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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天峰) 白夜独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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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傅城的母亲依然是大家闺秀的神态,对於他的到来礼貌而疏离。
他在半个小时之前成为他们新的代理人,顾旭阳完全相信傅城他父亲能让他走进自家大门而没有拔枪相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伯父。”傅城弯腰叫了一声,未免刺激到人那声父亲还是咽进了喉咙里当他从来都没那麽想过。
当然并不是因为傅城所以对他父亲有什麽尊敬,不过纯属心里想膈应他罢了。他可以理解傅城他父亲对他的态度,他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总出现在他儿子身边,这一次更是登堂入室了,简直就是在挑衅。
可惜傅城的父亲并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冷漠的对著傅城说:“你跟我到书房去。”
两父子一前一後上了楼,顾旭阳无意中发现傅城的母亲竟对著两人的背影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莫名其妙的一家,大约是这样才养出了傅城那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顾旭阳喝了一口茶,想跟傅城的母亲说说话,毕竟傅城对於自己的母亲从没有表现过不满,不能打电话连家书都会写。
只是老夫人那神态实在是让顾旭阳有些开不了口,之前对著傅城父子的嘲弄眼神跟对著他的柔和目光,还有最开始的疏离,都让他觉得不应该随便小看这个人。
傅城的母亲并没有为难顾旭阳,见他纠结著要不要跟自己打招呼干脆就自己先开了口。
“我对你还是很满意的。”老夫人说。
顾旭阳眉毛动了动,不知道老夫人是什麽意思。
“要是不介意你可以叫我一声母亲,或者是妈妈。”老夫人又道。
顾旭阳差点被茶水呛到,酝酿了半天都没能让自己喊出一声妈妈或者母亲来。
他对母亲的认知除了是生下自己的女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但那是傅城的母亲,不是他的,所以他连一声敷衍都做不了。他这辈子为太多东西跟人折了腰,在傅城家人面前反而不肯做小示弱了。
老夫人见顾旭阳没有接话也就不再说,只是继续织著自己的毛衣。
剩下顾旭阳在那一个人坐著,连喝水都不敢喝太多。怕喝完了,到时候没人再续,而他自己也不怎麽想在这栋房子里走动。
傅城跟著他父亲进了书房。
老头子刚往自己位子上一坐就丢了一个烟灰缸过来,嘴里骂著:“呵,能耐了啊,敢把人弄进家里来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傅城堪堪躲过一斤重的玻璃烟灰缸,反问了他父亲一句,“你眼里可有我这个儿子?”
老头子被这句话气到了,指著傅城问:“老子这辈子可有亏待过你?”
“差点杀人还不算是杀死,是没怎麽亏待。”傅城还嘴。
老头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道:“那一次是我喝醉了。”
傅城坐在沙发上点了一直烟,不怎麽在意的说:“要不是妈我早死了。”
所以他没死不是因为他家老子还不够狠毒或者是还有良心,纯粹是因为他妈出现的时机太巧。
从傅翰当年叛国开始,他们家就不再是一个正常的家庭。要说什麽感情,这麽多年下来也差不多消耗光了。
不过是住在一栋房子里的陌生人,上级与下级,男人与女人的单纯关系。
“我用了九年,才把他带到你面前。”傅城吐著烟圈说。
“我知道你会对他怎麽样,所以到现在我才把他带回来。”
“他是最好的选择,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
“从我跟他的关系上来讲,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如果因为性向问题不被军队接受,我不介意被开除军籍。要我的不只是军队,我不愁找不到工作。”
第二十四章
“从什麽时候开始的。”老头子打断了傅城的自言自语。
“一开始。”傅城回答。
“从我让你进监狱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开始替他谋划了?”老头子猛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问道。
傅城没有否认,从军队发现军工厂有人私自走私违禁武器,几番彻查无果,而他临时受命进监狱寻找机会接近霍南山的时候他就开始谋算今天这一切了。
有条件要上,没条件的创造了条件也让顾旭阳上了他们这条船,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从他大哥出事之後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弱肉强食。要想保护一样东西,除非自己比敌人还要强大或者是与虎谋皮。
老头子对於他跟顾旭阳的事情并没有再说什麽,在傅城提及傅翰和被陈家上校枪杀的陈凌远之後。
当年陈凌远的父亲会一时激动手枪走火,不仅仅是因为某份机密文件的遗失,也该有发现陈凌远与傅翰之间的关系的震怒。这导致的结果是傅翰杀人叛国,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悲剧产生一次就够了,即便傅城不是老头子最中意的儿子,可也总比没了强。
这一次任务,一共花了九年来潜伏,最後一击得胜。傅城恢复了自己在军队的身份,因为提前在特情动手前抓到了军工厂里的蛀虫,避免了各军区一派领导被问责,立功成为必然。
“所以,你坐了八年牢,得到的结果就是你爸不再管你跟我的事了?”顾旭阳问。
傅城笑著没说话,耳边传来顾旭阳的怒吼声:“你在军队,我继续滚回缅甸去,还不如当年我跟人家当小弟,你跟我鬼混的强!好歹还能天天在一块儿!”
傅城冷笑,戳著人眉心骂:“一枪就能无声无息地毙了你,你还当人家小弟,下阎王殿去当去。滚!”
顾旭阳滚了,不滚也得滚。傅城说了一句话让他心甘情愿的滚。
傅城说:“你抹不黑我,我只好尽量把你往我身上一样的颜色染。”
这本也是事实,他跟傅城都玩不过傅城他家老头子,就算是什麽都不要也没那麽容易的事情。就如傅城他大哥当年那般,只不过是退了军校就论了叛国罪处,到了今天依然还被追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两个要逃了,那也得跟傅翰一样一辈子躲躲藏藏,居无定所。
所以傅城才选择了跟他父亲与虎谋皮这条路,不然他们两个没什麽活路可言。
不管怎麽样,顾旭阳还是得信服傅城,人比他聪明,书比他读得多,想事情也比他想得通透。他也信傅城肯定没把他大哥的消息透露出来,不然拉回来也是被轮番枪毙的下场。
傅城见顾旭阳走了,自己把新发的军装套在了身上,臭美的在镜子里转了两圈,然後才朝著军区里走去。
从进监狱开始,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算计。不只是他在里面算计,还有各种各样的人都在算计。
军工厂里卖出了不该卖的东西,军队里的人知道,总装部跟特别情报组的人又怎麽可能不知道。那几样武器各有各的出产地,有的重合了,有的没有。从一开始一个军区一个军区内查,查到最後嫌疑最大的就剩两个军区的军工厂。一个是傅城他父亲所在的军区,一个是魏绍他父亲所在的地方。不然他们两个人又怎麽会凑作一堆。
两个军区里嫌疑人有好几个,可个个都没有证据。军工厂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被军工厂统辖,可更多的只是听命於总装部。总装部跟几个军区的那些爱恨情仇不是几年的事儿了,都存在了差不多几十年。各色人物轮换,唯一不换的是各自的利益集团。
再加上军工厂跟各自所管辖的军区一直存在著一种对抗关系,出了事上下团结一气。里面个个都是技术人才,又不能随随便便就给杀了。再下一级的就是各类零件制造工,连制造出的武器一共有几个零件都不知道,还能知道点什麽?各个军区的军工厂在这关键时期里也总时不时的闹出个一两件混淆局势吸引调查组的注意力,又参杂进了势力斗争,各方阻力。被怀疑最深的两个军区当时是走投无路了,保险起见才拿各自首长的儿子来下这步棋。
他跟魏绍最开始都代表的是军方,而恰好特情的人也找到了他们。
傅城在特情跟军方之间,傅城因为顾旭阳有为自己的双重身份更忠诚於哪一方犹豫过。
可惜特情对他的信任度并不高,更进一步来讲,不过是为了尽可能的利用他,他捞不著什麽好处来。所以有了燕飞这个角色,燕飞之前不是特情的人,却上了特情的船,如果不是为了牵制他,又何必潜伏在顾旭阳身边。
所以,他要想把顾旭阳洗白,也只有选择他父亲这一边。
这个任务军方跟特情历经近十年,派出去潜伏在各色人物身边查探的不知数,只有他跟运气好打开了那个缺口,撞到了许卫那上司终於自己出了头露了陷。
傅城他父亲这一方先於特情把这件事情上报了上去,堵了特情跟总装部的嘴,自然也得了一手处理权。
最高军事法庭三号机密法庭的效率极高,几天之内就把该审的审了,然後判了罪。那里面只出三种判法,无罪,立死,终生监禁不得保释。除非有特别情况特别处理。
傅城也去听了宣判,听完了也就完了,不过在临走出大门前看了一眼那人。
那人比他大好几岁,跟著他大哥和陈凌远当初是玩一块儿的。家庭显赫,战功卓绝,所以才保得了一命,就算是住进了军事监狱那也是条件最好的,除了里面的消息出不来,算是个人间天堂。
傅城查到他身上仔细说来也得算是运气好,不过是小时候顽皮爱到处闹腾所以知道了许卫那个上司跟这个人暗地里的交情才联想到了这里。可惜那上司命就没有这般好,没有祖宗庇佑,明天就要上刑场领那一颗子弹。
想那人当初自己也要叫一声哥的,现下的下场如这般却是让人不得不唏嘘一番。当年的军区三王,死的死,逃的逃,拘的拘,都没什麽好结果。
烈日当空,傅城眯了眯眼,盖上了军帽,开著车回训练基地。
这一溜人被查,霍南山在国内的货源是断了。但这也怪不得傅城,是他自己的心野了,本来有了门路还想著从他身上再建一条敛财线出来才被他摆了一道,得不偿失。不过也还有北边。生意这种事情,哪有谁真能垄断一方。就算是北边有了穆正辉,但他那胃口又能有多大?他也得找下家,跟霍南山未尝没有合作的可能。
他能替顾旭阳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那些东西得他自己去争去夺。至於顾旭阳能争到多少,傅城想管也管不了。
他一次两次千方百计的潜伏在霍南山身边本来就不是为了对付霍南山而去,只不过是为了有机会看是否能从他那里找到一丝线索。
武器是厂里出去的,霍南山怎麽可能哪一款可以出货哪一款不可以,都不过是闻利而动。要是顾旭阳抢不过霍南山,霍南山还会依然是那个代理人。
前方五十米基地中心第二次安检,因有军区领导视察,车队排成了长龙。
傅城打开窗,抖了抖烟灰,心里想著:顾旭阳,你可别让我失望。
END
作家的话:
完结。
番外.孽子 上
那一年是冬天,虽然天气寒冷但还算阳光明媚,头天晚上下了场大雪把大地铺成了莹白的一片,道路被清洁工们连夜清扫干净,但依然有被融化了的雪在流向下水道之前在路面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冰,偶尔有轮胎不怎麽防滑的车子停车时与地方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又是一场车祸。但这些事情跟安静的军属大院一点关系都没有,站岗的士兵们站得像松一样挺拔,妈妈们正在各自家里准备著年货,孩子们在家里围著火炉取暖,谁都不想出门玩耍。
八岁的傅城心情很好,因为他在读军校的大哥这两天回来了,虽然陪不了他几天,但过年总是在一起的,他爸爸的上司下属给的红包也很丰厚,可以带著军属大院里的孩子们玩个痛快。
才上小学三年级的傅城想起了一句话,瑞雪兆丰年。
他大哥傅翰今天早上的时候跟著他爸爸的好兄弟的儿子陈凌远一起去参加高中同学会,他央了半天也没机会跟著去,只好呆在家里跟隔壁的薄三儿玩。
薄三家里没三个孩子,不过是之前的一个哥哥跟姐姐身体不好死了,他才有的出生,他爸按照排行就叫他三儿。
“傅翰哥哥又没带你出去玩,你真没用!”薄三拿著傅翰给傅城带回来的微型装甲车玩具,一边玩一边撅嘴。
傅城哼了一声,自己在一边玩自己的,坚决跟薄三分化出鲜明的界限:“哥哥是去参加同学会,里面的人我都认识,有什麽好去的!明明是你想跟著去才是。”
“放屁!”薄三突然冒出句脏话,连自己都吓著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小脑袋转来转区看见除了自己的玩伴之外没人听见才松了口气。
“哥哥等会儿会跟我买好吃的回来!我不分给你了!”傅城跑去开了一瓶饮料,没打算跟薄三给拿一瓶。
薄三对傅家跟自己家里一样熟,看著傅城手里的易拉罐,自己也去冰箱旁边的饮料箱子里拿了一罐。
“我家的!你要不要脸!”傅城说。
薄三一口气把饮料全喝完了,把罐子往旁边专门装空罐子的箱子里丢:“哼,在我家的时候你也不是自己拿的吗?干嘛这麽小气!小气鬼!”
傅城正想反驳,刚好家里的电话响了,连忙跑去接电话:“喂,是大哥吗?你要回来了呀?”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麽,傅城软声软气的说:“我要吃棉花糖,还要炒栗子,冰糖葫芦……”
傅城说了一长溜,薄三在旁边听得直咽口水,骂著傅小二你真讨厌,然後决定今天不要回家吃午饭了。
傅城挂了电话就往外面跑,连手套都忘了带:“我要去接我哥哥了,他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回来!”
薄三也跟著往外面跑,嘴里小声嘀咕著我也有哥哥姐姐,那声音太小小到除了他自己谁都没听见。
从里面到外面层层哨岗,傅城花了二十分锺才走到了最外面那道岗。
刚好他大哥跟陈凌远坐的车子从外面回来,看见两个孩子就把脑袋伸了出来就骂:“这麽冷的天怎麽跑出来了,看感冒了妈揍死你!”
陈凌远跟著两个孩子笑,把车门打开了:“哟,出来接大哥呀,快点上来,外面冷死了。”
傅城高高兴兴的拉著薄三上了车,一坐下来眼珠子就开始乱转:“我的炒栗子呢,冰糖葫芦呢?”
陈凌远好笑的敲了敲他脑门:“就知道吃,装在箱子里呢,等回家了让你大哥给你拿出来。”
薄三在旁边笑眯眯的讨好傅翰:“傅翰哥哥,你还会开车呀,真厉害!”
傅翰开著车没说话,陈凌远在旁边笑骂:“这个鬼精灵!放心,少不了你的!”
薄三这才安心了,规规矩矩的坐在那一点都不吵闹。
傅城在旁边给他哥打小报告:“薄三今天又喝了家里一罐饮料,下次去他家我要喝回来!”
“嗯,好。”傅翰说,话里带了浓浓的笑意。
“阿姨说过,我可以随便吃!”薄三在旁边不依,一下子又坐不住了,要去打傅城。
两个孩子在车子里扭成一堆,谁也不肯认输,一直到车子开到了陈凌远家门外傅翰才说:“再打就把你两个丢下车去!凌远,下车搬东西。”
两个孩子被威胁之後双双松了手,齐齐趴在车窗上看傅翰跟陈凌远在车後面搬出来几个箱子往陈家走。
陈凌远家是北方来的声音带著一股子彪悍味,抱著两箱东西就朝著门里喊:“爹,我回来了──”
那声音大得连隔著车窗两个孩子都捂了捂耳朵,齐声骂:“大喇叭!”
後来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在傅城的心里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
陈家的大门开了,陈凌远的爸爸走了出来,一脸怒气拿著枪就往陈凌远身上招呼:“你个逆子还敢回来!”
傅城跟薄三在车里,只看见陈凌远的爸爸扭曲著一张可怖的脸对著陈凌远开了枪,然後陈凌远缓缓倒在了地上,头上还冒著腾著热气的血,鲜红的血流在雪地上一下子刺红了人的眼。
傅翰在旁边被吓得楞了一秒,然後手里的箱子掉在了地上砸了脚,一下子就跪了下来颤巍巍的拿手去试陈凌远的呼吸,然後嘶声裂肺的大号起来:“啊──啊──啊──”
空寂的军属大院里发生枪击,站岗的士兵纷纷前来,看著倒在地上的陈凌远很站在那发著神手里拿著枪的陈少校诶能够反应过来。
陈凌远的後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见倒在地上的陈凌远捂著嘴瘫坐在地上。
傅城就那麽看著,跟著薄三完全被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在那一刻,傅城在心里想,大哥心里一定很难受吧,最好的朋友就那麽死了。
傅城不能理解,为什麽当爸爸的会拿枪杀了自己的儿子呢,明明凌远哥哥是那麽好的人。
那天晚上,又发生了几件事情,陈凌远那个年轻得还不到三十岁的後母不知道被谁杀死在了军属院的小湖边,而傅城的大哥傅翰在那天夜里消失不见了,同样消失的还有被陈家连夜拖去殡仪馆火化的陈凌远的骨灰。
到第二天陈凌远後母的尸体被人发现,傅翰跟陈凌远骨灰的消失被联系在了一起,傅城的爸爸被留在家里接受调查。
就好像一瞬间,什麽都变了一样,傅城看著喝醉了酒不停拿脚踢打自己的爸爸理解不了。他不能哭,哭了只会遭受到更惨烈的教训。他也不能跟以前一样叫哥哥,那时候爸爸会更生气。妈妈只会躲在屋子里哭,哭得连饭都吃不下。
“孽子!孽子!”喝醉了的傅爸爸一脚又一脚的踢著傅城:“你个孽子!”
傅城被踢得浑身都像被压碾过一样,嘴里呢喃著:“爸爸,爸爸,别打了,疼。”
施加著暴力的男人浑然不觉,只是嘴里不停的骂著孽子,嘴里灌著长瓶烈酒。
小腿被捏住提起,整个人被倒立了起来,到最後被撕裂的那一瞬间,傅城终於晕了过去,嘴里还在问:“爸爸,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什麽都没有。
傅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大院的医院里,而哭了很多天的妈妈却突然好了起来,不再躲在屋子里哭,而是抱著他说对不起原谅爸爸。
年仅八岁的傅城什麽都不明白,只是问:“妈妈,哥哥呢,哥哥去哪了。爸爸呢,爸爸又去哪了。他为什麽要打我,城城哪里做错了。”
妈妈的脸突然也变得狰狞起来,站起身给了傅城一耳光:“哪来的哥哥,你没有哥哥!”
从那之後,连妈妈都变了,傅城挨了一巴掌缩进了被窝里。
妈妈又在旁边说:“城城,对不起,原谅妈妈,妈妈不是故意的,好不好?也别去怪爸爸,爸爸是太生气了。”
薄三寻著没人的时候钻进了傅城的病房,小脸上一脸担忧:“傅小二,你怎麽啦?他们说你生病了,差点没救活过来。”
平时里总会反驳两句的孩子现在躺在床上双眼失神,竟变得跟傻子了一样。
後来傅城出了院,薄三天天守著自己的玩伴,也跟著不去上学了,带著家里的好吃的好玩的逗傅城开心。
傅翰成了傅家的忌讳,陈凌远成了整个军区的忌讳,而傅城终於在薄三孜孜不倦的努力下回过了神来,只是从此变得有些沈默寡言性格怪癖。
薄三是个鬼精灵,跟著傅城说他悄悄听到的事情:“他们说凌远哥哥偷了军队里的机密,傅翰哥哥也是一路的,简直就是放屁!明明是凌远哥哥那个後妈做的,我妈妈说那女人天天穿得妖里妖气的在院子里晃,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真不要脸,呸──”
一直到两年後,不知道谁把陈凌远的事情翻了出来,又好像是因为国安那边抓到了一个国际间谍牵出了这件事。陈凌远的後妈才是那个间谍组织的人,陈凌远是被冤枉的。
陈凌远的爸爸被撤职,可是傅翰回不来了,也再也没了消息,就像他家里从来都没有过傅翰那个人存在过一样。
傅城拿著手里双百分的成绩单,在书房门外的门缝里看见他爸爸抱著一张照片在哭,嘴里说著对不起。
那张照片一直放在书桌上,是他们一家的合影。
番外.孽子 下
“爸爸,老师让家长签字。”傅城拿著成绩单递给了爸爸。
男人的眼睛有些微肿,但眼神犀利,多年的军营生活让他看起来并不像实际年龄那麽苍老,他没有看傅城一眼,拿过成绩单龙飞凤舞的签了字又匆匆离开,那追风一般的速度像是为了摆脱什麽一样。
屋子里又剩下傅城一个人,妈妈在前几天回了娘家,没有说什麽时候回来。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他自言自语的说:“哥哥,哥哥你在哪?”
薄三从窗户外翻了进来,手里提著小透明塑料袋装著的酥肉,在角落里找到傅城:“傅小二,我妈妈弄了酥肉,我专门拿来给你吃的。”
傅城的肚子饿了起来,手里紧紧捏著那张签了字的成绩单。
薄三把傅城手里的成绩单拿出来看了一眼:“签了呀,我还说让我妈妈帮你签呢。快点吃吧,吃了我们去外面玩会儿,然後去我家里吃中午饭。”
傅城一双手被酥肉沾得油腻腻的,把热乎乎的东西往嘴里塞:“我要去找哥哥。”
“你别胡闹了,连大人都找不到你怎麽找得到。”薄三说,把被傅城抓成一团的成绩单铺平又折叠成了方块。
傅城往嘴里塞著东西,没有再说话。
爸爸不喜欢他了,妈妈走了,他一个人呆在这里干什麽呢,还好他有哥哥。只要找到哥哥,哥哥会疼他的。
傅城离家出走了,带著自己这两年存起来的压岁钱。
他不知道傅翰会在哪里,只是凭著回忆,乘著公交车到处走著。他去了很多地方,都是小时候傅翰带他去过的,可那里都没有傅翰。
後来他到了火车站,买了半票去了南方,他记得他哥哥跟凌远哥哥说过要是以後老了就去四季如春的地方养老,那里不热也不冷。
火车开到半路的时候,傅城的小钱包被人偷了,周围的人大多昏昏欲睡,谁都没发现有小偷,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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