
王叡安此话,解了朝中乱局。
你们一径为姓钱的说话,是瞧不起翰林院诸位学士吗?
多么毒辣的一句话!
翰林院是什么地方!朝中六部尚书俱出身翰林,自来春闱三鼎甲直接入翰林做官,且官场中有非翰林不入内阁之说!
这样的翰林院,简直是读书人眼中心中的圣地一样神圣的地方!
谁敢说自己瞧不起翰林院!
哪怕多少人骂读书人酸腐,但是真没有人敢当面儿说一句自己瞧不起翰林院!如果想要前程,你就得瞧得起翰林院!这也算官场中的潜规则了!
明湛嘉许的看了王叡安一眼,这老头子铁面无私,当初敢念明湛情书落明湛脸面,如今一个欧阳恪,自然更不在王叡安眼里。并且,王叡安认为自己完全是就事论事!
见欧阳恪闭了嘴,明湛笑一笑,出来做好人儿圆场道,“爱卿们都是好意,钱先生毕竟年纪已老,骨稀之年的人了,朕亦不忍心看钱先生因国事过份的操劳。”
“钟爱卿亦是通读诗书,学问渊博之人,且在翰林供职多年,如今钟爱卿不过四十三岁,年轻力壮,此次修编此盛世大典,既在劳神,又要费力,非体魄健壮者不能为之。”明湛看一眼隐隐激动的钟敬书,笑道,“钟爱卿,此事就交给你了。”
钟敬书恭敬领命,“微臣领旨,必不负圣命!”
“将来,你们的名子,朕必命人勒石以记,永垂不朽!”
明湛对于蛊惑人心非常有一套,这句话说完,许多人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使。但是此事已落入钟敬书之后,再想掺一脚,殊为不易。
钟敬书领命后问道,“陛下,此大典乃旷世之典籍,当以何名命之?”
明湛此时方记起,他忘了给大典起名儿了!不过,明湛是个机敏之人,他当下灵机一动,不动声色道,“就叫皇家大典吧。”随着皇家报刊的名子取的。
明湛的脾性是这样的,事情我交给你,大致的方向也给你,具体要做什么,一一说清楚。然后,要用什么人,明湛完全是他派一部分,也会给你一定的机动性,允许你自己选择推荐一部分人。
另外,明湛是想用皇家大典的事来转移人们对于宗教事件的注意力,以使得展少希可以加快速度的肃清宗教。明湛做的很成功,但是,他只预料到了开头儿,却未预见到结尾。
明湛以为,这个年代,四书五经什么的,其实多是哲学方面的学问。能在哲学方面有所建树的,起码不是个笨人。
但是,钟敬书似乎是个异种。
钟敬书虽然学问做的好,笔尖儿上可以开出花儿来的人物,于人情世故上却并不大精通。
哪怕明湛不喜欢钱永道,但是得承认,在长袖善舞,抑若号召力方面,钟敬书比起钱永道真是差远了。甚至,他在翰林院中人缘儿还不咋地。
一听说皇上将这差使给了钟敬书,许多人都不愿意来干这活儿。
明湛在控制朝臣方面儿,自然有自己的途径,故此,翰林院的事,多少他还是知道的。
奇异的是,明湛也没从钟敬书那张格外成熟的脸上看出啥着急的地方。倒是明湛觉得,自己派错了人。只顾着考察这人的学问了,忘了打听一下其他方面儿
如今他刚把活儿给人家,人钟敬书刚接了旨,一腔热血。明湛做为皇帝,也不能朝令夕改啊!明湛琢磨着,找个什么时候儿,或者寻个合适的时机,给钟敬书派个能说善道的副手儿啥的,也方便钟敬书专心做学问。
算了,反正有些天才,大多不与众人同了。明湛自己给自己宽心。
但是,事情往往没有这样的简单。
按明湛的形容,修编这部典籍,并非易事。
首先,翰林院并没有这么多人可用。
这个时候,倒有个取巧之处,明湛召来帝都那些有名的大学问家直接派上了用场。
如果钟敬书是个稍微灵活的人,那么此次载入史册的“皇家大典事件”可能并不会发生。可是,偏偏钟敬书性子颇为木讷。他于学识上有过人之处,不过,在为人处事上,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按明湛的说法儿,书籍自然是按照天文、地理、农业、工业等方面分出大的类别,再自大目录下划分出各小目录来,这样按着章程排下去。
目录法是最简单易行易懂的方式,这并没有什么错处。
钟敬书的问题在于,此次工程量巨大,所用人手极多。明湛为了表示对于此次修编皇家大典的支持,特意找了一处儿新房子予他们办公,在最开始,参加修编之人就已多达三百人。
这其中,有翰林院的官员,也有民间的学问家,更有国子监里成绩优异的学生。
当明湛知道竟有人焚了典籍,与钟敬书撕打闹事,且闹到了御前,气的险些翻了桌子。
明湛见钟敬书颧骨上一块乌青,头发微乱,衣裳也皱巴巴的。另一领头人,也是脸色铁青,带着三分煞气。
“是谁烧的书?”明湛冷声问。
“是微臣。”那人叩道行礼,“微臣有下情回禀陛下。”
“你为何要烧书?”明湛瞅一眼身边儿的罪证,一卷烧了一半,带着烧剩的黑渣子的蓝皮书静静的摆在老红木的雕花托盘里,直接刺痛了明湛的眼睛。
明湛面无表情的问这人,并瞥了此人一眼。
“微臣原是翰林编撰,奉陛下之命修订工类水利方面典籍,今臣一去学馆,钟大人竟已将此事派了他人。”那人振振有辞,“微臣是陛下亲派之人,钟大人无视陛下之命,命一民间无官无职之人顶了微臣的差使,微臣有冤无处诉。微臣问钟大人是何意思,钟大人三缄其口,只是一径撵微臣离开。微臣好歹是奉圣命而为,怎能任由钟敬书无故辱之!”到最后,直呼钟敬书之名,可谓不屑到了极点!
明湛呯的一拍桌子,寒声斥道,“朕问你这些了吗?朕问你,因何要烧书!钟大人有错,这书也有错吗?你是什么东西,与钟大人有隙,你就敢烧书!他日,你对朕有怨怼之心,是不是要放火烧宫了!”
那人当即吓出半身的冷汗,俯身叩头,“微臣不敢!”
“你有何不敢!凭你这等无才无德的德行,你就不配修这书!”明湛怒极反笑,“焚书!焚书!在这朗朗乾坤,在朕命钟大人主持修编皇家大典之际,竟有人焚书!你当真是好胆量!”
“陛下,小臣冤枉,小臣绝无此心的。”
“何玉,去数一数,他烧的这本书有多少页,一页书一板子,拖出去,狠狠的打!”
明湛身边儿的侍卫都是极机警之辈,迅速的堵了此人喊冤的嘴,将人拖了出去。其实,这人应该庆幸,宫里的规矩,只要皇上没说“杖毙”,就绝不会把你打死的。
当然,打残是另外一回事儿!
明湛心里的火气是一波接一波的往上蹿,他真想杖毙那个混帐。但是,明湛性情中的确有着心慈面软的一面儿,在许多时候,他总是希望尽量不要出人命!
而在明湛这个地位,他还能在相当程度上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已经非常的难得了。
“到底怎么回事?”明湛冷声问钟敬书。
钟敬书羞愧,老老实实道,“臣无能。是陈大人在修编时极端不认真,许多人从家里送了书来,陈大人总以图书馆藏书为准,对于外头人送的书,多有不屑之意。臣以为,凡书籍,能刊印出来的油墨字,总是有它一定的道理的。著一本书多么艰难,臣非常清楚。陛下既是广收罗天下之书,自然应该兼容并包,哪怕是两本书的观点看法相反,也不一定就没有道理,必要取其一而弃之。臣以为,陈大人并不适合这个位子,且陈大人时常嘲讽陛下召来的先生们。陛下,臣乃寒门出身,有许多人,不做官,并不一定是学问就不好了。不然,陛下也不会召他们来帝都了。如今他们肯为陛下的皇家大典出上一份儿力,实在是尽忠秉国之举。我们侥幸有官位在身的,也不该排挤其他的先生。”
“这也是臣无能,没有与陈大人解释清楚,以至于陈大人……做出了一些狂悖之举。”
明湛看一眼钟敬书脸上的伤,问他道,“你是个傻子吗?别人打你,你也不知道躲一躲?”
钟敬书憋的脸都红了,嚅嚅道,“陈大人会些拳脚,臣,臣实在不是个儿。同僚们也帮着拦着了,也不是故意伤着的。一点儿小伤,并不碍事的。”
“以往朕觉得你太木讷,可能并不适合做一把手儿!”明湛直接道,“但是现在,朕改观了!你嘴虽笨了些,心里却是个明白人!你想的很对,做的也很对!朕要的并非哪一家一言,朕要的是包罗天下之书!诸子百家尚有针锋相对之时,何况其它!只要是有意义的书,都要包容进来!”
“似有这姓陈的这种人,你尽管撵了他去!”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杀鸡儆猴儿,怎能坐的住第一把交椅。明湛还要再给钟敬书一次机会,他沉声提醒道,“朕点你主持修编此书,你就有这个权利,也要有这个魄力!日后,这本盛世大典上面写的是你钟敬书的名子!你办砸了差使,朕就先不容你,日后,后世子孙也得说,瞧这姓钟的,修的什么狗屁大典啊!”
钟敬书简直有些吃不消皇帝陛下这等粗俗言语,连连应是。
明湛再抚慰钟敬书几句,“把心放稳了,朕让你做这个位子,你就做的起!”
钟敬书实在不是个圆润之人,若是换个皇帝,他绝对保不住这皇家大典总裁的位子。因为,此次皇家大典修书馆打架事件后,大臣们仿若闻到腥味儿的鲨鱼,在家里写好奏章,纷纷上书,倒不是说钟敬书有错。毕竟明湛已经罚了陈大人,那么在皇上心里钟敬书自然是站在对的一方。
但是政客眼光之毒辣,哪怕明湛也得佩服。
他们狠狠的抓住了钟敬书的死穴。
没有人说钟敬书的错处,但是,朝臣同样指出,此事,皆因钟敬书资历太浅,不能服众且不能调和与下属之间的关系而引起的。大意就是,此人,学问虽有,但是位卑职低,并不适合于皇家大典总裁之职!
一块肥肉,揭开锅盖,闻到香,总有猫来抢的!
明湛听着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各种大道理,缓缓的眯起眼睛,露出一个面神秘莫测的微笑来。
、103
虽然明湛帝号最终以“武”字命名;但实际上,不论是历史的记载,还是真实的情况,明湛虽说脾气不大好;但是他并不是一个跋扈的□者。
在这一点上,史学家有着极为一致的见解。
因为,在武皇帝执政时期,官员们呈现出一种异常活跃的状态,甚至有一些很放肆的言论,哪怕是被称为大凤朝脾气最好的仁宗皇帝都不会忍耐的事情,搁到武皇帝这里;反而是一笑而过。
或许,正是武皇帝的好脾气;才滋养出了文人的傲气。
明湛看着满朝文武为着皇家大典总裁一职议论纷纷,提谁的都有:钱永道,翰林院掌院,或者是礼部尚书,或者是朝中宰首。
反正,没有他们想不到的。
而且,很奇异的是,虽然他们举荐的人不一样,但是他们有着共同的一个目标,那就是:钟敬书是绝不适合皇家大典总裁这一职位的。
明湛做皇帝时间久了,哪怕是暴脾气也攒出了几分涵养,他是最终裁决人,所以,他并不急着下结论,他得让朝臣们说话。
文官不让说话,那不得憋死啊!
明湛听着底下菜市场似的,你说一句,我驳一句,为着这皇家大典总裁一职,简直是吵的脸红脖子粗,恨不能干上一架,直接分出胜负来。
但是,明湛发现这个年代的文人其实很有意思。
他们虽然时常为不同的见解闹的乌眼鸡似的,但是,在生活上或者平时交往中,可能还是不错的朋友。譬如王叡安与李平舟。
王叡安先前是极是反对钱永道为皇家大典的总裁官,他是支持朝官接任此职的。在这一立场上,他与李平舟是一致的。而且,明湛知道,王叡安与李平舟交情不错。
但是,此时听到有人举荐李平舟兼任总裁官,王叡安不同意了,他不跟举荐的人费话,他直接问当事人李平舟,“李相,你要任皇家大典总裁官么?”一摇头,认真的说,“我觉着你不合适,你们身为相辅,平日里多少国家大事顾不过来呢,哪里有精力兼任总裁官?若只是挂个名儿,图好听。李相,您可不像这种人哪。”
把李平舟闹的,李平舟道,“我没说要做这总裁官。”
王叡安立时舀李平舟这话儿跟那举荐人说,“听见没,人家李相没这意思,你敢紧闭嘴吧。”
李平舟板着脸,他觉得自己与王叡安说话儿,完全就跟个大傻子一样,实在丢脸。
明湛暗笑,抬手示意安静,“好了,你们都别说了,朕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他还不忘讽刺这些人几句,“一点子小事儿,吵的乌眼鸡似的。你们是国之忠臣,一个个有学识有休养有风度,注意行止。”
看着朝臣都这么一条藤的要拉钟敬书下台,明湛的视线越过群臣,落到钟敬书的身上,但是很可惜,他没有看到钟敬书脸上的表情。钟敬书大约在低着头,故此,明湛只看到钟敬书脑袋上的大官帽静若止水。
明湛心中早有了主意,吩咐道,“这也容易。王叡安,你给朕统计一下,他们举荐了多少人。何玉,传纸墨,把纸裁成寸见方的小纸条儿,再取一空盒子来。”
“你们呢,把自己想举荐的人选,写到纸条儿上,折起来,不要让人瞧见,然后放在这盒子里,一人一票,咱们公议,算一算票数。也让朕看看,谁是公推人选。”明湛似笑非笑的扫一眼群臣,“朕啊,就想知道,谁是你们心中这次皇家大典总裁官的最合适之人。”
明湛的心眼儿,绝非一般人可比。
别人像他这样刚登基的小年轻,做皇帝没啥经验的家伙,啥事儿不得倚重老臣哪。当然,老臣们也是这样想的,展开广阔的胸膛准备给帝王倚靠来着。结果帝王不咋领情,啥事儿人家自己有主意的不行,白瞎了老臣们一颗火热的心哪。
像以往帝王决事,或是帝王专裁独断,或是相辅商议举荐,还从没有这种投票的花样儿。明湛这样一说,大臣们也觉着新鲜,明湛还安慰他们,“别担心,尽管投吧,不记名儿。你支持谁,只管写谁的名子,不必再署你自己名子落款儿。也不必担心,跟谁熟不跟谁熟,选他不选他的得罪人。当然,若是有人支持自己,毛遂自荐,朕也欢迎啊。”
说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明湛得瞧一瞧,谁在背后弄鬼,要挤走钟敬书。
钟敬书在年纪很老的时候曾写过一本回忆录之类的书,他对自己当时的描述是:心如死灰,身若槁木,孤注一掷,峰回路转。
当然,那时候,钟敬书已经功成名就,以前的事儿,他愿意念叨念叨,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根据史学家对于钟敬书当时的境况的分析,这种心里状态,还真有八九分属实的味道。
只有钟敬书自己知道,哪怕此十六字,尚不足以形容自己当时心境之万一。
不论日后如何的显赫,但在此时,钟敬书不过是翰林一小小的五品编修,哪怕是武皇帝任命钟敬书为主持修编皇家大典的总裁官,但是很奇怪的是,在最初,武皇帝并没有给皇家大典的总裁官设置一个品级。所以说,在钟敬书刚刚领命编书时,他仍然只是一个五品翰林编修。
早朝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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