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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邪主 作者:寂寞也要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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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墨云书,就不禁然想起墨府中那个翩然如玉、沉然似海、凛然如钢的少年。

他之前太忙,把只有一面神识之缘的墨恒忘到了脑后,现在想来,又生起结交之心。暗道:那少年不受墨云书宠爱,这次有没有机会过来?如果也来,便可一起品酒了,我的百草仙酿,也唯有数人可堪品尝,那少年或许能算其一。

……

混元门中。夜图把吴刚带到偏房安置。

墨恒令耿冲紧闭院门,将外面窥探嗤笑的繁琐小事置之不理,他没那个功夫和闲心。

“吴刚,你经脉丹田安然无恙,四肢虽断,却也没有残缺,对我等修炼者来说,只是外伤。我传你‘固骨埋脉’之术,你自己好生体悟,卧床修行时为自己疗伤,至多三日,四肢即可康复。”
墨恒在吴刚窗前负手而立,沉声道,“不过,此为‘秘术’,秘不示人,你且记住了!”

吴刚等人同时一怔:秘术?

秘术并非道法,但能称得上秘术的法术,哪一门不是珍贵至极?谁又会轻易传授出去?难怪他们震惊,不过,他们却毫不怀疑墨恒此话真假。只看墨恒先前带着吴刚和夜图飞回来的那朵幻影莲台,就绝对不是一般法门可有。

“小人无能,不敢受主子如此大恩。”
吴刚脸色涨红,压下震惊,忙要挣扎起身。

墨恒眼眸和缓了些,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左手虚按,用法力按住他的肩头,转头挥手。

夜图、后峰、羿羽、耿冲四人都各自屏息心跳着,一见他手势,只能连忙行礼退出门外。夜图面带愧色,后峰和羿羽则都沉默寡言,耿冲则心中暗道:固骨埋脉?主子传授言少爷《内景经》时,似乎提到过这门玄术,可惜我当时只偷听了前几段话,再往后便没有听到了。

耿冲懊恼,忽然心头一动,紧跟着狂跳起来,又纠结万分。这一纠结心动,就纠结到了晚上。

当晚。

耿冲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终于暗暗说服自己:“以前这便宜主子就没多少用到我的地方,我能够学到《青莲衍生诀》纯属侥幸。以后他更用不着我,不趁着现在那两个小杂种脸皮子薄的时候牟取好处和地位,难道以后任人排挤吗?不就是睡个男人,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他心跳加速,想着墨恒俊朗的体貌和雍容的贵气,心底隐隐约约的,多了几分微弱的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得莫名其妙,却又仿佛本应如此。

他一咬牙,起身点灯,取了镜子,细看自己面庞。不够俊美,但很端正阳刚,以前混江湖的时候没少迷死大姑娘们。他多了一点自信,去水房刮净胡渣,将自己通体洗得干干净净,再换上一身深色短打,忐忑纠结着敲响墨恒的屋门,恭敬地问道:“主子,您睡了吗?”

墨恒浓眉一挑:《莲台诀》初现功效了?

《莲台诀》虽为《莲花法咒》的傀儡秘术,却永远不会抹煞修炼者的秉性、思想、心机、城府。就拿耿冲来说,他现在已经是炼气初阶的巅峰,莲胎根基稳稳铸就了,以后越是修为高深,便越会对墨恒惟命是从,此法无可化解。直到他把自己一步步修炼成为只对墨恒死忠的“傀儡死士”。

而今晚之前,墨恒已经发现些许苗头了。

夜色寂静。

后峰、羿羽在各自的房中睁开眼来,悄悄倾听着耿冲的轻微响动,等待着墨恒的反应。




第十八章

墨恒一念流转,眼含戏谑,闭目运转法力,继续冥想修行,竟是对门外的耿冲视若不见。

耿冲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只能原地候着,既不敢贸然推门而入,又不敢就此转身离开。又等片刻,他挺直的腰背站得僵硬,心中越发惴惴不安,只觉小院里沉寂压抑,针落可闻,让人喘息艰难。

三刻钟后,墨恒终于掐诀收功,睁眼淡淡道:“进来吧。”

“是,主子。”耿冲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冷汗,连忙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又随手把门掩上。他不敢直视墨恒,垂头走到近前,双膝扑通一声跪倒,心跳如雷地磕头道,“奴才耿冲,给主子请安。”

墨恒便问:“何事?”他倒要听听耿冲这个有些心机的江湖汉子能对他说出什么风花雪月。

耿冲神情坚毅,面庞微红,看着倒也雄健英武,似模似样。他恭声拜道:“回主子,奴才没甚城府,口舌粗笨,说话若有唐突,还请主子重重责罚。”提前铺垫了台阶。

墨恒饶有兴致:“说。”

“是。”耿冲魁梧精悍的上身伏得更低,咽了口唾沫,竭力把语调说得诚恳,“主子月华星朗,贵如谪仙,奴才便如那蝼蚁蚍蜉,只能卑微仰望。人说近朱者赤,蝼蚁尚且贪存,奴才浅薄,愚昧无知,亦知常伴主子左右,渴求近侍……”

墨恒面色从容,手指弹了弹衣袖,打断他的滔滔不绝,仍是淡淡地问:“何事?”

耿冲的赞美话语一滞,像是被人硬生生掐住了脖子,趴下的面庞红得发涨。

“主子……”耿冲双手十指紧抓地面,张口还想再说漂亮话,却突觉身上压力森冷,竟是墨恒以杀机气势相压!他骇得一闭眼,蓦地砰砰磕头道,“回主子,奴才二十有五,身子还算康健;奴才委实倾慕主子已久,故而前来,冒死自荐枕席。”

——冒死,自荐枕席?
偏室中悄悄偷听的吴刚、夜图、后峰、羿羽四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墨恒也微微一怔,险些朗笑出声,黑眸沉了沉:“果真如此?”

“奴才不敢有半句虚情假意,此身贱躯,任凭主子赏玩,奴才心甘情愿。请主子明鉴。”
耿冲豁出去了,面红耳赤,声腔居然也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完,健壮的臂膀撑着地面,利落地微微抬身,大手一抓,扯开自己的短打衣襟,袒露出精壮厚实的平滑胸肌来。此时此刻,他已经臊得厉害,浓眉薄唇,在坚毅有棱角的面庞上平添两分滋味。

墨恒眸底净澈,如洞悉世事,并无蔑视不屑之态,看了他半晌才平和轻笑,清醇的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抬手掐诀,淡淡的光华从指间凝聚蔓延,屈指一弹:“封!”光华散漫,流如蛛网,转眼之间,便把室内的墙壁、门窗、屋顶、地面,四面八方全都覆盖了一层。

房中声音全被隔绝封锁,偷听者便只闻院内风吹叶落,再也听不得半点屋内响动。

吴刚和夜图还好,只是惊叹:主子的确俊雅如仙,只没想到耿冲竟是如此性情中人。后峰和羿羽二人则心下难安,皱紧了眉头,各自惴惴:虽然修炼的是明影卫炼体修身法门,但终究炉鼎才是本分。

主房中。墨恒盘膝不动,施展隔音法术之后,便垂眸俯视耿冲。

耿冲臂膀撑地,微微伏身,一动都不敢动弹,如同等待裁决审判。玄色的短打薄衣下,魁梧的体魄极为阳刚,肩膀也是沉稳宽厚,尤其刚被扯开的衣襟中,半遮半掩着饱满的男人胸膛,两颗深褐色男人乳头若隐若现。

“耿冲。”墨恒白袍广袖,洒然起身。

“奴才在。”耿冲脸如火烧,肌肉绷紧,垂头温顺。

墨恒黑眸深沉,迈开一步半,靴尖隐隐约约触到他的手掌。

便在此时,混元门主堂前。自傍晚乘云来到之后就一直与墨云书推演“仁圣尊王”古遗迹开启时辰、地理、星象、阵法等繁奥应对之策的虎玄青,终于暂时告退,踱步走出混元堂。

迎面夜风习习,凉意如水。抬眸望星云,天上月亮黯淡,云雾飘忽间,偶尔遮挡两片星光。

“天纵亿万灾劫,无量量,亘古无常,世间何处还有仁圣尊王?”
虎玄青的年轻英武,沉淀着些许岁月的风霜,面容肃淡,眸底星云聚散,意境玄妙。

一语叹毕,迈步而走。他气态稳如山岳,一身半新玄袍,脚踩云履长靴,步法大巧若拙,行走间步伐带着微妙玄意,随心所往,身形飘忽,转眼不见。残留只言片语在原地化成打着旋儿的微风,言道:“彼岸尚未花开,世人犹自问道。”

倏忽回到偏静竹林小苑,虎玄青已然没了感叹。

他锋眉漆眼,犀利中透着豁达。延绵强盛的神识散漫出去,寻找墨恒的下落,面容略显豪迈的温和笑意——已经相遇两次,墨恒小友只怕还不认得我虎玄青是何方妖怪。

“……我幽居偏院十四年,在墨府,没有几人真心对我。你算是与我共患难的忠仆之一。”
墨恒正负手踱步,沉声轻语,突然感知到一缕有些熟悉的神识探查过来,并在他身上黏着不去,刹那分辨出是虎玄青,心底便松了口气:果然来寻我,看来上次给他留的印象不浅,如此甚好。

墨恒眸底幽黑,不动声色,脊背颀挺,说话间豁然转头,“人都知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耿冲,我知你忠诚于我本是有所图谋,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与我非亲非故,能在得传功法后诚心为我忧虑,冒死抵挡黄石藏,便是尽了奴仆本分。”

墨恒神情宁静,言辞坦荡而磊落,“你我主仆相识两年,可见过我还传了谁青莲妙法?患难忠仆不言弃,你只需日夜修行,早日为我助力,我自会用心培养,传你更深法诀。你又何至于做出这等谄媚之态,妄图以色事主?我墨恒倾慕蓝颜,便一定是好色之徒吗?岂不见那后峰、羿羽二人至今完璧?”

耿冲被他说得面红耳赤,难堪至极:“主子,奴才……奴才该死。”

他羞惭磕头,以最初伏地的姿态,挡住涨红的面庞和袒裸的胸膛,恨不得将地板磕出个窟窿。

其实墨恒这些话,若在往常,他必然表面恭谨,心里头嗤之以鼻,但此时,他却莫名发自内心地感觉惭愧不安。就好像一个罪大恶极之人,本来不在乎佛音缭绕,可终有一天,忽然受到佛法的熏陶和感化,幡然醒悟,立地成佛。

他却不知这是自己体内的莲胎作祟。在墨恒的言语相激下,他已经对墨恒生出一丝死忠苗头了。

墨恒深深看他一眼,拂袖一股法力撞开房门,叹了口气:“去罢!”

耿冲懊悔愧恨难言,又磕三个响头,才掩面退出,又躬身关了房门。

墨恒似是并不往心里去,宽宏地摇摇头,坐回蒲团,静心修炼。若非马上就要进入古遗迹,他今晚也无需浪费这些口舌来让耿冲老实下去。而且,今晚即便没有虎玄青神识扫探,他也没打算对耿冲动手动脚。

一来他为人挑剔,耿冲的品行和道行目前还入不得他的眼角;二来如今情形紧迫,若是采补倒也罢了,他又哪有什么欢好的心情?三来周围群敌环伺,今晚他若收了耿冲入房,明日一早肯定传为笑料,只怕到时候,反复无常、风流无情的墨云书都会对他印象大打折扣。

那边厢,虎玄青半晌才默默收回神识,心头有些古怪:倾慕蓝颜?
顿了一顿,失笑着缓缓摇头:是了,他是墨云书的儿子。

莱国、瑶国、木下国、意忧国,四个托庇于墨云书的国家,都在墨云书的影响下日渐兴盛男风。墨恒身为墨云书的嫡亲骨肉,在墨府成长十四年,潜移默化之下,喜欢男人似乎也不算奇怪。

但如此一来,就不便再去贸然结交了,免得引人误会,多出那些麻烦。

……

此后两三天,墨云书始终没有传唤,墨恒便也一直闭门不出,如同在墨府中一样“内向”。

不出门,就少有是非,哪怕流言蜚语传到院子里来,墨恒也只是充耳不闻——那晚除了虎玄青,墨云书的神识也曾来了那么一下子,无需他再解释什么了。

只有梁冰纹,在听到关于“墨恒宠幸奴才”的传言后,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妥帖,看去乖巧俊秀,来门口晃晃悠悠地绕了两次,待发现完全没有机会进门,才渐渐死了心,纠结着离开,另寻他途去了。

墨恒把他的举止都看在眼中,又想起那日在山谷石头上看到的梁弓宜的苍劲笔迹,心底微微绷紧,无声淡笑着:“梁家小哥,你也不用急,时机一到,我自会传你《莲台诀》妙法,让你与耿冲一样,诚心皈依,为我所用!”

梁冰纹资质中庸,入混元门几年来只学到一些外家功夫,于修行一道并未得到真传,至今连法力都谈不上,根本没有丝毫修炼根基,完全符合《莲台诀》的种胎标准。墨恒前世,直到爱上梁弓宜,梁冰纹都只是个不得志不得法的凡人,如今也不必急于一时收服他,免得落在有心人眼底。

……

这两三天内,瑶国大长公主修慈和瑶国皇主尧辛堂联袂而来,还有其他散修高人如三阳居士等陆续前来拜会墨云书。高人行事,商讨推演开启古遗迹的法门,墨云书以化神圆满的高深修为,手持灵宝乾坤玲珑塔坐镇中央,其余众人无有不服。

这日傍晚,墨云书终于记起他的一干儿女。

待到墨问闲、墨恒等人来到近前,墨云书抬眸告诫道:“遗迹古老,只怕洞天内大部分空间偏于脆弱,人在其中,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要施展高于炼气中阶的法力。如若不然,法力震荡古遗迹空间,一个不查,令空间崩坏,当先就会破灭修炼者本人所在地方。空间破碎之力,即便是为父也抵挡不易,尔等切记。”如此这般吩咐一通。

墨问闲仗着受宠,忙问:“父亲,我们什么时候进入古遗迹?从哪里进?除了我们,还有谁?”

墨云书也不以为忤,解释道:“明日朝阳初升时,为父带你们去遗迹边沿。届时,为父与其他道友一起施法开启古遗迹洞天门户。你们若见清明光,大可投身而入;若见幽暗光,则需远远避之。”

墨云书等人虽然把古遗迹尽量推演得细致,可毕竟不知“仁圣尊王”洞天门户的原本所在,先前泄露出古遗迹气息的地方又极其不稳,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古遗迹所在地一点点打开暂时的天窗,容许小辈进入寻求奇遇。

墨云书、虎玄青、修慈、三阳居士等开启门户者则要最后才进入其中,与这些小辈汇合。

墨云书又大概说了来者是谁,墨恒沉眸无声,一一记下。



第十九章

墨云书言简意赅,把进入古遗迹前后的注意事项对着女儿们交代清楚,拂袖起身道:“尔等自去,恒儿留下。”他淡然开口,英俊年轻的面庞向来罕有情绪,威严得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怒。

墨恒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刚要和墨问闲等人一起躬身后退,转念察觉出不对,才恍然明白墨云书是在叫他,险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疾不徐,垂手肃立到一侧,直到墨问闲等人神情复杂地离开,他才平静施礼道:“孩儿恭听父亲教诲。”

教诲?墨云书眸底一闪,不记得自己这十四年来,何曾对他有过什么教诲。

十四年前,意若秋在杨婆婆的照料下独自分娩,墨恒降生,墨云书视若未见;而后九年,意若秋教养墨恒念书识字、知礼守礼、打坐吐纳、修行悟道,墨云书未置可否;再后来意若秋突然死去,墨恒年幼脏污,日夜哭泣咒骂墨府上下,墨云书心生厌恶,自那时起,再没注意过偏僻的梨园。

此后一晃就是五年,五年时间不过是墨云书的几次闭关。

墨云书又将神识探查过去时,墨恒已然十四岁,正与黄石藏对峙。他这才意外发现,当初在意若秋的教养下,对墨府对他都满腔怨恨的无知小子,已经成长得风度翩雅,清傲超凡,如同历经蜕变。

墨云书暗疑,冷眼旁观,奏琴考验,竟见墨恒身上赫然有着几分近似于他的威严风骨,甚至就连眼高于顶、凛然自傲的虎玄青都出言赞叹,还妄图收其为记名弟子……

至此,墨恒重生后隐忍两年,仅仅走出梨园一次,便得了墨云书的正视。

后来除夕,在逍遥阁中,墨云书问:“在怨恨我待你不公?”其实并无在意,却得到墨恒“不期待,便无怨;不奢望,便无愁”的寂静回答,墨云书瞬间微觉沧桑,有一闪而过的触动,始知终究是血脉相连。便许墨恒随他前来探索古遗迹。

而后又知墨恒倾慕男色,梨花小院有什么男色诱惑?料定必然是得血脉遗传,天生如此。

——虽为蠢妇所生养,却可堪为我墨云书之子。
墨云书心底念头,终究在墨恒第三次走出来后由虚转实。契机诚为可笑。

“凡人十四可成婚。你修为根基已成,无须矜持。耿冲修为低下,后峰、羿羽二人却正适合,他二人是你的炉鼎,你大可收而用之。”墨云书负手踱步,走到墨恒跟前,如同那晚在逍遥阁,静立如山,伟岸的体魄带着无形的威压。

收而用之,如同在说一副碗筷,又或几两银子。

墨恒对此不以为怪,却心感荒谬于墨云书居然在教导他行人事。沉吟一下,缓缓道:“父亲,孩儿终归是墨府少爷,哪怕仅仅因为自持身份,也不好强人所难。后峰、羿羽二人日后若有所求,自会像那晚耿冲一样自荐枕席……”

“无需。”
墨云书打断他的话,却并不在这种小事上多费口舌,又道,“我墨家少年,十四岁便应独当一面,可得传法器、道法。明日将入古遗迹,其中自有无数未知险境,到得其中,为父也难以确保你们周全。现在,你有何所求?”

沉厚的男人声音从胸腔微微震荡出来,淡漠如常,却又仿佛带着无名的蛊惑。

墨恒听得微怔,心下更为警惕。

——怎么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这是要送我法器,传我《逍遥道法》,还是只在试探?

墨恒深知,无论之前在墨府,还是如今在混元门,他都处于墨云书的神识监探之下。他就像是被牢笼困在的候鸟,渴望迁徙,但除了鱼死网破之外,暂时无从解脱。所以重生后,他言行举止处处谨慎,始终奉行一动不如一静的原则,谋算着成长壮大的时机。

而今,他终于成功给墨云书留下良好印象,还没等计划出府游历,就意外地赶来参与古遗迹探索。这是意外之喜,但他可不会认为仅凭这点正面印象就能为所欲为。墨云书喜怒无常,冷漠无情,他一个不慎,只怕随时都可能被打回原形,让先前谋算功亏一篑。

此时的诧异中,墨恒心念电转,猜测应是自己不知哪里撞对了墨云书的青眼,心中一定,依着先前沉静淡漠的态度,躬身轻道:“回父亲,孩儿确有所求。孩儿不敢贪存妄念,只求父亲赐下治伤救命之灵丹。”

“灵丹?”墨云书沉然低问,深邃淡漠的眸底隐约飘过一缕复杂。

治伤救命的灵丹,不消说墨问闲、墨问秋、墨谌等受宠者,单是墨烟雨、墨烟城、墨将临等寻常儿女,储物囊中的灵丹也是应有尽有,只不过灵韵次一些罢了。唯独墨恒幽居梨花小院,从不轻易迈出半步,即便出来那次被琴音震伤后得赐灵丹,却也用在了墨言的两条残腿上面。

“……孩儿活了十四年,日日在小院中静修,以前总能勉强保得一份清净颜面,如今却连这份清净颜面都要朝不保夕……”

那日在逍遥阁被逼问时,墨恒平静坦然、沉寂无怨的回答又响在耳边,

墨云书黑眸沉了沉,深深看他半晌,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目光如势如破竹的刀剑,直直撞进他的眸中,声音更为冷漠:“除此以外,还有何求?”

墨恒心底对他审视货物般的目光盯得暗恨,眼底却闪过不多不少的恰当疑惑,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借着躬身的动作,顺势摆脱他的手掌,施礼沉声道:“孩儿还有所求,恳请父亲赐下灵石耗用。孩儿修为境界领悟有余,法力增长仅凭吐纳灵气,却不足够,每日炼法,都如同腹内空空……”
说着话,他稍显稚嫩的俊朗脸庞上浮起微微羞赧的红意。

至于灵石,哪个修炼者没有?只怕墨府中得此功法的奴仆管事都存有一些。

墨云书眼眸缩了缩,面无表情,又看他两眼,转身漠然道:“退下吧。”

墨恒作势微微一怔,眼底刚刚升起来的些微明亮希冀重又轻轻巧巧地黯淡下去,继而泰然自若,沉静恭谨地应道:“是,孩儿告退。”行礼后退三步,转身颀挺笔直,走出了混元堂。

墨云书收回黏在他身上的神识,眼底晦光明灭,传音道:“石启楼。”

蒲团边缘,木几上放着的乾坤玲珑塔中,一道黑影飞射而出,在空中旋身一转,跪在地上:“小人在。”

……

墨恒回到院落,先去吴刚那里:“伤势如何了?”

吴刚忙在床上行礼,感激涕零道:“回主子,小人四肢筋骨都是新断,及时接骨上药,又有主子赐下‘固骨埋脉’秘术,这几天,小人日夜疗伤,现在若取下腿上木板,应可行走自如了。再过些许时日,必能再为主子杀敌办差。”

墨恒亲自检查他的四肢,见果然如他所说,便点点头,转身出去。

晚上,墨恒修炼《莲花法咒》仙法。感知到墨云书第二次扫探过来的神识,他连连暗道怪哉。

——难道见我修炼快速,对我的功法又生疑惑?不应如此,《莲花法咒》仙法的文字,母亲必然早就说给墨云书听,墨云书又怎能想到,《莲花法咒》唯有得到“红莲圣印”的传承才是仙法,否则只是寻常?那么,他探察于我又是何故?

心念一动,想起墨云书对他的“人事教导”……不禁沉怒。

“后峰,羿羽。”
在墨云书神识一晃而过之后,墨恒不动声色地打坐良久才收功起身,淡然唤道。

后峰、羿羽二人,连同对他们暗存敌意的耿冲,都在外间修炼各自的功法,不敢打搅到墨恒。听到墨恒的传唤,他们立即应道:“小人在。”连忙来到里间,跪地道,“主子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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