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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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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正当壮年,文治武功都是前朝未有之盛,何以发出如此感慨?」

「朕早年眷恋权位,怀着一登大统的豪情壮志,可如今长了年岁,越发希望能有个人和我相对忘言,对局品茗,日日闲观花开花落。」

「花蕊夫人贤慧可爱,必定能伴随皇上终老。」

「慧妃…确实聪明绝顶,可她太过复杂,朕虽宠她爱她,却不能与她心意相通,只将她当做高傲的神女试图征服……女人心,海底针,男人永远猜不透她们在想什么。」

「皇上……」

「李煜。」赵匡胤突然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一櫂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你也希望如〈渔夫〉一般,做个钓翁临江而老,与天地同朽吗?」

「臣是降君、是待罪之身,何敢乞求善终?只希望皇上仁慈,善待我江南百姓,这是臣这亡国之君唯一能……」

「朕答允。」不等李煜说完,赵匡胤突然从背后抱住他,深深呼吸一口,眷恋汲取那馨香四溢的发稍,或许是文质彬彬的儒生气息,与他这沾满血腥的双手完全相反,充满和平与温暖,让他非常安心,「你的要求朕都能答允。」

李煜身子颤了一下,不敢推开,僵在赵匡胤怀里,气氛一片沉寂。

「你嫌朕粗鲁吗?」赵匡胤搂的更紧,在他耳边喃喃细语,大掌游移,圈住李煜细柔的腰身,轻轻解开他的腰带,抚摸他瘦弱的身躯,「男生女相,你若不是国君,早不知有多少男子觊觎。」

李煜死死咬着下唇,强忍住快要落下的泪水不敢倾泄,赵匡胤的调情对他而言是种精神折磨,他的声音如芒刺在背,一字一句都在茹毛饮血,他光是看到这个人就觉得天崩地裂,何况还要与之同桌用膳、同榻而眠?这是真正的食不知味、生不如死了。

似乎没察觉到李煜的反感与惧怕,赵匡胤的唇轻轻贴上他的,浅浅享受这青涩又陌生的感觉。某种平衡正逐渐倾斜,他素来自诩笑看苍生,对人间情爱不为所 动,所以能超脱六道之外,以雷霆之势席卷天下,六亲不认的登基大统,而今为什么却被拉回红尘俗世,添了一笔凡人才有的喜怒哀乐?

『为君难』,做皇帝是全天下最困难的事情了。历史上有许多君王,汉武帝,一代霸主、睥睨天下,有卫青、霍去病那样骁勇善战的能士为他冲锋陷阵,又有卫 子夫、李娃那样倾国倾城的美人盈居后宫,可到头来却是误信奸佞,一场巫蛊之祸诛杀太子皇后,晚年孤零零一个鳏居人间,晚景凄凉的可以。

唐太宗,当世英雄,天纵奇才,玄武之变杀太子、斩吴王、逼先帝,一跃而成大唐皇帝,创千年未有之盛世,可惜晚年昏愚,自己的妃妾与儿子偷情浑然不知,甚至在他百岁后篡唐为周,自号则天大圣皇帝,以女流之姿代有天下,如此之变,又岂是生前可以预料?

自己有曹彬那样威武的元帅将军,有花蕊夫人那样天姿国色的贵妃妻妾,有赵谱那样深谋远虑的首辅丞相,更有光义那样足智多谋的开封府尹,大宋朝的未来会 走向何方?他赵匡胤千秋万岁以后又会被史书如何定位?统一天下的步伐从来不曾歇息,他马不停蹄的训练军队御驾亲征,有时他在夜深人静时倚窗凭栏,满天星斗 低垂,近得彷佛可以摘落,他蓦然惊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他从来不曾好好欣赏,人生已经走过一半。

仁圣贤君,那些端坐庙堂的尧舜禹汤一个个都摒弃七情六欲,端着一双冷眼不发一语地看待人间,隐藏喜乐,收敛憎误,叫臣子望而生怯,战战兢兢不敢稍有贰 心,李煜却不是这样,笔墨纸砚就是他的兵马、管絃丝竹就是他的谋士,他这皇帝做来有姿有味,即便朝生暮死,但他毕竟快活过、享受过、开心过,人生在世不过 就图个快意恩仇,自己虽然伐了南唐,却觉得江南国主还在,不曾真正作为他的虏臣,这让踌躇满志的他有了失败的挫折。

「皇上?」见赵匡胤不发一语,李煜怯懦喊了一声,缓道:「臣…臣想回家……」试探性的提出要求,却见对方阴着一张脸,缓缓停下手上动作,彷若结上千年寒霜。

「臣…想念内子…唔…!」赵匡胤突然捏住李煜下颔,狠狠封住他的唇,不再似之前那般柔情密意,而是骤雨忽降般的粗鲁霸道,报复性地掠夺所剩无几的空气,吻的他几乎断气,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兀自不肯住手。

「郑国夫人,那是封给天下人看的,自你入汴京称降之后,世上便没有江南国主,也不再有小周后了。朕今天封她郑国夫人,改天也能封她贵妃娘娘,更能让她做晋王妃、做将军夫人!你不是周嘉敏的丈夫,而是我赵匡胤的男人!」

「皇上!」

「怎么?不服气?」赵匡胤把桌上所有食物扫落地面,乒乒乓乓裂成一地碎屑,斥道:「你一天是朕的人,一辈子都是朕的人,忘了江南的风花雪月,死心塌在 汴京乖乖待着,哪儿也不许去!」突然间语声转柔,和颜悦色,不似之前那般凶神恶煞,只是这一瞬变颜却只让人更加不寒而慄,「你若乖乖听话,朕也不为难你, 朕能赐给花蕊夫人的,全部都能赐给你;但你若偏要反其道而行,不懂顺天应人,朕有一百种法子教你生不如死,你听明白没有?」

「臣…臣……」

知道自己恩威并施的手段凑效,赵匡胤往前一步,将李煜抖个不停的身子轻拥入怀,吻落他颊上泪珠,极尽温柔之能事,为他拍平领上的皱折,笑道:「袍子都给水酒污了,朕让人换一套给你。」



* * *



「混帐!全是些废物!都给本王滚出去!」赵光义勃然大怒,见着瓷器就摔,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什么花瓶玉坠酒杯青玉等等上好古董都成了垃圾。

「发这么大脾气作什么?我这宰相府都要给你砸了。」赵谱也不阻止,美须长袍拿着扇子晃来晃去,由着赵光义尽情发泄,一付修道飞仙的儒生模样,事不关己坐在唯一没遭到破坏的太师椅上,暗暗示意下人们退出去不必伺候。

「赵谱,你还有闲情逸致在那边纳凉,大宋就要给人篡了,你不害怕?」

「哈哈。」赵谱噗哧一笑,扇面掩住嘴唇,废了好大劲儿才止住狂笑,「哪那么严重,不过就是个降君而已,怎能颠覆我大宋王朝?」

「自古以来哪个王朝不是亡在君王耳边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身上?本王这就去举反旗、清君侧,肃清那些媚惑圣听的奸险之徒!」

「别别别……」赵谱赶紧拦住赵光义,叹道:「王爷这是跟那违命侯吃什么醋啊,以往皇上宠幸花蕊夫人也不见你气成这样。」

「花蕊夫人?我呸,那个千人骑万人踏的婊子本王才不放在眼里!可这李煜是江南才子,肚里颇有文墨,又一付我见犹怜的弱态柔势,要是来点手段,不小心把大哥骗去了怎么办?」

「王爷,你当皇上是什么人了?素来只有他骗人,没有人骗他,再说皇上一个劲的疼你,宠上天的花蕊夫人都由你胡来,你还担什么心?」

「不一样!我日前要寻李煜麻烦,大哥居然把我给骂了,要我以后少打他主意,你说这什么意思?大哥是在警告我,他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警告我哪!」

「皇上正在兴头上,你要接手也得等他玩腻,你当着太监宫女面前向皇上讨人,说实话太不给面子了,今日若不是晋王,恐怕早已人头落地。」

「我就咽不下这口气!从前大哥还没做皇帝我们混在同一个军营里,他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夜夜都要等我入睡才肯放心,还有一次我病了,他怕针灸弄疼我, 竟然让大夫在他身上试针,确定穴位准了才招呼到我身上……策划臣桥兵变那段时日我们两个人就像一个人,两颗心就像一颗心,许多话不必说,他看了我的脸自然 就明白了,早知如此我宁可他不要当皇帝,永远做我赵光义一个人的大哥就好!」

赵谱脸色凝重,看了左右一眼,确定四下无人才敢开口,「王爷,如今天下已定,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切莫再言,皇上最恨人侍权自大,你已经不只一次触犯忌讳,若不是念着手足之情,只怕杯酒释兵权那时就连你一同驱逐朝廷了。」

「手足之情?谁要跟他是手足之情了!我要他看我,我只要他看我一个!我不许他眼里有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吼了几句发泄情绪,赵光义突然冷静下来,混浊的眼神出现一丝清明,低声道:「赵谱,你还记得金匮之盟吧?」

「记得。」赵谱顿了阵,已然大致猜到赵光义言外之意。当年杜太后驾崩,唤赵匡胤、赵光义、赵谱至床前吩咐遗言,说大宋之所以代周自立乃幼主临朝所致, 所以薨逝前再三吩咐,将来皇位传弟不传子,务必避免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的现象,还吩咐赵谱记书落款为证,将这道翌旨封在金匮之中,待传位之时向天下宣读。

当年之事,谁也不曾提起,世上只有皇上、晋王、宰相三人知道,那时伺候的宫女太监也以各种名目打发走了。君王之心不可测,太后临终前虽如此吩咐,可天 晓得皇上会不会照办?未来太多变数,谁都不知道情势将会走向哪个极端,赵谱贵为一国之相,与赵光义是患难出身的生死兄弟,同时又与太子保持亦师亦友的亲密 关系,而今赵光义突然提起此事,是要他表明立场、不许再似是而非的居中为贵、要他选择确实的一边站立吗?

为君难,为臣更难。押对宝了,自己就是两朝元老,史书歌功颂德的贤相能臣;选错边了,那么就是侍功自大干预朝政,以老卖老的昏瞶愚者,史书遗臭万年的 弄权之士。自古皆如此,君王可以共富贵却不可以共患难,大宋朝已经形成一道稳定的皇家体系,究竟是帮助太子、还是帮助晋王?他必须做出最明智的选择,为自 己和子孙的富贵铺一条长路。

「赵谱,你在发愣吗?本王问话为何不答?」

「没…没有。」赵谱笑了笑,拍拍赵光义的肩膀,「王爷想要除掉违命侯,卑职愿献策,王爷姑且听之?」

赵光义笑了,笑的非常开心,赵谱此言无异表态,开封府与丞相府即将连成一气,一股锐不可挡的势力就要产生,当汴京之世,除了天子以外还没有什么人可以与之抗衡。

「但说无妨。」

赵光义俯身向前,颈项贴着赵谱交头接耳,如此这般之后,日暮掩柴扉,人比东风瘦了一圈。

断弦(十)

▼小楼昨夜又东风

月色晕黄色,灯火微暗,秋千架下桂花凋零,五马分尸淌卧在涟漪渐息的广陵绝响,秋水芳华飞霞,流夕暮垂斜乌,东市凌迟的法场声声号角吹响,美人头颅悬挂朝歌城墙,仙妖狐魅奈若左右君心亿载千年?

李煜的脸恍恍惚惚,过于渺茫的飘忽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散着一束青丝,天下女子望尘莫及的冰肌玉肤倒卧在赵匡胤怀里,全身细胞都在凭凭颤抖,由着另一个男人抚摸宠爱。

「啊……」倒抽一口凉气,三根手指没入体内,他咬着牙,尽其最大能力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呻吟,逆来顺受容纳了不属己身的异物,柔软的为他人展开躯体,不自觉的想到了先人的诗句。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嚐……可怜那酒家女,她们何曾愿意?

密集冲刺在持续,脆弱的伤口很快淌满鲜血,君王御用的丝绸起起伏伏,翻纱红浪一点一滴都在控诉暴行,已承受无数次的屈辱还是陌生,每每都似初嚐人事般 羞愧的恨不得死去,只能在理智与本能边缘拙劣地汲取平衡,大开的双腿无法证明什么,国仇家恨阻了银河两端的牛郎织女,世人都怨天帝、王母无情,可却忘了那 喜鹊飞桥本就不该在人间搭起,七月七日只是一出强说忧愁的美丽悲剧。

「啊…啊…啊啊…!」

最下流淫荡的字句无端被推上艺术殿堂,花间词集的闺怨弃妇早已读的滚瓜烂熟,那壮硕的阳刚在体内驰骋,不可一世宣示主权所有,奴颜媚骨的身体被折腾的 娇喘啜泣,弃械投降由着对方攻城掠地,檐上不知不觉竖起降旗,深宫买醉的君王无由得知,杜康怂恿他糊糊涂涂挑战珍拢棋局,可楚河汉界还没有划清,怎么醒时 他却在昭阳殿里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一阵淋漓后对方兀自不肯罢手,似与樊素、小蛮有深仇大恨,非要吻坏那樱桃小嘴和楚腰纤细,太过密集的雨露反成折磨,千江泪水翻腾,进进出出的习以为常混杂了白色浊物,他大声喊着,死死箍紧的身子早已开国献降,他只是赵匡胤心血来潮的尊贵玩物。

「不要…求求你…不要…啊…不要…不要…啊啊啊…!」

李煜从床上惊醒,一身白衣湿遍,冷汗延着眉骨落下,太过逼真的情节已分不出现实还是梦境。

「呼…呼……」死死捏着棉被,梦魇充臆,好几个夜晚都在赵匡胤的臂膀中被吓醒,他颓然抓了抓头发,吻痕满遍的身子没来由感到一股自厌。

呆呆发楞着,微微泛肿的手腕刻划着捆绑束缚的暴虐痕迹,赵匡胤越发花招百出,每次总要折腾的他开口求饶才愿罢手,他销魂沙哑的呻吟似乎具有某种奇特的催情效果,只会把对方惹的越来越兴奋而已。

自己很不争气的渐渐习惯这种畸形扭曲的性爱关系,每次交媾的肉体碰撞都令他厌恶的无以附加,可随之而来的鱼水之欢却又不能抹灭那濒临毁灭的疯狂快意,他将这样无耻的自己唾弃到十八层地狱里。

瞥了身旁的周嘉敏一眼,她沉沉睡着,看来自己的梦话没有说的太大声吧?自御书房那夜之后赵匡胤防他跟防贼似的,下旨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违命侯邸,完全 切断他的对外联系;但也因此广大的宅院彷若世外桃源,只不过是个规模小一点的南唐宫,江南旧臣依然将他当做君王侍奉,不过称呼换了、服装换了,其他没有改 变。

北宋朝廷传的沸沸扬扬,都在说他李煜腼不知耻,竟然媚主惑上以色侍君,曾为国主却不知洁身自爱,无怪乎失尽天眷,朝夕亡国。这些流言蜚语很难得没有传 入他唯一拥有的小小天地,江南旧臣一个个都在桃花源里避世隐居,装聋作哑失聪瞎眼,周嘉敏对赵匡胤临幸丈夫之事浑然不觉,日子一天天过去,寒暑易节,甲子 乙丑都被藏入云深不知处汇编成沧海一粟。

他越发感到凄凉,总爱在无人时默默登上西院那座阁楼,他终于读懂王仲宣难以付之笔墨的登楼悲怆,谁知匆匆往江南一望,名不符实的词牌却歌出家家争唱的那阙〈相见欢〉,叫人今时今日依然说着他的风花雪月,不休。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勾,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翦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翻滋味在心头……」

相见欢、相见欢,参商根本不得相见,如何把酒言欢?



* * *



这日早朝,赵匡胤面色凝重,手上拿着以赵谱为首百人联名上呈的奏摺,里头奏的是李煜贪污敛财,张洎、徐游等南唐旧臣密谋造反一事,还说他们于民间暗暗培养势力,网罗能人异士要为江南复国,倒宋立唐,恢复李氏政权。

「胡说八道。」赵匡胤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骂道:「根本无中生有。」

「皇上何以认为无中生有?查案没查、也不见您过目人证物证,为何先入为主认为违命侯不可能造反?」

「呵。」赵匡胤冷笑一声,「李煜哪有那个胆。」
 
「违命侯没有,可他底下的臣子不见得没有。」赵谱的扇子一左一右,摇摇晃晃搧的人心惶惶,字字紧扣关键,「江南多文人,文人首重气节,多的是忠臣不侍二主迂腐观念,却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投奔我大宋天朝效命。」

「这……」

「皇上还记得杯酒释兵权吗?当初您为何要撤了那些功高震主的将军、节度使?还不就是防着他们的属下哪天也把黄袍往他们身上披!而今天下已定,人人都晓 大宋根基不可轻易撼动,可有些眼光短浅者却沉迷于往日无法自拔,他们的主子没有反意,可底下之人未必没有…皇上,须防人不仁啊。」

赵谱言之确凿,一席话说的合情合理,赵匡胤一时也找不到话反驳,只得又看了奏章一眼,却见联名上奏之人青一色都是开封府幕僚、宰相门生,否则便是与赵光义、赵谱交好或曾受他们帮助举荐之人,实在非常可疑。

若奏章上尽是不相关之人,赵匡胤定会一笑置之,三两眼就能断定自己那宝贝皇弟在跟李煜吃醋,不知怎地说动赵谱也来参他一本;赵光义虽然在他面前一付小 孩儿心性,他却明白这个弟弟聪明绝顶,做事狠辣且不留下任何证据,再加上赵谱这老谋深算的狐狸为他划计,怎么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

可是赵谱说的又不无道理,李煜柔弱胆小,被自己一下鞭子一下糖果哄的服服贴贴,可如此并不能代表他底下那些臣子也服服贴贴,乖乖做他赵氏江山的忠实臣 属;于是又想深入一层,若赵谱知道自己定会怀疑到此,故作扑溯迷离想乱人视听呢?兵行险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越惹人怀疑的证据反而越容易叫 人相信,纵横谋术自己用的得心应手,但赵谱、赵光义何尝又不是箇中翘楚,翻云覆雨把权术玩弄于掌中?

「朕……」

「皇上。」知道自己搔到痒处了,赵谱非常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很识相的自退一步,奏道:「是非自有公断,依我大宋律例,此案应该送审开封府。」

「开封府?那可是光义的地头啊。」

「这点臣也考虑到了,此次上奏是臣与晋王带的头,送审开封府未免不公,要不皇上御案亲审,必能早日水落石出。」

赵匡胤沉吟片刻,心下已经有底,便准了赵谱所奏。



* * *


李煜回到府邸时日已西沉,他无法走路,整个人被横着抬进大门,周嘉敏哭倒在地,看着阉阉一息的丈夫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和窅娘相拥而泣。

赵匡胤在崇元殿上亲自判定李煜『确有反意』,赵谱、赵光义小人得志的嘴脸历历在目,满朝文武具是晋王、宰相的党羽,即便有立场稍微中立之人,也不愿意 为他这名不见经传的降君开罪权贵,赵匡胤看了一大堆人证物证后终于拍桌定案,张洎、徐游等人下罪入狱,至于违命侯当庭杖责三百以示惩戒,不许再有不臣之 心。

关于这样的判决,赵光义简直瞪的一双招子快要掉下,愣了很久都不敢相信。大宋立朝素有不打言事官的训诫在,李煜一介文官,赵匡胤当场杖责已经是极重的 处罚,但那是指在平常的情况下;如今李煜犯的是谋反之罪,谋反该如何处置?重者株连九族挖坟鞭尸,轻者发配边疆充公为奴,杖责三百?这是在判给谁看?谁准 他受点皮肉之苦就好了?数百大臣连名上奏,晋王、宰相作保为证,皇上居然只判那区区的杖责三百?这也判的太轻了吧!

「退朝。」

赵匡胤阴着一张脸,冷冷扫过底下群臣,满朝文武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全被九五至尊那冰冻三尺的嘴脸吓得噤若寒蝉,偏只有赵光义是个不怕死的,很有勇气地 上前劝谏『皇上三思』,却被赵匡胤一句『开封府尹是嫌判的不好,想翻朕的御案?』堵了回去,只好不情不愿乖乖伏跪在地说着『臣弟不敢』,内心早已把李煜大 卸八块。

目送赵匡胤步出崇元殿,赵光义整缸醋坛子都被踢翻,骂道:「不过就是个降君而已,居然值得大哥这样护他?」说完兀自不能消气,一口牙都给咬碎了,大有立刻冲到违命侯邸先斩后奏的架势。

「冷静点。」赵谱暗叫糟糕,这会儿怕是动土动到太岁头上,真把皇上给惹火了,自己办事办的天衣无缝,不晓得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让皇上看出来是出莫须有的双簧,可明知如此确还同他们演戏,明着是打李煜,可暗着却是警告他们,要他们『看着办』。

皇上此举无非有两层意思,一是安抚,告诉晋王、丞相不必忧虑分宠一事,朕虽宠李煜,但却更加宠爱你们,明知这是冤枉依旧当庭杖责;二是警告,朕甘冒天 下之大不讳责打言事官,宁愿不要纳谏容人的美名,也不许有人在朕眼皮子底下玩这点小聪小慧!赵谱一身冷汗,皇上这充满不悦的警告动作,赵光义瞧出来没有?

「那又如何,我是他亲弟弟,难道他能杀了我不成!」完全无视赵谱的苦口婆心,赵光义卷起袖子,随便点了几个亲兵,跨上俊马立刻就要杀到违命侯邸举反旗、清君侧!

「别别别别别…!」赵谱赶紧拦住怒气冲天的赵光义,苦笑道:「王爷,你与皇上是血脉至亲,卑职可没有这等福气,皇上不会砍你脑袋,可是会砍我的脑袋啊。」

「赵谱,你真是越活越回去,当年咱们三人计划臣桥兵变你狠的跟什么似的,那些下三烂的手段本王还没想到你到先提出来了,怎么这会儿杀个娘娘腔怕的像个弱鸡?那时运筹帷幄的赵谱去了哪里!」

「兵不厌诈,兵者诡道,卑职读的是《孙子兵法》,王爷怎么说我下三滥?这…真是…唉,算了,今昔毕竟不同往日……」

「什么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啰啰唆唆的本王听不懂!我只知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可以跟我抢世上任何东西,就是不能和我抢大哥!」

「王爷这是匹夫之勇,不可为之。」

「匹夫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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