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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皇帝-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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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什么?”

“东面树林发现一具男尸,身份不明,大将军护驾回宫,命副将前往查探!”

无名男尸?

赵佑心头咯登一下,难道是袁承志?

自己都已经有所动摇,打算放水了,他竟在这个时候传出死讯?

“要不我先命人送你回宫去?”陈奕诚敛了笑容,轻声询问。

赵佑一挥手:“不用,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东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枝叶繁茂,光线明暗不定,正是方才群兽倾巢涌出之所。

几名军士或立或蹲,正在低头查验,看清来人,纷纷行礼让道。

“陈副将!”

陈奕诚翻身而下,又回头将赵佑抱下马来,轻轻往地上一放,率先走了过去。

“就是这人么?”

“是。”见他大步过来,原先蹲在尸体旁边的军医打扮的男子点头,指着地上之人道:“奕诚,你过来看看,这人死的有些蹊跷……”

赵佑听着耳熟,好奇凑上去看,但见那人长得淡眉细目,一派斯文,俨然就是当年被陈奕诚带来给小乐子裹伤的那个军医。

再掩口捂鼻,朝那仰面而倒的人影小心一瞥,咦,不是袁承志呢!

死者一身普通猎户装扮,身材矮小,五官寻常,比起那俊俏的金蛇郎君,差的天远地远。

“怎么个蹊中跷法?”陈奕诚一般问那男子,一边向不住偷窥的赵佑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随军大夫,李一舟。”

赵佑因为之前的印象平平,对他并不感冒,随意作揖:“幸会。”

“这是……”

陈奕诚正要说话,那李一舟已经抢先笑道:“我知道,这是三王子。”

赵佑挑眉道:“你怎么知道?”当年一面之缘,距离那么远,又时隔多年,自己身形拔高,由小美男长成了大帅哥,他不可能一眼就认出自己……

李一舟摇头笑道:“某人这些年一直惦记得紧,我自然知……”

“你少说两句,没有说你是哑巴!”陈奕诚扬声打断他,末了,又追问道:“快说,这死因,怎么蹊跷了?”

“呵呵。”李一舟干笑两声,看了眼赵佑微微发白的脸色,体贴询问:“三王子可要回避?”

“不用,你说,我也想听听。”赵佑盯着那男子胸前溅开的血花,强自忍住,心无杂念。

李一舟点头,朝陈奕诚招了招手,两人一起蹲在男子面亲,用根小棍拨开其胸襟,在那致命伤口戳戳点点,仔细查探,边看边交流。

“奕诚,从这伤口创面上看,你认为是何种兵器?”

“好像是……剑,不,又不太像,这破裂处太大了,难道是……”陈奕诚倒吸一口气,低声道:“是……剑气?!”

李一舟面色凝重,微微点头:“我也这样认为,但是我实在想不到,这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能以飞天剑气御敌,立取性命!”

第九十二章 美男沐浴

剑气?

赵佑想起一事,灵光忽闪,脱口问道:“正东方向,那山坳里,有什么东西?”

“正东,那是神庙。”陈奕诚瞥他一眼:“你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你们继续,继续。”

赵佑并没说明,只是心中暗忖,他们说的剑气,与自己当时隐约听到的锐气低鸣,会不会有所关联?不过,这剑气杀人是在树林之中,而鸣响之声却是来自正东方向,两者相距足有好几里,若说同声同源,状似不可能。

想了想,又忍不住问:“这阴那山的野兽,经常这样集体发疯么?”

根据生物习性,野兽觅食闯进人类领地,那只是偶然现象,不可能这样大规模主动进攻,而且,群兽之中,还有像狼这样昼伏夜出的兽类,不能不让人心存疑虑。

陈奕诚望向李舟:“一舟家就住在阴那山下,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这个问题他来作答,最是权威……”

李一舟摇头道:“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也没听父辈讲过。”

赵佑点了点头,但见那几名军士已将男尸用葛布包裹好,绑上马匹,一切处置完毕,即向陈奕诚请示:“陈副将,下一步……”

陈奕诚转身向李一舟道:“一舟,你与他们一同回去,再详细验尸,我在这里再搜寻下,一个时辰之内回来。”

李一舟收好物事,翻身上马,笑道:“需要给你留人手不?”

“不用。”

“好,你自己小心!”

说话间,马嘶声声,骏马扬蹄,数骑绝尘而去。

“我听说,你这几年表现不太好,吃喝玩乐,争风吃醋,打架斗殴,恶名昭彰,是帝都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赵佑听得瞪大眼睛,兴奋道:“啥,我的光荣事迹,都传到西北边境去了?”

“光荣事迹?”陈奕诚轻笑:“斑斑劣迹还差不多!”

赵佑扬起笑脸,哼道:“那个,你没听说过吗,出名要趁早。”

陈奕诚看着他,轻声叹息:“你呀,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为何就爱给自己抹黑,非要弄得声名狼藉,以此为乐?”

“你知道什么!”赵佑面色一沉,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颇为不是滋味,“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陈奕诚呵呵一笑:“子非吾,又安知吾不知鱼之乐。”

“你!”赵佑懒得再与他咬文嚼字,径直问道:“你把李一舟支走,就是想在这里大肆教训我么?”

“当然不是。”陈奕诚摇头笑道:“一来叙旧不必人多,二来,我真是想留下找找,看能不能再寻到点什么线索。”

赵佑点头道:“那好,你想怎么找,我帮你。”

以他五感超常的能力,眼力堪比苍鹰,嗅觉堪比猎狗,他留下自己,真的是留对人了!

陈奕诚抬头看下天色,道:“你就跟着我,我们围着树林转一圈,天黑之前回返。”

“行。”

两人边走边四处张望巡视,林中枝叶太密,越往树林深处,地面越是潮湿,光线越是暗淡,时常有草根树干突出地面,赵佑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又要寻觅线索,又要低头看路,轻笑声中带着一丝怜惜:“你这身子,太弱不禁风了,以后跟着我习武吧,我定将你练得强壮起来。”

“得了,我不追求五大三粗,你教赵天可以,别打我的主意!”

“呵呵,好心当作驴肝肺!”

“你还好心呢,哼,四年来连个信儿都没有,我还以为你……”话声顿住,察觉出这语气里的淡淡酸涩,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心里竟然存着一个大疙瘩。

陈奕诚哈哈大笑:“原来真是想我给想瘦的,你这小气鬼!”手掌过来,揉了下他的头发,满含宠溺,低声呢喃:“你以为我是去游玩的么,那里艰苦着呢,寸草不生,飞鸟不至,又哪里有驿差来送信?”

两人絮絮说话,不知不觉转了一圈,虽然认真查看,却一无所获。

“算了,天要黑了……”赵佑已经在打退堂鼓,心中盘算,待这一回宫,就让小乐子传令下去,让邪队弟兄连夜来人,拉网搜索,效果定然比现在好上太多!

“嗯,我这就送你回宫。”

赵佑点头,正要说话,忽然脚下踩空,整个人霎时一沉。

“哎……”

“三王子!”陈奕诚目光如电,刚见他身子一矮,就伸臂上提,一把将他从塌陷的位置拽了起来。

赵佑一旦站定,即是指着方才脚下之处,惊愕道:“那里……有一个洞。”

陈奕诚牵着他慢慢靠近:“不是洞,是猎户挖的陷阱。”

这陷阱位于树林深处,上面还覆盖着树枝藤曼,若不是他一脚踏空,还真看不出来。

赵佑眯起眼,但见树枝间隙处,有细长之物露出短短一截,碧光闪耀,几乎就要隐匿在苍翠绿叶之中。

“陈奕诚,你看!”

陈奕诚临空飞跃,在旁边树干上稍一助力,单脚一个倒勾,再长臂一捞,就将那竖插之物拔了出来。

赵佑低叫:“怎么像是支笛子?”

不过,若说那是支笛子,也有些勉强,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短的笛子,长不过三寸,而且那材质非金非玉,坚硬异常,也不知是什么做的。

陈奕诚握住笛子摩挲端详一阵,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来,想了想,还是收入袖中:“这笛子出现在这里,只怕有些玄机,我带回去请人辨认下。”

赵佑轻应一声,脑中已将那笛子形状特征牢记在心,也想着回去如实画出,交由影部暗中查询。

陈奕诚手指凑到唇边,嘀嘀作响,吹了个清脆口哨,就听得骏马嘶鸣,蹄声阵阵,正是先前他的坐骑循声而来。

“好了,事情了结,我们这就回去吧?”

赵佑摸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刚说了句好,就见他俊目圆睁,瞪着自己,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怎么又成了个小花猫?!”

“呃?”

赵佑摸了摸面颊,但闻他笑声愈发大起来,低头看向自己双手,竟是灰黑一片。

原来刚才那一跌一落,手掌在枝叶上撑了一下,此刻指尖尽是青苔湿泥,随着自己那抹汗抚脸的动作,便全部到了额头脸蛋,不成花猫才怪。

瞅见那灿若星辰的笑容,心脏不自觉漏跳两拍,赶紧举袖朝脸上擦去。

“别擦了,走吧,前方有一处清潭,我带你去洗洗。”陈奕诚笑着将他推上马去,自己也翻身上马。

赵佑心跳刚平复些许,就见他环顾自身,又自顾自补上一句:“今日弄的一身臭汗,我也顺便去洗个澡,再送你回宫去。”

“呃,洗澡……”某人双眸放光,口水泛滥。

不是吧,帅男去洗澡,自己在一旁免费参观?

老天,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要死了,要死了,考验的时候到了,他到底要不要转过头去看呢……赵佑一边咬着手指碎碎哀叹,一边冒着流鼻血的危险,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去瞟身后的美景。

苍茫暮色中,轻烟薄雾,水汽氤氲,绿树围合的山崖下,白瀑如练,飞花溅玉,那流淌而下的山涧在低凹处形成幽幽碧潭。

潭边,给他造成极大困惑的罪魁祸首正在宽衣解带。

沉得的头盔摘下,坚硬的铠甲剥去,长发束起,单衣下是强健挺拔的男子躯体,身高腿长,肩正腰直,线条硬朗又不失坚韧,躬身,弯腰,伸腿,展臂,举手投足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俊朗阳刚,雄姿英发。

赵佑看得呆住,两颊发热,舌底生津,脱啊,继续脱啊,怎么停下来了?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荒山野地,明明就没有外人,非要在身上留一条亵裤,将那重要位置遮得严严实实……

犹抱琵琶半遮面,存心勾引人不是?!

陈奕诚显然不知他的龌龊心思,随意做了几个伸展动作,便是扑通一声跳下去。

水花溅起,但见他先是绕着碧潭畅游一周,而后站在高度齐腰的水中,由上至下,仔细搓洗起来。

那古铜色的肌理与清幽的潭水相映成辉,春光无限,活色生香,简直诱人犯罪。

不过,若是换做他喜欢的那种健康小麦色,那就真是十全十美了,他铁定化身为狼,直扑上去……

周围异常安静,除了叮咚流水就是他扑通乱跳的心跳声,再加上男子喉间溢出的满足笑声。

赵佑吞着口水,扯了片草叶在嘴里当做某人大嚼起来,边嚼边含糊道:“喂,你这些年在西北边境做了些什么?”

“我么?”陈奕诚一面动作,一面回答:“操练比武,修路架桥,垦田种地……起早贪黑,每日重复。”

“还要种地?”

“是啊,不然我们吃什么?”陈奕诚轻笑:“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还经常上山猎獾子,那活物狡猾着呢,不过烤着吃味道很好,比沙狐肉多,沙漠边上还有一种野兔,耳朵短短的,跑的极快,人一追,它就钻洞里去了。”

赵佑听得一脸向往:“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可惜,我从来没去过沙漠……”

“还是不去的好,万一遇到大风沙,一下就能把一队人马整个给埋进去!”陈奕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朗声笑道:“你要不要也下来洗一洗?”

“不用,水太凉,我洗把脸就好。”

赵佑边说边走去潭边,表面上掬水洗面,实际却是暗藏色心,近距离观看美男沐浴。

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帅,这样的好相貌好身材,若是抓到现代去,当个电影明星绰绰有余!

少年将军,文武双全,真真是前途无量,唉唉,大皇姐,是个有福之人……

“嘴巴张那么大,你是不是饿了?”

赵佑被这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却见他不知什么已是蹲到面前,大手贴上他的鬓角,掌心微微粗糙,那是因为握持刀磨出来的茧子,有一丝痒,却又温暖。

年轻男子坚实健壮的胸膛近在咫尺,水珠闪亮,热力四射,还有些许细碎的疤痕,并不觉缺憾,却更平添数分男性魅力,饶是他身边两世,自诩见多识广,风流倜傥,此时也不禁被这纯阳之气惊得血气上涌,面颊滚烫,耳根热辣辣烧了起来。

赵三公子,纨绔子弟,其实修炼还不到家。

“我哪有!只是……在想时间。”赵佑深吸一口气,赶紧推他:“快洗快洗,天要黑了,这阴那山野兽太凶猛,我可不想在林子里迷路夜宿!”

“别动,你的脸都没洗干净。”

他眼光微动,手指拂过他的额际,暖暖的气息吹在面上,瘙痒难耐:“有我在,你还怕什么,野兽来了,让它先我好了。”

这姿态,好像有一点过于暧昧煽情。

赵佑心头一颤,明明知道是一句玩笑话,仍是大大的感动了一把。

“算你还有点良心,我会在父皇面前帮你说好话,让你如愿以偿的!”

陈奕诚闻言轻笑,目光却在他的颈项睡定格不动:“什么如愿以偿?”

赵佑退后一步,挑眉:“你明知故问。”

陈奕诚摊手,一脸无辜:“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赵佑没理他,径直走去另一边,跪下身去凑近水面,水面波光粼粼,映出他引以为傲的绝美面容,头发微乱,那额边确有少许泥水,顺着鬓角一直流到耳下,底下衣襟领口略有松动,还好,只露到锁骨处就戛然而止……

我慢慢拉拢衣襟,并以水为镜,慢条斯理整理妆容。

做完一切起身,但见那边陈奕诚已经擦干身体,上岸穿衣,眸底似有一丝郁悒以及……失望,一闪而过。

赵佑看在眼里,暗自好笑。

“那个,我们走吧?”赵佑说着,转身走向拴在树林边上的骏马。

天幕垂下,开始起风了,此地返程回宫,快马加鞭都需一个时辰。出门时给母妃撒谎说着去宫外市集逛逛,自己久久不返,不知小乐子回去是否能把这个谎给圆的放心不疑。

“等下……”

肩膀被轻柔的力道一板,下一瞬,墨绿披风罩上双肩,顿觉温暖。

想不到,他是如此粗中有细……

“谢谢。”

陈奕诚听得他的道谢声,蹙紧了眉尖:“干嘛这样客气?以前你都不是这样的……”

赵佑笑道:“你没听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没再说话,只是大手过来,揽住他的肩,赵佑不解侧头,却见那两道剑眉蹙得更紧了。

“我说错了么?”

“没什么。”陈奕诚摇头,轻叹一声:“思念,看来我错过了很多……”说罢,话声一顿,又低喃一句:“还好,回来得还不算晚……”

赵佑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手腕一紧,被他全然握住,轻笑:“今后我会好好管教你的,功课习武听朝,样样都不落下!”

“陈奕诚,你少管闲事!”赵佑试图甩开,却被他抓得更紧。

“我就是要管。”陈奕诚话锋一转,忽而加重了语气,正色道:“你的天赋潜力,其实比其他几位王子都好,你为何总是不务正业,你难道不想出人头地,荣登高位……”

“高位?”赵佑好笑道:“我已经是准亲王了,分封属地只差些时日,你还要我怎样?”

瞥见他逐渐凝重的面色,顿时皤然醒悟,低笑道:“难不成,你希望我当……皇帝?”

但是,据他所知,他的父亲陈大将军可是大皇子赵文的支持者。

陈奕诚朝他俯下头,脸庞明亮,瞳孔熠熠生辉:“生为男儿,当胸怀豪情,励精图治,做那个之人……”

不得不承认,他这样一番动员,鉴定霸道,着实鼓舞士气,不过,他在迷惑中并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心愿。

“不用说了,我现在挺好的,无忧无虑,日子过得开心又自在……”

“三王子!”

陈奕诚着急一声低吼,赵佑懒得与他多说,只裹紧了肩上的披风:“我很冷啊,你到底要不要送我回宫去?”

第九十三章 一夜未归

“自然要送的。”

陈奕诚口气软了下来,长叹一声,将他扶上马背,缓缓朝来路而去。

赵佑默然坐着,感觉到他身躯僵硬,暗自好笑,自己就是个付不起的阿斗,谁能奈他何?

夜色渐浓,繁星点缀天幕,原野里一片寂静。

有微微的风,轻抚面颊,温柔如斯。

两人相拥驰骋,没人知道,被他们抛在脑后的某处山坡之上,一人一漠然伫立,任山风吹的衣袍鼓荡,发丝飞扬,只极目远眺,静静地,有如雕塑。

“那个小乐子,当年不是被遣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赵佑正贪看着沿途夜景,不妨他突然发问,怔了一下,这才答道:“我同意他回来的。”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他只是请假回老家奔丧,一个来月就回来了,我一直在考验他,这小子就是心眼多了些,别的也没什么。”

陈奕诚瞥他一眼,淡淡道:“你很维护他。”

“哦?”赵佑笑道:“我一向任人唯贤。”

“他只是个太监……”

“太监,也是人。”

陈奕诚再次蹙眉,却也不再说什么,搂紧他的腰,策马前行。

一路都不说话,就听的风声呼啸,夹杂着些许雨点,斜斜落下。

雨越下越大,陈奕诚把披风扯起来盖住他的头,同时加快了奔行的速度,终于赶在子时前回返宫门。

黑暗中,有人提着铜灯,撑把大伞立在门内,赵佑远远望见,只觉那身影比往日矮胖些许,不由微怔,竟然……不是小乐子!

“王子,你终于回来了!”那人影喜滋滋过来,将伞撑在他头顶,却是小桌子,“娘娘正等的着急呢,一直不肯歇下。”

待侍卫验过宫牌,与陈奕诚匆匆道别,赵佑拉起小桌子大步就走。

“我母妃还没睡?”

“是啊,四王子走后,娘娘一直在寝宫等着王子。”

身后跟着一他换防的宫卫,赵佑也不便多问,只点了点头,健步如飞,心里却有一抹惶然,仿佛有什么不可预知的事件正逼到身边,直到走到月清宫外,看到店内明亮的灯火,才定下神来:“母后,我回来了。”

殿内一声欢呼,明珠快步奔出来迎接,笑道:“王子若是再不回来,娘娘可要生气了!”

赵佑吓了一跳,却看见蓝婉晴正靠在软榻上,安然含笑望着自己。

“可是奕诚送你回来的?”

“正是。”

蓝婉晴闻言,朝左右侍奉之人挥手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给王子准备热水沐浴,另外,给王子留的宵夜凉了,去温下再端过来。”

“是,娘娘。”

殿中宫女内侍尽数被支走,赵佑刚坐上榻去,就听得蓝婉晴欢喜道:“赵天回来说你和奕诚在一起,我还有丝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赵天来过月清宫?

心里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信口道:“是啊,他今日在演武场上出尽风头,被父皇御赐赵氏王国第一勇士的封号。”

蓝婉晴微微颔首:“奕诚这次赶回来参加大赛,想必也是你父皇的意思,对这孩子,他一向是很欣赏的。”

赵佑扁嘴道:“准女婿,他能不欣赏?”

蓝婉晴看他一眼,笑道:“这话,我怎么觉着酸酸的呢,是我听错了么?”

“怎么可能,当然是母后听错了。”

赵佑耸了下肩,对于这位执着的母后很是无语,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没放弃让自己和陈奕诚好上的念头而自己,现在的生活正如鱼得水,热火朝天,实在没有撬墙角的必要。

“天不早了,母后早些歇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说。”

“你呀,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蓝婉晴神情郁郁,拉着他的手,只是叹气。

两人又随便闲聊几句,坐了略略一刻钟的样子,赵佑就起身告退,返回自己寝宫。

小桌子候在门口,明珠正在内室放帘铺床,浴室里热水已经放好,素几上是温热的甜品,赵佑左看右看,仍觉得屋里空落落的,似乎少了点什么。

“对了,小乐子呢?”

明珠闻言抬头,奇怪道:“小乐子不是跟王子一起出门的么?”

“他和四王子一起回来的呀——”赵佑看着她诧异的神情,心头一个咯噔,低叫:“怎么,小乐子没回来?”

明珠与小桌子互相望望,异口同声道:“没有啊。”

“糟了!”

赵佑一拍脑门,疾步奔到窗前,看着外面漫天风雨,心下一沉。

自己可以对天发誓,真的不是见利忘义,重色轻友,可是怎么一看到陈奕诚,就把小乐子给忘了呢——

这风急雨大黑灯瞎火的,他该不会还在那山林之中吧?

小乐子失踪了。

次日课业结束,赵佑急急返回乐清宫,揉着惺忪的双眼,坐在案着听着小桌子的汇报。

“怎样?”

“回王子,我去各处宫门都打听过,并无回宫记录,小乐子……一夜未归。”

“一夜未归……”赵佑两道英眉拢紧,上课前他也仔细询问过赵天,据他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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