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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纹之二 风起云涌 落叶归途-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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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李然想明白后,才理解江诀那一瞬为何会失常至此,他双手抱胸坐在椅上,挑眉问道:“鬼神那种东西你也信?”
“朕自然不信,但人言可畏。”
“别想了!你的顾虑我明白,办法总会有。”
江诀点头,眸中满满都是心思,李然将他的神色瞧在眼里,暗自叹了口气。
二人相对无语,各自深思,草草用了午膳后只小歇片刻,便一道去了大营,召了人来边询问临阳城内的局势,边商讨攻城部署。
这一谈就是半日,直至灯起之时,才一同回了王帐,江诀的神色倒也平静,只一直抿唇不语,眸中忧色不减。
李然将他的烦恼看在眼里,沉声将丁顺喊进来,那小子倒也乖觉,服侍他二人用了膳,便谨慎万分地退了出去,一个字儿也不敢多说。
江诀坐在椅上,将殷尘那份奏报从头至尾看了又看,末了往几案上一扔,自嘲道:“他可真能给朕出难题,自己搞不定的事,索性一股脑地推了。”
李然撇了撇嘴,凉凉道:“这确实是你的事。”
“你倒是向着他。”
“我只帮理。”
“哎……何时能听你安慰朕一句呢?”
“安慰有用?”
这话一说,江诀再没了声音。
月上中天,夜色极静,李然是被腹中一阵活动惊醒的,伸手一摸,身旁早没了人。
四下一扫,见内间无人,起身撩开帐帘,见一人正背对着他负手站在帐门外,背影沉重似有千斤,卸下了白日里的一切伪装,强势不再。
李然在那一瞬间,几乎有些难以置信,
片刻后,他转身回去,眸中却有千丝万缕的忧色。
天将大亮时,江诀还未醒,丁顺轻手轻脚进来,李然彼时正在帐中看东西,那小子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他一听,面色大变,侧脸颇扫了眼榻上那人,想也未想,一个起身悄然步出帐去。
到了前方营地,厉子辛等人已至,当中跪着一人,竟是一脸铮然的严文斌。
他几个快步过去,边走边问:“出了什么事?”
厉子辛朝他行了一礼,指了指地上跪着那人,肃然道:“军令已下,无帅令不得擅自行动,此人明知故犯,枉顾军法擅闯敌营,当严惩不贷!”
李然心头咯噔一跳,江诀那晚的话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擅自行动者,杀无赦!
眼下又出了向化地震的事,这小子再一闹腾,无异于火上浇油,江诀如果知道,怎么可能饶他?
沈泽见那两位元帅皆面露肃杀之色,忙跪下求情:“望元帅与统帅开恩,严将军乃是”
“谁都不许说情!来人!杖责一百!”
厉子辛沉声一喝,众人噤声再不敢多言,却听一人冷声道:“慢着!”
沈泽面上一喜,却在下一瞬被震得脑中一阵嗡响,但听那人沉声喝道:“一百不够!是两百!”
此话一说,场中抽气声此起彼伏。
风起云涌第二十八章
厉子辛面上一惊,一脸难以置信地望过来。
李然目色不动,用着只有他二人才能听清的音量低声道:“只有这样,才能保他一命。”
这道理厉子辛怎么可能不明白,犹豫再三后点了点头,末了厉声喝道:“杖责两百!”
军令一下,执刑的将士再不敢耽搁,一杖一杖击打,一阵噼里啪啦的闷响后,那铁骨铮铮之人就被拖了下去,彼时已昏迷不醒。
江诀醒来后,见帐中无人,随即传了丁顺来问,那小子含糊片刻,终是一五一十照实道来,他越听越怒,腾地一个起身,抬脚就往外走,丁顺自然不敢劝,只亦步亦趋跟着,一脸的诚惶诚恐。
刚走到帐门口,冷不防撞上一人。
“殿、殿下……”
“这么急?赶着去哪里?”
李然淡淡问来,江诀剑眉微凝,道:“那事朕听说了。”
“已经罚过他,整整两百棍,现在人还昏着,估计有两三天不能动。”
他照实说来,江诀良久不语,末了沉声一叹,道:“朕知道你心有不忍。”
李然撇了撇嘴,淡淡道:“他是个人才。”
他如此说来,江诀竟点了点头,似乎全没了追究的意思,只一脸关切地伸手握了握他略有些冰凉的手臂,低声道:“下次出门前记得用膳。”
语毕,抬了抬手指示意丁顺去备膳食,李然回了他句啰嗦,径自去内间换衣服。
少顷,丁顺捧着食盒垫着小步快走进来,继而在他脚边跪下,双手捧碗呈上,赔笑道:“奴才晨起后炖了这血燕粥,殿下乘热尝尝吧。”
江诀伸手将那碗血燕粥接过,拿勺子搅了搅,夸了他句“还算机灵”,那小子一听,立马一个叩首到底,口中连连谢恩。
李然略一皱眉,伸手拍了拍那小子的脑袋示意他起来,继而从江诀手中接过勺子尝了口,似乎觉得不错,一勺接着一勺吃起来,江诀见他喜欢,眼中才见了笑,轻声道:“早膳尤为重要,你这么空腹出去,万一有个闪失伤”
话未说完,冷不防被塞了口滑溜溜的东西,又听那人颇不耐烦地喝道:“啰嗦什么!吃你的!”
江诀哑声一笑,调笑道:“这是心疼为夫了?”
“闭嘴!”
一声低喝后,嘴里又被塞了勺“补身的东西”,江诀也不恼,欣然吞下对方的“一片好意”,又伸手拨了拨他的衣袖,眼中笑意甚浓。
他二人这般“浓情蜜意”,丁顺在帐门外偶尔瞥到一眼,下意识砸嘴轻叹,暗忖那一位可真是有法子。
用了膳,李然前去探望严文斌,到了那一瞧,见他还昏着,军医正在疗伤,林瓒和沈泽候在一旁,他招了招手,示意二人出去说话。
三人到了沈泽帐内,李然将事情始末一问,才知晓严文斌这二百杖挨得挺冤,但无帅令贸然离营,这点确实是他的过失,谁也没法求情。
李然皱眉不语,林瓒盯着他瞧了片刻,笑道:“统帅的苦心属下明白,今日若不是这二百棍,严将军此时早已人头落地。”
“什么?”沈泽怪叫,显然被吓得不轻,毕竟是砍头的大事,他心里头虽明白,可亲耳听说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瓒哑然失笑,却听李然清了清嗓子,道:“这次就当给他个教训,以后长点记性,先说说向化的事。”
他神色肃穆,林瓒下意识敛了敛神,皱眉道“此事委实不好办,否则严将军也不必冒着性命危险,连夜赶去截粮。”
“正是,项启见临阳祸乱难免,便有了逃遁的打算,遂偷偷派人将粮草金银运出城去,严将军收到消息,因事情紧急没来及报备,又不想错失这么个大好机会,这才破了军令,却差点召来杀生之祸。”
沈泽神色委屈,李然沉吟片刻,道:“这我明白,他的出发点很好,可截粮这办法治标不治本,不是长久之计。”
二人听他如此说来,皆点头赞同。
少顷,只听他们那位俊美统帅恨道:“可这事一天不解决,这仗就一天打不安宁,活像揣了颗定时炸弹!Shit!真他妈没劲!”
他土不土洋不洋地爆了句粗口,那二人皆尴尬地低了头,倒是沈泽正想问那定时炸弹究竟是何物,却听林瓒轻咳一声,正色道:“事到如今,安置流民才是当务之急!可向化郡人数众多,数百万人每日的吃穿用度不是小数目,何况是长久之事。此地如今已形同废墟,重建亦需要时日,少了这儿的供给,今岁粮草短缺已成必然,倘若让将士们知晓,更不得安宁。”
李然点头,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问道:“能不能让留国接济一下?”
林瓒摇头,顺手拿了地图摊在桌上,道:“留国大半国土都是山地,能自给自足已是幸事,实在没有余力接济一个郡百万人口过冬的粮食。”
“不是还有北烨?”
“我北烨境内常年缺水,粮食并不充足,南琉归顺前,每年都要从他国购进粮草方能过冬。”
“常年缺水?”
“正是,比方这一块跟这一块,春夏两季还偶有降雨,到了秋冬一月里能有一场已属罕事,且常日炎热无比,并不适合种植粮食,是人烟稀少的不毛之地,其他的郡县更容不下如此多的流民。”
沈泽沉重道来,李然双手抱胸盯着他所指的那一大片黄土高地深思许久,末了凝眉问:“这地方温度高不高?”
“温度?”
“就是……有多热?”
沈泽了悟地点了点头,道了声日间炎热夜间寒凉,李然又问:“那海拔呢?”
“海拔?”
那迂腐小将下意识又反问了一句,继而讪笑着摸了摸脑袋,被挑错的人没尴尬,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然叹了口气,点了点那块不毛之地,道:“这一片地势高不高?”
林瓒会意地点了点头,道:“此地确属高地,因此才常年缺水。其实若无战事,向邻国购粮倒也可行。如今战事一起,各国必定想方设法阻拦。”
李然沉吟片刻,道:“借只是短时间的,终究要自力更生。”思索片刻,又道,“这儿既然没人,把那百多万人牵过来也不错。”
他方说完,就见沈泽摇了摇头,道:“可此处乃不毛之地,连野兽都不见出没,如何能活人?”
李然失笑,拍了拍他的肩,撂下一句总会有办法,抬腿出了帐去。
留下帐中二人,面面相觑地互望一眼,也不知道他们这位统帅葫芦里卖的究竟是真药还是假药?
李然回到营帐,见江诀正盯着案上的地图深思,一伸脚勾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挑眉问道:“想到办法了?”
江诀抬眸望他一眼,见对方眸中有光,暗忖定然是有了主意,遂双手抱胸靠回椅背上,笑着望过来,李然见他不欲多问,无趣地挑了挑眉,屈指在地图上的某处敲了敲,道:“这地方怎么样?”
江诀顺着他的视线一瞧,下意识皱了皱眉,道“此地常年缺水,并非长居之地。”
李然撇了撇嘴,道:“缺水也不是不能解决,可惜史杰那个天才不在。”
江诀失笑,道:“他虽不在,军中却也不乏人才。”
语毕,沉声将丁顺喊来,吩咐一二,丁顺应下,即刻去办。
少顷,那小子就领了个人进来,是个五十上下的老翁,身材略有些矮小,神色却十分精明。
李然拿着纸笔地图过去与他细说,边说边画,老头儿在一旁听着,或凝眉或点头,神色十分滑稽。
如此这般,不觉午时已至,他二人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冷不防听江诀轻咳一声,道:“到此为止,用了膳再谈。”
李然不应,依旧凝眉望着手头的图稿不语,江诀暗自揉了揉眉眼,扫一眼那老头儿,道:“午时三刻过来。”
老头儿应下,躬身告退而去,离去时口中还念念有词,神色间兴奋难掩,午时三刻整踩着点如期而至。
二人嘀嘀咕咕地谋划,江诀多少听出了一些眉目,但见他们聊得兴致勃勃,他也不便插嘴。
如此又商量了两个时辰,待老头儿离去,李然才满意地舒一口气,正要伸手倒茶,江诀已体贴之极地递了碗汤水过来,他笑着接过,咕咚喝了几口,喝完摇了摇头,道:“这老头有点意思,还能举一反三。”
江诀见他高兴,心中也欢喜,伸手从身后搂上他的腰,将下巴搁在对方肩上,失笑道:“那可是朕的大司农,竟被你喊成了老头,你啊……”
这一声叹无奈而纵容,李然挑眉不语,片刻后觉出了不妥,耸了耸肩,阴测测道:“你还要趴多久?”
江诀轻笑,状似不解地问:“那塑料薄膜是何物?管道又有何用?”
这么问来,还以鼻尖摩了摩他的后颈,李然额间一青,实在忍无可忍,反手就是一掌,喝道:“滚!你还有完没完?”
他神色不善,身后那人却依旧泼皮似地黏着,甚至伸了一手在他小腹上揉了揉,好言劝慰:“莫气,莫气,皇儿该听到了。”
他二人正兀自闹腾,但听帐门口传来嘿嘿一声贼笑,片刻后一人掀帘进来,好巧不巧,正是江明那只泼皮猴子,身后还跟着神色惶恐的丁顺。
猴崽子见了他二人间的情形,了然似地嘻嘻一笑,打趣道:“呵呵,看来臣弟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皇兄的好兴致。”
他神色乖张且神色暧昧,李然尴尬地揉了揉眉眼,一挥手将身后那人拍开,沉声一咳,道:“什么事?”
他原本只是无心问来,却见猴崽子神色一敛,贼窃窃一笑,低声道:“方才我师傅稍了消息回来,说项启已逃离临阳,如今正在奔赴时堰的路上。”
李然目中一亮,江诀沉声问:“消息可属实?”
猴崽子笃定地点了点头,道:“皇兄放心,既然是师傅的消息,自然不会有错。”
他方说完,但见江诀眸中幽光一闪,继而咚地一掌击在案上,沉声道:“朕等的正是他这一日!”
李然沉默片刻,叩指在桌上一敲,道:“那就事不宜迟。”
江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眸中野心毕露。
谋而后动,步步为营,合该他笑到最后!
风起云涌第二十九章
项启等不到援军直接逃了,北烨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城,这一路步步为营,打得可谓随顺。
翌日夜半时分,城中一切已安置妥当,李然正在看手中的战报,却见那位姓孟名兆坤的大司农由丁顺领着进了殿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青年才俊,见了他笑着见了一礼,道:“殿下瞧瞧这几样东西如何?”
李然放下手头东西,起身过去一瞧,不可思议地咂嘴叹道:“行啊,老孟!有你的!”
孟兆坤老眼一眯,笑道:“既然是殿下吩咐了要急办的事,臣自然不敢怠慢,况且关系到我北烨数百万人口的生死存亡,臣自当竭尽所能。”
李然指着那层薄薄的透明东西问:“这什么?”
“回殿下,此物乃是油纸,殿下说的那东西臣弄不出来,好在这窗户纸也能透光。
“这管子呢?也是特制的?”
“正是依着殿下的指使制成,上头开了些许小孔,以便让水渗出来。”
李然一一看来,眼中掩饰不住都是赞叹,言行间也忘了顾忌,末了拍了拍孟兆坤的肩,道:“不错!不错!很懂得变通!”
他如此“热情”,孟兆坤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恰逢那位天子从殿外进来,见了殿中情形,略一挑眉,疑道:“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语毕,伸手指了指那几个青年手上捧着的东西,扫了眼孟兆坤,道:“这些便是你们商量的结果?”
“向化一事十万火急,臣不敢耽搁。”老头儿正在小心应话,冷不防听李然问:“试过效果没?”
“回殿下,已试过十数遍,的确十分节水,一亩农田一日下来,用水也不过一石多些。”
他说得头头是道,李然只略微挑了挑眉,道:“知道了,具体怎么操作你看着办,能用就行。”
孟兆坤明显一愣,全没料到他会如此事不关已地说来,却听江诀闷声一笑,道:“行了,此事全权交予你处理,有不妥再来请教。”顿了顿,神色一敛,补道,“但三日之内,势必给朕一个交代!”
孟兆坤应下,领了众人纷纷离去。
待那一干人退去,李然指了指案上的战报,道:“消息回来了,项启带着二十万人去了通往西平的时堰。”
江诀冷哼,兀自将西平两个字玩味似地念叨了数遍,眸中有森冷的锋芒,片刻后稍稍一敛,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温雅的模样。
李然淡淡扫他一眼,挑眉问:“看你的样子,是不打算追了?”
江诀淡笑着摆了摆手,道:“他如今已是穷寇,哪里用得着朕动手?想要那方丹丰玉玺的大有人在,你我不必凑热闹。”
他神色正经,李然不觉失笑,道:“原来你他妈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他项启的玉玺,而是为了当一回上帝。”
语毕,还啧啧砸了砸嘴以示感叹。
“上帝?”
江诀不解,一脸纳闷地望过去,李然舒舒服服地往榻上一靠,道:“行了,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哦?说来听听?”
江诀一听,眼中越发来了兴致,笑着贴上去,正要出言调戏,那头丁顺拿着洗漱的东西进来,前脚刚踩进来,见了殿内情形,后脚正要往后缩,却听见殿内有一把清悦的嗓音道:“愣着干什么?进来!”
丁顺忙不颠儿地应下,垂首高举托盘进来,里头放着替换的寝衣,是用丹丰特有的冰蚕丝所制,质感柔软微凉,乃宫廷御用的上品。
李然白日在外忙活了一天,身上又黏又湿,一伸手将身上这人推开,从丁顺手上接过寝衣去偏殿沐浴。
进了内间一看,几乎让他哭笑不得。
项启此人实在太会享受,这一方碧玉池布置得简直可媲美瑶池琼林:头顶上方,有各色玉石点缀,颗颗饱满如鹅卵石,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好货;中央嵌着的那块一人长两人宽的白玉盘更是宝物中的宝物,通透明亮得如明镜一般;四壁镶金烫银,粲然生辉,闪得他眼疼;缕缕清水流晶泻玉般从镶金龙首中流出来,在那一池氤氲中,激起点点碎鳞似的水花。
酒池肉林,似乎都不足以形容此处的奢靡。
李然几乎瞧也没瞧,就解开衣服入了池去,只想快快洗个澡早点上床睡觉,洗着会就觉得困顿无比,索性阖眼靠在壁上小歇,冷不防听到身旁有入水声传来,尔后有呼吸声渐近渐响。
他稍稍睁开眼,在眼角的缝隙里看到了江诀的脸,对方探身过来,亲了亲他的眉眼,道:“项启小儿果真懂得享受。”
李然抬眸扫他一眼,目中有纳闷之色,江诀努了努嘴,他侧脸一瞧,只看到一面墙壁,心中疑惑更甚,却见那没皮没脸之人目色暧昧,他定睛一瞧,几乎在瞬间血冲脑门。
他妈的!项启那个淫棍!
江诀见他瞧出了里头的名堂,闷笑一声,低声叹道:“与他一比,朕还真算清心寡欲啊。”
李然暗自翻了个白眼,正要出言讥讽,江诀凑近了,吮了吮他如皓月似流水的盈亮星眸,颇自得地继续感慨道:“只可惜他再如何费尽心思,终究没有朕的福气。”
语毕,抱着他一个回身靠在池壁上,低头就是一记热吻。
酒池肉林果然名不虚传,在这一室迷醉里,李然只觉得体内情潮翻涌,想也未想,张嘴就迎了上去。
彼此搓揉按捏,粗喘声此起彼伏。
片刻后,二人身上已汗湿几层,待江诀进了来,李然恼羞成怒地咬住他的肩肌,恨道:“这地方真他妈邪气!”
江诀闷笑,埋首在他胸口使劲折腾,腰上动得凶猛异常,一下下往里深刺,边做边含糊问:“难受吗?”
李然不应,只不轻不重地咬了咬他的脖子,显然也乐在其中。
江诀目中一动,一张嘴含住他的乳珠,用力一吸,李然浑身一颤且呼吸一窒,仰了脖子急喘一阵,差点一个窒息没能缓过气来。
江诀既喜且惊地伸手抚了抚他的背,含糊问道:“如此敏感?莫不是有了他的缘故?”
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小腹,又紧了紧搂着他的另一只手。
二人小腹相抵,如预料中那般,孩子响应似地伸了伸手脚,江诀轻声一笑,道:“呵呵,又醒了。”
李然眯着眼抿唇不语,后穴情难自禁地几个收缩,腹中热液一股脑地向下流去,身上越发来了感觉,偏偏江诀顾忌孩子不敢太过轻狂,不轻不重地撩拨,越发难耐,李然下意识抬腿去蹭了蹭他的腰,催促道:“快点。”
江诀被他一撩,猛地一震,慌了神恳求:“不闹了?好不好?”
李然轻笑,含住他的下巴,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你他妈不就想这样?”
这话一说,江诀目中再没了清明之色,理智于瞬间崩溃,一使力将他从池中抱起来,反身压在身后的碧玉坡上,粗吼着抽插起来。
李然紧紧搂着他,时不时亲亲他的后颈与肩背,撩得身上那人连连恳求,唯恐一个不慎伤了孩子。
他二人正激烈交缠,李然在眼角视线里一瞥,蓦地觑到头顶上方那面白玉镜,定睛一瞧,顿时被怔得忘了动作。
玉镜内,他双腿大张缠在江诀腰上,随对方激烈晃动,二人交合处的情形瞧得一清二楚。
他在看清楚那一瞬,几乎连头皮都在战栗。
江诀觉察到他神色有异,顺着他的视线一瞧,见到镜中他二人交缠的身影,只呆了一瞬便回过神来,目色一深,含着他的喉结软声道:“朕早说过,夫妻交融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无须害羞。”
李然面上一热,索性闭眼不再多看,恼恨地咬了咬他的下巴,变了声斥道:“闭嘴!啰嗦什么!”
江诀失笑,轻声道:“那些个姿势,咱们今晚不妨一一……”
李然张嘴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唇舌,道:“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江诀被他一激,脑中轰地一响,狠狠道:“那你今晚可别哭着求我!”
语毕,再不罗嗦,搂着对方激烈抽插起来。
月上中天之时,殿内沉吟与粗喘声不断,江诀兴致一起,如何也不肯停歇,目中有几欲将对方吞噬的灼热。
李然搭了一条手臂在江诀肩上,另一手握住对方撑在墙上的健臂,低声道:“够了,别再……”
江诀咬了咬他的下巴,腰上再一使力,半激半逗地反问:“不是不求饶么?”
李然气恼,狠狠一口咬在他肩上:“你他妈别想再有下一次!”
他方说完,只听江诀闷笑一声,牵着他的手摸了摸身后的壁画,一脸邪恶地说:“朕说过今晚要一一试来,如何能食言?”
李然暗自磨了磨牙,双腿颤得全然不受控制,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是再难忍受,口中止不住连连告饶:“够了,衡之,够了……”
江诀被他如此唤来,神色剧变,霍地一张嘴含住他唇舌,在一阵快过一阵的抽插里,动情道:“我爱你,不许离开我……”
李然眸中一动,伸手紧紧搂上他的头,在一阵烫过一阵的热液刺激下,痉挛着将一片白浊撒在他腹上,末了脱力似地倒在他身上,低声道:“我也爱你。”
那个一瞬间,江诀面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风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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