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翅by金琉璃-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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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成这样的？”高未末丢掉手里的伞脱下外套裹在尚薇身上，摸摸她额头，没生病。但对方一口酒气，完全酣睡的状态让他十分无奈，只好扔了伞将尚薇横抱着转身向不远处的汽车小跑过去，边走还边一个人絮絮叨叨：“手机你还真扔河里了？幸亏你之前还知道接我电话！要不二半夜的我上哪儿找你去！也不说清楚哪个公园，傻不傻啊你！”
沈桥傻傻的看着远去的背影，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奇怪？无奈？生气？失望？还是沮丧无助？似乎什么都有又什么都不是。高未末将尚薇塞进车里又回来取伞，沈桥猛地扯住轮椅将自己拉回假山之后，聆听着又一次背道远去的脚步声，悲从中来。他的手紧紧攥着孱弱的双腿，既生气又酸涩的仰起头，让雨丝肆意淋漓在脸上。忽然很想笑，这算什么？这就是命运吗？命运的出现就是为了钝刀割肉的一寸寸折磨人吗？！他的手没有离开双腿，明明他应该先想到这里的，明明他更了解尚薇，可都是因为它们、都是因为这不得不坐着的轮椅！他又一次眼睁睁看着别人带走了她！
沈桥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云顶，当表上指针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他才微醺着拖拉着那两个轮子回到云顶。酒，没有让烦忧忘却，反而历历在目，满脑子又是那个白雪皑皑的冬天，又是那个了无人气的危楼，如果不是他这无用的身子，如果不是他一次次滚下楼梯，他是应该拽的回永芳，她在天台上抱着小小考虑了那么长时间，如果不是他的没用，她们不会过不去那道坎！相应的，如果他有用，她不会想要自杀，他那一个月不会离开她，她不会和别的男人交易，可她从没在他身上标记信任，因为他根本就不可信！
满心的痛令沈桥绝望到谷底，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息，他认命了，随手拉过耳边的被子将自己的头鸵鸟般蒙起来，什么都看不到也不想再看，他认命了！
尚薇一觉醒来，早上六点！到处卖眼儿看看，又是高未末家！她一骨碌翻坐起来，踢踢踏踏的跑出房间，撞开主卧的门，高未末在床上呼呼大睡，状如死猪。
“喂！喂喂！”尚薇揪着高未末耳朵一把将他提起来：“我怎么又跑你家来了？！你能不能跟我商量一声？我也是要名誉的人呢！”
高未末呲牙咧嘴的捂着耳朵喊：“放开，你这个毒妇！我也得能跟你商量的了啊！你醉的扇巴掌都醒不了，昨天还下着雨，我不把你弄这儿来怎么办？！”
“啊？”尚薇揉揉脑袋，这才感觉头疼，又双眼圆瞪，“哎呀妈呀！你还扇我了？！”
“大姐！还能不能聊天儿了？！你昨晚上九点多估计就睡了吧，我可是被你吐的折腾到半夜，你行行好，现在才六点！我要困死了！”昨晚照顾尚薇一宿，总算是睡安稳了高未末才筋疲力尽的倒在自己床上，谁知还没几个小时就又被她闹醒了。
“啊？这样啊！”尚薇又踢踢踏踏返回客房到处翻着，冲跟着她过来的高未末问：“哎？我手机呢？”
“你不是说沈桥给你发短信了，你就抻着他，等他给你一打电话就把电话沉塘，沉不了他人，沉电话也一样。”高未末重复尚薇昨晚的傻话。
尚薇“啊”一声坐下，又挠挠头：“我靠！他好像真给我打电话了！我……”突然她捂住嘴跳起来，开始匆匆忙忙套衣服。
“你干嘛？”
“我肯定昨晚骂他了！”尚薇面部纠结的乱翻着衣物：“他还不知道又怎么开始自虐了，我得回去看看。”
高未末一听这话，走过来扶住尚薇的肩正视她：“尚薇！你自己说你再也不理他再也不回去的，你到底还要多没底线？文俊和你在一起二十年你都可以没留恋的忘了，沈桥是有什么魔力让你在这么短时间里变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尚薇被高未末喝醒，愣住。怔滞几分钟后坐回床上，似乎有些木讷，却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我怎么就不能放心呢？他和文俊是不一样的，他就是很奇怪，让人一边讨厌还一边想在他身边，高未末，你说，我怎么了？”
“你同情他？”不放心？高未末只能这么理解。
尚薇又静了静，摇头：“不是。虽然不能把他当正常人看，但吸引和同情是不一样的！同情是苦的，可是吸引就是心里会有甜的感觉，你懂吗？连他骂你都会从心底里泛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甜味儿，因为，你知道他在为你吃醋，生气归生气，但只是气他那傻乎乎的方式，气他总是伤害自己的笨蛋，但其实我自己还是很高兴啊。”
高未末弹她脑门儿一下：“你没救了！喂！那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就可以随便浪费是吗？我应该跟他一样骂你你才能明白我也吃醋了？”
“高未末。”尚薇站起来直视他黑亮的眸子：“你更不一样，你是朋友，如果你比他出现早我不敢保证，但你晚了就是晚了，我心里真的只能容下那一个人了。”
“可你也丢弃了和文俊的感情不是吗？”高未末为自己着急辩护：“你也可以，重新整理感情，然后看看我。”
尚薇摇头：“因为文俊不值得留恋，而沈桥，他值得。”她不忍看高未末失意的表情，脸也没洗，拎起包走出门去。
“你去哪儿？”高未末明知道却还要再确认，不到黄河心不死。
尚薇站住一下，回答：“有一个人心，掉在深不见底的井里，我得去捞出来。”
尚薇一路急的都快冒汗了，使劲催出租车师傅快点快点，还好六点多的路况相当好，没二十分钟，云顶就到了。
尚薇轻轻打开久没回来的家门，按经验来说这时候沈桥应该醒了，但什么动静都没有，也没有他轻翻报纸的声音，而往日洁净的地面上却明显两道湿滑的泥迹，循着泥道走过去，尚薇没法再踮起脚不发声了，沈桥，正像个蚕蛹般将湿漉漉的自己裹在被子里，而那宽绰的裤子和床垫被子上都是潮湿的水渍。
“沈桥！沈桥你掉水里了？”尚薇扒拉开被子，一张冻得发青的脸还在迷迷糊糊昏睡，他全身因为寒气冰凉冰凉，而额头却热的不像话，他一定睡得很难受，轻声呻吟着。“沈桥你醒醒啊，别睡了，别吓我。”尚薇带着哭声颤颤拿起电话，“别怕沈桥，我带你看医生，我给120打电话啊！”
还没拨出那三个号码，尚薇的手腕突然被抓住，那只手无力却倔强的拉着她，沈桥的眼睛也微微睁开，“尚薇？几点了？”沈桥眯着眼睛看一眼对面桌上的电子钟，使劲撑着自己要坐起来。
“你干什么？”尚薇只好扶着他的身子，沈桥示意她帮自己坐上轮椅，却连说话都气喘吁吁。尚薇不明白：“你要干嘛？”
沈桥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安心，喘着粗气说：“六点四十，我去给你，做早饭……早饭，你一定要吃……”
“吃什么早饭，你都要死了，谁还有心吃早饭！”尚薇简直要哭出来，把他身下的被子一股脑扔到地下，放他躺在那里帮他将还潮湿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换上干净衣服咱们就去医院！我去给瑞哥打电话！”
尚薇刚一起身，沈桥又拉住尚薇的手：“别走……不要离开我……”
一〇一
陈艾瑞对尚薇的回来很欣慰，对沈桥一意孤行把自己又弄进医院很恼怒，在他打了针又睡熟了的时间里，陈艾瑞将这段时间他的行为统统告诉了尚薇，尚薇几度又哭又笑，这个白痴！对尚薇的哀求和不明所以的很多事，他给尚薇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一个名叫沈傲天的十七岁男孩儿和一个叫做卢永芳的二十四岁未婚妈妈的故事。
沈桥这一觉睡得很香，因为他的醒来是被饭菜的香味引诱醒的。迷迷糊糊的看着白色的一切，第一时间回忆他为什么又到这儿的问题，再看看床尾活动桌上的食盒，他开始猜测，一切都不是梦？
卫生间水池的声音传来，沈桥心脏嗵嗵只跳，他期待尚薇又怕见到她，更加怕卫生间一会儿走出来的不是尚薇。轻盈的脚步声，轻轻地开门声，一张让他又惊又喜的脸出现在视野里，真的是尚薇！
“医生真是神了！说你多会儿醒你就多会儿醒！”看见他已经恢复神彩的眼神，尚薇哒哒哒跑过去，将床桌移动他前面，升起床垫，一切都没有任何不自然，就像她从没走开过一样，“你又睡了一天，饿死你呀，吃饭吧。”
沈桥凝视着尚薇，没有言语亦没有张口接她送到嘴边的勺子。
“你怎么了？没胃口？”想想谁也不是饭桶，哪有一醒来就吃饭的，于是盖上盒盖保温着，又给他倒杯开水，“那喝点水吧，睡太久水分流失太大。”
“对不起。”沈桥开口，他看见因为这句话突然定住不动的尚薇，又继续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尚薇放下水壶，脸偏到一边擦了把眼睛，又微笑着转过来坐在床边谅解的答：“我很好，没有对不起。”
沈桥像没听见尚薇的回应，只觉着胸中积攒着无数的话要对她说，这么久，他憋着好多的歉意，快把自己憋疯了。“对不起，我是个胆小鬼。”尚薇这时抓紧他的手，沈桥一瞬间满身温暖，他注视着面前漂亮又凄楚的脸哀声道：“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疑神疑鬼，我给不了你信任，我总是怕，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守不住优秀的你。”
“我不优秀，我不长脑子，我不是个好女人。”尚薇的唇贴着沈桥的手背，轻声啜泣。
沈桥轻轻摇头，缓缓说：“十年前，一个女人用死告诉我，一个从内到外没有一处健康的人，奢望什么普通人的感情呢？十年后，我遇到了你，我的心很乱，可一开始我真的不想招惹你，我知道自己没资格，从信任到安全感，没有一样我能做到的。再后来，我害怕，面对你一次次经历的不幸，我都没办法靠自己保护你……尚薇，你知不知道，多少次，我都想像个正常男人一样用行动告诉你我在你身后，有我保护你，可是呢？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真的遇到危险，我呢？爬都爬不到你身边去！我很怕，自从喜欢你，我就没有不害怕的时候，我希望用资本和能力证明我应该可以做到很多事，但现实就是现实，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不想承认，我就是头鸵鸟，二十七岁的沈桥和十七岁的沈傲天没有区别，他们都是一个每天活在恐慌中还没有自知之明的鸵鸟！”
悲伤弥漫进尚薇整个心房，这个人终于敞开心扉了，可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开心，反而更痛了。
“当你和丁诚海走进酒店的时候，我却只能面对十几公分的高度望而却步，我下不了车，我只能像个傻瓜一样被动的等着！当高未末几次把你从困境中带走，我没法说一句不允许，我能怎么样？就算送你回来，一个连床都下不去的我，能照顾你什么？看着他抱走不省人事的你，我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然后羡慕嫉妒人家的健康，然后开始恐慌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有没有用他的优秀来吸引你！我知道不能，可我不能不去想、不去希望有一天我能抱起你背起你在你困顿的时候给你个坚实的怀抱，在你被欺负的时候还能用男人的最原始方式解决，可是……我试过，打文俊的那一拳，已经是我的极限，如果你当时在场你就会看到，那拳偏了，偏的那么厉害，然后我呢？除了倒下，连让自己坐起来的能力都没有！这样的我，怎么能不担惊受怕？尚薇，我怕你知道，明明喜欢你却护不住你的我，是多么卑微，多么不堪一击！”沈桥的泪滴滴滑过脸颊，尚薇心疼的帮他拭去，现在这样的沈桥委屈、无辜、无助，就像个迷途的孩子，再也走不回寻找家的路。
“不说了，饿不饿？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下好吗？医生说你不能太累了。”尚薇不想让悲情的云继续在沈桥头上折磨他，转换话题。
而沈桥，不知道这些话说完尚薇会不会真的因为对他失望而走掉，但面对自己是跨出去的必经阶段，如果连自己都面对不了，他还会继续伤害别人，他不忍。又一把拉住尚薇准备为他再次盛饭而松开的手，沈桥直视尚薇：“我不敢面对自己，每天最怕的就是照镜子，我很恶心，很嫌弃，很鄙夷……但是我更怕别人嫌弃，只有嫌弃才会有那种该死的同情，表婶对我再不好她还是同情过我，有一个人曾对我再好，依然也是因为同情，无论是哪种，我都无法面对。尚薇，正视不了自己的人就是像我这样的懦夫，就是我这样的懦夫才会因为自己的不自信更不信任别人，可是，就连现在，我对你信誓旦旦我对你无话不说，我还是害怕碰触我的无能，我比任何人都嫌弃我自己，我每天每天都在害怕，想你一次就怕一次，我怕这样的我总有一天会伤害你。”沈桥哀伤的看着尚薇，紧紧攥着她的手，哪怕下一秒就要分开，这一瞬也要紧握着嵌进心里。
“我不怕！我又不是被动的木头，我会想办法。”尚薇回应着沈桥的用力，揉捏着他的手说：“只要你不自虐，有我在，你一定会好起来。”说出口时，尚薇已经有了盘算，虽然不知道行不行的通，也得试试，只有治了他这疑窦丛生的病才能谈未来。
“会吗？我都已经认命了，可你怎么又出现了？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尚薇，如果不是因为同情，你也会回来我这里？”沈桥卑微的瞅着尚薇，半抬的眼帘尽是苦楚。
尚薇点点头，坚定：“我会！你做再多的错事，你也只是沈桥，一个我不同情，却会因为你的傻而心疼的沈桥。”
沈桥感动的泪又一次滴落，这是尚薇从未见过的——强硬到冷酷的男人的泪，诚如陈艾瑞的说法，他的心和他的外表背道而驰的柔软脆弱。
两小时后，沈桥又一次因药物作用睡去，吃了久违的家居饭，有爱着的人相伴，他的梦十年来从不曾有过的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敞开心扉，可算好点了~~

、新开始

一〇二
生活似乎一如既往，又似乎沧海桑田，自从沈桥出院，他们每天的生活就像普通人家一样，安逸温馨，除了尚薇上班和康复锻炼的时间，余下的时候他们几乎都待在一起，本来尚薇还想周末连护工的工作都兼了，但沈桥怎么说都不同意，他不想尚薇看到他的大汗淋漓听到他的歇斯底里，他无法放下尚薇因他而痛苦的芥蒂，保存住这点秘密，他想以最好的状态面对尚薇。
“BOSS，我回来了！”普通的星期四，尚薇进门放下钥匙，一股诱人的味道飘至面前，尚薇几步窜进用餐区，沈桥正围着围裙有模有样的炖汤炒菜，面对一桌子精致菜肴，尚薇不禁惊呼：“OMG！亲，你浑身上下流淌着厨子的血吧？”
沈桥回头和煦的微笑，摇摇头，将最后一道菜和碗碟放进盖在腿上的托盘里拨动摇杆转身到餐桌前将菜一一摆放好，说：“还你的。”
“你又来！”尚薇哈哈笑着，第一次他说还她十五种汤的时候她真觉着这男人脑子有毛病，现在却是有趣的回忆。
两人坐定，尚薇超级感动，在她的生活里，从没有男人给她做过一顿饭，文俊也没有。“今天是什么节日？还是你有高兴的事？还是你的什么纪念？”
沈桥摇头：“什么都不是，但从此以后的今天可以当成纪念——纪念我们过普通家庭生活的开始。”沈桥抱歉的拉起尚薇的手轻轻握着：“对不起，出院好几天才恢复过来，本来应该更早的还你的愿。”
“我什么愿望？”
“做饭，看电视，聊天，现在还没有可以辅导作业的孩子，但其他的我慢慢帮你实现。”沈桥不再躲避，看着尚薇，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尚薇的眼圈已经红红的，却撅着嘴用另一只手轻拍沈桥：“讨厌，那时候的话全被你听去了，还老装的跟路人甲似的，奸诈狡猾的人，嘿嘿。”
沈桥亲亲尚薇的手，承诺：“以后你做你的OL，我呢，就在家做你背后的男人，洗衣做饭搞清洁，虽然时间会久一些，但我一定努力把你的后勤安排的妥妥当当！”
“带着金库的背后的男人？呵呵呵~~~不过我真的不想做家庭主妇，你不会生气吧？那我可以保证，找到别的合适的工作我倒是可以脱离HT。”刚出院那天，沈桥曾试探过劝尚薇不用再上班了，可尚薇拒绝，第一她真的没做好当主妇的准备，第二她依然认为沈桥的事一天没结束她就一天不能离开HT。无论喜好还是责任，她都想继续上班。
沈桥理解，只是笑笑：“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高兴就好。但你不可以再接触对自己不好的事了，降职也好批评也罢，不想做的就不要做，知道么？”
尚薇做个鬼脸：“不该做的更不要做，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背后还有个大醋坛子，会吃醋哒！”
“是会担心的。”沈桥纠正着弹一下尚薇脑门，指着菜：“快吃饭吧尚薇，会凉的。”
“咦~~没情趣，你为什么不像瑞哥松哥那样叫我小薇子或者高未末那样叫薇薇？老是尚薇尚薇的，太客气了吧？你看，我每天都给你改个爱称，你也给我赐个名呗。”
沈桥笑笑，敲一下尚薇的头：“快吃饭！幼稚鬼。”话虽这样说着，脸却红了，待一切收拾停当，两人如尚薇心愿般窝在床上看电视的时候，沈桥抚摸着躺在自己怀里尚薇的脸羞涩轻语：“你说的对，这样普通人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我的薇宝。”
…………
普通人的日子有温馨当然也有别扭吵闹，而横亘在尚薇和沈桥间的最重要的问题则是沈桥在看不到尚薇的时间里，一个人突然而来的瞎猜乱想。
普普通通的加班，八点半刚过，尚薇急急火火窜回家里，正看见沈桥脸色暗淡的坐在餐桌边等着，桌上的饭菜一口没动，尚薇从后面搂住他脖子：“不是让你先吃吗。”
沈桥不如往常的温和，只是压低声音淡淡的说：“回来就好，我没胃口，你先吃饭吧。”说完，松开尚薇的手默默离开。
这样的情况在他出院两周多的时间里已经出现四次了，两次因为加班，一次因为部门聚餐，还有一次是佟郁心推不掉的客户应酬，都是不得不去的场合，都是半路就闪身先窜，可回到家换来的却是沈桥的冷淡。他的确不像过去那样大喊大叫一点就着，但现在的他，不说话，静默着独自坐在书房和自己别劲儿，有时候一个小时，有时候一晚上也不说一句话，但都没超过一夜，第二天他照常早起做早餐，照样来到尚薇耳边叫“薇宝起床”。尚薇知道他是在劝服自己，努力改变自己的疑神疑鬼，但太累了，因为他的不放心是深入骨髓的，要让他自己和自己硬扛，太难为他了。
尚薇走进书房，沈桥见她进来，脸偏了偏躲避着她的审视，还是那样紧抿着嘴。沈桥的偏执让尚薇都替他累，于是蹲下来，往他手里塞进一个类似播放器的东西：“呐，拿好了，从早到晚打开着。”
“这是什么？”沈桥不解的望着尚薇。
尚薇站起来翘起手指，一只很好看的指环套在她中指上，指环壁上露出一个小小的闪光点，她又打开播放器，伸远手臂冲着指环说一声：“I　LOVE　U”，播放器的视频里，则是尚薇的笑脸和那声清晰的“LOVE”。
沈桥没出声，仰头紧盯着尚薇，尚薇笑嘻嘻介绍：“08年新款微缩摄像器材，远距离监控小case！你看小吧？哈！我让人给改了改，漂亮不？对我来说多个首饰，对你来说可以不仅可以消除某人的小顾虑说不定还能拍出什么你想要的HT信息呢，哈哈~一箭双雕，我有才吧？”
“你什么时候弄的？”沈桥的心要被尚薇融化掉一样，各种滋味逐次而来。
尚薇欣赏着手环很佩服自己的样子：“本来你住院我就让他们做了，结果人家说难弄就拖了两三周……花了不少钱呢，别心疼啊，乖。”
“尚薇……”沈桥动容又心酸，拉住尚薇的手，惭愧不已：“为了我，你连最后一点隐私都不要了么？”他恨自己没用，连承诺都做不到，这么久，还是无法调节心理的失衡感。
“要啊！”尚薇叩一下沈桥头顶：“我上厕所的时候会关上，哈哈哈……”
一〇三
沈桥正打开监控器看里面的女孩不时对自己挤眉弄眼，不时一本正经的开会上班，在会议期间还会偷偷撅着嘴对他亲亲，就像猜着了他肯定正在面对着她。沈桥既开心又失落——开心这样就可以无时无刻不看着尚薇，失落在对自己的失望，不知要多久才能建立对她的信任，可以让她不这么辛苦。
门“笃笃”敲响，沈桥从快递手里拿到一叠文本，当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纵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吃惊了——尚薇和佟郁心的DNA比对：99。9％。佟郁心来云顶那天他多留了心眼儿，将她喝水的杯子，落在沙发上栗色的头发一一拾起，现在看来，他的猜测和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告诉心姐她一定欣喜若狂，可尚薇呢？能接受抛弃了她们一家的妈妈吗？
尚薇一到家，沈桥正含笑坐在餐桌边。“喂乖乖！红酒烩羊肉，鹅肝响铃，肉眼排，呀！玛歌！你这是干嘛呢？”
“庆祝周末，明后两天你不上班。”沈桥端着醒酒器给尚薇杯里倒酒。
尚薇洗洗手坐下：“你这样我没多久可就成大胖子咯。”
沈桥只是浅笑，并不多话。好吃的饭扫荡干净，尚薇推沈桥进卧室扶他上了床，一抬眼看到他桌上的照片和文件，脸色变了变，拿起来道：“什么时候你拿走了，我都不知道。”
沈桥将这些重放回显眼的地方就是待她自己问，便说：“这是你过去给文俊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