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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君策 作者:扶风琉璃-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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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珞见他不愿透露名字,也就不再追问,只是笑了笑,重新坐下,看向他怀中的孩子,道:“梅神仙看起来颇有耐性,一个人将孩子带得这么乖顺。”
梅神仙脸色顿住,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侧目看向他:“你还真是慧眼如炬。”
“呃……”萧珞挑了挑眉,“这不是很明显么?”
梅神仙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垂眼摇摇头,自嘲地笑起来。
******
罗擒带着手下的一百号精兵,昼夜不歇地赶回了甘州,因为一路都没追上贺翎与萧珞,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走得太快,还是没有回来。
贺连胜看到他们回来,原本是笑呵呵的,可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后,不由沉下了脸色。
罗擒一看他神色不对,大叫不好,跪地抱拳神色严肃:“启禀王爷,我们跟随将军与殿下离开涿州,半路遇到赵暮云的伏击,将军带着殿下先行回来,结果似乎在渡河时又遇到了埋伏。属下赶过去时看到伏击之人全部毙命,便以为将军与殿下已经回来,没想到却估算失误,属下该死,请王爷责罚!”
贺连胜阴沉着脸,手背青筋绷起,压着怒气道:“进来,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都给我说详细了!”
“是!”罗擒连忙起身,跟着他走进了书房。
涿州易主的消息早就传遍天下,赵暮云大受羞辱,暗地里派了两拨人出去,一拨人偷袭贺翎与萧珞,另一拨人则去涿州营救他的妻妾子女,而明面上,他已经竖起了对贺家的仇恨,为了尽快腾出兵力对付贺家,下令一个月内攻占京城。
现在京城已经危在旦夕,萧凉正在负隅顽抗,性命岌岌可危。而贺家这边得到了消息,也开始着手应战,老三贺翡已经攻占了梁城,占据了有利的地势,贺连胜正在等贺翎回来,好让他准备迎战赵家军,没想到半路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听罗擒将当时的情形讲述了一遍,贺连胜并不清楚船上的斗争究竟如何,便以为两处的埋伏都是赵暮云的人,对赵暮云简直恨得入骨。
罗擒想了想,抱拳道:“将军应该已经顺利脱身,现在没有回来,或许是绕到其他路上去了,请王爷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去将他们二人找回来!”
贺连胜捏了捏拳,强迫自己恢复冷静,闭上眼点点头:“此事不怪你,让他们受了伤的人先回去休养,你另外再挑三百精兵。”
罗擒宠辱不惊,一脸严峻地抱拳领命:“是!”
“等等!”
罗擒立刻站住,转身静候命令。
贺连胜对于儿子、儿媳究竟是否安然无恙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沉默了半晌才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站起来走到地图跟前,在上面比划了三条线路,沉声道:“分南、北、中三个方位去找,务必将人找回来!”
“是!”
“还有!”贺连胜转头看着他,“秘密进行,不要走漏风声!万一让敌方摸清了线路,比你们先找到人……你们就提着人头回来见我!”
罗擒点点头:“请王爷放心!”
“嗯,去安排吧。”
“是!”
罗擒回来了,贺翎萧珞却没回来,这消息一下子传到王妃那里,把王妃急得差点掉泪,跌跌撞撞就冲到书房,贺连胜还没来得及将她安抚好,另外三个儿子也急匆匆跑了过来,焦急询问事情的原委。
贺连胜眼底沉着怒气,将事情简单说了一边,道:“赵暮云想的倒是好招!一边着手攻打我们,一边派人行刺翎儿与珞儿!如今他们二人究竟在哪里,谁都不知道,除非他们自己顺利回来,否则,要找到他们简直如大海捞针!”
几个人脸色都十分不好,贺翡皱着眉道:“那二哥、二嫂岂不是生死未卜?”
“说的什么浑话?!”贺连胜面现怒容,瞪着他。
“三弟是关心则乱,爹别生气。”贺羿连忙安抚道,“二弟一身的本事,哪会那么容易出事?而且弟媳又机智过人,他们一定有法子脱身,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贺连胜揉了揉额头:“嗯,已经派人去找了。”
贺翦道:“二哥二嫂只有两个人,若是绕路,恐怕没有三两个月回不来。迎战赵家一事,爹要亲自去吗?”
贺连胜微微沉吟。
王妃在旁边看了面露焦急:“你去做什么?就算你现在带兵打仗没问题,可连着几个月不歇,你这把老骨头怎么吃得消!”
贺羿点点头:“娘说的对,爹,二弟不在,还有我们呢。”
贺连胜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转头对王妃道:“好了,你先回去歇着,他们俩一定能平安回来,别放在心里瞎想。”
王妃抿抿唇,眼角有了几分湿意:“你别逞强,我也免得操心,我这就回去,你们接着商议。”
贺连胜点点头。
王妃看了他一眼,叹口气出去了。
贺连胜重新坐下,再次打量起面前的三个儿子,他对这三个儿子的本事心里清楚得很,要说带兵打仗,他们都是个中翘楚,可若是选一个出来做统帅,不管选哪一个,他都有些不放心。
贺羿性子偏温和,不够狠辣,虽然骑在马上也不手软,可真正坐镇中军运筹帷幄的话,还是欠缺一点;贺翡这个小子暴脾气倒和自己有点相像,可性子极易冲动,三言两语就有可能被敌方激怒,更不适合统帅三军;贺翦看起来没有太大的不妥,但他毕竟年轻,欠缺经验,也不知能不能在全军面前树立威望。
贺连胜又想想自己,颇为烦躁地叹了口气。自己这一把老骨头,与普通人家的老头子相比,的确健朗不少,可他身上留下的陈年伤疾也不少,偶尔出去带兵打仗的确没问题,可长途跋涉再加连续坚持数个月的话,万一身子突然旧病复发,那就影响了全部计划,太冒险了。
“京城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被赵暮云攻下了,你们认为,谁最适合代替翎儿统帅全军?”
几个儿子齐齐一愣,贺翡眨眨眼,拿手指指贺羿:“当然是大哥,大哥最年长,打的仗也最多。”
贺翦也跟着点头:“没错,这一仗关系重大,大哥更有经验一些,大哥最合适。”
贺羿苦笑摇头:“我不适合,我自己有数。”
“你不适合谁适合?”贺翡转头瞪着他,“爹这身子骨可不年轻了,不能去瞎折腾,你不去,难道我们等着二哥回来?那赵暮云都要打到家门口了!”
“这……”贺羿愣了一下,想了想,看向贺翦,“四弟吧,四弟处事稳重。”
“哦……对!”贺翡恍然点头,“还有四弟!四弟也很适合!爹,那就交给四弟吧!”
贺翦一愣:“我恐怕不够服众啊……”
贺连胜见他们互相推脱,好气又好笑,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瞪着贺翡:“你怎么不说自己?”
贺翡挠着头嘿嘿一乐:“我才几斤几两,我都被您骂到大的,爹您看我有那本事吗?别到时候让人一撩拨,怒火冲天误了大事。”
贺连胜让他逗得露出笑容,探过身子在他脑袋上呼了一巴掌:“你想去我也不放心!”
贺翡一脸苦相:“我已经够抬不起头了,爹您别再刺激我了。”
贺连胜哈哈大笑,坐回去想了一会儿,最后抬眼,将目光定在贺翦身上:“翦儿,你去代替你二哥,坐镇中军。就这么决定!”
贺翦猛地抬头,迟疑道:“爹,这……全军那么多将士,都是身经百战之人,我资历尚浅,万一不能完全服众,恐怕会误事……”
贺连胜摆摆手:“能误什么事?你是统帅,你的命令就是军令,他们敢不听就是不服从我这个老头子!”
贺翦仍是有些犹豫。
贺羿按住他:“放心,爹心里有数。”
贺连胜站起来,绕过一旁的屏风,取下挂在墙上的刀,走出来放到他手中:“这把刀是我年轻时用过的,你带着,万不得已时再拿出来,若当真有人倚老卖老不愿服从你的命令,见刀如见我。”
贺翦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抬眼看着他,眼神动容:“爹,孩儿定不辜负爹的期望!”
贺连胜点点头,在他肩上拍了拍:“大军出发前,我会去军中提前知会一声,你们先下去准备吧。”
三个儿子齐声领命:“是!”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萧珞这一趟感染风寒,来势汹涌,好得却很慢,在万大哥家连着休息了四五日,才真正算是有了起色。
万家村虽然各家住得远,但偶尔还是会经常走动走动,尤其是有人发现万大哥三天两头不去地里,担心出了什么事,就跑来看看,这才发现,万大哥家里住了两位客人,一看就是大人物,好生养眼。
消息一传开,时不时就会有人借着各种由头来瞧上一眼。
因为穷苦人家喜欢多生孩子,几乎很少有娶男妻的,所以他们听说这是夫妻俩时,眼中的惊叹好奇怎么都掩不住,当然他们也没想过掩饰,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有些甚至问生过孩子了没有?孩子几岁了?你们是来这里做什么的?是不是要像梅神仙一样在这里长住下来?
萧珞被他们问得哭笑不得,抱着前所未有的耐心与他们闲聊,能说的就照实说,不能说的就搪塞过去,虽然感觉有些招架不住,倒也顺顺趟趟应付下来了。
贺翎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自小在王府长大,接触的都是一些糙老爷们儿,从来没在农家住过,不了解农家人的习性,让这些乡邻弄得一愣一愣的,哪里应付过这些闲嘴又没有恶意的三姑六婆,要不是心疼萧珞一个人在那儿应付,早就找借口跑出去遛弯了。
闲暇之际,贺翎会教阿牛两招拳脚功夫,把阿牛高兴得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对他俨然已经由好奇变为仰慕,甚至也不拘谨了,还时常凑到他跟前听他们聊天,听不懂就在旁边一个人比划招式,看得大人们呵呵直乐。
梅神仙一直冷眼旁观,瞧着他们夫妻二人进退有度、待人有礼,也从不嫌弃这里的清贫,彻底放下心中的成见,再与他们坐在一起时,脸上的笑容变得真诚许多,侃侃而谈、顾盼神飞,颇具儒雅气息,就谈吐来看,极像出自底蕴丰厚的大家族,不免勾起了萧珞的好奇之心。
梅神仙一直不曾提起诊金之事,他不提,贺翎却不能不提,见萧珞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动身回去了,就道:“我们这趟来,花了你不少功夫,药也用掉了不少,不知这诊金该如何算?”
梅神仙已经与他们谈得投缘了,哪里还会收他们的诊金,摆摆手道:“不过是自己采来的一些草药,又不是花钱买的,帮点小忙而已,不必如此客气。”
“那怎么行!”萧珞连忙道,“毕竟耽搁你不少功夫了,总该给点补偿,这里天气寒冷,收成也不见得有多好,我们还耽误你下地干活儿,来年收成不够你们吃什么?就算你自己无所谓,你还要养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呢。”
“这才几天,耽误不了。”梅神仙说什么都不答应,连连摆手。
萧珞在小婴儿的脸上摸摸,感慨道:“我看你也不是个会种地的,既然懂得医术,为何不出去行医?就你这双手,连茧子都没有,种地得来的那点积蓄,将来想要把孩子抚养长大,恐怕会有些艰苦。”
梅神仙脸上的笑容顿住,眼底的情绪有些难以看懂,很久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宁愿带着他吃苦,也不想出去了。在乡间种地,也好过出去惶惶度日,我是怕了外面的世道,不想……不希望我的孩子再出什么事……”
萧珞见他眼底有痛楚之色,愣了一下,低声道:“抱歉,人各有志,我不该多言。”
梅神仙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兀自陷入回忆中,脸色渐渐发白,喃喃道:“我师父家世代行医,自问无愧于天地良心,结果却一个个遭奸人所害,你们说这样的世道,我怎么能放心带着孩子出去行医?”
“遭奸人所害?”萧珞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梅神仙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什么时候?很多时候。”
萧珞再次蹙眉,不解地看着他。
“我师父的父亲,当年是宫中太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无故被卷入争斗中,最后落得死无全尸。我师父悲痛难当,从此远离朝堂在民间开了医馆,最终还是因为得罪了小人,一年前被诬告,落得……满门抄斩。”
萧珞双手攥紧,眸色变得有些幽深。一年前,那时的皇帝正是他父亲,萧启。
梅神仙说着说着眼中有了泪意,却一直隐忍着,咬牙颤声道:“师父本想收我做义子,后来知道我与师兄情投意合,答应了我们的亲事,幸好,幸好还没成亲,我就有了他们虞家的骨肉,也幸好我尚未来得及入虞家的族谱,才能逃过一劫,在这穷乡僻壤将孩子生下来,给虞家留了后。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带着虞家仅剩的一根独苗,出去冒险?”
梅神仙说完这些,忽然就抿紧了双唇,没有再说任何的话。萧珞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模样,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一时不知如何宽慰,只好在他肩上拍了拍:“只要孩子能平安开心地长大,比什么都好。”
梅神仙笑了笑,点点头。
第二日,贺翎与萧珞换回自己的衣服,又像万大哥讨了两身换洗的,牵出马来与他们告别。
因为打扰了多日,他们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贺翎从身上翻出为数不多的盘缠,往万大哥手里塞了两锭银子。这一下子就把夫妻二人给惊住了,别说两锭银子,就是一锭他们都没见过,他们一年的积蓄也不过才几两碎银,哪见过这么大手笔的,最后又惊又恐,说什么都不肯收。
贺翎想了想,也意识到自己给多了或许会让他们无所适从,最后从褡裢里取出些碎银子塞给他:“万大哥,这些你一定要收着,我们在这里吃你的住你的,心里过意不去。别的不说,若没有你们施以援手,我妻子的病就没办法及时医好,这是救命之恩,岂是几两银子能还得清的?”
萧珞从身上抠下来一粒扣子,用细绳穿起来带到阿牛的脖子上,在他头上摸摸,笑了笑没说什么。万大哥自然不会想到,仅仅一粒扣子,就比他手中这些推拒不过的碎银要值钱许多。
临走之际,萧珞又从身上取出一块石头递到梅神仙的手中,笑道:“大恩不言谢,救民之恩也不是金银能偿还的,我知道你不会收诊金,那你就收着这块不值钱的石头。往后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拿着这块石头来甘州找我们。”
贺翎上马坐在萧珞的身后,调转马头,临走之际又回头道:“说不定你去的时候找不到我们了,那就去京城找。”
“慢走。”梅神仙笑了笑,大方收下,对他们挥挥手,待人走了之后才摊开掌心。
手中的石头当真极为普通,与这乡间的任意一块石头没什么太大差别,而唯一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上面刻了两个字,而且似乎是最近才刻上去的,字迹如同本人,内敛却隐现张力。
“长珩……”梅神仙皱了皱眉,想到他们先前的话,又自言自语地沉吟道,“甘州……京城……”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一时也没想明白,梅神仙摇摇头,将石头搓了搓,塞进孩子的襁褓中,回家去了。

83、冰天雪地

赵暮云万万没有想到;他派出去的两拨人都让自己失望透顶,别说无功而返了,到最后竟然就只有零星几个败兵跑回来禀报消息;剩下的人全都折在了半路;当真是把他气得头顶冒烟。
“想不到常有为也是个难对付的!”赵暮云面露恨色;一脚将人踹翻,怒道;“涿州本就是我们的;那么熟悉的地形你们连人关在哪里都查不出来;竟然还暴露了行踪;让常有为那厮给发现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那人被踢了,也不敢多言,连忙爬起来,恭恭敬敬跪在了地上,抱拳请罪:“属下该死!请王爷责罚!”
赵暮云阴狠地瞪着他,喘着粗气,又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的人,想到他们就这么把贺翎与萧珞放跑了,怒火更炽,再次一脚踹过去,骂道:“你们又是怎么回事!一千人竟然能让他们以少胜多!连他们一百人都摆不平!”
地上跪着的小兵,两边站着的大将,没有一个敢吭声,他们也没想到,贺翎竟然那么难对付,只知道他厉害,没料到他的护卫也那么不容小觑,这次失败了,下回再想取他性命谈何容易?
赵暮云一边要忙着攻占京城,一边还要为这些事费神,脸色青白交替,在营帐中来回踱步踱了半天,最后眯了眯双眼,冷笑起来:“贺翎没有回西北,那一定是落了单,他现在没有护卫跟着,身旁还带着个不会功夫的萧珞,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本事以一人之力胜我数百人!”
旁边的大将都疑惑地抬头,一人问道:“王爷您的意思是……再去找他们?”
“没错!”赵暮云阴沉的脸色忽然放晴,哼了一声露出笑意,“再派五百人出去,谁能带着他们俩的人头回来,登基以后我给他封个异姓王!”
“……”将军们虽然都知道他做梦都想取贺翎的脑袋,可还是让他这句承诺给震到了,半天没说得出话来。
命令传下去,赵家军又调拨了一部分精兵出来,赵暮云这才稍稍恢复些正常的脸色,等着听他们的好消息。
而他身边的一位幕僚,则察言观色,挑着他心情还算愉悦的时候凑到他耳边低声进言:“王爷,据可靠消息,原来的肃州刺史陈儒林,现在正在京城附近任职,这陈儒林是贺连胜的亲家您知道吗?”
“唔……知道,你想说什么?”赵暮云皱了皱眉,他一直关注着贺家父子,对这亲家虽然有所耳闻,却了解不多。
那人笑了笑:“这陈儒林据说早就与贺家闹翻了,他的女儿也离开了贺家,代发修行去了。”
赵暮云很快听出了其中的门道,微微睁大双眼,转身看着他:“从陈家入手,能对付贺连胜那老头子?陈家都已经与他们翻了脸,再使什么计谋,贺连胜会信他们?”
“王爷您有所不知……”那人将嗓音又压低了几分,“陈儒林的女儿,也就是贺家那下堂的大儿媳,为了脸面一直没回娘家,就留在甘州的一座庵里了,据说偶尔还是会回贺家看看她儿子,与贺家并没有完全断绝联系。陈儒林他又是根墙头草,既然王爷很快就能把京城拿下,那您只要将陈儒林找过来,对他进行威逼利诱,保准他对您唯命是从!”
赵暮云让此人说得眉目舒展、心情大悦,在肚子里来来回回想了一通,很快就拿定了注意,派人将陈儒林给找了过来。
陈儒林这会儿已经因为投靠萧凉悔得肠子都青了,又莫名其妙让赵暮云给找过来,吓得面如土色,不知自己是不是要遭什么难,心里忐忑不安。
赵暮云只不咸不淡地抛给他一句话:“你只要有本事取贺家父子任何一条性命,将来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是做不到,那就等着给萧凉陪葬吧!”
陈儒林当即就惊得双腿发软,回到家后愣神愣得茶饭不思,最后将事情对陈夫人说了,颤着唇道:“我真是后悔……真是后悔……”
陈夫人捏着帕子垂泪,哽咽着数落他:“当初就不该与贺家闹翻了脸,你看看如今贺家已经占据半壁江山,赵暮云能不能打得过可真说不准,咱们要是现在投靠他,将来万一他失利了,那我们可怎么办?早知道贺家会有今日,羿儿说不定将来就是个王爷,咱们茹儿就做上了王妃,那又何苦去争什么世子之位!”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陈儒林让她哭得心烦意乱,“争世子之位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当时不说,现在说有什么用!”
陈夫人让他粗声一吼,闭紧嘴巴不说话了,可越想越觉得绝望,就咬着唇继续哭,哭了半晌忍不住又突发奇想:“哎?你说,我们若是将赵暮云的意图告知贺家,他们会不会不计前嫌,将来给咱们留一条生路?”
“说的什么胡话!妇人之见!”陈儒林气得甩袖起身,指责道,“将来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更何况,你将这消息告诉了贺家,对贺家来说有什么差别?他们难道会不知道赵暮云要害他们?茹儿都已经不是贺家的儿媳了,你还指望贺连胜接受我们的好意?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陈夫人听了面色一白,更加绝望。
陈儒林内心烦闷不已,叹着气在屋子里踱步,自言自语道:“赵暮云既然找上了我,他必定会派人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我有半丝异心,恐怕等不到战事结束,我们就要脑袋搬家了。他的条件,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是死,答应了还能搏一搏……”
夫妻二人在屋子里叹息了将近一夜,映在窗纸上的影子都显得比一年前伛偻了许多,直到天际隐隐发白,才终于拿定了主意。
没过多少日,赵暮云终于如他所愿,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攻破京城,将萧凉的脑袋割下,成功坐上了龙椅。天下还没有安定,他连传国玉玺都找不到,却依然声势浩大地举办了登基大典,做了皇帝、立了国号。
登基大典办得十分匆忙,刚一结束,他就连夜下了一道圣旨:贺家犯上作乱,其心可诛,朝廷当即刻发兵平定叛乱,以抚民心。
百姓怨声载道,哪管谁是真命天子,谁是异心乱党,他们只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换了一个皇帝,又要打仗了。
如今北方在贺家的统治之下,还算安稳;而南方暂时没人管,依然有不少新的势力崛起,虽然都成不了什么气候,但互相吞并的过程中,严重影响到百姓早就困苦不堪的生活;而境况最为糟糕的,是在中原,几番易主后,赵暮云竖起了讨伐乱党的大旗,大军在西进时与早已准备好迎战的贺家军对峙,大战再次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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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塞外草原上,如今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域,贺翎与萧珞两人骑着一匹马,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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