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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 作者:smtlove(阿凤)-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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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得远了,小太监也不敢怠慢,忙拔了腿便往中宫跑。
韩越之认得这个御侍长便是上次自已到清思园时骗过他进了园子的那人。想是他上次被宴子桀好生责备,今天轮到他守自己,便再也不敢有半分松懈,心里安了几分。
随安公公来到叶纳的住处,到了宫前,安公公停下脚步,转头向那御侍长道:“到了娘娘这处,御侍长您就在外面守着吧!”
“这……公公……”那御侍长面有难色,强行要进去也不是规举,可皇上的吩咐若是公子有了差池自己也担待不起。
“皇上和娘娘自是一家亲。”安公公接着道:“后宫再怎么还是娘娘做主,您不是连这点儿道理都想不通吧?”
韩越之一颗心里七上八下,只盼着时间拖久些皇上能赶回来。
无奈之下,韩越之只身随安公公进了去。
韩越之在殿厅里候着,安公公进去传话,不大会儿,叶纳便出了来。
叶纳如今已是珠光宝饰疏妆得雍容华贵,早已不似当初那个天真灵动的女孩儿。一见了韩越之,微微淡笑里总带着那么点儿高傲的气质。
韩越之自是风月之色见得多了,心下暗筹:你笑得再得意也没用,还不是心里恨着我霸着皇上?可谁又想霸着他了?我倒巴不得他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才是。
心里那么想着,面上可全是恭谦之色:“娘娘千岁千千岁。”双膝着地,磕头一点不含忽。
“本宫找你是来聊聊家常。”叶纳微微扬手示意韩越之落坐。
韩越之谢过恩起身落坐。叶纳便命人奉了茶点上来。
韩越之哪里敢吃,生怕她放了什么毒药害了自己,装模做样的沾沾嘴边,马上放下了听叶纳说话。
“本宫传你来,是想跟你说说侍奉皇上的事。”叶纳浅饮了口茶,开门见山的道:“如今皇上还未有后继,你即是侍奉皇上的人,也该劝劝皇上。后宫佳丽三千,皇上专宠你,也无可后非。可大宴国的将来,还是要皇上的子子孙孙继承。”说到这里,叶纳挑着眉眼,微微含着一抹淡淡的冷笑:“胡璇的结果你是也看到了。今日皇上图着开心,可过些日子,也不知道如今的日子在皇上心里得着什么结果,越之你是聪明人,该好自为知。”
“娘娘教训的是。”韩越之忙接话道:“越之心里也这般想过。我一届男子……”说到这里,微微脸红,似有些自卑的样色:“早明白侍主也终日,越之不敢贪心。”
“你回去,慢慢劝皇上架幸后宫吧。”叶纳点点头,继续说道:“本宫已不可能再有子祀,今天我传你来本也不是跟你为难。可你想,长久下来,就算后宫里的嫔妃们什么也不说,朝臣们也终是会将这事归结在你身上,日子久了,江山基业稳了,皇上心里怎么想,都不好说。皇上现在宠着你,你便要为皇上全心全意的想,将来也不会落个不是。”
“越之明白了。”韩越之忙应声道:“越之……”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一声长喝:“皇上架到——”
韩越之心里总算大石落地,慌忙与叶纳起身接架。
宴子桀大步流星的走进来,面貌上几分肃色:“越之在这里做什么!”
叶纳这么跪着,抬头迎上宴子桀的目光:“臣妾寻越之来说说后宫里的日常琐事……皇上以为有什么不妥么?”
宴子桀板着脸,看看韩越之,韩越之忙应声道:“娘娘要越之谨守宫规,刻知礼节,好好侍奉皇上……越之很是受教。”
宴子桀左右看了看,才道:“都平身吧。”
叶纳起了身,面上笑吟吟的问道:“皇上不是正在上朝么?怎么这样急匆匆的赶来了?莫非皇上担心……”说到这里,面色变得愁苦,微微侧过头去。
宴子桀自胡璇挨了叶纳那顿板子,心里便与叶纳产生了际隙。如今胡璇早已不在,那份防患于未然的心思自然用在了韩越之身上,命侍卫加守韩越之的园子。
如今这样看来,叶纳未对韩越之做什么举动,自己倒有些左右为难下不来台,心里对叶纳也颇有歉疚,面色缓和了些道:“皇后说哪里话。今天朝上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朕早早回来,听说越之来到皇后这里,朕与皇后也颇久未见,特别来探望你,怎么?你不都不想见朕么?”说着走上前,挽着叶纳的手,双双上坐。
“皇上、娘娘,越之先行告退了。”韩越之自是会看脸色,还不趁机开溜!跪礼退了出去。
叶纳就用一双灵眸看着宴子桀,一瞬间,仿佛让宴子桀感受到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藏尽了人间的爱怨。这不由得让宴子桀心头一紧。
当年自己娶她的时候,便是山盟海誓。如今,那个天下朕只钟情于你一人的诺言早被抛诸脑后,甚至连面对她都颇觉为难,而这个曾在西砥被捧为金枝玉叶的女子,才不过十七岁,她孩子气的牵怒让胡璇吃了苦头,自己便疏离于她,如今更担心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越之身上,更对她偏解甚多。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一定明白自己的心思……想到此处,不由得为难起来。
“皇上的心思,叶纳明白。”叶纳伸出柔腻的小手,抚上宴子桀的手背,人也靠了过来:“皇上一已经厌弃了叶纳……责怪我对胡璇的牵怒,才命人如此回护越之吧?”
“梓童,没有的事!”宴子桀忙拥着她辩解:“你莫要胡思乱想!朕只让他们好好护着越之,哪知他们这么大胆子!一会儿朕赏他们几十杖。”
叶纳看着宴子桀瞬间温情脉脉的表情,心底一软,鼻子也酸了起来,眼里泛了湿意:“臣妾已不能为皇上留下子祀……皇上这样下去……臣妾心里担心……又不敢去对皇上讲,生怕皇上心烦……才会让越之……劝劝皇上……”
看着叶纳委屈的神情,宴子桀也当真得自己让她受了苦处,当下拥紧了她:“你看,倒底你是朕的皇后,一心为朕着想。朕明白了,你别哭!”抹去她流在面上的泪水,轻轻在她腮边一吻:“你为朕离开父母抛却家园,朕这一生,不会辜负了你。将来谁有了朕的皇儿,朕让她过裔给皇后!朕不是没有想,别难过了!”宴子桀说这话倒是真心,论样貌或是出身,乖巧或是温顺,叶纳确是他心中与自己最为匹配的女子——而也确是为了一个匹配而已。
当初就因为“匹配”这个词,自己才会认定了她是自己一生终爱的女子。
久违的与女子同床,宴子桀本就是为补偿叶纳,尽一下为人夫的责任。可是眼前丰盈双峰、细细的腰肢、触手圆润的臀瓣,这一切竟然不能使自己兴奋。借着叶纳对自己根源处的服侍勃起,卖力的让她享受,其间闭上眼,脑海中总会不由得去想像另一个模糊的身影,却被女子特有的娇吟唤回现实。然后在感觉升腾的时候又心猿意马的想起那个人,却被自己惊醒,强迫自己说那是韩越之,就这么折腾着,直到叶纳都累得昏阙过去,宴子桀才带着一身不得渲泄的欲火退下阵来,逃兵似的去了韩越之的住处。
宴子桀走了,叶纳缓缓的睁开眼,由床上坐起身。安公公的声音在门外传了进来:“娘娘,要宫人们服侍娘娘洗漱更衣么?”
“安公公你进来。”叶纳披上小衣,坐在床帏之内,门吱呀的一响,安公公进了来。
叶纳轻轻揭开床前垂帘,露出一张略带疲色的面容,轻声道:“那些给韩公子备的茶水你可清去了?”
“娘娘……都随着夜香一起运出宫去了。娘娘放心。”安公公小声的应道。
叶纳安心的笑笑点头:“让侍女进来伺候本宫梳洗更衣罢。”

第十四章

韩越之回到自己住著的园中,心里已是七上八下。今日有惊无险,但叶纳招自己入宫本就不是什麽好事,再如叶纳所说,现在宫中没有了胡璇,日子久了自己就算不成了众矢之的,宴子桀厌了自己的那一天也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如今他如此在意自己,无非是因为身边再没有了别的男宠。倘若哪一天他想开了,再招了些个进来,无论是谁,只要他在他们身上能找得到胡璇的影子,那自己又落得什麽下场?
心烦意乱,谴退了下人,自己在园中焦燥不安的踱来踱去。一直担心著万俟争的安危也未见他出现过本就寝食难安,再加上今天这样的事情出现,自己亦是危机重重……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如今胡璇已然不在了,除非宴子桀受伤才能让那药现身麽?可是要是伤了他,任哪一个还能逃出这宫中麽?就算是万俟大哥也难以全身而退吧……
“越之……”熟悉的声音轻轻的传来,韩越之蓦然一惊,看到小院回廊的石门前,万俟争闪身在那里出现。
一时间千头万绪,这些日子受经历的恐惧和委屈还有满心的思念,尽在这一刻涌上头脑中。韩越之也顾不得那麽许多,向著万俟争迎上去,扑在他身前紧紧拥住他腰身,眼里已落了泪:“万俟大哥,你这麽久没出现,越之担心死了!”
万俟争一声轻哼,韩越之听出不对,忙松开双手抬头看他。
近月余未见,万俟争人消瘦了许多,面色铁灰,显是重病在身。韩越之一惊,忙让身让他坐在身後的围栏上:“万俟大哥……你这是怎麽了?”
“受了点伤,一直没办法来见你。前日有听到你的响讯,我还担心情况有变……生怕你出了什麽差子……越之,你没事吧?”万俟争带著淡淡的笑,依旧是那般温暖的神色,让韩越之心中安慰。
“越这太久未见你……心中挂念。而最近宫中变化颇多,胡璇已死……”韩越之说到这里,万俟争颇为惊异:“那个胡璇死了?如何死的?那皇上不是有宝药,竟真的就没拿出来救他?”
“还救呢!”韩越之撇撇嘴:“原来那胡璇是处心积虑的将自己的妻子孩儿送与皇上,让他白捡个儿子来继承大统,阮妃与胡璇反目,亲口揭穿的。皇上一怒之下,活生生将他折磨死的!”
“……竟有这般曲折?”万俟争仿佛思量,喃喃的道:“我观胡璇那人淡泊无争,不似这般心机沈重之人……心里著实为著下药伤他之事耿耿於怀,寻思待得了解药,拼上性命也不能让他有所损伤……竟是这般胸积城府……实是人不可貌相……”
“宫里这些人,没一个说得清的!”韩越之依旧是一脸不屑之色,又道:“万俟大哥,如今怎麽办……”
万俟争也一时间没了主意,缓缓的道:“若是我身子骨好的时候,捉了那小皇帝逼他交出药来也未尝不可。可我担心那凶霸霸的小皇帝骨子硬,他若不肯交,我能杀了这乱世定国之主做万民的罪人麽?”
“我看他惜命得要紧,是不会拿出那药来的!还会设好伏兵,一网打尽!”韩越之接话道。
“正是如此。若是当真得不到,万俟争就算不能全成而退又有何妨,但左庭岂不是没得救……”万俟争说到这里,面上现出愁苦之色,惹得韩越之心头一紧,说不出的辛酸咽在胸口,可万俟争只是有些茫然的盯著远处,接著道:“若是再打草惊蛇,他有了防备,取药更是难上加难……此刻如何是好!”说到这里,才转头看看韩越之,说道:“何况你那般倾心於他,万俟大哥也不能伤害他分毫,徒害你伤心。”
啊!——韩越之心里一声慨叹:我真恨不得你一掌打死他!可惜的就是你们这些愚腐的正义之士总将什麽天下万民挂在嘴边,才让这个霸道的家夥成王成霸。还没等答话,又听到万俟争喃喃的念著:“这皇帝倒也是个好皇帝,平覆了中原的战乱,如今也算天下安生……却是太专断霸道了些……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这样的人……倒底还有什麽弱点……”
“他的弱点已经死啦!”韩越之懒懒的应道:“……”正要往下说,乎然心念一转,怔怔的出神,没再说下去。
万俟争半晌没见他再说话,自己也由思量中挣脱,问道:“你在想什麽?”
“万俟大哥,你伤势可算严重?若是咱们取了药,你可否逃安然出宫中?”
“你有办法麽?”
“你先答我呀!”
“我势必活著闯出去。”万俟争心下思恋的是左庭,就算为了他,自己也不能死在这里。
韩越之又岂有不明之理,心中惨淡,面上却全然没现出来,笑著并排坐在万俟争身边:“越之有办法了。十日之後,万俟大哥养好身子,便到我这厢园来再聚!”
“什麽办法?”万俟争打量著这个喜怒不形於表的漂亮男孩,越是相处得久了,越是不明白他倒底想如何。
“你要来便是。”韩越之四下望了望又道:“天色也不早了,我怕呆会皇上又过来了,万俟大哥早早去吧。越之见到你无恙便安心了。”
万俟争还想说什麽,韩越之已然起身送客之状。万俟争如今有伤在身,也确是担心久留有变自己不能全身而退,当下与他别过。
送走了万俟争,韩越之一个人静静的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吹了许久的晚风。
秋风寒凉,便似此时可以把他的身体吹空一般,什麽爱恨情仇,都吹得消失无踪。自己已然没有资格再要求心爱的人来爱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是成全了自己爱他的心愿……而自己所背负的一切,无非是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过所承受的罪果。
良久,身後传来碎切的脚步声,韩越之转过身,自己随侍的小太监奔了过来:“公子,皇上架临了,在寝宫等著您了,公子快更了衣过去吧!”
他……他怎麽真的就来了?按说该留在皇後那里吧?看看天色,勾月东游,这麽深的夜还跑过来……仿佛忽然想通了什麽,韩越之才微微一笑:“我不更衣了,别让皇上等得急了。”
月下一身白底银纹的衫子,衬上他皎好的容貌,那一双凤眼带媚,肤色如玉,当真美豔不可方物,让小太监看得都有点痴了。
“还愣著干什麽,引路!”韩越之笑吟吟的一拍小太监的肩头,那小太监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转过身引著他向著寝宫去了。
胡璇与清童到了附近的村子去看宴宁,一见那孩子便由心底的疼爱,逗留许久才回到住处。
说来胡璇倒也惊奇。自己原原本本身体不错的时候,也是经不起折腾,常常是陪著宴子桀打猎打到一半,他还兴致勃勃,自己早已疲累不堪。记得当年在宫中每次陪他寻猎自己都要腰酸背痛在宫里养上个十天半月才能缓过一口气。
可今天这山路崎曲,也或许是自己心情畅快,随著清童来回这一趟,竟然全无疲感。
身体无碍,便有精力想些琐事。胡璇本来身无分文,这些天的起居食物都由清童照料,有心带孩子走,可又完全不知道要怎样去抚养一个出生未满月的婴儿;想让那户人家接著照料孩子,又没有好给人家的银钱,不由得为难。
後来才得知荆云早给了那户人家足够的银钱,村里人家倒也实在,只是喜滋滋的让胡璇将孩子一直寄养著便好。
胡璇这才安下心来。一旦离开了那天真美好的面孔,心底的阴涩之情便排山倒海的涌上来。随著离村户越来越远去,胡璇刚刚的喜悦就一分分的减淡。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些让他不堪承受的记忆。
“你若担心孩儿,也可以到村里跟他们一起住。”清童见他郁郁不欢,便以为他心系孩儿。
胡璇常常神不守舍,便似刚刚一路走来,竟渐渐的忘记了身边还有清童在。
“求他们照看宁儿已是多有叨扰……”胡璇微微笑著摇摇头,与她说话的工夫,便来到了二人住著的小院,清童随著胡璇进了房,径直走向胡璇房中的小柜,打开柜门,拿出一个木盒放在胡璇面前。
胡璇坐在桌边,不解的看看清童,便伸手去打开盒子,里面放了足足二十锭金子。
“师兄……”清童每每说到荆云,都有些黯然之色:“……他为你备好了这些,说是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胡璇颇感诧异,看看清童,问道:“荆大哥有经营什麽行当麽?单单只是为宁儿付的银钱,胡璇如今都难以偿还,还哪里好意思再用他的钱。有劳清童你帮我还给他罢!”
清童摇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都城里的赌庄老板失窃了五千两的银票,一日里便被几家钱庄倒换过。我那时就猜是他,他笑著说这里没有那麽许多,余外的钱他早散给城中贫苦人家了。”
胡璇点点头,忽然又道:“尊师可以再收宁儿为徒麽?”
清童皱了皱眉头,看著胡璇:“你自己不要照顾他麽?”
胡璇面色郁重,沈声道:“我背著太多为我死去的人命,怎麽可能自己躲起来过逍遥的日子……”说到後面,脑海中斑驳交错的,或是桐城被雷延武陷害的片断,时而又是玉柳温柔的笑颜:“况且宁儿跟著我……”想到自己已然声名狼藉,那一个幼小的孩儿跟著自己不知道还要招来多少无妄之灾,心底不由得腾起一股悲意。
“师兄救了你,便是想你好好的生活下去,你这样,不是辜负他一番心意?”清童面上显然微愠:“你还放不下那些情仇爱恨,却不知有人为你……为你……”说到後来,清童只皱著眉头,眼底泛了湿意,却不再说下去。
“我知道荆大哥救我自然犯险。”胡璇自己被救了出来,料想荆云或是受了伤,可他即然不愿再相见,也无法当面言谢,颇为歉怀,但荆云已不在人世,是胡璇万万也想不到的:“只是此仇不共戴天,荆大哥也一定会想要向那雷延武讨命。即是荆大哥救了在下,尚有一口气在,胡璇也是不甘心。”
“你这些都是借口。”清童越听越气,此时全然没有了修道之人的沈稳,十足一个气郁愤怒的姑娘家,眼里的泪不断的落下来:“我知道你经历过那些……你心中一直放不下,也不甘隐姓埋名,便还要去那泥沼里一争高下!这便是你!师兄他救错了你!当初我与师傅来寻师兄,他便为著你伤得像个血人一般还在和一个男子打斗。师兄得了师傅老人家相救,虽然将那男子逼下悬崖,却伤及筋肋一直重伤难复。他挂念你安危一次又一次负伤入宫;听说你出宫不辞劳苦四处奔波寻你……他时时不以你安危为念,你怎麽半分也不领情?”
“可……我负著的仇,亦是荆大哥负著的仇,就算我不报,有朝一日,荆大哥还是会去犯险。”胡璇挂不住脸,垂下头去,可声音还是沈稳:“……即然清童你都知道胡璇的过往,试问我这样的人,怎麽可以让一个小孩子享有他该享有的乐趣?难倒我要他一生如我一般离群索居?胡璇已然身无长处生无可恋,死何足惜。”
“即是如此,你干什麽不干干净净的死了!便要咽不下那口气让人用针封了你的要穴!也不用害得……害得我师兄……”说到後来,清童伏在桌上痛哭不止。
“……”自是不甘,是谁一直在害自己,自己所受的那些苦楚要向谁讨还,那是胡璇到死也不能甘心放下的:“荆大哥……他如何了。”
“他……他为了过气给你,灯枯油竭,人已然不在人世了!你却不珍惜你自己换来的这条命!是师兄代你去死的!他还担心你知道会难过,不让我告诉你真相,哪知你这人……你这人真是冥顽不灵!”清童霍然起身,狠狠的一拍桌子,说完一句话哭著奔出房摔门而去。
胡璇被清童这一番话震得惊在当座,目光发直的望著桌上在灯光下被映得闪著金光的满盒金宝,渐渐被湿意模糊了视线。

第十五章

胡璇别过荆云的师傅已是醒来的第三日。由小村庄向西北行进,胡璇买了马匹代步。
西砥有意进军中原,如今已然天下皆知。莫查合的军队驻扎西北,雷延武屯兵桐西关,宴国向东、向南皆是面海,已然有被西砥包围之势。
桐西关雷延武与宴子桀交战折损近二十万大军,宴国的强骑精兵也损伤近十万,自此两方一直僵持不下。
依胡璇所见,当初西砥一定有内应在宫中,欲将自己置诸死地,引胡珂与宴国反目相向,届时乘乱收利,而如今中原大统,西砥的计划已然失败,便另做打算,分兵两路围住中原,已有决一死战志在必得之势。
胡璇最为不甘的,便是自己明明已经将一切盒盘托出,竟然半点不能取信於宴子桀,还遭他百般凌辱几乎死不冥目。
想想自己一直身受迫害,想必如今弟弟也早已西归,连累荆云赔上性命,而这一切……都归结在宴子桀对自己不能信任,猛下毒手所致。每每想起,心痛之余,这些白填了的人命,又怎能就此作罢?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带著不足月的宴宁归隐山林落个逍遥自在麽?
对自己厚待有加的楚康帝和他的孩儿就要白白的死去?自己为宫人所陷害,连累心地善良的玉柳就这样含冤於九泉?
不可以!所有的一切都不会随著胡璇死过一次而结束!荆大哥你没还完楚康帝的恩义,就由胡璇一同还报!
胡璇处处小心,几乎都是傍晚人烟稀少的时候开始赶路,遇到实在崎曲的山路或丛林才夜里露宿,到天光微明再继续赶路。
这天胡璇绕过胡珂曾占据的吴城,夜色下远远望著厚重的城墙,不由得想起与弟弟在城中相会的情景,想到如今他已然不在人间,胸中闷燥,泪湿眼眶。
小做停顿,打起精神继续西行,又过了两三个时晨,已是夜色深重。眼前是漆黑不见天边的丛林,胡璇已然无法前行,便下了马匹,架起小帐,准备在这里过夜。
捡了干树枝架起火堆以驱赶蛇虫。这些天来心事沈重,日日赶路又要防人认得,这麽一停下来,疲倦之意便袭卷而来,胡璇也不多耽误,俯身便要爬进小帐安睡。
忽然间不远处传来马蹄声,胡璇直起身回头看,五支火把在夜幕下格外醒目,正向著自己的方向疾速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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