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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 作者:priest-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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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夏端方的大徒弟夏小一怀里抱着一大堆锦旗,像一根会动的竹竿一样晃晃悠悠地奔跑过来了,叫道:“师父!”

夏端方指使着夏小一将十八面锦旗插在院中的不同位置,又在阵中点起了一十八根蜡烛,施无端带其他人退出了阵外,给他腾出地方,忽然,那院中风声大作,夏小一叫了一声“娘耶”,便没出息地将师父丢在阵里,躲在了施无端身后。

然后一股黑气从那尸体身上扑了出来,正对着蜡烛喷过来,十八根蜡烛同时熄灭,那黑气竟在空中凝成了一个人骨模样,煞是阴森,随后猛地向天际冲去。

“跑了。”夏端方说道。

“我瞧见了。”施无端也仰着脖子,“老夏,这是个什么玩意?什么人在海宁捣乱?”

夏端方迟疑了一下,忽然屏退其他人,将自己的首徒夏小一也给轰了出去,这才转过头来对施无端道:“我有几句话单独跟你说。”
“嗯。”施无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白离是什么,你到现在清楚了么?”
施无端一怔,转回头来看着他,问道:“怎么,你觉得和他有关系?”

夏端方沉着脸沉了一会,吐出几个字:“十有八九。”





40、第四十章 尸火 。。。

施无端双手抱在胸前,皱着眉看着夏端方。
夏端方说道:“你还瞧不出么?这人五脏乃至骨髓中的精气都被吸干了,然而这一副空空的皮相却毫发无损,三魂七魄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想是一并被吃下去了,可见害人的并不是厉鬼,也绝对不是妖。”

施无端不言语,等着他接着往下说,夏端方便又道:“不知你瞧出来了没有,所有这些死了的人,无论老幼,都是男人。据我派祖师爷留下的古卷说,是因为女人性属阴,与魔性想冲。”

施无端过了好半晌,才接道:“你说得有些道理……”
夏端方知道他后面是什么话,便打断他道:“我知道你想说你不相信是白离做的,我是不知道你和那个人有什么交情,可杀人取魂这等事是魔物的本能,他来到古吉已经一年半载,忍到此时才动手,若我说,实在也是难能可贵。”

“我不是感情用事。”施无端转头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靠在墙角站好,说道,“血统上说,他并不是纯魔,就我所知,他身上至少有一半的血是狐族的,总不至于连一半的本能也压抑不住,何况他那个人我是知道的,向来是心高气傲目下无尘的,如今年纪大了更不得了,谁也不放在眼里,你若说他会屈从于本能,我瞧不如杀了他痛快些。”

夏端方闻言本能地一皱眉,他虽然面相猥琐,实际上人也很猥琐,然而毕竟是正经八百的正派出身,从小便受的是大道如何如何的教条,对这些个“邪魔歪道”有种本能的反感,他反感白离,就像是小姑娘反感老耗子一样,是一种自己也控制不了的深刻的感情。
然而到底看在施无端的面子上,没有言语。

“不要打草惊蛇。”施无端想了想,终于说道,“这些日子军中我会叫人严加防卫,城中便交给你了。”

夏端方应了一声,施无端抬腿才要走,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脚步顿了下来,眼珠转了转,仿佛是在思量着什么事一样,夏端方一瞧见他那眼神,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有人要倒霉。
果然,过了一会,施无端说道:“不过……我倒是突然觉得这件事……”
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对夏端方说道:“这些年我等偏安一隅,乃至海宁被邪魔侵入,民不聊生,心中实在有愧,只是敌暗我明,力有不逮,不如……广邀各地道友以降之,夏掌门你看怎么样?”

夏端方像吃了个死苍蝇一样,警惕地看着施无端,想起自己当初便是这么被骗过来的,忍不住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拉山头啦。筑墙屯粮,待到兵强马壮时,逐鹿问鼎,将大乾这破破烂烂的山河重新休整一番,无所不用其极。

施无端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飘然而去。

不几日,夏端方便连写了数封书信,仿佛英雄帖一样地发了出去,主要便是那些个同海吉小乘教宗一样散在深山与不拉屎的鸟为伍的小教宗,夏端方一边写,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这也算是造福众人了,将这些个道友从那些虽然藏龙卧虎但人迹罕至的地方挖出来,省得他们除了一天到晚装神弄鬼骗钱骗人便没别的事好做。

而此时,不用旁人,便是路上的普通人,也能瞧出古吉城中不对了——城中起了一层灰黑色的薄雾,并不散去,只是不浓不淡地弥漫在空中,以古吉为中心,一点一点地往外散去。
市井间各种流言四起,百姓们出门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在门口洒上狗血,外出的活动少了许多,而又过了三五天,一场雪从空中飘落了,这六角之物竟不知何时变成了暗淡的灰色,仿佛天上下的不是雪,是煤灰渣滓一样。

唯有棺材铺的生意颇有种踏破门槛的感觉,一股子死气拢上了古吉城。
施无端坐在房中,膝盖上放着那块光芒仿佛比往日还要旺盛一些的星盘,他盯着星盘上星子的运行,并没有列什么式子,只是微微拨动星丝,全然在心中默算。
这样的异象,恐怕是城中有人在烧“阴尸火”。

谷虚走十六宫,玄武为大火掩,是在劫难逃——而天狗既出,太阴将缺……算来不过这四五日的光景。天狗吞太阴时,阴气到顶,对方必有动作……

夏端方陆陆续续地竟真请来了几十个散派道友,一个个也都是破衣烂衫的,可见走这条路实在是没什么油水,一方面顾怀阳亲自接待,着人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一方面也请求他们与个解决的办法。
此时,夏端方开始带着他们规整城中风水,打算在此建一个大阵,先将这股子笼罩在城市上方的黑物给清理了,正值关键时候,却逢着这么一个不好的时机。

有点麻烦……施无端皱皱眉。

正这当,忽然,门被人推开了,施无端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进他房间不敲门的只有白离一个。
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大家伙都心照不宣,白离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些日子古吉城中别管真假有没有能耐,各路道人乱窜,白离为了免得麻烦,也尽量深居简出,尽量不与这些人见面。

施无端不知这个点钟他来做什么,手上的星丝掉回星盘,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这么一抬头,才发现白离与平日的不同——他那双眼眼神竟有些空洞,极黑的瞳孔中仿佛间或有一缕红光掠过,脸色很不好看。

那些黑雾便是阴尸火烧出来的碎屑,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就好比常人的鹿鞭虎骨一样,吃了是大补之物,不过补过头了,也是要上火流鼻血的——更不用说他也感觉到了月相的变化,周身的血仿佛都翻腾起来,叫他苦苦压抑,竟片刻不得安宁。

离极阴之夜越来越近,他觉得自己的血仿佛都被煮沸了一样,烫得五脏六腑都在疼,身后的影子更是蠢蠢欲动,随时打算脱“影”而出似的,白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他只觉得一个恍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施无端房中。

不对劲——施无端心里一跳,他一只手掩在袖子里,悄悄地扣住了一柄藏在宽大的袖子里的短剑,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问道:“小离子?”

白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往后退了一步,背靠在门上,低下头,仿佛苦苦压抑,好半晌,才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恐怕要离开这里一阵子。”
施无端愣了一下,过了片刻,问道:“这里……的事对你是不是有些影响?”

白离不再出声,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好。”施无端几乎没有犹豫便点头同意了,说道,“我派人送你走,你先去安庆住几日,虽然同属海宁,安庆离古吉还有一段距离,暂时影响不到那边……”

他下面说了什么话,白离已经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那句公事公办的“我派人送你走”。
他恍惚间听见有人冷笑了一番,在他耳边说道:“是了,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如何愿意和你混在一起远走高飞?瞧你贱不贱,只要他对你好上一点,你便要感恩戴德好些时日,对你笑一笑,你心里便仿佛开了花似的。他一句叫你留下来,你便恨不得抛下一切,一辈子住在这小地方,可在他心里你是个什么呢?那天夜里,你对他说了那么多,他往心里去了么?到现在给你答复了么?还有没听见他说,要派人送你走么?”

白离放在两侧的双手握紧了拳,他狠狠地在自己的舌尖上咬了一下,这才使得自己清明了些,以一种奇异的语调问道:“无端,你不和我一起走么?”

施无端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说道:“我走什么?我走了这不知从何而起的烂摊子谁来收拾?不说别人,我一走,商会的心便要散,到时候岂不是要乱套了么?”

“啊……”白离感到耳边那人轻轻地笑了一声,“烂摊子,商会,小无端好大的心胸,恐怕是不愿意在海宁偏安一隅呢,你记得他和那个姓顾的人说过的话么?还记得他那时的表情么?他可曾与你那样说过话?他可曾那样看过你?你说……若他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和颜甄那些人是什么关系,还会不会再看你一眼?甚至……他会不会像组织那些人对付阴尸火一样,带着他们对付你?”

白离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坐在那里的施无端,感觉对方脸上那讨人喜欢的笑容好像不见了,就那样冷冷地看着自己,陌生中甚至带了一点敌意,像是多年前苍云谷中的那个山洞,自己被绑在柱子上,那些个狐族看他的眼神。

不——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别人都可以,唯有你不行!

然后他看见施无端慢慢地站了起来,手中竟抽出了一条长长的匕首,刀尖冷冷地指着自己。

那一刻白离感觉心中有一根弦突然崩断了,他不顾一切地像施无端扑过去,一只手狠狠地掐住施无端的脖子。
你是我的——他想,你必须和我在一起,一辈子都别想从我这离开,一辈子也别想与我刀剑相向,你——

施无端原本坐在椅子上好好地与他说话,便见白离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然后以一种他看也看不清楚的速度突然扑过来,施无端猝不及防间竟是避无可避,连椅子一起被他按了下去,竟就这么摔了下去,死死地被白离卡在了地上。

他手肘吃痛,原本藏在袖子里的短剑便掉了出来,白离瞥见,眼中赤红更盛,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炽热的呼吸喷在施无端脸上,往日里轻声细语中带上了几分阴冷的危险。

他轻易地将短剑从施无端手中夺下来,说道:“你拿剑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存稿箱……诸位看见这一章的时候,主人已经坐在了去拉萨的火车上。那个……归期不定。
望天……压力好大TAT

我们一起祈祷在那边主人能找到上网的地方


41、第四十一章 决裂(上) 。。。

你拿剑干什么?要杀我么?

白离这么想着,嘴角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忽然觉得心里像是破了个洞,下面是无底的深渊,心口那一点热气一股脑地从那漏洞里跑了下去,争先恐后。
我对你那样好,把心肝都掏出来,为什么你便不看我一眼?

“无端……”白离叹息一样地念着他的名字,埋下头去,狠狠地咬住了他的颈子,血很快涌了出来,漫过白离的嘴角,他就像是个茹毛饮血的怪物一样,仍然死死地咬着不松口,简直是要把施无端扒皮抽筋囫囵吃下去似的。

施无端疼得脸色一白,蜷起膝盖狠狠地顶在了白离的肚子上,他心里知道白离只是个半血的魔物,完全没料到阴尸火对白离竟有这么大的影响,情急之下这样一撞丝毫没有留余地,虽说少年时在九鹿山上耽误了,施无端也从来不是什么文弱书生,这一撞便是厚木板门也能撞开,然而磕在白离的血肉之躯上,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似的,嘴里也像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没壳王八一样,竟一点也不肯松口。

“白……离!”他径自被卡住,头被迫扬起,连说话都困难,抬起手中星盘,狠狠地砸向白离的后脑。
这回白离终于有反应了,抬起头,血滴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来,眼睛里的却仿佛着着火似的,亮得吓人。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自天际打落,电光四溢,竟仿佛是当当正正地批到了院子里一样,震耳欲聋,整个大地都在震颤,闪电光将白离的脸映得发青,那熟悉俊美的五官竟然可怖起来。
施无端呆了片刻,只听白离喉咙中冒出嘶哑的笑声,竟似是一张口便停不了了似的,先是低低的,而后声音越来越高,脸上似哭似笑,简直像是疯魔了。
施无端……施无端……施无端……

此时,青衣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高塔上,他不知怎么的,竟能站在塔尖上,如同踩在平地上一样,稳稳当当,肩头飘着那只会咕噜咕噜叫地布片人,无数道电光在他周围打下来,男人纹丝不动,发髻早被大作的狂风打散,头发在空中仿佛小鞭子一样,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脸上。

布片人瑟缩在他身边,喉咙中发出近乎呜咽的声音,然而马上又被风卷走。

男人低低地叹了口气,仿佛笑了起来,说道:“魔君果然是雷霆之怒,天地变色,了不起。”
布片人凑近了他一些,“咕嘟”起来没完,男人侧耳听了,脸上的笑容却并未曾改变,说道:“裂痕……其实一直都在,我也不过是稍加推波助澜而已,不敢居功——你说,那位小朋友,最终会站在哪一边呢?是那些个千里迢迢投奔他而来的破落户们,还是这位‘青梅竹马’的魔物呢?”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是人,不会明白人心的。那你猜魔君又在想什么呢?他是要翻云覆雨的力量,还是要窝窝囊囊地跟在那人身后一辈子?”

“我们看看吧。”他说道,“就让我们睁大眼睛,好好瞧一瞧,这把阴尸火烧出了个什么样的瓦罐——”

白离一把扯开施无端的前襟,厚厚的棉布衣服竟如同破布一样,轻易地便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施无端瑟缩了一下,口中急速念起咒文,一团人脑袋那么大的火团从他手中升起,气势汹汹地向白离扑过去,白离却仿佛不怕烧一样,一把将手探入那火团中,焦腐的味道立刻漫了出来,白离自胳膊肘以下的衣服全部被烧去,白皙的手臂立刻被烧焦了。

施无端手腕忽然剧痛,他闷哼一声,额角登时见了冷汗,白离方才那一下竟是用烧焦的胳膊将他的手腕折断了。
白离手指尖冒出漆黑的指甲,它们越长越长,尖端泛起冷冷的寒光,抵在施无端裸露的胸口上,一触便见了血。

爆裂声四起,两人小范围内竟斗起法来,可施无端总归是血肉之躯,到底会疼,白离却好像断绝了知觉似的,施无端竟有种错觉,仿佛这人哪怕是胸口被穿个大窟窿,也能面不改色地再给他一口。

眨眼功夫,施无端的胸口被白离的指甲划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深处竟能见骨,血雾喷了出来,溅在白离的头发上,他像个野兽一样抬起自己的手,轻轻地将指尖的血舔去。

施无端模糊了起来,心道:“这小子难道是要把我剖膛破肚,吃个干净?那死得可也太冤了!”


作者有话要说:依然是存稿箱




42、第四十二章 决裂(下) 。。。

施无端胸口血肉模糊起来,不过片刻,温热的血便漫过了他衣襟里的青硅,它们流入青硅上的每一个刻痕中,这使得那青硅的模样不像是一片人头雕了,它更像是一个小小的法阵,上面刻着细密的血槽,借以吸取某种力量。

就在血流仿佛有生命一样,在青硅上的“血槽”中走了一遭,一道近乎橙色的暖光猛地从施无端胸口升起来,竟仿佛两块磁铁同性相斥一样,生生地将白离从他身上弹了出去。

白离猝不及防,连退了三步,后背狠狠地撞在了墙上,他闷哼一声,眼中的血色似乎褪下去了不少,脸上竟由狠厉变为迷茫,冷冷地看着自己伸长的指甲。
青硅的光芒一散去,已经半是昏迷的施无端便狠狠地撞在了白离眼里,白离猛地瞪大了眼睛,竟情不自禁地先是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又落到自己雪白的袖子上沾染的血迹上,怔了半晌,突然嘶声道:“无端!”

是我么?是我伤了他?我怎会……

他慌忙扑过去,却感觉施无端从颈子到胸口无处不在冒血,浑身上下也不知道漏了多少窟窿,便登时手足无措起来,几次三番地将手从他身下伸过去,想要将他抱起来,然而施无端脖子还在淌血,完全吃不上力,被他一动,仿佛血流得更猛烈了些。
白离半跪在地上,脑子里仿佛比刚刚还要空白,心口连着手脚一起一片冰凉——就像是伤得快死的不是施无端,是他一样。

施无端却还清醒着,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用一种冷静得近乎漠然的眼神看着惊恐的白离,原本胸口剧烈的起伏慢慢平息下去,几乎他看不见在喘气一样。
阴尸火的灰烬不会彻底地改变一个人,甚至连让一个人迷失他的本心也做不到,只是让与它同源的人失去一步分自控能力罢了。施无端心里明白——事实上他仿佛很久没有这样明白过,感觉心绪变成了一面镜子,所有美的丑的都呈现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不错,或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阴尸火更能显示出一个人的本心,原来这就是他的本心。

好比狼,哪怕被豢养起来,像狗一样挑起尾巴讨好主人,也改不了它茹毛饮血的本性,只要獠牙还在,总有一天它会对准主人的脖子。好比自己,哪怕被困在九鹿山上,被困在弱势局中,要像个正常人那样推杯换盏,与人把酒言欢,也改不了心里流着冰冷叛逆的血,唯有鲜血和这个旧时代的彻底破碎才能点燃它,总有一天,要么它引起百万烽火,要么将自己也化个干净。

施无端忽然觉得疲惫不堪,动物尚且不用违背自己的本心,吃喝跳叫全凭本能,为什么人要这样苦苦压抑么?这样压抑又能换来什么呢?
他屏住一口气,攒足了力气拍开了白离的手,浸满了血的手指攥得发白,死死地扯住自己的衣襟,将那黏在胸口上的破布扯下来,血滴甩在了白离身上,直把白离吓得魂飞魄散:“别动!你干什么?”

施无端挑起嘴角,看着他冷冷地笑了一下,眼前一黑,险些向前栽下去,他勉力抬起手掌,按住自己脖颈上的伤口,断断续续地念起那年代久远得他几乎记不清楚的咒文,伤口歪七扭八困难地愈合起来,他就像是个蹩脚的裁缝,这边合上了那边又开线。

白离不顾他反抗,小心地将手探入他肋下,施无端一张侧脸面如金纸,额角上的汗往下打湿了睫毛,迫得他微微闭上眼,脸上却依稀带着冷笑,他张了张嘴,白离辨认出了他的口型,施无端是在说:“白离,你很好。”

“我……我并不是有心的。”他低低地辩解道,心里乱成一团,手上却小心地撑着施无端的身体,“我带你出去找……”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施无端的房门从外面被人强行闯入了,为首便是夏端方,身后跟着一群拿着各自法器,如临大敌的修道人,连陆云舟也提着剑过来了。他们是被方才惊雷与这房间中所出异象给引过来的,一见房中情景,登时愣住了,看看施无端又看看白离,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

就在这时,施无端忽然深吸一口气,狠狠地推开白离,往后连退三步,泾渭分明地站到了他该站的地方,仿佛有默契一样,陆云舟伸手一托便接住了他,叫他靠在了门板上,随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完全不顾白离是个什么,拔了剑便扑了过去,连一句话也没有,分明是要和他论论生死的架势。

白离立刻错步躲开,却不敢还手,一双眼睛只是看着施无端,见他面无表情,心里更是难过,简直已经分辨不出是愧疚还是恐惧了,陆云舟江湖名宿,剑法自然是非常了得的,白离心不在焉,又不敢还手,转眼间已经被逼到了院子里。

他与施无端错身而过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说道:“无端,我……我不是有心的……”
陆云舟喉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一招一式更是咄咄逼人,白离终于忍无可忍,反手捻住陆云舟的剑,吼道:“无端!”

剑尖在他的手上留了一个大口子,漆黑的血流出来,方才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迷茫地观战的一群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这个人……如何会流黑色的血?
大沙教长老忍不住低声问夏端方道:“夏督查,这个人他是……”

夏端方迟疑了片刻,才低声道:“恐怕正如道兄所料。”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小铜镜,然而那铜镜却并不能映出人面,反而能透过去看到身后的东西,大沙教长老等几个人凑过来一瞧,不由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只见白离头上竟高高悬着七道雾气,时常变换形状,说不出的戾气逼人。

“天……魔……”

有人小声道:“常言道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如今这……难道大乾的气数真的是……”
施无端冷冷地一笑,心道那是你们还不知道这个天魔是什么人放出来的,他讶异于自己心里竟能如此冷漠,仿佛眼前的白离只变成了一道虚无的符号,不再是他惦念多年的老朋友,也不再是他真心以待的知己故人。

只听夏端方说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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