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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强强]-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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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牛奶奶粉涨成啥样了?猪肉还买得起吗?老子一家子都改回民了。”
“他姥姥的……”
顾老爷子今天手心捏着棋子儿,捏得手骨关节发白,杀气腾腾,连杀两盘,都是中盘一炮将军,把对家将死,对老棋友毫不留情。 
棋友都看出这位爷今日脸色不善,印堂上透出隐忍不发的火气,也不跟人聊天,想要抬枪扫射扫死谁似的。
坐对家的老头子脑子不灵光,拿起棋子,又搁下。
顾老爷子一把抓住对方手腕:“你都拿起来了,还再搁回去?”
那老头子说:“我这还没落子儿呢。”
顾老爷子说:“你起子儿了,就算数,不能搁回去!”
对方脸上挂不住了,也不乐意:“我说您今天咋这么矫情,我就搁回去又咋地了?”
顾老爷子横眉立目,低吼:“你悔棋!你跟老子耍赖的!”

几个老家伙,下个棋,几乎吵起来,脸色通红,心脏病都快犯了,谁也不让步,不依不饶。
两家的警卫员都跑过来,尴尬着,不知道咋劝。上了岁数的人,有时候跟小孩似的难弄,任性执拗,爱较劲,个个儿都不是脾气顺溜的人。
罗强拿开烟,慢悠悠走过来,说了一句:“一匹瘸蹄儿马没跳过河它又蹦回去了,就让它蹦回去,咱这不还有车和炮吗。”
对家气不顺地走了,不跟这人玩儿了,老爷子就憋着这口气,拿手一指:“姓罗的小子,你过来,你坐下,老子跟你杀两盘。”
罗强嘴角耸动,笑道:“我水平忒臭,杀不过您。”
老爷子哼了一句:“你人都来了,都杀到老子眼皮底下了,不敢跟老子下盘棋?”
俩人坐定,车马炮小卒子重新铺摆好,杀了起来。
老爷子随即就发现罗强是谦虚了一句,下棋也不弱,脑筋清楚,而且难得落子如风,气势大刀阔斧,不磨叽,不悔棋。
周围一群老家伙一瞧这阵势,老的跟年轻的掐起来,于是自觉全部站在罗强身后,七嘴八舌再支个招。
“卒子,挺卒子!”
“那有空当,你吃他那个相!”
罗强心想,甭他妈给老子瞎支招,老子谢你们!老爷子这就是憋了一口气,要将死我呢,就让老爷子出这口气,他今天就舒服了。
罗强看得真真儿的,老爷子是老小孩耍脾气,大家长的威风还是要摆一摆。有小馒头在眼眉前,姥爷不能真跟他这孙子姑爷拉开膀子撸袖子掐架,就在棋盘上杀杀小辈气焰。

老人家毕竟退休赋闲在家,研磨象棋棋谱多年,老谋深算,中后盘发威,调兵遣将杀过黄河,把罗强追得没处跑没处逃的。
顾老爷子一炮掀翻罗强的帅座,狠狠把那枚棋子从罗强面前抢过来,牢牢攥进手心儿,像是从罗强怀里夺回自己最心爱的宝贝,不甘心,抓住就不愿意放手。
罗强眼角浮出纹路,意味深长地看着老爷子:“痛快,再杀一盘?”
老爷子望着罗强:“臭小子,以前常下棋?”
罗强点头:“下过。”
老爷子:“在家跟谁下棋?”
罗强说:“以前跟我爸下过,可我爸不待见我,不爱跟我下棋。以后,您老要是有这份闲心,待见我,我陪您杀。”
老爷子瞅着罗强,冷冷地道:“几颗木头棋子儿,老子杀不过瘾。真刀真枪我也杀过,小子,你玩儿得起?你敢来?”
罗强毫不畏惧,淡然地直面,两人直直地盯着,心里惦记的,疼爱的,都是同一个人。

传达室值班的警卫连小战士,拿音响放歌,偏巧放的是八十年经典老歌CD,小屋里传出悠扬动情的曲调,直戳人心。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但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愿今生常相随,愿今生常相随……”
邵钧轻松地扭着胯,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轻松,嘴角挂着笑,拿大喷壶浇花,嘴里跟着音乐哼出声,愿今生常相随……
老爷子眼眶中布满纠结难受的纹路,深深地看着罗强,说不出话,心都快让人给挖出来,揉碎了。

傍晚,邵钧他姥爷把他支出去,让孩子去超市买酱油醋。
邵钧在他姥爷家里哪是打酱油的?他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一废物少爷。这种跑腿的活儿他们家做饭的保姆都不管,都是让小兵蛋子出门去买。
邵钧摊着手说:“姥爷,买什么酱油啊,哪个牌子,我不会买。”
邵钧跟罗强眨巴眼睛,让罗强陪他一起,姥爷用眼神喝止,沉着嗓子:“你自己去。”
罗强明白老爷子这就是冲他来的,对邵钧微微闭一下眼,去,老子一人儿能罩得住。
那天,老爷子把罗强请进书房,房门紧闭,密谈了很久。
老家伙的书房,外人从来不准进,就连孩子他姥姥平时都不踏进这屋一步。书房里摆一张颇有年头的黄杨木桌子,沙发椅,四面通到房顶的书架,堆满书籍。外人也不知道这俩人究竟谈了些什么,只瞧见那两人走出来的时候面孔都无比凝重,神情坚毅,沉默无言。
老爷子书房里收藏着一本大相册,里面专门留存着邵钧十岁之前黑白彩色的小照片。小钧钧剃光头穿开裆裤坐在院子里的,吃手指头的,开裆裤咧开自豪地露出一套大蛋蛋的;长得再大一些,邵钧戴粉红色毛绒球小帽穿毛皮外套和小皮鞋的,撅嘴闹脾气的,爬到紫藤架子顶上下不来了嚎啕大哭的;还有他妈妈每年带孩子去专业照相馆照的艺术照,那年代算时髦高级的玩意儿,旧相片还用染色技术涂出红彤彤的脸蛋和嘴唇,每年都去照,保留着邵钧从一岁长到十岁每一年成长的印迹。
这是一家子人对邵钧的宝贝。 
邵钧后来听说,他姥爷那天在书房里,解了配枪,从枪里掏出一粒铜子弹,包好,收藏到相册盒子里,郑重其事,当着罗强的面儿。
老爷子跟罗老二说,这颗子弹,老子搁在这相册里,我盯着你!你这混账无良的臭小子,往后该咋着,自个儿掂量着办,别让老子活着有一天对你用到这粒枪子儿。

邵钧拎了四瓶酱油回来。
姥爷一看:“你买四瓶干什么?”
邵钧说:“您又没告儿我买几瓶。”
姥爷没奈何地瞧着这大宝贝:“你觉着我跟你姥姥老两口的,一个月能吃几瓶酱油?”
邵钧无辜地摊手:“那我进到超市里,我又不知道买哪种!我挑了一个日本牌子最贵的,然后又拿一瓶最便宜的,正好,两瓶您比比,贵的便宜的有啥区别呗!一瓶卤水汁,还有一瓶那个导购小姐一个劲儿跟我推销,草菇极鲜蒸鱼豉油,您跟姥姥在家蒸鱼吃呗!”
“罗强呢,罗强走了也不等我?”
“我这就打一趟酱油回来,罗强人呢?!”
……

邵钧晚上在姥爷家又吃了一顿打卤面,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好意思抬屁股就走,按惯例要在姥爷家睡一宿。
老爷子家所在的这栋楼房,是首长大院位置靠里最好的一栋,他们家是一层二层相通的复式住宅,南北通向的大窗户,窗明几净。
邵钧陪姥爷看完新闻联播和军事频道的专题片,陪姥姥闲扯几句,拿了他姥爷几本书,回自个儿房间了。邵钧的房间在二楼,床头摆着母子合照,墙上挂的邵钧中学大学时代从学校拿的奖状。
看姥爷收藏的国外军事战略研究类书籍,看得百无聊赖,给罗强打电话又没人接,邵钧丢下书,去客卫洗澡。老人住的房子,装修得比较传统,老气,卫生间里也没有宽敞时髦的大浴缸、透明玻璃拉门什么的,就是普通的淋浴喷头,浴帘子一拉,挡住视线。 
邵钧用力搓洗皮肤,低头洗了洗漂亮温润的大宝贝,一条腿架高到扶手上,搓搓脚丫子。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
不哭到微笑不……” 
邵钧哼歌哼到一半,卫生间门响了,他一抬头,浴帘子猛地被人从外面一把扯开!
邵钧惊愕着,下一句歌词卡在喉咙里,唱跑调了,随即就被两条胳膊紧紧勒进怀里,揉搓着,局促的小屋腾起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

邵钧单腿撑地,掌握不住平衡,脚底下一滑,整个人重量挂在罗强身上,抱住人,两个人呼吸急促。
邵钧瞠目结舌地骂:“你,你妈的,我洗澡呢!”
罗强用两只大手揉他微红的皮肤:“老子知道你洗澡了……”
“你咋进来的?”
“就这么进来的。”
“过十点了,大铁门都关了,门口哨位放你进来?”
“老子就没走大铁门。”
罗强哑着嗓子,胸腔里透出沉沉的笑声:“老子翻后墙,从阳台爬上来的……”
邵钧低声骂:“让哨兵发现了,一枪点了你!”

洗手间地板上全是水,俩人一头一脸都是水,紧紧抱着,粗喘着,火热焦躁的呼吸声从皮肤每一粒毛孔逼出来,在眼底和鼻息间蒸腾,用力吸吮着,两条舌头有力地纠缠。
两个人都太渴望对方了,尤其是今天这么个日子,见家长最难一关都扛过去,就想互相搂着,仔仔细细看一眼对方。邵钧一只手伸到罗强衣服里,摸到烫手的肌肉,西装裤腰扯低,边缘隐隐露出野性的丛林地带。罗强把邵钧按在瓷砖墙上挤压,邵钧挣扎,一手下意识扯住浴帘发力!
哗啦啦一声响,浴帘子连同挂浴帘的杆子,全部被他扯下来了。
孩子他姥姥听见动静,走廊里问了一句:“钧钧,怎么了?”
邵钧从罗强嘴里抽出舌头,回了一句:“我没事儿!”
姥姥问:“你又把杆子折腾掉了?我进来给你安上?”
邵钧猛地堵住门,喘着说:“不用!不用!……我……”
罗强将他推挤在门上,从身后一口咬住他后颈的皮肤,迷恋地吸吮……

从客卫到邵钧的房间,经过走廊,还有那么一段距离,俩人都不知道怎么蹭过去的。邵钧用大毛巾裹着,两条腿光溜溜的,拼命挡住身后的人,从墙边蹭进房间,仔细看能瞧出来,邵钧裹得像唐朝妇女抹胸似的大毛巾里还包着一个人,从毛巾筒裙下面伸出两只湿漉淌水的西裤皮鞋脚。

这一晚,罗强睡在军区首长大院,顾老爷子家里,邵钧房间的大床上。
姥爷家住的房子,是最近十年才搬进来的比较新的楼房。邵国钢这个正牌姑爷,都没机会在这个家里过夜。
邵钧房间里看起来挺老式结实的木头床,是二十多年的旧床,一直没有扔掉。这张床,邵钧小时候跟妈妈一床睡,甚至有那么一两分恋母情结。现在,亲妈不在了,跟罗强一张床上抱着睡。 
两人严严实实藏在被子下面,侧躺着,面对面,肢体纠缠,每一声深重的呼吸,每一次肢体发力肌肉碰撞,都好像度过末日焕然新生的一次做爱,眼神刻骨交汇。罗强把邵钧两腿掰开,一条腿架到自个儿肩膀上,胯骨猛然从下往上楔进邵钧的臀,逼得邵钧向后仰过去。
罗强一下一下撞击,强壮的凸起捅到极深的敏感,邵钧吸了一口气,咬住被子,浑身战栗。罗强故意慢慢地研磨邵钧最舒服的地方,粗壮的经根带着饱胀感,刮挠脆弱的肠壁,顶弄前列腺的位置。罗强一口咬住邵钧的脖子大动脉。邵钧浑身都抖起来,通电似的,难忍得叫了一声。声音闷在厚厚的被子里带着压抑的令人兴奋的刺激,让他猛烈地喷射,射得毫无征兆,舒爽淋漓,喷到罗强小腹上,激起罗强更加凶猛强悍的攻击……
一床棉被剧烈蠕动,身体在下面攒动,扭曲,然后突然松软瘫泄下去,剧烈的冲撞化作一阵粗长喘息,静静的绵长的深吻。
罗强没有马上拔出来,留在邵钧身体里,轻轻磨动,弄得邵钧很舒服,后面是一阵酥麻的快感。邵钧两腿缠在罗强腰上,粗糙的下体互相蹭了几下,彼此留恋着对方皮肤上身体里特有的气味。

罗强一只大手掌覆盖在邵钧头上,揉揉仍然带着潮气的头发,深深地看着人,回味着,偶尔觉着恍惚,不相信,眼前人过分的美好。
邵钧想起来了,问:“老二,我姥爷跟你开小会儿,都说啥了?”
罗强说:“悄悄话。”
邵钧掐着罗强脖子,摇晃着:“你快告诉我,你俩瞒着我说什么了!”
罗强扯开邵钧的手,特牛掰地呵斥:“老爷们儿说的话,小孩甭瞎打听。”
邵钧捏罗强的大鸟,不屑地说:“我姥爷嘱咐你好好跟我过吧?害怕了吧?以后老实听三爷的招呼。”
罗强被捏,掐住邵钧的腰狠命一顶,“老爷子跟我说,让老子以后,好好照顾你,好好地疼你。”
“唔……”
“你咋又硬了?”
“你……没你这样来的……你拿你的大镐刨地呢?!”
“唔……嗯……”
邵钧双眼渐渐失神,两手徒劳地抓住床头栏杆,在一阵又一阵冲撞中,手指碰翻了床头小照片……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被窝里一阵骚动,两人抱头恋恋不舍地吻。
罗强急匆匆穿裤子,邵钧给他系衣服扣子,高级纯毛料子西装,昨晚上泡了洗澡水,皱巴着,全他妈毁了。
邵钧说:“爬墙当心点儿,别让哨兵瞧见你。”
罗强哼了一声,意思就是说:小孩,又小瞧你男人了。
邵钧还不放心,婆婆妈妈得:“万一让人逮了,就报我姥爷大名儿,就说你是我们家人!……”
罗强咧嘴乐了,伸舌头含住邵钧的嘴角,狠命嘬了一口。

罗强从二楼阳台攀出,身手利索,背影映着朦胧的金色的晨曦。
楼下大门响动,老爷子穿戴整齐,提着一只军绿色帆布小挎包,当年在部队里常用的旧包,出门了。
老爷子去了西郊革命烈士公墓,走在松枝柏树环绕、黄花堆积的墓园中,遥遥地看见戴绿军帽、穿军裤的身影,坐在一块墓碑前。
他的老战友,老团长,坐在石头台阶上,一个人拉手风琴,随着琴箱开合,晃动着身体,左手缺两截手指。
墓碑上挂有一张椭圆形黑白小照,一个年轻英俊的军官在柏树松枝掩映下微笑,大檐帽下的一双眼,熠熠发光。

老团长抬头笑着说:“老家伙,你咋着今天过来了?”
老将军哼了一声,说:“老子知道你肯定就在这,我过来查岗,瞅瞅你们俩偷猫着干什么呢。”
老团长说:“过节,我过来瞧瞧我老伴,再来看看他,给他唱几首歌听。”
老将军摘下帽子,在墓碑前三鞠躬,神情庄重。
“小白杨一棵呀小白杨,长在哨所旁。
根儿深,干儿壮,守望着北疆。
微风吹,吹得绿叶沙沙响罗喂,太阳照得绿叶闪银光。
小白杨,小白杨,也穿绿军装。
同我一起守边防。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顾老爷子坐在台阶上,听他战友唱歌,唱了一首又一首,记忆中一张张逝去的面孔重新变得鲜活,无比动人,像一株株骄傲挺拔的白杨树,在崇山峻岭中长青……

“大成,老子还记得当年咱们哥儿三个,在一个旅,老子的盒子炮,收拾你个大刀片子。”
“哼,当初咱仨人干仗打架,我还记着我们吃的亏呢!你个老家伙的臭硬脾气,真不招人待见,我当初可烦你了!”
“让枪子儿穿了洞的一顶钢盔,盛一瓢雨水,咱仨人儿分着喝……”
“当初咱们说好了的,谁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谁逢年过节的,来给兄弟洒一碗酒,唱个军歌。”
老爷子目光深邃,突然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大成,当初,他要是没牺牲,人还在,你俩……”
老团长不在意地笑说:“他要是还在,可就没照片里这小样儿了,也得跟我一样,老么咔嚓眼儿的家伙,没法儿看了!”
老爷子默不作声,望着墓碑小像里的人,内心翻涌,感慨。
老团长合上手风琴,从自个儿提包里拿出一束包扎好的小黄花,工工整整地摆到墓碑前,黄澄澄的花朵衬托着一幅英姿飒爽的笑容。
手风琴声再一次悠扬的响起,高高低低沙哑雄壮的男人的歌声在松林间回荡。
金灿灿的阳光笼罩墓园,暖风吹过,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风光无限好。
……


 ——《悍匪·尾声番外集》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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