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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认命吧(更新至完结)-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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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态平静自若,嘴角微微勾起,笑容中却夹了一丝肃杀之意。
大军到后,朱煊便有了底气,不再一味防守,而是欲布下口袋阵,诱吐蕃大军入阵后围而歼之。只是此计欲成,最要紧的便是诱敌——诱敌的队伍需要精准地把握时机,进退都与大阵配合,更要有足够的份量,才能引得吐蕃王师倾力追逐。
所以最适合作诱饵的人,自然就是他自己。
顶了这个皇后的名头,就是夏朝将士在见着他之前都不敢相信他就是当年打得西戎金帐王庭溃散的大将军朱煊,更不要提远在高原之上的吐蕃人。只要他的大旗出现,必定能吸引敌军,剩下如何诱敌,怎样退走,都可凭他的经验在交战当中随机应变。
若他真就是个皇后,这样大胆的计策谁也不敢同意。可朱煊自少年入军,一直征战到如今,论起武功兵法都还胜过岷州这些将领,那些吐蕃人若真当他是可欺之人,带兵追击下来……不少人心中暗自想到:就是后方没有大军接应,仅凭着朱煊一人,领着那些将士也足够杀得他们胆寒了。
大阵无声无息地布置好后,朱煊便带了一彪人马,扛着那支“大夏皇后朱”的大旗,浩浩荡荡出得营盘,与吐蕃军正面相接。他也是头一次现身阵前,为了怕人认出,还特地坐在车中,车前半垂着竹帘,遮住他的面貌体态。
吐蕃王果然兴起了活捉他之心,在对面马上高声笑道:“尔那大夏皇帝果然可笑,竟让皇后带兵打仗,更可笑的是,你这皇后也是个男的。你们夏朝自称礼仪之邦,皇帝却这么荒淫无道,看来是上天要亡夏,本王若不顺天应命,拿下你这皇后,直入长安,简直是辜负了天意!”
朱煊在车中指挥军士作战,一点点显出败势,又安排队伍散而不乱地作出溃逃之势,引诱吐蕃大军咬在他们身后,向着已布好阵势的平原而去。一路上皇后凤旗倒是高擎不倒,朱煊也始终坐在那辆看起来显得十分累赘的车里,后撤速度不紧不慢,总叫吐蕃有种伸手就能抓到他的感觉。
直到坞麻沟下,朱煊所领的骑兵忽然驻足,后军变为前军,重新向着吐蕃军杀去。吐蕃王爱猷识礼答腊一惊,心知定是要有变故,但看着军中那面凤旗和华丽凤车,却怎么也舍不得试上一试。
他一挥手,便有一排手执弯刀的吐蕃勇士跃马上前,直奔大旗所在。
短短几次交手的工夫,四周一直埋伏着的夏军便已一冲而上,将吐蕃军围得密不透风。吐蕃王欲再后退时,大军已被截成两段,他和几千人马叫人包了饺子,而前方朱煊所带的勇士则已挥刀扑杀上来。
朱煊这时才慢悠悠地从车中出来,乘上了手下牵过的战马,拍马挥刀走到阵前,微抬下巴,满含轻蔑地看向在人群中突杀的吐蕃将士,和被人紧紧捧在当心的吐蕃王。
他审视了一阵对方阵型,找到薄弱之点,便招呼身旁将士,身先士卒,如一把利匕般插入了吐蕃军中。他们的马匹都是西戎来的好马,高大肥壮、速度又极快,数百人的队伍冲入对方军中,登即就杀开了一条血路。
吐蕃士兵被冲击得前后不能相顾,自己队中也有些乱了,骑士变动不灵活,有些人空举着刀,还不知该往哪落便已被人杀死。尸体堆积越多,吐蕃军就越难有转身腾挪的空隙,朱煊又率兵出入几回,便将吐蕃军杀得七零八落,吐蕃王爱猷识理答腊也被与大军隔断,身旁只围着几个勇士。
朱煊再杀回来时,便不顾旁人,抡刀砍翻他身旁随扈,直扑爱猷识理答腊,咬得他四处躲藏。却因四周都被夏军包围,那些吐蕃亲卫都被磨死,吐蕃王也终于力竭被擒。
他虽然落在朱煊手中,胆气倒还粗,恨恨骂道:“你们夏朝人惯会骗人!我今日之败并战之罪,是因不如汉人狡诈尔!”
朱煊冷笑道:“兵者,诡道也。连诱敌之计都看不出的跳梁小丑,也敢出兵谋我大夏疆土,与你交战,简直是辱没我的本事。”
吐蕃王骂道:“若非你冒充皇后,我岂能如此轻易中计!你分明是夏朝大将军,原来你与夏朝皇帝早就在演戏,只为了诱本王出兵……”
他还在滔滔叫骂,朱煊却已笑不可遏,指着他道:“你倒真拿自己当个人物。我本来就是皇后,何须冒充?我就算要演戏,也不能为了你这样的小国蛮君,今日这些话我也不同你计较,你要骂,就到囚车中骂个够吧。”
他挥了挥手,吩咐人将吐蕃王与被擒的大将绑了,准备入京献俘。至于后头如何反攻入吐蕃,便都交与杨清、殷正师徒,和他从北方草原借来的李世贞父子。
虽说朱煊早已归心似箭,但军中还有许多事要交待清楚,因此他带着吐蕃王和一众吐蕃将领回到长安时已是三月的事了。
这一个月的工夫,宣帝已正式册封谢仁为德妃,官职也升为卫将军,以酬他平定百越的功绩。淳于嘉直提为尚书令,位同三公,虽比不上前世的太傅之职,却胜在离天子更近。
唯有凤玄与前世大不相同,并未转为武职。因他平定宛陵王谋反之功,宣帝特地加他为太孙太傅,让他与太孙多加亲近。宣帝总担心将来有一天自己驾崩得早于这几个妃嫔,这么安排下来,凭着前朝贤妃和太孙太傅的身份,新君就不能为难凤玄。
安顿好三位爱妃,宣帝就全力恢复民生,支援西线用兵,等待着朱煊回朝献俘。
直到三月初三那日,朱煊终于带着京畿大营的军士,解了吐蕃王与众将入京。宣帝在午门看过献俘,刑部尚书魏渊便在下方请旨斩杀俘虏。宣帝喝道:“杀!”左右大臣重复呼喊,声音层层增回,最后满城文武共喝,杀声震天。
就在这漫天喊杀声和地上吐蕃君臣的号泣声中,朱煊仰首看向宣帝,一步步登上城楼,迎着楼顶威仪赫赫的君王走去。 



89、大结局
 
西戎被灭时,王族是朱煊就地斩杀的;百越王被谢仁刺死后,也在高温之下化作了一具枯骨;唯有吐蕃王被生擒入京,处斩之时,午门外人潮涌动,争相看刽子手行刑。
宣帝也站在城头观看,目光却极少落在门外行刑之处,更多却是落在刚刚回京的朱煊脸上、身上。虽然他明知道朱煊这趟出征十分顺利,也不曾受伤,还是忍不住背着人将他从头打量到底,看他是否瘦了、或是被风沙吹得沧桑了。
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西北有没有人非议朱煊的身份,私下为难他。
这点小动作周围众臣和城下百姓自是看不到,却瞒不过就站在他身旁的朱煊。朱煊面色不变,手却如长了眼睛一般,灵活而隐蔽地握上了宣帝的手,在他掌心微微用力,按了一按。宣帝面上笑容更深了几分,也用力与他回握。两人因是并立之势,又有袖子遮掩,动作并不明显。
然而再不明显的动作,落在有心人眼中,都是如白染皂一般,明明白白。除了朱煊暂无职务,是以皇后身份与宣帝并立,那三位夫人都是按官位立在文武百官列中,离得稍远一些,虽然看得清楚,却无法动手阻止,只得苦苦抑制心中妒恨之情。
待吐蕃王问斩之后,宫中依例要设宴庆贺。宣帝带着后妃先入了集英殿,便见龙案肩左设了朱煊的桌案,下头依次排了淳于嘉、凤玄与谢仁的座位。这些日子朱煊不在,淳于嘉的“协理六宫”之权基本就是“掌理六宫”之权,这宴会安排自然出于他的手笔。
他这一切排布却都是出于公心,不仅把朱煊安排在了宣帝身边,三夫人的座次也纯是按资历地位排的,并无特意突出自己之处,众人自是无可指摘,各各依位次坐下。皇太孙依例是坐在宣帝怀里的,并不另设桌,等到后头文武百官都入了殿,宣帝便命教坊献上歌舞,正式开了筵。
教坊中训出的美女他已送出去不少,这一年又没没入多少新人,因此歌舞有些不足观看。更令人扫兴的是鸿胪寺卿又提起了还关在他寺中的那位绿翘姑娘。宣帝如今既不敢也不愿将她纳入宫中,连忙下旨将她送出鸿胪寺,与百越后妃关到一起供养。
没能替宣帝做成一回媒,陆琦十分可惜。他一面喝酒一面看着上座的一后三妃,怎么看怎么觉着没一个是后妃该有的样子。若他有机会给宣帝献美人,绝不能挑着这样……就是其中最为貌美的谢仁,也空有皮骨,没有美人的姿态,能服侍得宣帝满意么?
他多看了几眼,宣帝便亲自关心道:“陆卿可有事要上奏?”莫不是他也有断袖之癖,想撬朕的墙角?
陆琦心头一阵激动,觉着宣帝大约是看出了他的好意,给他一个机会,连忙起身答道:“陛下如今威加海内,四夷宾服,虽唐宗宋祖亦不能及。唯有一事可虑……”他深吸了口气,挺起胸脯,豪情万丈地拱手看向宣帝:“陛下登极至今已有三年,宫中却一直不曾添过宫女内侍,如今后妃众多,服侍之人却不够用。臣斗胆,请陛下在民间挑选淑女,以充实宫掖!”
众臣自恃家中没有未曾出嫁的女儿,对他的话倒没什么大反应,上头坐着的一后三妃神色却都有些难看。
陆琦自然也看得出那四人神色不善,但他一来家中夫人威慑远过于此,日日对着夫人,再看这点点威胁早不放在眼里;二来却是因为上头的宣帝越听神色越放松,便确信自己这一番话说到了宣帝心底。
他心中一喜,正要将自己憋了多年,一直无处宣讲的女子要贤德温柔论调改头换面讲上一番,忽然听到宣帝有些怜悯地看着他,温和地答道:“皇家之事,陆卿就不必管得太多了。朕后宫皆是男妃,召那些女子入宫多有不便,尽使太监也足够了。若是陆卿有空,不妨替朕向西域来使问些有用的东西——如今西戎、吐蕃皆亡,朕正想效仿前朝,派人打开丝绸之路……”
淳于嘉当即接过了他的话头:“陆大人精通西域诸国语言,当是使节的不二人选。此事臣早有腹案,待拟奏疏后呈与陛下。”
陆琦脸色微变,正要求情,见着淳于嘉诡异的神色,和朱煊等人淡漠的目光,心中忽然一阵阵发冷,不由自主便悔恨起自己方才撺掇宣帝选美来。亏得他做媒路上的前辈何大人拔刀相助,起身劝道:“陆大人虽通西域诸国之务,但他身为九卿之一,怎能弃本职而出使各国?当从鸿胪寺中另选贤材。”
宣帝闻言立刻应道:“人选当由陆卿来定,朕十日之内要见着你的奏折。”
既然陆琦不是要勾引后妃,又好意想叫宣帝充实后宫,宣帝也就不再计较之前他偷看朱煊等人之事,反过来帮他化解了出京之厄。有陆琦这个出头鸟试探,百官心里终于有了底——这样允文允武的后妃,自然比一般世家女子更能吃醋,动起手来皇上都未必管得了,他们这帮臣子还是不要送上门找死的好。
酒宴过半,皇太孙便已困倦欲眠。宣帝让人送了他回宫,自己又陪众臣同乐一阵,也就起身离席。那四位后妃更不停留,一并跟出了集英殿,赶在宣帝身后,欲与他同行。宣帝虽然宴上饮了些酒,心里却还很明白。见这四人来势汹汹,就连最文雅的淳于嘉笑容中都带了几分不知针对何人的算计之意,就觉着心头跳得快了几分,有种不妙的预感。
朱煊拦在众人之前,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三人,目光更在谢仁脸上多转了两圈:“我久未回京,之前三位大人想来也亲近圣上够了,今日还是由我随陛下同行吧。”
谢仁冷冷地瞪了回去,伸手便去拉宣帝。宣帝对此情形也略有些习惯了,无奈地叹了口气,便要先安抚谢仁。他的手才伸出去,中途便有两只手拦了上来,凤玄盯着朱煊笑道:“皇后才回京,不如先去梳洗一番,这样满身风尘,怎好见驾?”
朱煊正欲答话,一旁车辇上忽然传来淳于嘉的声音:“臣今日不曾备轿辇,不得不与陛下共乘,请陛下勿弃我。”
这样的争宠若搁在平时,宣帝自然要放下身段一一哄过来。可他去看淳于嘉时,赫然发现廊下立着一个身影,只是天色太暗,认不出到底是谁。
无过无论那人是谁,当着大臣的面,宣帝都要先保住自己的威严,不能再纵容后宫吃醋争宠,因此一甩袖子,厉色道:“都不必多说,朕还要去文德殿看奏章。阿煊才回宫,当早些回去休息;凤卿与阿仁也是,你们与幼道共乘龙辇回去,天色已晚,无事不要在前朝耽搁!”
四人从未受过这待遇,都被他骂得懵了,心里也不免反省自己是否争宠争得过头了。宣帝假意生气,转身坐上一架轿辇,要内侍将他带到文德殿去。他头一回这么疾言厉色地待这四人,众人都有些发懵,暗地反省自己到底是何处惹得宣帝不快。
直到宣帝身影远远消失在夜色之中,四人还是没想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立在寒风之中面面相觑。对视半晌,淳于嘉才终于想出一点理由:“陛下莫不是因为陆琦才生气的?”
凤玄立刻答道:“若是因陆琦,也只该气大将军,与我等何干?”
朱煊道:“宴前七郎与我尚且执手相亲,定是酒宴上出了问题。”他细细回想一番,仍觉着宴上除了陆琦没人出来挑事,便试探着说道:“莫不是为了不能选美人入宫服侍之故?”
三人尚在讨论究竟是何人惹恼宣帝,谢仁已悄然转身离去,循着宣帝离开的方向快步追向文德殿。他行动极快,之前虽因怕宣帝恼怒,耽搁了一会儿工夫,此时尽力赶起路来,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文德殿。
宣帝却不在文德殿。谢仁进殿时无人阻拦,但找了一圈也找不到宣帝的人,只得出来问小太监。值守的内侍却也是全不知情:“陛下今日不曾来过文德殿,不会是已回后宫了吧?德妃娘娘不如去问问外头侍卫,总该有人看见陛下。”
谢仁点了点头,掉头就走。正要回集英殿问询值守侍卫,门外却闯进来朱煊等三人,那三人见了他也都愕然:“陛下当真震怒至此,连你也赶出来了?”
谢仁急于知道宣帝下落,也无心和朱煊冷战,便把宣帝不在殿中之事说了。这下子情况更为严重,众人脸上都笼了一片忧色,连朱煊都忍不住说:“七郎从未有过这样不悦的时候,之前几回不得纳妃选美,也不过就这样罢了。这可究竟是……”
话虽这样说,他也没有让宣帝往宫里弄人的打算。这三个实在没办法了,那些女子……宣帝敢弄进宫,他就敢叫宣帝没精力去碰!
四人各怀心思,一道走回了集英殿。问了那处的侍卫才得知宣帝已经出了宫,临行时还留下旨意,说是因天下平定、朝中无事,他要辍朝三日,带着皇孙去延福宫暂住。
那侍卫敏锐地感到空中一片杀意,拢了拢衣襟,乍着胆子把下半截旨意也说了出来:“陛下还有旨,叫皇后与三位皇妃不必出宫寻他,待三日后,陛下自然还要回宫视朝。”
朱煊眯着眼点了点头,拉长声音答道:“原来如此,不过宫中旨意一向是由内侍传达,未有侍卫传旨之礼。我怕有人伪传圣旨,必是要向七郎求证的。”
谢仁道:“大将军何必诸多借口,陛下不在宫中,我自然要去找他。也要弄个清楚,到底是谁触怒圣上,令他忍无可忍,离宫出走的!”
他们争执之余,便要内侍备马,好去延福宫面圣。宣帝的旨意却已由太监传了下去,内侍们不敢备车,只管苦苦劝他们不要离宫。然而这四人却不是能劝得住的,在门外耽搁了一阵,待得众臣都自殿中离去,便混入臣子当中,出门后各抢了熟人的车马,奔着延福宫奔去。
此时宣帝却早已带着皇孙到了延福宫,先将小皇孙安顿在芳宁殿侧殿,自己便着人做了精致酒菜,在芳宁殿外露天温泉里泡了起来。他身上处处皆是爱痕,也不大见得人,因此沐浴时还穿着白缣寝衣,靠在光滑温暖的石壁上,一盅接一盅地自斟自饮。
如今四方蛮夷都已平定,比前世还早了几年;国内朱煊等将领又不曾谋反,真可称得上人材济济;此后天下再无战事;后宫没那么多妃嫔要耗财帛,朝中也少了许多贪官污吏,他也有底气减赋,百姓的日子必然要更好。
待战争损耗都恢复了,再开陆海通商,大夏必定繁荣昌盛,他这个皇帝将来定能名标青史,比起前朝的汉武帝、唐太宗也不遑多让了。宣帝这个谥号总是不够好,这辈子他再活长些,没准死后还能得个“文”字呢?
仔细想想,这一世他过得远比前世更成功,只除了……宣帝将酒杯放在漂于水面的木案上,拧着眉头捶了捶腰。这几个后宫简直毫无妇德。万恶淫为首,百行德为先,怎么就没一个人恪守妇德,劝着他节欲,反倒个个都似不榨干他不罢休呢?
亏得他跑得快,今日若再叫朱煊那么不知节制地做下去,他就是再辍朝三日,也歇不过来了。宣帝轻叹一声,又去拿酒壶倒酒,然而他醉中动作不稳,一抬手未能够着托盘,反推着它漂得远了些。宣帝无奈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腿却软得支不住身子,几乎要往水中倒去。
他正费力地挣扎滑水,身后忽闻一声“噗通”声,有人从背后紧紧搂住他,低哑的声音自水雾间漫起:“七郎竟丢下我一人在这里快活,实在该罚。”
宣帝心中一惊,扭过头去看着身后之人。是处月光朦胧,只能勉强看清轮廓,宣帝试探着问道:“阿煊?”
回答他的却是一个令人窒息的长吻。
不远处又有人踏下水的声音响起,仿佛有人在他耳边笑道:“原来陛下已安排好如此风雅之处以待我等,嘉定然不能辜负陛下心意。”
一片片湿衣沾到宣帝身上,还有一双双灼热的手在他肌肤上游走,转眼便将他身周挤得密不透风。谢仁的声音在他耳旁泠泠响起,说的话却是从未听过的淫丨靡:“我当初吃亏就吃在不曾看住陛下,又因为脸皮薄了些,才叫人挤了出去。与其叫陛下弄陆鸿胪进宫,或是再选什么美人儿,不如我自己把陛下这张口儿堵上,叫你再也没空碰别人。”
宣帝脸色涨得通红,身下叫人握着的那处却因这话更精神了几分,只苦于无法说话,只好“嗯嗯”地轻哼着,以示愤懑之情。凤玄轻轻笑了起来,手下动作又加快了几分:“陛下可是爱听谢太守这话?臣也会说——反正陛下要辍朝三日,臣就让龙茎这么高兴上三天三夜如何?”

——正文完——


90、从今天开始算番外吧

孟子问梁惠王:“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

王曰:“不若与人。”

孟子问:“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孰乐?”

王曰:“不若与众。”

宣帝辍朝这三日,四位后妃便留宿在延福宫,细致深入、不厌其烦地给宣帝讲这个道理。宣帝被他们这一片精诚感动;纳谏时兼收并蓄、不择细流;畅彼我之怀,结后妃之欢,五人终于达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为怕影响小皇孙读书,朱皇后便作主给皇孙也放了假;叫人带着他远离宣帝面前。宣帝本还想含饴弄孙;但因自己正临幸着太孙太傅,怕皇孙学不出尊师重道,倒受了不好的影响,只得忍痛答应将孙儿送回宫去。

这几日他在延福宫镇日荒唐,连床也几乎没下过,饮食都由那几位不修妇德的后妃送至口中。虽然那四人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连话也不须说,一个眼神就能理解他的意思。但理解与做到之间还差着极远的距离——比如说:宣帝希望众人和平相处,不要在他床上动手,更不要用他的身子做赌注等事,就没人肯如他的意。

家门不幸,有此悍……妃!

临上朝那一夜,宣帝总算是得了些空闲休息,却因这些日子荒淫过度,一时清静下来反而睡不着,就倚在床头慢慢想着该如何处置这四个不分上下尊卑,对他这个皇帝也毫无敬畏之情的后妃。

明日上朝之后,就下旨申斥四人,然后命他们禁闭在各自宫中!还要褫夺他们的封号……不对,还没加过封号,那就夺了朱煊与淳于嘉管理宫务的权力!废后牵扯太大,朱煊就只能闭在宫中,一应供给都按更衣的份例,三个妃子直接贬为更衣,让他们好生在宫里反省反省!

宣帝越想越觉着痛快,心底反复勾勒着那几个后宫被关得老实听话,小媳妇一般讨好他的模样。直到天亮时他又忽然想到一件大事——这三日他都是带着后妃在离宫度过,再上朝便忽然下旨申斥那四人,又这么一副遭人采补过度的模样,朝臣们不会看出他才是叫人压在身下的那个吧?

万一叫人看了出来,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威严,还有什么脸面对朝廷官员和天下百姓?罢了,里子已经没了,起码得落住面子……

他将前世驾驭后宫之术想了又想,却发现前世的后宫不用他费心平衡,那些女子都是天生的大度贤淑。就在宣帝几乎绝望时,他忽然想起一事——那些女子入宫后,是有人教导宫规宫礼的,而朱煊和淳于嘉、凤玄因是男子,他完全忘了这点了。

莫不就是因为有女官教导,前世那些爱妃才个个规行矩步,温柔贤淑的?若是教宫人引导朱煊他们学礼仪……宣帝脑中忽然冒出那四人砸了尚宫局,怒冲冲地跑来质问他为何要自己学女人规矩……他头上冒出一片冷汗,不敢再细想下去。

这四个皇后爱妃的确是有本事,可本事过头了,受苦的却是他这个皇帝。

外头已敲过了四更,宣帝却仍觉着困乏疲累,身上处处酸疼,恨不能歇几日再上朝。但以他这几日亲身经历,若真再歇了,就又要变成歇不了了。他狠了狠心,从床上支起来,一面慢慢穿着衣服,一面打定了主意: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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