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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皇帝-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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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萨见两人动作迟滞,心中更是生疑,喝道:“再不转头,朕的弓箭手可不客气了!”

话声刚落,啪啪数声,弓箭搭起蓄势待发,忽听得远处有人扬声叫道:“陛下,那是我的人,千万手下留情!”

赵佑诧异抬眼,却见秦冲带着一队黑衣侍卫疾步赶来,那并不陌生的黑衣首领怒声喝道:“阿丹,叫你夜里不要乱跑,你偏不听,这下好了,被人劫持,真是丢王子的脸!”

阿丹?他可是在叫自己?怎么尽给他取些莫名其妙的怪名字!

被人劫持……

他不傻,立时明白这是在给自己解围,如他所说,铁士是歹徒,自己和那太医便都是人质,脑子里急急转动,飞速分析局势:落在兰萨手里,此人心狠手辣,结果糟糕透顶;落在秦冲手里,他与铁士是旧识,想来还有生机。

转眼功夫就已想得利弊分明,将铁士的手搭在自己脉门上,赵佑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哭出来。

“奴才错了,王子快救我——”

“阿丹莫怕,他敢伤你一根汗毛,我就要他的命。”说话之人,正是秦冲。

听他这话产得郑重其事,铁士冷哼一声,正要争辩,却被赵佑轻轻按住低语:“我先跟他走,你完事后再来找我。”只是权宜之计,他可不认为秦冲真会好心帮自己。

铁士轻嗯一声,带着他慢慢转身过去,不知为何,心里生出几分不舍来。

兰萨一直盯着铁士的身形,眼见他转身过来,额前碎发飘飞,突然叫出声来:“是你!”

铁士知道他已经认出自己来,冷笑道:“是我又如何?”说话间忽然松开赵佑,带着那太医一跃而起,直飞上墙。

兰萨闪电般追上去,他身旁八名侍卫紧跟其后,忽见面前人影一晃,秦冲与其黑衣侍卫也是同时行动,将被抛下的赵佑团团围住:“阿丹!”

就这么有意无意,一挡一阻,铁士已经带着太医窜出老远,转眼消失在前方宫墙上。

“该死,又让他跑了!”兰萨憋了一口怨气在心里,又找不到地方发-泄,只得瞪了秦冲一眼,目光定格在赵佑身上:“四王子,这位是……”

秦冲不慌不忙道:“是我的随侍书僮,之前跟我闹了别扭,不听话到处乱跑。”说着,板起脸朝赵佑道:“阿丹,你说说,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佑低下头,带着一丝哭声道:“我走来走去迷了路,刚在这里歇脚,就见这男子扛着个人过来,说什么缺个帮手,非要掳我出宫……”心中大是庆幸,早前在树林里的时候就已想到,特意换上身普通服饰,生火的时候还专门用草灰抹了脸,说话也有意捏着嗓子,再加上这些日子一直辛苦奔波,脸颊身形瘦削了不少,当时在赵氏王国皇宫仅是一面之缘,他敢肯定,兰萨绝对认不出自己来!

“随侍书僮?”兰萨盯着赵佑,皱眉开口:“四王子的手下朕都见过,唯独这位看着眼生……”

赵佑牢记言多必失的金句,盯着自己的鞋子没做声,毫不意外听得秦冲低声解释:“阿丹一直待在我房中,平时不出门,是以陛下不曾碰见。”

“王子房中?”兰萨会意过来,干笑两声道:“原来如此。”早闻这南越四皇子与其皇子妃关系不冷不热,却对这小书僮如此在意,原来娶妻只是掩人耳目,之前扔下苍歧一摊子事,执意前来格鲁接手联盟事务,倒也不足为怪了。

再看那小书僮,身形纤细,面色微黑,哭声略显实细,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倒是惹人怜惜,不觉打消疑惑,与秦冲寒暄两句,即是拂袖而去,召集飓风骑布置追捕计划。

赵佑看着一行人等远去的背影,暗地松了口气,铁士还算聪明,带着太医逃往宫外,将兰萨的注意力全部引了出去,打死也想不到他要抓的人实际就在眼皮下!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跟本王子走吧。”秦冲的声音清朗响起,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欣喜满足。

赵佑回头,见他笑吟吟望着自己,那队黑衣侍卫却是退至百步之外。

“多谢秦四王子出手相助,我还有要事在身,人情欠下以后再还!”略一抱拳,就打算开溜,话说得好听,心里却想,这点小恩小惠,永远也抵不过他跟秦业之间的深仇大恨。

刚一抬步,衣袖就被他拉住,就像是做惯了一般,手掌顺势一滑,与他五指扣紧,听得他轻忽笑道:“我可是为了你背上个断袖的声名,就这么走了,你良心何安?”

赵佑横他一眼,冷笑:“我要那么多良心作甚?”使劲甩手,却哪里甩得开他?

“别费劲了,我说过,要我再放开你,除非我死。”秦冲似是心情大好,也不理他的挣扎,牵起他的手往前走:“既然还得回到此处,何必要出去,以逸待劳不是更好?”

赵佑沉下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确定两人进入宸宫时没被人察觉,秦冲绝对不会知道那房间藏有伤者!

秦冲笑了笑,道:“不说这个了,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瞧着他不悦的神情又道:“兰萨还没走远呢,你难道想唤他回来?”

一句话将他噎死,只得忍气吞声跟着他走,路上就听得他一人唱着独角戏,细碎念叨:“听说早上兰萨回宫时遇到一老一少行刺,那少年男子想必是铁士,那老和尚却又是谁?”

赵佑闭嘴不语,秦冲也不觉无趣,自顾自讲道:“铁士能够带着那和尚逃脱,运气实在不坏,不过当时兰萨尚未出手,否则以他的快刀,结果难料。”

“他的快刀,真那么厉害?”他忍不住问。

秦冲点头道:“不错,世上鲜有敌手。”

赵佑撇了下唇角,又自闭口,秦冲淡淡一笑,继续道:“那老和尚中了一箭,性命垂危,所以你们才冒险来宫中寻医找药,让我猜猜,你们将那老和尚藏在哪里,客店?城外?都不对,何必舍近求远,难道是皇……”

“够了!”赵佑咬住嘴唇,这人要是放在现代,简直就是个心理学的高手,在他面前,真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是,隔墙有耳……”秦冲微笑,压低声音道:“你知我知便是。”

赵佑没有理他,默默前行,直到鼻端嗅得浓郁花香,这才发现竟不知不觉来到宸宫外的假山瀑布下方,花树掩映,池水清清,侧旁正是风烟亭。

环顾四周,隐隐见得树后花间有人影闪烁,再一倾听,呼吸声细微起伏,显然是那些黑衣侍卫并未走远,隐在暗自守护,有他们这道防御,也不怕兰萨的人在旁偷窥窃听。

三百一十五章 陪我一夜

想着祁金关于元昭帝手谕的话,赵佑心头一动,抬步朝亭子走去。

秦冲跟了上来,与他并肩而行,望向他的黑眸里满是关爱与宠溺。

“兰萨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太莽撞了,铁士又对你唯命是从,还好我早有准备,否则方才不易脱身。”

轻责的语气,令赵佑听得蹙眉:“谁要你多管闲事。”

秦冲淡淡一笑:“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不是闲事。”

脑子有毛病!

赵佑懒得再听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大步踏进亭中,借着宫灯的亮光,一双美目仔细往亭子上下左右搜索,双手也是不进拂过亭柱栏杆,假意欣赏,实际却是在寻找暗格之类,并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你喜欢这亭子?”

听得他在背后柔声低问,赵佑随意点头:“是啊,看起来还不错。”

“这座风烟亭,是元昭帝当年为乐皇后亲手设计修建的,并在两人的名字中各取一字来命名,是显帝后情深,一时传为佳话。”见他听得出神,秦冲微笑道:“日后我们不建亭子,就修座楼,叫做佑冲楼,可好?”

佑冲楼?真是恶心死人!

赵佑忍住心底厌恶,在亭子里搜寻半晌,没见得有异,又径直出亭朝长廊走去。

秦冲脸上笑意更深,跟着他寸步不离,他行他也行,他停他也停,两人随着长廊漫步向前,一直走到走廊深处,前方上有瀑布如练,下有水池幽深,已是路之尽头。

赵佑将那长廊也摸索个遍,眼见亭廊都已走完,却没有半点线索。

以他的超常五感都不能有所发现,旁人也绝对不会有收获!

想到这里,心情好了些,怪也只怪那无昭帝心机太深,藏东西藏得太好,遗言又留得过于简单,什么叫风烟亭附近,这附近二字,方圆十里都能够包含进去!

那手谕……到底是藏在哪里呢?

“看看,这里美吗?”秦冲问。

“美吧。”赵佑漫不经心答着,心里却想,美你个头啊美!

见他神情颇为不耐,秦冲笑了笑,忽然揽住他的腰:“带你去个更美的地方……”

赵佑低呼一声,想到这是大美帝国皇宫,又赶紧掩口,这么一惊一恼间,但觉身子一轻,竟似腾云驾雾般随他飞起,朝着那白茫茫的瀑布直冲过去!

瀑布从高处落下,水的冲动力不可小觑,后方又是坚硬山石,两人这么直直撞过去,结果可想而知!

赵佑懊恼闭眼,他还那么年轻,谁想今日竟要与这疯子一起奋不顾身,撞山而亡!

“到了,睁眼吧。”耳畔传来低笑,听起来爽朗愉悦之极。

怎么回事?身上只微有湿意,竟无半分痛楚?

赵佑疑惑睁开眼,羽睫颤动着,吃惊看着周遭景致,却见自己竟是身处一处干燥之地,四壁都是平整青石,顶上嵌着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面前不远即有石桌石凳,墙角处还有张宽大的石榻,上面垫着张虎皮,通体雪色,中无一根杂毛,十分珍贵。

再看身后哗啦水声,白雾升腾,周身遍布凉意,立时明白过来,原来两人竟是穿过水帘,进到假山内部!

早觉那假山瀑布修得高-耸巍峨,与周围秀丽的景致有丝不符,却原来这里面竟是别有洞天,不能不说这元昭帝还真有两把刷子,这样的构思都能想得出来!

可是,秦冲他怎么知道?

被他眼波一扫,秦冲浅笑开口:“兰萨对这里颇为忌惮,平时都是有侍卫把守的,我觉得好奇,有天夜里摸了进来,无意章发现了这个秘密。”

赵佑想着上回在此碰到的持刀侍卫,不觉点头,想来这假山石屋是元昭帝所建,兰萨怕乐皇后睹物思人,是以封锁此处,不愿让人得见。

至于现在为何不见那些侍卫,必是他提前到此做了手脚的缘故。

如此想着,在石屋里巡视一圈,看着屋内简单的物事摆设,也不像能藏东西的样子,倒是石壁上还有些可能,但他总不至当着秦冲的面趴在壁上敲打查探吧。

看来只有另找机会前来了,叹口气,赵佑转身朝水帘处走,却被他伸手拦住:“你要去哪里?”

赵佑挑了挑眉,冷淡看他:“这里是格鲁,不是苍岐,我想我有人身自由。”若不是顾及铁士,他早在兰萨面前亮出身份,大美帝国与赵氏王国虽不亲近,但料想兰萨还不敢对他为难!

秦冲呆了下,收回手来,轻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佑脚步不停往外走,却听他在背后冷静陈述:“铁士背负那太医跳出宫墙,必定会远离皇宫,将兰萨视线引开,重重围追下,短时间内绝对没法回返,你若是贸然出去,到时他回来又去哪里找你?”

见他脚步微顿,似在暗地思忖,秦冲眸光轻闪,又道:“你们本来已经带人逃出去,却又拼命回来,如此不顾一切,难道是……那老和尚伤势严重,命在旦夕?”

赵佑张了张嘴,这种被人看破心事的感觉十分不好:“你想怎样?”

秦冲哑然失笑:“别那么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你。”

赵佑哼了一声道:“心领。”

刚要抬脚,又听他轻声笑道:“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手下也有一名随侍大夫,医术还不错,不会比大美帝国的太医差,如你愿意,可以让他去给那老和尚治伤……当然你若是执意要等铁士回来,也可以拒绝,不过我只怕那老和尚年老体衰,伤情恶化,等不了那么久。”

赵佑转身过来,一言不发盯着他,真想从那碍眼的笑容里看出他的所思所想来,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有一点他说的没错,如今已经打草惊蛇,那太医院四周想必已是重重把守,要再弄名太医出来,真是比登天还难!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不——”秦冲看着他肃然戒备的面容,暗自好笑,临时改口:“我要你……陪我一夜。”

陪他一夜?

赵佑闻言一怔,唇角抽-搐下,笑道:“秦四王子真会开玩笑。”

秦冲笑容淡淡:“这不是玩笑,我是说真的。”他眼波流转,掠过四周景致:“如此良辰美景,你我莫要辜负才是。”

赵佑瞪着他,这样无耻的话,亏他说得出!

要不是琅琊神剑被布带裹住掩饰原貌,真想拨出来一剑刺去!

默然数数,在心里刺了他几十剑,方才作罢,似笑非笑道:“原来秦四王子有这样的嗜好,只可惜那花容月貌的皇子妃,独守空闺,所遇非人……”

秦冲眼睛骤然一亮,好似在漆黑的夜里点起一簇火焰:“你记得她?能想起她的样子?”

赵佑两手一摊道:“听闻南越四皇子妃国色天香,温婉贤淑,与秦四王子乃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还有脑中搜刮着形容词,就被他清淡打断:“听说的事,往往都作不得数。”

赵佑瞟他一眼,看这神情,与那皇子妃婚姻生活不太和睦,不过也是,既然是个断袖,这夫妻感情自然要打些折扣。

“别乱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思,秦冲勾唇一笑:“我是否断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赵佑撇嘴哼道:“别那么自来熟,我高攀不起。”

“我们本来就很熟……”秦冲不知想到什么,悠悠叹了口气,转了话题道:“时间不早了,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样?”

黑漆漆的眼瞳望过来,唇角微微上扬,笑得那么温润清淡,就仿佛是在讨论今日天气好与不好,而不是那个让他跳脚吐血的条件。

赵佑环顾四周,水帘洞天,与外相隔,尤其那张铺着虎皮的石榻,为这清冷的石屋平添几分暧昧,生生昭示着身旁那人的不轨之心——

这个荒唐无理的要求,他当然不会答应,但是祁金命在旦夕,如若铁士久久不归,他只身一人在这大美帝国皇宫,又将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死?

见他盯着石榻抿唇不语满心纠结的可爱模样,秦冲扑哧一声轻笑:“嗯,你可别想歪了,我说的陪我一夜,其实就是找个清静地方,说说话,聊聊天而已。”

“当真?”赵佑不敢置信,就这样简单?会不会是个圈套?

“我再不会骗你。”

再不会?意思是他以前曾经骗过他?

可他怎么想不起来,该死的健忘症……

赵佑习惯揉着额头,却见他脸上那抹正色一闪而过,眨眨眼,无辜笑道:“或者你觉得说话聊天太无趣,我们可以换个方式,比如更深一步接触……”

三百一十六章 自恋狂

“一言为定。”生怕他反悔,赵佑一锤定音:“现在就开始,到天亮为止。”祁金是铁士的救命恩人,又是证明其皇嗣血统的重要人证,他不能置之不理,此时到天明也就两个时辰,就当他是空气,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离天亮没多少时间了,我其实很吃亏。”秦冲如此说着,面上却是笑得满足,在石桌前坐下,变戏法似的变出一盏茶壶,两只茶杯来,眨眼功夫已经给他倒上一杯,“这里有些凉,喝口热茶醒醒神。”

赵佑漫不经心端起茶杯,低头嗅了嗅,没有任何异样,却不想遂了他的心意,随手放在桌上道:“这两日上火,想吃点凉快的。”

不想话声刚落,秦冲手掌一翻,又从桌下捞起一只小木桶上来,里面浮着两只圆滚滚的甜瓜,四周还散布着大大小小的冰块。

“冰镇过的甜瓜,味道更好,不过太凉,可不能多吃。”秦冲温言软语说着,手上动作没停,但见他掌中一柄柳叶小刀不住旋转,转眼间瓜蒂瓜皮削得干干净净,掏尽瓜仔,切成薄片装盘,码得整齐好看,勾人食欲。

赵佑一看那盘中甜瓜造型,但知那日在汤饼铺子的甜瓜正是出自他的刀下,心里倒是有些好奇,不知后来他是如何应付那女子的。

秦冲见他盯着小刀看,不由笑道:“上回你真是胡闹。”

赵佑知道他也想起那日的事情,想到自己待会还要有求于他,只得讪讪一笑,却听得他摇头叹道:“你呀,总是变着法给我塞女人,这习惯可真不好……”

“误会,误会。”赵佑被他说得发怵,自己除了给陈奕诚李一舟乱点过鸳鸯谱之外,这些年可都是安分守己,再没干过类似的勾当,这个总字,从何说起?!

秦冲笑了笑,也不再追究,将切好的甜瓜推到他跟前:“尝尝吧。”

赵佑瞅着那甜瓜,含笑道:“我记得你切瓜的时候没洗手。”瞥见他面色黑了黑,也不在意,继续陈述:“还有啊,这盘子貌似也没洗过,而且你这刀也不干净,谁知道以前有没有修过指甲,刮过胡子……”

听他喋喋不休说着,秦冲叹了口气,笑得无奈:“好端端的气氛,便全叫你给破坏了。”也不生气,伸手将盘子木桶都撤了下去,默了一会又道:“冰凉之物,我其实也不愿你多吃。”

赵佑忍住吞唾液的冲动,四下里环顾巡视,看着这简单的石室,甚觉无聊,倦意来袭,不禁眼睛发酸,张口打了个呵欠。

“困了?”秦冲笑得愈发温情。

“还好。”揉了揉眼,手指勾起,无意识敲击着桌面。话不投机半句多,想着离天亮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心里实在憋得慌。

“说说话就不困了。”

“洗耳恭听。”赵佑避开他直射过来的眸光,懒懒开口,只将他看做是面前一颗会说话的白菜。

秦冲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淡淡笑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让人厌恶生嫌。”

赵佑扁嘴嘟囔一句:“秦家的人,都长得像水仙花。”换句话说,都是些自恋狂。这来自希腊神话的典故,用来骂人倒是不错,反正他也不明白。

秦冲看他神情便知不是好话,放下茶杯,轻叹道:“你心里有怨有恨,只管冲着我来,却不该牵连无辜。”

赵佑听得愕然:“我几时牵连无辜了?”

“三个月前,月儿被夫家婉言退了婚,理由我不说你也知道。”

“秦月?”赵佑有丝了解,问道:“她的夫家是谁?”

“南越丞相之子,聂少谦。”秦冲答道。

赵佑点头,心道这八卦传播得真慢,大半年前的事情,三个月前才传到苍岐去,轻笑一声,开口道:“这丞相公子怎地忒不懂事,月公主屈尊下嫁,这样的福分还不珍惜?”

“这聂少谦是难得的少年英才,我父皇一向看重,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甚是遗憾。”

赵佑哼了一声,当时一心报复,口不择言,后来想起也有一丁点歉意,不过在他面前自然不肯承认,只是笑道:“要不我就勉为其难负责吧,让月公主先嫁过来,日后登基称帝,封她做个美人,你觉得如何?”

“你……”他望过来的眼神里有气有怜,更有着说不出的认命:“你负责,拿什么负责?”

赵佑只觉得那张俊雅的脸在微微抽搐,温润的黑眸里忽而闪过一丝慑人的光芒,带着一种难言的伤痛,听得他叹息道:“月儿的事就算是你心血来潮开玩笑,可是小风呢,为何要与他纠缠不清,还将魔戒送给他?”

小风?

赵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叶府的小公子,叶霁风。

“我没有,那是他抢……”怔怔住了口,好像自己也是默许了这样的行为,还有那不止一次的亲吻,完全就是赌气与报复,可是自己当时为何会那般固执?打死都想不出!

“不是你送的,是上风在你手里抢的?”秦冲眼睛亮了下。

没有半分思索,赵佑抬起头来,立时否认:“不,是我送他的。”

秦冲狭眸微眯,沉默了一会又道:“你何苦用这话来气我……”

赵佑翻了个白眼,听这话说得好生凄苦,整一个三角恋的剧情,话说他南越皇宫里什么宝贝物事没有,还会稀罕一只失了效用的魔戒?

做人,不能太自恋,这是真理。

不想再听他怨妇般的声音,赵佑环顾四周,眼光不自觉往那石榻上瞟,好困啊,真想爬上去睡一觉……

秦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微微笑道:“想睡就去睡吧,别担心,有我给你守着。”

赵佑嘿嘿干笑:“不困不困,继续聊吧。”再撑一会就好了,祁金就有救了。

“真的不困?”

“是。”

心里倒是好奇,他还能找些什么话题来说。

秦冲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那周围石壁道:“这里委实简陋了些,若是我来布置,少不得一张琴,几幅丹青。”

说着骤然起身,赵佑被他忽而前倾的动作吓了一跳,瞌睡虫跑掉大半:“你做什么?”

秦冲面上微露疑惑,绕过他走去石壁前,细细查看:“你看这壁上凹糟,还真能放下一张琴。”

赵佑老早就看见了那处凹糟,正好在石榻上方的石壁上,呈长方形,大小倒是符合,只不过里面空空如也,心头有丝怪异的感觉,也没多想,笑道:“这洞里太潮湿,挂不了丹青,也放不了琴。”

困意减退,索性站起来,走去水帘处,堪堪朝外间张望。

脚步声临近,秦冲在背后轻问:“你在看什么?”

求人心软,赵佑没有隐瞒,选择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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