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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作者:两仪式-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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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想过李渭然会这么突然的消失,他甚至都没有给我打个招呼。也许在我说出分手的那一刻起,我们的一切就再无瓜葛。他甚至把去英国的时间提前了,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的体贴。

晚自习回家,我都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趴在自己的小书桌上,看着摆在桌脚的那盒子手术刀发呆。我爸把他最喜欢的一套手术刀放在我的桌子上激励我,不得不承认这套刀真的很漂亮,也特别的锋利。小的时候拿着削铅笔,一个不小心就把手划破了。那道疤现在还留在我的手指上,隐约可见。我发了会呆,终于忍不住打开装刀具的盒子,取出一把刀刃最短的一把,拉起袖子,在胳膊上划了一道。

不要误会,我还是积极的热爱生活,只是这样做会让我觉得舒服一些。就像是在心情不好,压力沉重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有抽烟酗酒的习惯。明知道对身体不好,却忍不住去做。现在看来,这大概是我年少的时候最傻逼的行径了。发泄的方法很多,而我选择了最差劲的一种。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从那以后,我一直特别爱惜自己的身体,无论出现什么事,都不会选择自虐。

这是我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2003年,3月北京非典爆发。

我记得很清楚,是开学后不久,学校里刚刚组织高考报名。那天回到家,我妈意外的没有加班,我爸也在。我头一次看到他们的神情那么严肃。从电视机里传来播报员的声音,平时我在家的时候他们都不喜欢看电视,怕影响我学习,其实我对电视并没有多么深的痴迷。比起电视我更喜欢看书,当然是和学习无关的书。

“阿琛,过来坐。”我妈拍了拍她和我爸中间的位子。我换下拖鞋走过去,电视里镜头一晃出现了一个在北京比较有名的医院的镜头。接着播报员开始介绍非典的事情。那是我第一次听到非典的名字,这个词对我来说还很陌生。

正当我盯着电视机屏幕,想要弄明白非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咔咔的声响。这是打火机的声音,我爸竟然在家里抽烟了。他不喝酒,心里不舒服或者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抽烟,有的时候做比较大的手术,因为紧张他甚至可以抽掉一包。只是他从来没有当着我妈面抽过,今天是怎么了。

我当时第一反应是我爸要和我妈离婚,自己给自己吓个半死。立刻抖着手去握我妈的手,小心查看她的反应。令人意外的是,我妈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

“妈,怎么了?”

“阿琛,你看到电视里说的那个病例了么。”

“看到了。怎么了?”

“这是传染病,目前没有疫苗和有效的治疗方法。”

“没事,你看电视上说的北京只有十个致死病例,可能是老年人身体免疫力差。”我爸没有给我系统的讲过传染病是怎么回事,我对医学的了解还只是一些层面的东西。但是传染病是什么还是很清楚的,也许是安逸的生活过惯了。我绝迹不会相信还会有大规模致死的疫病出现。

“电视上播报的太保守,这种病例我们医院已经收治了九个了,死了四个,都是年轻人。剩下那五个也不大行了。”我妈说完这句话,反握住我的手。

“妈,你会不会有危险!?”我抓住我妈的肩膀,我爸是外科医生,和传染病不直接接触还算安全。可我妈是上呼吸道科的护士长。

“我会小心的。上面已经下了指示,这是高危传染病。患者全部隔离。我应该很快就会去医院的宿舍里。学校里应该也是,可能会让你们集体住校。”

“小梅。”沉默了许久,我爸开口了。他把烟捻灭回头看着我妈。“要不咱不干了,家里的钱够花了。你不要去上班了好不好,好不好?”我爸的眼眶有些红,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因为激动。

“老叶。。。”我妈握住我爸的手,我不知道已经多多久没有仔细看过他们了。总是忙忙碌碌的生活让我没有心情去留心这些琐碎的细节。我妈的手背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块老年斑。看到这一情景,我心里猛的一疼。我把手覆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我妈的手很瘦,我贴着她突兀的指节。用力包住她的手。

“咱都好好的。”我爸张开手臂,把我和我妈抱在怀里。从上了初中以后我爸就没有再抱过我,我们三这么紧紧的贴在一起,好像什么都不害怕了。再恐怖的疫情都会过去。在这间不大的小房子里,我们一家人就这么偎依着,就像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夹在他们中间,被爸爸妈妈紧紧的拥住。心被填的满满的。“小梅,你可一定要小心。等着琛儿考上大学,咱们还有摆桌请客呐。你一定小心。”

“我知道。你俩也是。阿琛,学校里人多,看到谁咳嗽感冒的躲着点。妈给你拿了点口罩回来,回头你就带上。你一定不能有事,你可是妈的命根子啊。”我妈转过身,抬起手在我脸上细细勾勒。

“妈。。”我想开口让我妈放心却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那些语言都卡在嗓子里。我看着我妈,她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她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护校毕业后就分到了北京。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当年她家的成分是地主,小的时候日子不好过。姥爷走的早,是姥姥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结果我妈刚毕业我姥就没了。

这件事我妈只和我讲过一次,14岁那年,和她一起回苏州老家给我姥姥上坟的时候。她说,她们家就像一辆笨重的破马车,她坐在上面,一直都是我姥姥在拉。终于换作她来拉车,姥姥坐在上面歇着的时候,姥姥却没了。我妈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人。或许她贪财,爱慕虚荣,有着种种的小毛病,但是无法掩饰掉她隐忍善良的本性。

那天我们一家人抱在一起,坐在客厅的小沙发里。听着电视播报员不断的重复非典的疫情。广州已经被划成疫区。过不了多久,北京也差不多了。我妈的工作太危险,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万一染上病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去替她工作,换她呆在家里。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要和我爸一起,把我妈锁在屋子里,哪也不让她去,不让她接触那种可怕的东西,没工作也好,背负骂名也好。只要可以好好的活着,怎么都无所谓。我怕死,怕的厉害。

之后的一个礼拜,我妈搬进单位的集体宿舍,疫情愈发严重,她们科室的所有人都被隔离起来。家里只有我爸有手机,他把手机交给我妈。每天给我们父子俩打个电话报下平安。那段时间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从电话里听到我妈说我很好三个字。

到了四月北京的疫情彻底爆发。X中走读的学生并不多,学校又腾出一个小半个的宿舍楼,把走读的学生都接了进来。这样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证学生的安全。我爸提着行李送我到学校,测过体温,我被放了进去。隔着铁门,我爸紧紧握着我的手,带着口罩他的说话声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还是可以感受到激动的情绪。“琛儿啊,你要好好学习。保重身体,给家里打电话。”说到最后,他只是一遍一遍的叫我的名字。

“爸,我和我妈都不在家,你怎么办?”

“傻小子,你爸这么大人了,还能把自己饿死么。”我爸挤了挤眼睛,大概是想冲我笑一下,做个让我放心的表情。可是怎么都做不到位。

旁边一个来送女儿的家长忽然抱着她闺女哭了起来,听到她的哭声,我忽然想到我妈,她现在怎么样,今天还没有接到她的平安电话。“爸!要不我不去上学了。”我想要往门外跑,被保安一把拖住。

“爸,我在家也能学。我学习好,不一定非在学校。我给你做饭。好不好。”我伸手去抓我爸的胳膊,他眼眶也红了。深吸了几口气,硬是把我的手指掰开。

“好好学习。我走了。”我爸扭过头离开,无论我在身后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我们那个楼基本上都是M院的大夫和护士,医院是最容易传染的地方。他把我留下,一个人回去,让我怎么放心。




29

29、第 29 章 。。。 
 
 
我和王天一被分到一个宿舍。他似乎没有意识到非典的严重性,还沉浸在合宿的喜悦中。我为他爸的教育感到悲哀。如果我爸是院长,估计我现在已经拿到医学学士的学位了。

原本住着四个人的宿舍,只住着我们俩,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我住一起。也许是觉得和我关系好。想起来真是可笑,王天一在班里只和李渭然玩的好。现在李渭然不在了,他的朋友只剩下我了,不知道我担不担的起朋友二字。

我和王天一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我们之所有会做朋友,他之所以会对和我笑和我打招呼,完全是因为李渭然。现在李渭然不在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该完结了。可是王天一对我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他甚至不让我去公用电话排队,硬是把自己的手机塞给我,让我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王天一他爸是院长,他当然不用担心,但是我不一样。

晚自习放课后,我们回宿舍,王天一要和漂亮姑娘去腻歪一会。说来也惭愧,王天一在和别人介绍我的时候也会说这是我哥们叶琛,可是我连他家漂亮姑娘叫什么都不知道,开始我以为这姑娘是我们隔壁班的,现在看来并不是,她们班和我们班隔了好几个壁。

我在宿舍背会单词,顺便等等王天一,他回来我就关灯睡觉。搬到学校的宿舍之后,睡得不安稳,我的觉很轻。王天一的呼噜打得比李渭然还响,再这么住下去,也许我真的会神经衰弱也说不定。

王天一终于回来了,他今天心情不错。看见我坐在床上发呆,就走过来拍我,我本能的抬手去档。他刚好打在我被柳叶刀划破的手臂。自虐这种事情会上瘾,当我忍不住的时候我就会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一道。看着殷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出来,心里忽然觉得舒服了许多,就好像释放出来的是那些我已经无法承受的压力。

“噢。”我忍不住喊了一声,抽回手臂。

“怎么了?”可能是我反应有点大,王天一诧异的看着我。伸手握住我的手臂。“我没使劲啊。”他的手劲很大,我咬着压忍着。已经是四月,我就穿着一件睡衣,他这样捏在我的伤口上真不是一般疼。“你脸怎么这么白?!”王天一终于察觉到我的异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袖子就被他一把撸开。

我听见王天一倒抽冷气的声音。他爸和我爸不一样,他应该没有受过像我这样变态的教育。没有办法做到看到布满刀伤的手臂也能做到镇定自若。我的左手臂上,错落有致的分布着七八条刀伤,从手腕慢慢往上,依次排开,最下面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白边。刀子划下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疼,我的刀工很好呢。最上面的一刀是我前天划的,没把握好,割得有点深了。不过手臂附近的静脉血管大多分布的比较深,不会造成误伤。

“谁干的。叶琛,谁干的!”王天一嗓门一下就上去了,我这是第一次见他发火。他竟然为我发火,我真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这个地步。他向前一步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提起来。“谁干的!你和我说,我揍他去。”

“我自己。”我歪着头看着王天一,他生气的样子和李渭然很像。他现在不在中国,这大概是我唯一的安慰了。远离这一切的危险。我尽量避免去想李渭然,可是我怎么可能不想他。我想我妈,想我爸,我也想李渭然。尤其是在这种迷惘的时候,我多希望有一个人可以陪在我身边给我勇气。可是我只能自己支撑这一切。

“叶琛,你是不是有病?!”王天一松开手,我站在他身边,他比李渭然矮一点,我抬着眼睛看着他。他的表情阴晴不定,大概是在为自己竟然和我这样的变态住一个宿舍感到无法接受吧。

“嗯。我有病。”我点点头,坐到床上。把自己往被子里塞。

“你刀藏哪里了,把刀给我。”王天一不依不饶的抓着我。

“你别怕,我不想死。就是觉得太累了。”我拍了拍王天一的手背,“你不是还偷着抽烟么。我都知道。我不能抽烟,也不能喝酒。那我心里难受的时候怎么办?你看,我很有分寸,就是划伤了表皮而已。伤口我都处理过了,不会感染的。”

“叶琛。。。”王天一看着我,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你没必要这样,他。。。他。。”

“谁?”

“算了。”王天一不再说话,他拉了拉我的被子。“先睡吧,你以后别这样了好不好。”

“以后不会了。”

“真的。”

“真的。这一刀是我在家割的。现在我自己一个人,家人不再身边,我必须照顾好自己。”我点点头,躺了下来。王天一还在看着我,他的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但是我很肯定他不因为喜欢我,而为我担心。我不是万人迷,王天一也不是滥情的花花公子。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先睡吧。”王天一把双手插在裤袋里,退后几步。

“你能记得锁门么?”王天一很粗心,记性还不好,我真担心他会忘记锁门,再给我整点事出来。

“我一定想着。你睡吧。”王天一带上门,走廊里传来他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越来越轻。也许是太累了,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甚至连王天一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非典的疫情越来越严重。晚饭的时候,我在食堂看着电视里播报的死亡病例和感染病例,心突突的跳。我知道这都是保守估计。已经有殉职的医生了,不知道我妈的情况怎么样。眼皮跳的厉害,心里的不安逐渐被放大。我到处找王天一,终于在教室里找到他。他刚和漂亮姑娘吃完饭。整间教室里就他们俩,电灯泡们都自觉的回避了。看到我慌慌张张的冲过来,立刻站起来迎上我。

“怎么了,叶琛?”

“王天一,手机借我用用行么。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

“好。给你。”王天一掏出手机递到我手里,我抖着手接过来。也顾不得走到教室外面,快速的播出我妈的号码,把手机贴到耳朵上。

嘟嘟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心跳的厉害,几乎顶到肋骨上,妈快接电话啊。响了五声后,电话终于接通了。“喂。”对面传来了我妈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还有些沙哑。平时都是我妈给我爸打电话,我也打电话给我爸,通过他来互相通知彼此。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给我妈打电话。

“妈,是我!”听到我妈的声音,我立刻喊到。“你怎么样了,我刚刚看电视里。。。电视里说。。”我的声音卡住了,只剩下喘气声。

“阿琛。”我妈轻轻的喊了声我的名字,“妈还想怎么找你呐,正好你给我打来了。”

“妈,你没事吧,身体好不好?”我急急的追问。

我妈沉默了一会,没有正面回答。“阿琛,你听我说。咱们家的存折我分了两部分,分别藏在暖气片后面和还有大立柜地下那个小棉被里面,密码是你生日,十万以上的存折是你生日倒过来。”

“妈,妈,你说什么呐!?这些你和我说干嘛,你知道就行了,你别吓唬我。”我一下子就慌了,顾不得我在教室里,拿着电话大喊了起来。

“阿琛,我和你爸给你看了个房子,首付已经交了,留着给你娶媳妇用的。收据和户口本放在一起,夹在中间的那一页。”我妈说着说着忽然咳嗽起来。

“妈。。妈。。”听到我妈的咳嗽声,心里的不安被确认了。我捧着电话,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你别怕。妈运气好,兴许过两天就好了。广州那边已经有痊愈的病人了,应该很快就有药了,没事昂。男小囡,就要硬气点,哭什么啊。”我明明没有出声,但是我我妈却清楚的感觉到我在哭泣。“阿琛,你是个好孩子,你是妈这辈子的骄傲。你爸是个老实人,你看他平时对工作挺上心的,其实他最在意的是这个家。跟着你爸,这辈子我不后悔。阿琛,你记着你爸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其实是个不扛事的人。他和你不一样,我最不放心的不是你,是你爸。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他。如果我有什么事,一定要看好你爸,他那人喜欢钻牛角尖。”

“妈。”我一开口,眼泪又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你别这样。你肯定没事的。不是说好了,等我考上大学,咱们摆桌嘛,不是说好了么。”对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似乎是要我妈快点结束通话。

“阿琛。妈妈爱你,好好照顾你爸。妈妈爱你。。。”这是我妈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对面传来了一阵忙音。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散伙饭,会不会有姑娘和我表白啊。。。。肠子君给力点!我不要散伙饭的时候拉肚子啊混蛋!




30

30、第 30 章 。。。 
 
 
我没有上晚自习,一个人待在宿舍发呆。不知道王天一怎么和老张说的;他没有来找我。我从抽屉里拿出我们一家人的全家福,这张照片是我百天的时候去照相馆照的;身后的布景是那会很流行的大海。边角上还有海鸥和轮船。我被我妈抱着,我爸把我们俩一起搂在怀里。这是我妈最喜欢的一张全家福,她年轻的时候真的很漂亮。

看着看着,眼泪就跌落到相框上,疫情的严重性已经明了,即使是在学校大家都带着口罩。如果可以让我妈度过这一关,我愿意折寿10年,20年,多少年都好,我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是我妈已经老了,她扛不住啊。

我跑到宿舍一楼的电话亭,现在是晚自习时间,人很少,不用排队。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忙音过后,我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他喊了声我的名字,声音已经哽咽。

“爸,你吃饭了么?”我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可以镇定一些。

“没呢;爸不饿。”听到我爸的声音的时候,我心里狠狠一疼。我爸顿了顿,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你妈她,感染了。琛儿。我想去医院看她,咱们小区也有了病例,已经被封锁了,我出不去。我想看看小梅,她自己一个人在那谁照顾她啊。。”说着说着我爸就哭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我一直认为我爸是个特爷们的人,他不苟言笑,严肃,认真。但是在情感上却脆弱的像个孩子,我妈说的对,我爸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扣上电话,我回到宿舍,把卷子和辅导书统统塞进书包。我要回家。我不能放着我爸一个人在家。小区被封锁了,他不会做饭,一个人要这么过活。

学校严格限制外出,我只能从后门附近的围栏那里爬过去。那个高度对我有点难度,爬上去应该还好,可是往下跳的时候也许会摔倒。只要能让我出去,回到我的家人身边,不管多高的墙我都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我小心的避开巡查的保安和校领导。刚刚跑到后门,正准备把书包扔过去。忽然被人拖着手臂拽了回来。我回过头,看到王天一焦急的神情。

“叶琛,你干嘛!?”

“我要回家。”

“你疯了么,现在疫情那么严重。学校里是最安全的,你竟然要回家。”

“我不能把我爸一个人留在家里。谁给他做饭,谁给他洗衣服。”

“这些你都不用管,你爸又不是小孩!你先管好你自己!”王天一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劲很大,我无力挣脱。

“我们家的是M院的家属楼,因为出现病例已经被封锁了。”我尽量控制住情绪,残存的理智告诉我不可以和王天一正面冲突。

“那你还回去!”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回去。那里有我的家人,就算。。。”我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是最坏的结果,我们也要在一起。”

“傻逼!”王天一冲着我吼了一声,拿出电话,用左手拨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就把电话贴在我的耳朵上。

“你干嘛,快松手。”我不敢大声喊怕会引来老师。刚想要伸手打开他举在我耳边的电话,忽然从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深。”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会这么叫我,一个是我妈,另一个就是李渭然。听到李渭然的声音,我一下就愣住了。这3个月来,我一个人好好的生活,自己写作业,自己去食堂吃饭。没了他我照样能活,可是当我听到他的声音心一下子就软了。忽然就没脾气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就像是久别的亲人,忽然特别想抱着电话,大声的喊他的名字。我哆哆嗦嗦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王天一把电话拿过去。“叶琛那个傻逼,非要回家。”

“阿深,你听话,老实在学校呆着。”手机又被交给我,李渭然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的声音很急,我不知道英国和中国的时差是多少,不知道他那里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你别担心家里的事,你爸和你妈那里我已经求了我爸,他马上就派人过去,用最好的药,最好的防护措施。你给我老实呆着,哪也不许去!”说到最后李渭然也开始吼了起来,他脾气不好,以前我最害怕他冲我吼了,现在却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心里只剩下绝望和凄凉。

“李渭然,你以为有钱有权就可以解决一切么。外面什么情况我比你清楚,你不是我的亲人,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关心。”我用力翻转手腕,想要从王天一手中挣脱出来,右手则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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