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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媒御玺 作者:林千寻-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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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算留在初云,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幽镜还想再反驳,但是凤辅已经转身踏入了凰主的寝宫。幽镜原想跟着进去,但是一想到里面躺着的那个女人,就是被自己所害,一时间恐惧和心虚涌上心头,让他站在殿外犹豫徘徊,却始终不敢踏入一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太阳在天空的东边渐渐移动到了正中央,但是凤辅却依然不见出来。幽镜心中开始感到不安,他在殿外唤了几声“凤辅大人”,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他终于等不住了,虽然心中害怕面对凰主的尸体,但凤辅的安危更让他挂心。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踏了进去。
“凤辅大人,您还在吗?”他一步步往深处走去,待进入凰主卧房时,发现凤辅趴卧在凰主床榻边上一动不动,手中握着的,竟是带血的凤冠。
幽镜心中狂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蔓延上来。他颤抖着走到凤辅身旁,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脉息,然后跌跌撞撞地倒退了数步,眼泪顿时又倾泻而下。
凤辅,已经在凰主的尸身前自绝身亡了。他到死都不忘献出自己的凤冠,即便凰主已经不再需要。
“凤辅大人,凤辅大人!”幽镜终于缓过劲来,匍匐在凤辅脚下痛哭失声。
但是这一次,凤辅再也不会伸手慈祥地抚摸他的头顶了,之前劝他离开初云国,竟是最后留给他的遗言。
幽镜趴在地上不知哭了多久,直哭到双眼红肿,喉咙沙哑。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爬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去,从凤辅手中取下凤冠,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握在手中。
既然凤冠中的万凤香能使凰主复活,那是不是意味着,它同样也能使凤辅复活?
但随即他又发了愁,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调制出凤冠中的万凤香,更不知道使用万凤香的方法,如何才能使凤辅复活。
他思前想后,最后想到了凤辅所在的那个家族,也许从那家族中能打听到什么。
如此打定主意之后,他在凤辅身旁跪下身去,神色肃穆地向凤辅磕了三个响头,低声道:“凤辅大人,您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便回来救您!”说罢,他最后看了凤辅一眼,便扭头冲了出去。
此时已近傍晚,他在山间一路狂奔,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赶在天黑之前逃出龙头山,趁天龙怨灵再次出来肆虐之前,投奔凤辅的家族,请求他们的援助。
然而才一下山,他便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只见暮色之下,一支全副武装的铁骑缓缓踏入城内,他们穿着从未见过的装束,使用从未听过的语言,对着城内百姓大声呼喝。
有的百姓稍有怠慢,那支军队的首领便立即下令将其斩杀。而那首领身旁的那位中年谋士,竟是他的父亲,。
幽镜心中突然划过一记电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渐渐变得明朗了起来。他手脚冰凉地站在那里,心中已经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悲凉了。
站在军队中捻须而笑,表情甚是得意。
初云国先有凰主意外驾崩,再有天龙怨灵到处肆虐,已经使初云国元气大伤,以至于他们一路破城而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碍,即便有些百姓自发地奋起抵抗,也被他们这支战无不克的铁骑轻易压制了下去。
第五章 灯火阑珊处(七)
此时,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幽镜身上。他微微笑了起来,缓步朝幽镜走去。
“好儿子……”的手刚落在幽镜的肩膀上,忽见幽镜猛地刺出一把匕首,朝他胸口刺去。
立即双足轻点,轻松避过。幽镜手中匕首一闪,瞬间又变成了长枪,再度刺出。
一边闪避一边抚掌笑道:“没想到这虚实变换之术,你也使得不错。”
但是幽镜却根本无心听他调笑,他双眼中带着仇恨的血丝,盯着的目光,仿佛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摸了摸鼻子,安抚道:“儿子,别激动,你听我说……”
但是幽镜已经收起了武器,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现在的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记着,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取你性命。”
说罢,他转身急速遁去。
队伍的首领低声请教:“先生,要追么?”
“不必了,”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不过是个小娃子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画面暗了下去。这之后的场景,便如同流水账一般迅速划过。
大曜人的军队迅速占领初云国都城之后,与天龙怨灵周旋了一段时间,终于将天龙怨灵彻底消灭。
而幽镜则在这段时间里,辗转找到了凤辅家族所在的封地,自称是凤辅身边的侍卫,并以凤辅的工作印信火凤鸣石作为凭据,顺利取得了凤凰家族族长的信任。
幽镜从族长那里求得了制作万凤香的方法,便又带着凤冠偷偷潜回龙头山。但是迎接他的,却是龙头山上一片凰宫废墟。
大曜人在占领都城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龙头山上的凰宫付之一炬,而凰主和凤辅的尸身,也被毁得一干二净。
一切希望全都化作了泡影,幽镜在废墟之上怅然而立,欲哭无泪。他心中对和大曜人的憎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他对着夜空指天发誓,不杀报仇,他死不瞑目。
他再度回到凤辅的封地,将这个噩耗告知了家族中的族长,同时呈上了火凤鸣石,集结了整个家族的力量,打着凤辅遗族的旗号,很快在初云各地掀起了除寇护国的狂潮,向都城的大曜军队反扑而去。
但初云国临时集结起来的护**队,在大曜人训练有素的铁骑之下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再加上大曜首领身旁有那位深不可测的军师坐阵,为大曜军队出谋划策,战火持续不到一个月,便被大曜人以平铺扫荡之势迅速扑灭。
护**伤亡惨重,几位主力大将都在战争中牺牲了,幽镜自己也在与的一次正面对决中负伤惨败,怀中所藏的凤冠也被趁乱扯去了一半。
他护着火凤鸣石和剩下那半支凤冠,咬牙突出重围,将火凤鸣石交托给两只白鹤保管,自己则带着半支凤冠回到凤辅的封地,寻了一处荒无人烟之地,藏匿了起来。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提升自己的灵能力,等候机会报仇。
他一个人默默地养伤,默默地修炼自己的灵力,当他感到自己能再度与一较高下时,他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早已是大曜人的天下,他们在九玄大陆上建立了统一政权的大曜帝国,坐在皇位上的帝王也不知换了几代。
而当初为他们的开国皇帝出谋划策的那位军师,则早在建国之初祖皇帝论功行赏之时便消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他独自走遍了九玄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寻访着的下落,却毫无所获。最后,他只能黯然回到这僻静之处,默默守着凤辅的石像恍然度日,实在无聊的时候,他便在石壁上绘画,希望能将初云国灭亡的过程记录下来,让自己不至于在漫长的岁月中遗忘了仇恨,遗忘了自己复仇的使命。
花嫁从幽镜的记忆洪流中退了出来,目光伤感地望着幽镜。
他能深切地感受到幽镜内心的悲痛与负疚,同时,他也能感受到幽镜心中驱之不去的恨。
他转头望向那座石像,问道:“这是你根据凤辅容貌所刻的?”
幽镜也望向石像,脸上微微露出得意之色:“是啊,我心目中的凤辅大人,永远都这么儒雅,高洁,不染风尘。就算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也丝毫不能动摇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花嫁沉默了良久,问道:“说吧,你想托我帮你了却什么心愿。”
“我想拜托你,将我的遗体带回都城去,面部朝下葬在龙头山脚下。”幽镜说着,指向远处。
花嫁和苏泽循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才发现烟雾缭绕之中,隐约现出一副骸骨。那骸骨仰面躺在石板之上,看起来像是自愿躺在其上静静等待死亡。
苏泽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那骸骨有什么狰狞之处,而是眼前幽镜的身体实体化得过于真实,以至于他一直以为幽镜仍活着。他自从开启鬼眼之后,接触灵体无数,活人与死灵,他大部分还是能分辨得出的,但是幽镜的灵体却真实得令人不可思议。
幽镜似乎看出了苏泽的疑惑,苦笑了一下:“其实当时在护国之战中被重伤后,我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我找了这处僻静地方,一则是为了藏匿那半支万凤香,以免被找到据为己有,一则,也是为了让自己死后不被人打搅。
“只是我没有想到,当日我在龙头山废墟之上发下的毒誓竟能成真,虽然身体已经坏死,但我灵体却依然能独立存在,并且随着心中复仇执念日积月累地滋长,我的灵体也变得越来越真实,有的时候,甚至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但是我知道,这只是我誓言未了的证据罢了。我只有完成复仇夙愿,才能进入轮回。所以我从心底感谢上苍,让我能以灵体之态存活至今,只要一日未找到,我便一日不如轮回。”
花嫁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他凝眉望向幽镜:“你刚才说,面部朝下葬在龙头山下?那可是罪人请求宽恕的葬法。”
“没错,”幽镜垂下头道,“对于凤辅大人,对于整个初云来说,我不就是一切灾难的根源么,能以罪人之姿回归故里,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花嫁依然蹙着眉,说道:“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
“之前陈希扬与苏泽曾在龙头山,也就是现在的宝山石头城上,跌入一处陷阱。”花嫁说着,看了苏泽一眼。
苏泽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莫名其妙地看了花嫁一眼。
只听花嫁继续道:“那处陷阱,根据地理位置判断,应该位于原来的凰宫下方。想来凤辅死去之后,魂魄并未立即散去,他用自己最后一点灵力,在凰宫废墟之下设了一道机关密室,并在密室中留下讯息,提示后人寻找你的下落。”
幽镜一听这话,身子猛地震了一下,颤声道:“凤辅大人……他说、说寻找我?”
花嫁点了点头:“陈希扬在那处密室中搜集了一点凤辅残留的灵识,也许对你会有用处。”
苏泽听了很是惊奇:“咦,陈希扬什么时候搜集的灵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花嫁瞥了苏泽一眼:“就在你失血过多陷入昏睡的时候。”
“咳……”想起当初自己为了逼陈希扬从花嫁手中夺回主控权,他冒险拿自己性命做赌的事情,苏泽尴尬地咳了一声,不再言语。
花嫁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只水晶瓶,打开瓶盖,将瓶口对准那石像。只见一缕淡淡的白色灵光自瓶中渐渐逸出,然后缓缓没入石像之中。
幽镜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石像,生怕惊扰了什么。他心中忐忑不安,如果凤辅的灵识真的还存在,那么凤辅会对他说些什么呢,会不会痛斥他当时糊涂犯下的罪孽,还是根本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了?
片刻之后,石像僵硬地移动了一下,发出“咔咔”的声音,似乎在极力适应这具**的身体。
然后,石像转身面向幽镜,默默注视了他半晌,才低低发出一声叹息:“镜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凤辅大人!”幽镜在听见凤辅声音的瞬间,眼泪倾泻而出,双膝一屈便跪了下去,抱住石像的双腿泣不成声。
此时,似乎是灵识发挥了作用,只见石像渐渐发生了变化,属于人的面部五官开始变得立体真实了起来,接着是脖子、上身,最后是双腿,完全呈现出了凤辅在世时的模样。
凤辅低下头,伸手轻轻按了按幽镜的发顶,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伤怀:“镜儿,你这傻孩子,跪着做什么,站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幽镜听了这话,才擦干眼泪乖乖站起身,却低垂着双眼,不敢正视凤辅。
凤辅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微微笑道:“现在的镜儿,似乎比我记忆中的模样长高一些了。真是可惜,没能守着看你长大成人。”
幽镜眼泪又要流出来了,但是他好歹将泪意逼了回去,同时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凤辅一眼,心中十分疑惑,怎么凤辅看见他之后,连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呢?还是说,凤辅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凰主涅失败的真相?
第五章 灯火阑珊处(八)
幽镜低下头去,哽咽了半晌,才终于鼓起勇气道:“凤辅大人,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凤辅却打断了他的话,“刚才你展示给端木花嫁的记忆,我也看到了。”
“……!”幽镜惊愕抬头,脸色苍白不知所措地看着凤辅。
凤辅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或者更确切地说,早在当初凰主驾崩之时,我便已经猜到了。”
幽镜的脸色越发地惨白了下去。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当时凤辅在重伤之际摸着他的脸,说着‘镜儿,别哭’的时候,当凤辅伏在他背上说着‘镜儿,辛苦你了’的时候,他心中究竟作何感想?
这个念头令幽镜遍体生寒,不敢再猜想下去。
凤辅见他脸上表情变换,似乎猜到了他心中的隐忧,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镜儿,当时我未对你言明,原是为了你好,却没想到,这反而成了你一直以来的心理包袱。这么多年来,你自我折磨得也够苦了……也罢,我也让你看一段,我的记忆吧。”
凤辅说着,执起幽镜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印堂上方。
幽镜只觉眼前一闪,再定睛看时,发现自己身处凰宫之中。
凰主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身上只披着一件宽松的素色袍子。从这个角度,幽镜看不到凰主的脸,只能望见凰主卸下头饰后随意披散着长发的背影。
此时有小宫娥轻轻走进来禀报:“陛下,新任凤辅在外求见。”
“哦,新的凤辅已经上任了吗?”凰主回头看了一眼,道:“让他进来吧。”
她这一回头,幽镜才有机会瞥见她的侧脸,此时的凰主并不像他记忆中那般苍老,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嘴角含笑时仍能寻找出年轻时美貌的痕迹。
这是什么时候的凰主呢?幽镜心中咕哝着,看这模样,应该是在自己出生之前了吧。
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幽镜回头看去,不由心口一紧进来的那名男子,正是年轻时候的凤辅,是幽镜从未见过的青涩模样。
凤辅踏入之后,在距离凰主几步之遥的地方跪下叩拜,脸上的表情虽然看起来很镇定,但一些细微的动作却泄露了他心中的紧张。
凰主垂眸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不必行礼了,坐吧。”
“谢陛下。”凤辅应声站起来,虽然从命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但全身紧绷,神色有些拘谨。
此时凰主的装饰也卸得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凤辅也忙跟着站了起来。
凰主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摆手道:“你坐着吧,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你不必如此拘礼。”
凤辅称了声“是”,又坐了回去。
凰主缓步走到凤辅面前,微微倾身,细细端详着凤辅的脸。
凤辅不敢抬头直视她,只能垂着眼眸,脸上渐渐露出忐忑不安的模样。
凰主便存了戏弄他的心思,越发靠近了些,问道:“你似乎很怕我?”
“不……不敢。”
“不敢?”凰主皱眉,故作迷惘地咀嚼着这话中含义。
“不……不是……”凤辅有些手足无措了。
凰主掩嘴笑了起来:“你真是有趣,这么多任凤辅之中,你是最害羞腼腆的一个呢。”
凤辅顿时满脸通红,额角都快渗出汗来了。
凰主收起笑意:“行了,不逗你了。”她转过身去缓缓走远,口中嗔道,“你出生之后,便被你父亲抱去家族中抚养,直到现在我才能见你一面,这一天我可是盼了好久。不过我看你,倒是不怎么期待。”
“不,我也很期待……”凤辅情急之下站起身辩解,却又似有所顾虑,犹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气说道,“很期待与母亲见面。”
凰主这才回转身来,微笑着望着他:“你们每一个,长得都那么相似,但不管有多么相似,我依然能分辨出你们之间细微的差别这也许就是母子间特殊的牵绊吧。”
随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撇过脸去,冷声道:“不过,你会在今夜突然求见,应当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吧?”
凤辅面色一僵,低下头去呐呐无语。
“是不是你父亲临终前,对你说了什么?”
凤辅犹豫了一下,才老实答道:“父亲说,等我接任凤辅之位后,第一要务便是……承担起……与凰主……”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垂越低。
凰主冷笑了一声:“你父亲也真是心急,你现在才多大,他就让你做这事了?”
凤辅忙解释道:“我已经成年了。”
“你的确已经成年了,但我……早已经年老色衰了。”
“母亲不老,”凤辅真诚地望着凰主的侧影,“父亲说了,母亲是初云国最美丽高贵的女子。”
“是么。”凰主不置可否地牵了牵嘴角。
凤辅又道:“我家中至今仍珍藏着曾祖爷爷所绘的凰主肖像,我在小时候便有幸目睹过一次,当真……美得倾国倾城,无人能及。”
凰主听他提及曾祖爷爷,目光渐渐悠远起来:“你的曾祖爷爷……算是我这一世的初恋吧。”她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脸上隐约透出一丝少女般的娇羞,“他虽不是我这一世遇到的第一任凤辅,却是第一个走入我心里的人。”
凤辅静静听着,凰主每一世的寿命都长达一千年,她上一世涅之时,当时在任的凤辅将献出凤冠助她重生。她在重获新生,如婴儿般懵懂睁眼时,望见的第一个男人,则是她上一世生下的最后一个儿子,也是这一世第一位辅佐她的凤辅。
因为寿命的漫长,凰主的身体与心智的成长也比常人要缓慢许多,别人十几岁便进入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却需要长到几十岁,甚至上百岁。而在此之前,她依然需要在凤辅的协助下,承担起孕育子嗣的责任,保证凤辅纯正的血统不至于中断。
所以,他的曾祖爷爷虽然不是凰主这一世遇到的第一个男人,也不是第一个与她发生关系孕育子嗣的男人,却是恰好在她少女情窦初开之时,第一个撞入了她心扉的男人。
当她将襁褓中的男婴交托给孩子的父亲带走时,也许不曾想到,二十多年以后,他会以成熟男子的身份,回到她的身边,在他们相伴的短暂的几十年中,她真正品尝到了初恋的美好与失去的苦涩。
凤辅在凰主身后跪了下去,匍匐在地道:“父亲说,您自从曾祖爷爷死后,便一直郁郁寡欢,越来越无法敞开心怀接纳其他男子,就连我的出生,也是父亲一再请求之下才被应允。
“陛下,我一直能体会您内心的苦楚,我不敢奢望能在陛下心中留下什么,只希望……只希望陛下为了初云国的将来,能成全我一次,主要能诞下子嗣,我别无他求了。”
凰主沉默良久,叹息道:“你且退下吧,子嗣之事,以后再议。”
凤辅身子一僵,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退了下去。
画面明灭之后,出现在幽镜眼前的,依然是凰主的寝宫。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凰主身穿一袭雍容华贵的长袍,静静伫立在窗前,遥望着龙头山之下的万家灯火。
身后凤辅缓步踏来,低声道:“陛下尚未歇息?”
幽镜循声望去,发现此时的凤辅,比起之前的模样已经成熟了不少,举手投足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青涩拘谨的痕迹了。
凰主并未回头,只是定定望着窗外的夜色,喃喃道:“快一千年了,我日复一日地望着窗外山下的景色,屋瓦新了又旧,人们来了又走……只有我,每日足不出户地呆在凰宫之中,好生厌倦。”
凤辅望着凰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语气却是一成不变的恭敬:“陛下若是觉得枯燥乏味,明日我去山下寻一个杂耍班来,每日让陛下观看杂耍表演,也好排遣心中苦闷。”
“类似的杂耍,我不知看过多少回了,来来去去就这么几样。”凰主神情懒散地收回目光,回头望了凤辅一眼:“怎么,这次入宫,又是为了劝我召你侍寝的事么?”
凤辅被她如此直白地戳穿来意,也不羞恼,只是垂首静默着。
凰主冷冷道:“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日后再说。”
凤辅露出为难的神色:“陛下,涅之日将近,恐怕……”
“我的大限之日我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你一再提醒!”
凤辅垂下眼眸:“臣惶恐。”
“你若真的惶恐,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凰主怒目而视,“你的脾气,真是跟你父亲一样固执!”
凤辅依然垂着双眸:“曾祖父年轻的时候,陛下也这么评价过他。”
“你”凰主一时气结。
却听凤辅继续道:“只不过那时陛下正处热恋之中,即便觉得曾祖父性情固执,也认为是好的。如今时过境迁,陛下再无热恋时的情趣,再相似的固执也只能让陛下觉得厌烦了。”
凰主辩不过他,气得冷笑:“你倒是变得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臣不敢。”凤辅神色淡定,“即便是伶牙俐齿,也是与曾祖父一脉相承。”
凰主终于忍不住拂袖怒斥:“滚,这段时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第五章 灯火阑珊处(九)
画面再度闪现时,却是到了某一日白天。
守在寝宫之外的小宫娥正神色焦急地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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