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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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明宇，天都黑了，我们该回去了”，希诺看着将骨灰盒掩埋后就一直坐在那土堆前的男人，眼底有着浓浓的心痛，“你也该去吃点东西，不然这样会虚脱的。”
他的情绪波动得太大，这样下去，人肯定会受不了。
“我想多陪会贝贝，这里好黑，他一个人在这里会怕的”，男人抚摸着眼前临时立的石碑，上边有着刚刻的字，由于太急，还没来得及镶上照片。
“老师，贝贝很勇敢，他不怕黑”，欧阳锦蹲下身子轻轻拥着男人，然后用另一只手缓缓的抚摸着石碑，“贝贝很乖，他很心疼你的，所以，别再哭了好不好？先跟我们回去，我们明天再来看贝贝。”
“小锦，你说，贝贝他会不会怪我？”怪他没有照看好他，怪他没能多陪陪他。
“不会的，他怎么会怪你。”
“可是……”，男人出神的盯着他亲自盖上去的土壤，将手指摆在石碑上缓缓的游移着，“我是个不称职的爸爸，他一定会怪我的。”
“别说了，你很好，真的很好”，欧阳锦手中的力道加紧了几分，无奈的劝说道：“老师，你看天都这么黑了，我们别打扰贝贝休息了，明天再来看他好么？”
男人的样子看得他很心急，手打，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倒一样，虽然他一直在强撑着……
“别打扰贝贝休息？”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的转过头看了下四周，“对喔，天黑了，贝贝该休息了。”
男人在欧阳锦的搀扶下站起身，朝身边的几人微微的咧嘴一笑，“我们回去吧，别影响贝贝休息。”
黑黑的眸子，如墨的夜色，可是却没有一丝光华，配着他嘴角的笑意，显得是那么的诡异。
这样的男人，让他们觉得心慌。他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按奈住心口的不安，三人把男人送回了家，看着他上床合眼，一直等到确认男人熟睡后才起身离开。
希望，男人能够早日放下这件事情，别再那么的哀伤。
“老师？你在做什么？”欧阳锦揉了揉略微有点红肿的眼，怔怔的看着端坐在餐厅的男人。
他昨天怕吵醒熟睡的男人，就去了隔壁的房间睡，醒来后想出去买点早餐回来送去给男人吃，见那房门是关着的也就没有进去打扰，谁料他一下楼便看到在餐厅端坐着的男人，他的脸上看不出哀伤，和平常一样平和。
“小锦啊，你快过来吃早餐，吃完了赶紧去上班，都快要迟到了，你个小懒猪肯定又赖床了，不乖”，男人轻声抱怨了几句，然后拿起调羹往身旁的小碗里盛上一碗皮蛋瘦肉粥，柔声说道：“贝贝，你也赶紧吃，待会爸爸送你去上学，乖。”
“贝贝？”欧阳锦有点错愕的看向男人身旁的空位，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不少。
“对啊，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吃”，男人有点不满的扫了眼欧阳锦，然后继续转过头对着以前贝贝坐的位置柔声说道：“贝贝，你还想吃点什么？吃根油条好不好？”
说着，男人又拿起筷子夹了根油条放到一旁的空盘子里，稍微停留了会又把那根油条夹了回去，“你不爱吃油条么？也好，这个吃了对身体也不怎么好，还是吃面包吧。”
“老师，你在说贝贝？”欧阳锦有点迟疑的看向男人身旁的空座位，眼底浮起深深的担忧，“贝贝在哪？”
“贝贝在哪？小锦，你该不是睡傻了吧？”男人有点担忧的指了指一旁的空座位，“贝贝不是在那里么？你究竟是怎么了？”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欧阳锦不安的拿起桌上的小勺，舀起一勺粥却忘了往嘴里送。
男人他该不是刺激过度而引起幻觉了吧？依现在的情形看来，很有可能。原本想过他今天可能会很哀伤，他也做好了安慰他的准备……只是，男人突然间这么的淡定，反倒让他觉得心里格外的不安，心慌慌的。
“小锦，你怎么了？”男人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欧阳锦身旁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然后将手探上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嗯？没有”，欧阳锦抓住男人的手，轻轻的握了几下，“我没事呢，老师，你真的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昨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么？”男人有点奇怪的看向欧阳锦，“我不知道，你和我讲讲吧。”
“没事”，欧阳锦面色一僵，然后捏了捏男人的手心，“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老师，你待会去休息吧，我去送贝贝上学，送完他就回来看你。”
“那怎么行，我和你一起去，然后我们再一起去上班。”
“……”
欧阳锦认真的看了男人几眼，最后还是妥协的点了点头。
吃完早餐，欧阳锦和男人送着不存在的贝贝去上了学，当车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男人甚至还拉开车门说了声‘贝贝晚上见’……
看到男人这样的精神状态，欧阳锦很想送他去医院检查检查，可是又怕男人受不了打击，只好在心底想着先这样缓和几天，如果再过几天还没有好转的话，再送他去医院。原本想送他回家里休息，可在男人的一再要求下，他也只好载他去了公司。
在公司里，男人和往常一样和碰到的人打着招呼，熟练的做着助理该做的事情。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贝贝出事前……
一天……
两天……
已经连着好几天了，男人还是保持着那个状态，他坚信着贝贝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依旧在家里边和贝贝以前所坐的那个位子柔柔的说话，每天晚上都会去贝贝之前住的房间帮他铺好被褥，每天都会做贝贝喜欢吃的菜……
他的脸上看不出悲切，看不出什么不好的神色，还是和往常一样平和，仿佛，贝贝的离世，是一件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唯一有区别的是，男人自言自语的时间明显的增多，人也明显的变得恍惚起来，原本红润的面色又黯淡了下去，有时候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没有说过一句话，表情也是木讷的。当然，只有在他一个人的时候才是这样的情况，和别人相处的时候，他还是和平常一样，话虽然不多，但也会偶尔的调笑几句。
看在眼里的欧阳锦和叶夕影都不由得为男人这个样子担忧起来，他们原本想男人或许过个一两天就会恢复正常，只是随着这时间一天一天的过，男人还是这副样子，只是人越来越憔悴……他们甚至在想，如果男人此刻大声的哭闹，大声的叫喊，或许他们的心里会稍微的好过点。男人越是沉默，他们就越觉得不安。
或许，男人是接受不了贝贝的离去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的脑子抗拒接受贝贝已经死去的事实，所以才会潜意识的忘记这件事情……只是或许心底又偶尔会有点关于这件事情的印象，所以才会这么的反常。
对于男人的状况，欧阳锦和叶夕影反复的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唤醒男人，让男人接受这个事实，别再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为了不让男人受太大的刺激，他们还特意找来了一直在担忧的希诺，三个人一起来劝慰男人，效果应该会好点……
“你们三个怎么了？这么严肃的看着我，却又不说话？”男人不安的往沙发里边坐了坐，然后抬起头看着并排站在他不远处的三人。
他们三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身后窗口所投来的光线，也遮挡住了他的视线，男人感受到其中的压迫感，手指不安的抓着沙发边缘。
他们几个怎么会聚在一起？小锦不是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叶夕影和希诺么？！而且他们一个个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真奇怪。
“算了，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出去买菜了，今天贝贝要吃排骨”，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男人赶忙站起身，准备逃离这让他觉得压抑的气氛。
“老师，你坐下”，欧阳锦抓住男人想要逃离的手，然后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坐在沙发上，尽量不去看男人那双疑惑的眸子，“我们几个有事要和你说。”
“嗯？什么事？说吧”，见实在是躲不过，男人无奈的坐直身子，将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的移动着。
很少看到他们这么严肃的表情，他们究竟是想说什么？隐隐的，男人察觉到他们所要说的事情，是他所不愿意听到的。虽然很想捂着耳朵去逃离，可是……他的腿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提不起，移不动。
“我们……”，接收到欧阳锦的目光，叶夕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的放缓声音，“明宇，你认真的听我说，你不要太激动，你先答应我，好不好？”
“嗯。”
“贝贝……贝贝他……”
“贝贝他怎么了？！怎么你们一个个的提到贝贝脸色都怪怪的？！”一提到贝贝，男人的脸就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声音也拔高了不少。
“嘘，你先安静，你答应了我别太激动的”，叶夕影赶忙坐到男人身旁，紧紧的搂住男人乱动的身子，见怀里的男人平静下来后，叶夕影才缓缓的说着这几天他们都不敢触及的事情，“明宇，贝贝他已经不在了，你别再这样自欺欺人好不好？我们都很担心你。”
“什么叫贝贝不在了？”男人的身子一僵，随即自嘲的一笑，“叶夕影，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说着，男人使劲挣脱掉叶夕影的手然后站起身，“我不要和你们闹了，我要去买菜。对，买菜！贝贝晚上要吃排骨。”
“我们没有闹，贝贝他死了，出了车祸”，希诺平静的说着，只是那蓝色的眼眸却缓缓的趋向于透明，直至其中出现一道又一道的裂缝。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这几天都在他房里抱着他睡”，男人慌张的摇着头，“你们在骗我对不对？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为什么要咒我的贝贝去死？！你们是不是不想让我和贝贝待在这里？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么？对不起，我这就带着他走，带着他走。”
男人的神情很紧张，语速也很快，甚至有的语句听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他的眼底，浮起深深的恐惧。
第一百零七章（上卷完）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响起，一直呢喃着的男人也因为脸上挨的这一巴掌而安静了下来，愣愣的看着手还没有缩回去的欧阳锦。
“老师，对不起”，欧阳锦看着自己隐隐发麻的手掌，苦笑着开口，“我……我不想打你的。可是……可是你这几天的状况，我们看得都好担心。贝贝……贝贝他真的是死了，他在医院门口，出了车祸，死了。他的骨灰，也被你给亲手掩埋了。这些，你还记得么？我知道，你是不愿意接受这件事情，所以才刻意的去逃避，可是……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哪怕你再不愿意接受，你还是得去接受！虽然贝贝已经走了，可是还有我啊，我说过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老师，求求你别再这副样子行么？我真的好担心你。”
“你说……贝贝他死了？他出了车祸？然后死了。”
男人看了眼神情哀伤的欧阳锦，缓缓的说道，说到最后，更像是在自问自答。
脸上的悲哀在一点一点的加剧，眼底也溶入了深深的痛意，他原本清明的眸子在一点一点的混沌，脑子，也在一点一点的清醒。
车祸……骨灰盒……
往事一件一件的在男人脑子里快速的扫过，男人的身子剧烈的抖动了几下，然后捂住脸小声的抽泣着。
贝贝，他死了，真的死了。
“明宇，你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叶夕影安抚般的拍着身旁的男人，看来男人已经想起并接受了这个事实，让他发泄发泄心底的难受吧。
听到叶夕影的安抚，男人抬起脸扑入叶夕影的怀抱，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看着怀里的男人，叶夕影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部，柔声说着一些安抚的话语，而一旁的欧阳锦和希诺也配合着安慰男人，表示他们会好好的照顾他，陪着他。
“诺，叶夕影，不早了，你们回去吧”，哭了良久，当眼底再也流不出泪的时候，男人的情绪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从叶夕影怀里坐起身，平静的吩咐着身旁的两人。
“可是……”
“老师都这么说了，你们就先回去吧，放心，有我看着他”，接收到男人眼中的乞求，欧阳锦在一旁开着口。
“那……好吧，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叶夕影捏了捏男人的手心，“明宇，答应我，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么？”
男人抿住唇，细微了回应了声‘嗯’。
见男人逐渐平和的面色，叶夕影和希诺先后和他道了声别，然后离开这里各自回了家。
看到男人的心态已经在逐渐的平复，他们明天再来陪陪他好了，相信过不了多久，男人就会走出悲痛的。
“老师，你要不要吃点什么？如果不想吃的话，那我陪你聊聊天好不好？”看到等希诺他们两人离去后又再度陷入沉默的男人，欧阳锦有些心急的建议着。
“小锦，我想睡觉，我好累”，男人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睛也是红红的。
“那好吧，我们去睡觉”，欧阳锦扶起男人，搂着他的腰往楼上带。
“小锦，我想去贝贝的房间睡。”
“可是……”
“我只是想去那边睡睡而已，感觉下贝贝的存在，你不要担心。”
“那……好吧。”
见欧阳锦替他又是换床单又是换枕头的，男人有些不忍的拉住欧阳锦的手，“好了，小锦，你不用再忙了，你也回去睡吧，明天见。”
“嗯，明天见”，欧阳锦凑过脸在男人额头上印上一吻，“老师，记得别想太多。”
“嗯，知道了，你很啰嗦。”
“呵呵，那我去睡了”，听到男人的抱怨，欧阳锦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这样的男人，应该算是正常了吧。等他在适应几天，或许就没有问题了。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男人缓缓的褪去身上的衣服，然后钻入了原本属于贝贝的被窝。
床单是新的，枕头也是新的，只有那床棉被，是贝贝盖过的，他一再的要求才没有被欧阳锦所撤换。
男人揪住被子紧紧的往怀里带，那被面似乎还有着贝贝的气息……紧紧的拥住那床棉被，就好像贝贝还在他的怀里一样。
可是……贝贝已经死了啊。他的骨灰，也是他亲手所埋的。
听小锦他们说，这几天他们几个分别去殡仪馆安排好了之后的事宜，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去惊动他，他们都怕他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怕再次伤到他……可是，那个人是他的儿子，他这个做爸爸的，在儿子死前没有照顾好他，在他死后，为他做的事情也是那么的少。
男人将头埋在被褥之间，闻着上边淡淡的儿童沐浴乳的味道，那原本流干的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渐渐的在被面和枕头上染湿了一大片。
贝贝，对不起，爸爸没有照顾好你。
为了医治你的病，我才带着你来到这个地方，结果，还等不到手术的进行，你却已经离我而去……既然之前已经有过打算要带着你离开，那么现在，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了我再留下去的意义，尽管你已经不在了。
贝贝，希望你能过得很好，下辈子一定要找户好的人家，别再遇到像我这样的爸爸。
男人抬起手在眼角胡乱的抹了几把，然后掀开被子抱着脚坐在床头，静静的等待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在临近天亮的时刻，男人还是缩进被窝稍微的小憩了会，毕竟他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得稍微的补充下体力，不然待会想走也走不掉。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男人迷糊的听到欧阳锦唤他起床的声音，一睁开眼，就看到欧阳锦端着一份早餐站在他的床前，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却难以掩盖掉他眼中的担忧。
“小锦”，男人努力的扯起一个笑容，试图让欧阳锦不要担心。
或许是昨晚哭得太厉害，男人的声音也沙沙哑哑的，很难听。
“老师，来，吃点东西吧”，欧阳锦扶着男人坐起来，有点心疼的看着他红红肿肿的眼睛，“老师，你先吃，我去拿块毛巾给你敷敷。”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吃完自己会去敷的”，男人清了清嗓子，然后安抚性的冲欧阳锦一笑，“小锦，你替我去给贝贝送束花好不好？”
“嗯，好”，欧阳锦拿起碗小心的给男人喂食，“等你吃完了我就去。”
“嗯”，尽管一点胃口都没有，但男人还是很配合的吃着欧阳锦喂的食物。
很快，碗就见了底。
男人掀开被子站起身，一边拿过衣服缓缓的穿着，一边催促着欧阳锦，“小锦，记得买点贝贝喜欢的枣糕过去，就是我们常去买的那个地方。”
那家店和殡仪馆是两个方向……这样就有充足的时间让他离开了吧。
“嗯，好”，既然是男人的要求，欧阳锦也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男人好不容易才心情平静了点，他自然要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行了，那你赶紧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回来”，男人背过身子扣着衣服上的纽扣，眼底不断的闪烁着幽光。
“嗯，老师，你要是不舒服的话记得休息，我很快就回来”，欧阳锦叮嘱了声，然后拿起钥匙出了门。
男人趴在窗口看到欧阳锦离去后，然后将贝贝的房间收拾回原来的样子，再回到他和欧阳锦的房间整理着他要拿走的东西。
满满的衣柜都是欧阳锦为他添置的物品，而原本属于他的，则缩在衣柜的一个小角落里。
男人找出一个行李袋，将他从家里带过来的衣服塞进去，稍微迟疑了下又往里边塞了一套欧阳锦买给他的衣服，顺手把那个很旧的小熊玩偶也塞了进去。
既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那么这个小熊也该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了，欧阳锦也该忘记他，而不是看着这个小熊缅怀他。
男人把那些银行卡、购物卡、优惠券还有房门钥匙通通的放置在客厅的茶几上，顺便把一份连夜写的信也放在了桌上。
留恋的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充满着欢乐的房间，男人提着那不大的行李打开门，然后坚决的走向了前方路口的站台。
登上一台开往汽车站的车，男人靠在车窗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这条他走过无数次的路，无声的道了声再见。
“小锦，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对不起，原谅我做了一个逃兵，我曾经答应过你一直陪着你的，可我还是走了。
对不起，我曾经想过等贝贝的病治好了，我就带着他离开。不要问我什么原因，其实我也不能说得很清楚。我只是觉得，平凡的我配不上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你们值得拥有最好的，你们都是很优秀的人，不应该把时间一直浪费在我的身上。我真心的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好好的，我一直以来都没有确切的答复，不过现在我有了，我谁都不要，所以，请你们忘了我，不要再找我。
小锦，其实我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的执着，但是我骨子里觉得这是不应该的，我不能毒害你。小锦，试试看看身旁的人吧，我觉得夏医生和你真的很配。
贝贝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城市，随便看到什么地方，我都会想起贝贝的声音，贝贝的样子……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因为，我没有去见贝贝的勇气。
我再求你一件事情，如果你有空的话，请帮我去看看贝贝，那个可怜的孩子那么的爱闹腾，一定受不了那边的寂静。
小锦，对不起，我走了。
如果希诺和叶夕影有过来许多询问我的消息的话，那么请你替我向他们转达一声抱歉。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请不要再找我，愿你们幸福。
——李明宇字”
洁白的纸上有着长长的一段漂亮的字迹，只是越到后头，上边的字迹就越是混乱，甚至还有反复涂抹的痕迹。上边的字，有着被水给晕开的痕迹……这是他的泪水？
欧阳锦的手一抖，那张纸在空中打了几个转，然后静静的落在了地板上。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离开的打算；原来，他刻意装作平静的让他去看贝贝，就是想支开他然后逃跑。
很好，很好！
欧阳锦悲愤的跌坐在地上，眼底一片寒冷。
老师，你就这么想逃离么？对不起，｜恐怕无法让你如愿了。我一定会找到你，就算是用强的用绑的，我也要将你弄回我的身边。
至于向希诺和叶夕影转达你离开的消息？虽然说这几天因为贝贝的事情我和他们走得很近，但是没有你在中间做纽带，我又怎么会和他们相处，更何况是给他们寻找到你的机会呢？我势必要第一个找到你，然后将我们绑在一起，中间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人！
欧阳锦紧紧的捏住一旁的纸张，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老师，你跑不掉的，无论花费多少时间，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找到你。
卷二　八月未央　第一章
“明宇，来，这条鱼你拿回去煮了吃吧，我刚从河里钓的，很新鲜”，一个略微有点白胖的中年男子将一尾鱼递给男人，憨厚的脸上带着淳朴的笑意。
“大哥，你不用这么的客气，三天两头的就送我这送我那的”，男人有点不好意思的接过中年男子手中的鱼，然后找出一个盆子倒了点水将鱼养在里头。
他不是不想拒绝，可是他那大哥人很固执，给他的东西总是会想尽办法让他收下，他实在是拗不过他的好意，无奈之下只好接受……只是这接受的次数，未免太过于频繁，让他很不心安，所以男人只能更好的打理好这家店面，让他不要操心，算是报答他的好。
眼前这个有点白胖的中年男子是他的老板，为人很和善，他们相处一段时间后，他就让男人称呼他为大哥，而他也亲切的叫他明宇……理由就是觉得他们之间很投缘。
“瞧你说的，不就是一条鱼嘛”，中年男子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一个外地人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