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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媒御玺 作者:林千寻-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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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因为不甘心被当成哥哥的替代品,被你表白之后又遭到抛弃。我想来想去,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自导自演了这场戏,打算狠狠地玩弄你、报复你,让你一辈子有愧与我,一辈子也别想得到雪祈。”雪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眸子平静无澜地望着月刹,“所以呢,知道了真相之后,你打算杀了我,为你心爱的雪祈报仇么?”

“你!”月刹已经愤怒地完全失去了理智,“唰”地抽出幽蓝剑,便往雪烙心口刺去。

不料雪烙竟站在原地毫不闪避,剑尖没入他身体时发出的声音,在月刹耳中显得格外清晰。

月刹猛然顿住,望着雪烙胸前素白色衣衫上渐渐被鲜血染出的红晕,竟手脚发软到再也无法往前刺出一寸。

雪烙因为疼痛而渐渐淌下冷汗,将一张脸衬得愈发惨白。但是他依然倔犟地站在原地,直视着月刹:“怎么不继续刺下去呢?仅仅是这样的程度,怎么可能杀得死我?如果要想为雪祈报仇,你还要再使点力才行呢。”

雪烙说着,竟往前迎了一步,月刹大惊失色,仓皇后退,手腕一松,幽蓝剑便铿然跌落在地。

同时滴落在地上的,还有雪烙的鲜血,“吧嗒”、“吧嗒”,接连不断地在幽蓝剑旁绽放出殷红的血花。

雪烙伸手捂住胸口,钻心的疼痛令他几乎站立不住。但此时的月刹,却显得比他更加狼狈,他怔怔望了雪烙半晌,然后拾起地上的剑,失魂落魄地转身往外走。

“月刹……”雪烙唤住了他,“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杀掉我?”

月刹堪堪停步,却没有回头:“杀了你,只会脏了我的剑。但是雪祈的仇,我不会坐视不管的,三日之后的神木峰议事会,我会让人将你的罪行上奏尊主,由尊主亲自来发落你。”

月刹说完这句之后,便翻身跃下修行阁,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雪烙站在窗边,望着月刹远去的方向怔怔站了片刻,直到伤口处血流过多,让他体力不支,跪坐在地上。

然后,他回头望向蒲团旁的那一篮伴华铃,喃喃道:“快要……来不及了……”

月刹说到做到,三日之后,他果然托族内长老将一份奏折呈到了皇甫风音面前。

只不过他思来想去,此时关系到空桐家族的名誉,如果闹得太大,雪祈泉下有知,只怕也不会安宁。于是他嘱咐长老不要在议事会上公然上奏,而是私下呈给尊主。

一整日,月刹都在书房中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觉得时间过得太缓慢,缓慢到他不断地对自己的决定产生质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这一日傍晚,长老尚未从神木峰归来,却有下人来报,说门外有空桐族长求见。

月刹心中一跳,空桐族长,不就是雪烙假冒的么?雪烙在这个时候上门求见,是为了什么事?难道是来求情的?

可惜已经晚了!月刹冷哼一声,摆手道:“不见。”

下人去了半晌,又回来禀报说,空桐族长执意求见,怎么请都不肯走。

月刹眼中划过一丝狠厉之色:“既然你执意上门求辱,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他整了整仪容,然后神色淡漠地走出大门,果然看见雪烙孤身一人站在门外的大榕树下,正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捂住胸口,低低咳嗽着。

他的脸色比起上一次见,愈发憔悴了几分,不知是因为伤势严重,还是因为路途颠簸。

月刹想起自己曾经刺出的那一剑,心中莫名软了几分,却依然冷着脸走上去,嘲讽道:“空桐族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濮阳府外守门的几名侍卫,有些诧异地面面相觑了一下对方好歹是空桐家族的族长,自家族长居然态度傲慢,言语刻薄,丝毫没有请人入内的意思,如此失礼的做派,十分令人费解啊。

雪烙见月刹走了出来,停下咳嗽打量了他一番,半晌没有说话。

月刹有些不耐:“如果是来求我帮你隐瞒罪行的,那可真遗憾了,我已经派人将奏折呈上神木峰了,如果不出意外,此刻应该已经递到风音面前了。”

面对月刹的挑衅,雪烙丝毫没有动怒,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神色十分平和。他又咳了几声,然后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给月刹。

月刹警惕地看了看,却没有伸手去接,问道:“这是什么?”

“关于濮阳家族的预言。”

“什么意思?”

“我说过的吧,我对别人的命运,算得还是挺准的。虽说命运不可改变,事实也一次次地印证了这个道理,但人心终归是贪婪的,我既然已经算出了你的死期,又怎能毫不作为地放任你一步步踏上不归路。这份预言书,你且收着吧,如果到了那一日,能避,还是避开吧。”

月刹接过预言书,心中有一瞬间的恍惚。自从相识以来,他眼中的雪烙时而活泼,时而任性,时而娇憨,时而暴躁,即便是伪装成雪祈的那段时日,面对月刹也一直是冷言冷语,十分矜持。却从未有一日像现在这样,从容平和地与他说话。

而他在说这番话时,目光中透出的超然世外的淡然,又那么令人不安。

月刹怔怔看了雪烙半晌,脱口道:“你是……雪烙?”这一瞬间,他几乎开始不确定,这个人究竟是雪烙,还是雪祈,亦或两者都不是?

雪烙诧异地看了看月刹,似乎在奇怪他居然还会问这样愚蠢的问题。

但是他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哥他……因为特殊原因,没法公然以空桐雪祈的身份下葬,所以现在还躺在空桐府地窖中的冰棺里,那模样……鲜活得好像只是陷入沉睡一样。你如果想见他,就去找慕容絮儿吧,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子,她会让你见我哥一面的。”

月刹脑中有什么不祥的预感一闪而逝,他还来不及抓住这个思绪,便见雪烙已经转身离去。

“雪……”他下意识地想开口唤住雪烙,但声音卡在喉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就这样,他看着雪烙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中。

 第四章 咫尺天涯(四)

月刹回到书房,呆坐片刻之后,目光落在手中的预灵书上,犹豫了半晌,才打开来看。

纸面上出现了月刹已经看得十分熟悉了的属于雪烙的笔迹。但比起之前的那封信笺,这份预灵书上出现的字迹更加工整谨慎,透过这些字迹,月刹几乎可以看见雪烙端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写字的情景。

在这之前,他从未将性格跳脱的雪烙与这类严肃的事情联系起来过。

怀着这一丝异样的情绪,他快速将整篇内容扫了一下,预言的形式虽然比不上空桐雪祈那般精确、细致,但关于灭灵族的大致命运走向,却已经基本描摹了出来。

而在预言的结尾,则是关于灭灵族长濮阳月刹个人的死亡预言

“七月十三日,芒宿遗族远迁,濮阳月刹率族人断后,亡。”

月刹看得心头猛跳。这样精确的预言方式,对于只能把握大方向的雪烙来说,是非常鲜见的事情。

且不说就雪烙目前的能力与水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消耗掉多少元神,但就他这样直率到极点的预言内容,若有心避免的话,想要改变这样的命运轨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今雪烙将这一份预言书直接交给了他本人,又是什么意思?

正当他恍然出神的时候,下人来报,说之前去神木峰参加议事会的长老回来了。

月刹忙抽回神思,道:“让他进来。”

那下人顿了一下,又道:“跟随长老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看长老对待他的态度,似乎颇为恭敬。”

月刹一怔,能让长老恭敬对待的人,除了族长身份的人物,就只有神木峰上的那两位了……想到此,他立即起身迎了出去。

月刹所料果然不差,一同随行的人,果真就是端木花嫁。月刹虽与花嫁相熟,但当着下人的面,他还是把礼仪都做全了。

花嫁此次前来,却是一脸愁绪,面对濮阳府邸的热情相迎,他也没有给出太多礼尚往来的客套。

月刹猜想他此次亲自前来,必定与自己所呈的奏折有关,因为涉及雪烙弑兄篡位,情节十分严重,引起了风音的高度重视,才会派花嫁亲自前来查探。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后悔,怀疑自己之前呈递奏折的举动是不是过于冒失了。也许应该再把情况了解得清楚一些?但同时他又不断警告自己,别傻了,雪烙都已经亲口承认了,难道还要一味地替他开脱不成,这对已经死去的雪祈,是多么不公平!

花嫁一路沉默着跟随月刹进入了会客室,管家还在招呼丫鬟上茶,却被花嫁拦下了:“多余的事情就免了吧,我需要好好跟你谈一谈。”

月刹知道花嫁并非在开玩笑,于是挥了挥手,让闲杂人等全都退了下去。

花嫁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折,放在桌案上,问道:“这是你让你们家族的长老呈上来的?”

“没错。”月刹早已料到花嫁会开门见山,于是答得十分冷静。

花嫁盯着他看:“你是如何发现这件事的?”

月刹便将当晚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其中包括他对请柬和信笺笔迹一致的怀疑。因为花嫁对他和雪烙之间的纠葛十分清楚,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隐瞒。

花嫁静静听完,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叹出一口气:“月刹,你之前的理智都跑哪里去了?”

月刹一怔:“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你是慕容絮儿,自己的未婚夫被胞弟所害,族长之位也被他人顶替,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月刹道:“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但因为之前慕容絮儿多次帮助雪烙演戏瞒骗众人,所以我怀疑慕容絮儿从一开始就已经被雪烙收买了。”

花嫁无语了片刻,苦笑道:“月刹,你真是关心则乱。”

他顿了顿,又道:“虽然你这一次判断得十分冒失,但好在奏折递交的渠道还是比较谨慎的,风音已经将事情压了下来。他原本是打算亲自过来的,无奈神木峰诸事缠身,他走不开,只好让我代替他过来跟你好好谈一谈。”

月刹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辩护意味,斟酌着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实说吧,其实关于这件事情,我和风音早在他成亲之前便已经知晓了。”

月刹大惊:“什么,你们一早就知道了?”

“雪烙顶替了雪祈的身份不假,但雪祈却不是被雪烙所杀,他是病逝的。”

月刹又是一怔:“病逝的?雪祈是什么时候生的病?我怎么不知……”他话未说完,便生生顿住。

仔细一想,在空桐族长大婚前一个月,的确有过族长病重,所以要娶慕容絮儿来冲喜的传言。他当时也的确信以为真,所以才会提着药材在空桐府外等候很久,只为能见雪祈一面。

只不过后来却无意间撞见雪祈没事人似地出门去找慕容絮儿,让他以为关于雪祈病重之说,不过是坊间谣言,更因为他的满腔赤诚却一再遭到雪祈冷遇,以至于他心有芥蒂,之后发生的诸多事情,也早已将这件事冲淡了。

此时听花嫁旧事重提,他才恍然大悟:“难道说,那时候雪祈重病的传言是真的?”

花嫁点了点头,于是将当初雪烙登上神木峰,被风音识破身份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番,叹道:“也许真的是因为当局者迷的缘故,风音如此轻易就能分辨出这一双孪生兄弟的真伪,你却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月刹听完原委之后,在椅子上呆坐了半晌,才喃喃道:“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雪烙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

花嫁摇了摇头:“你别看雪烙平日里性子活泼开朗,其实他骨子里比我们想象的要高傲、执拗。他心里越是在意你,便越不想在你面前低头服软,又怎会因为你那些先入为主的猜忌而低声下气地向你解释原委?

“更何况眼下这身份掉包的事情,是预灵族内绝不可外泄的秘密,他既然答应了雪祈会将身份隐瞒到底,便绝对不会食言。当初若不是风音看出了他的破绽,只怕连风音和我也会被他严严实实地瞒个彻底吧。”

月刹越听,心中便越不是滋味,那天晚上,他因为一时愤怒,差点就拔剑杀了雪烙,好在最后一刻他及时拉回了理智,才没有铸成大错。但那一剑,还是将雪烙刺伤了。

想到之前见到雪烙的时候,雪烙看起来十分虚弱,明显就是重伤未愈,偏他又独自一人走了这么多路,亲手将预言书交到自己手里,可自己当时却依然对他冷言冷语。

月刹几乎有些坐不住了,他蓦地站起身,便要往外冲。

花嫁一把拉住了他:“你去哪里?”

“去找雪烙,他应该……应该还没走得太远。”

“什么意思?”花嫁狐疑地看着月刹。

于是月刹三言两语地将之前雪烙孤身前来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不料花嫁在听闻这件事之后,却脸色大变,脱口道:“什么预言书,让我看看!”

这反应似乎有些激烈了,月刹怔了一下,刚要去取,随后想到那是关于他们灭灵一族的预言,之前雪烙亲手交给他,就是为了防止被外人窥见,如果现在他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拿给第三人看,会不会有些不妥?

月刹这一丝犹豫,看在花嫁眼里,反倒让他稍稍冷静了下来。

“抱歉,是我失言了。”花嫁平复了一下心绪,道,“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月刹皱眉问道:“什么预感?”

“其实就在昨天,雪烙曾独自登上神木峰,呈给风音一份关于芒宿命运的预言书。这是一种非常正式的呈递方式,正式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花嫁缓了缓情绪,继续道:“其实上次我们之所以会在小镇上碰面,是因为我私下里拜托雪烙,请他再仔细卜算一下芒宿的未来。雪烙说,这样施法比较消耗元神,需要伴华铃来提升元神,我不知道伴华铃是预灵族的禁药,便跟着他一起去采药,后来便意外遇见了你。”

月刹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也是略知一二的,因为当初就是他帮着雪烙一起采摘的伴华铃。

只听花嫁继续道:“因为这件事是瞒着风音进行的,所以在回程的途中,我与雪烙说好,如果卜算出了什么结果,先跟我通个气,但是事后他却并未这么做,他直接以预灵书的形式呈上了神木峰,这让我大吃一惊。”

月刹听到这里,基本上有些明白花嫁吃惊的原因了。雪烙呈上神木峰的那份预灵书,关系着整个芒宿的命运,那分量与自己手中的这本预言书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在芒宿的历史上,预灵书都是由预灵族的族长或灵力高深的长老在预测到重大天机之后记录下来的,因为泄露天机是重罪,很有可能会触怒曜神,所以历代预灵族长或长老,一旦写下了预灵书,便要以己之身接受天罚,以免曜神迁怒全族。

由此,月刹终于恍然明白过来,雪烙在向神木峰呈上预灵书之前,恐怕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而他之前交给自己预言书时那令人感到异样的言行,其实是在向自己交代遗言!

 第四章 咫尺天涯(五)

当想明白这一切之后,月刹再也镇定不下来,拔腿冲到门口,直接就上了之前花嫁乘坐的马车。花嫁怎么放心让月刹一个人去追,叫着“我跟你一起去”,便也钻进了马车。

月刹不断甩鞭狂追,一路上却没有看见雪烙的身影,直到他们抵达空桐府邸。

“难道雪烙这么快就回到家了?”月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明明记得雪烙来的时候没有乘坐空桐府的马车,他或许是徒步走来的,也有可能是在中途乘车,但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到家。

即便如此,月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跳下马车向空桐府的大门奔了过去。

此时已经将近亥时,天空中星光黯淡,守门的两名侍卫没能立即认出月刹,当即便将他拦在了门外。

“我是濮阳月刹。”月刹顾不得自矜身份,直接报出了姓名,“我找雪……我找空桐族长有要紧事,麻烦通报一下。”

两名侍卫初听月刹这名字好生耳熟,仔细一想,这不是濮阳家族的新任族长么。但见此刻他们不得不谨慎地打量起月刹来,总觉得堂堂一位族长,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实在有失体统。

此时花嫁也已经跟着走了过来,见月刹被侍卫拦下了,便知道如此纠缠只会让月刹越发失态。他干脆从袖中掏出令牌,用居高临下的口吻道:“让你们族长出来见我。”

两名侍卫觉得花嫁有些眼熟,似乎以前曾经来访过,只不过一时想不起是哪一位,再仔细瞧那令牌,上书“谏言”二字,顿时睁大了眼睛这是谏言长老的随身信物!

谏言长老在神木峰,乃至在整个芒宿,是地位仅次于言灵尊主的存在,这样一位大人物到访,他们如何还敢怠慢,立即飞奔着进去通报去了。

不消片刻,便见中门大开,慕容絮儿步履匆忙地出来接驾,却在见到花嫁和月刹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

“空桐夫人,又见面了。”花嫁抬手冲慕容絮儿打了个招呼。

絮儿还在纳闷:“听说谏言长老大驾光临,不知……”她的视线在花嫁和月刹只见扫来扫去。

月刹她是认得的,这是濮阳家族的族长没有错;至于花嫁,她清楚地记得,这位模样俊俏丝毫不比女子逊色的年轻男子,之前曾经来找过雪烙,看样子与雪烙十分熟稔,勾肩搭背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身份尊贵的谏言长老。

“咳,不好意思,谏言长老就是我啦。”花嫁亮了一下令牌,又很快收了起来,“本来是不想拿这玩意儿招摇过市的,但是事出紧急,看两位守门的小哥似乎有点尽责过了头,怕耽误正事,所以……咳。”

花嫁虽然说得含蓄而客气,但两名侍卫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慕容絮儿横了他们两人一眼,然后十分恭敬地请花嫁和月刹随她进去。但整个过程中,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落在了花嫁身上,总是有意无意地冷落着月刹。

月刹如何觉察不出这其中透出的微妙敌意,若不是事关雪烙,他也不想再这样与慕容絮儿见面。此刻也只能忍气吞声地跟在花嫁身后,尽量不与慕容絮儿眼神交汇。

花嫁跟着絮儿进入内院,左右环视了一下,问道:“空桐族长可在府上?”

慕容絮儿略略一皱眉,道:“实不相瞒,雪祈自昨日出门之后,至今尚未归来。”

花嫁心里突了一下,若说雪烙昨日出门,那必是因为去了神木峰,今日又直接去濮阳府邸找月刹,可见这期间他不曾回过家。他看了看一旁的月刹,而此时月刹的神色比他更焦虑。

花嫁问道:“他在临走前,可曾说过什么?”

慕容絮儿认真想了想,道:“没有特别说过什么,不过是寻常的家事交代。”言下之意,家事就不方便为外人道了。

月刹着急道:“你再仔细想想,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反常的话。”

慕容絮儿原本便对月刹有成见,此时见他言语冒失地逼问,心中越发感到不爽,忍不住就冷下脸来了。

花嫁此时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于是暗中伸手按了按月刹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他转向慕容絮儿道:“空桐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絮儿因顾忌花嫁的身份,又因曾经见雪烙与花嫁在一起有说有笑,似乎关系不错,对待花嫁时,脸色便缓和了不少,引着花嫁走到一旁道:“端木长老但说无妨。”

花嫁压低了声音道:“慕容姑娘,实不相瞒,其实我们此次是为雪烙而来。”

慕容絮儿心头一震,当花嫁改称她为“慕容姑娘”开始,她便意识到花嫁可能知晓了什么。她脸上惯有的淡定从容出现了一道裂缝,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花嫁,却故作镇定地道:“不知……端木长老找我家小叔,是为何事?”

花嫁见她依然防备心很重,心下也是一叹,眼前这位女子,看似柔弱似水,实则心防坚不可摧,只怕雪烙在这方面还比她要逊色许多。

他正了正色,开门见山地道:“话已至此,我也不兜圈子了,其实雪烙昨日上神木峰,是为了向尊主呈递预灵书。”他说到此处,故意顿了一顿,留意观察慕容絮儿的神色。果然絮儿眼角跳了跳,脸色已经变了。

花嫁继续道:“想必慕容姑娘应该知道,空桐家族的人,一旦将自己的卜算结果记录到预灵书中,就相当于是在记录自己的遗言了。雪烙不但向尊主呈递一份,同时还给了濮阳家族送去了一份,可见他此举的决心有多坚定。

“濮阳族长最后一次见到雪烙,是在今天下午,之后我们一路追赶,便再也没有找到雪烙的踪影,我们担心……”花嫁说到此处,没有继续再往下说,因为他看见絮儿早已脸色大变,陷入了慌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慕容絮儿心急如焚地来回走动,口中喃喃自语道,“昨日他临走前还笑着跟我说,他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当时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不对,他好像染了点风寒,说话的时候经常会停下来咳嗽……”

月刹听见这话,心里又揪了一下,那不是风寒,恐怕是剑伤引起的并发症。看来雪烙受伤之事,连慕容絮儿也给瞒住了。他若不是一心求死,远不至于如此放任自己的伤势不顾。

慕容絮儿喃喃自语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抬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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