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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少-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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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她猛一抽气,又开始了断断续续的说着,“我……生死……这样了……没……好……留恋的……没……但是……你……你不能……不能没个人照顾……将来……沈大哥……好人……你们……膝下……这个……孩子……”
“天虹!”天尧、雨鹃也都一惊。
“只要……有一口饭吃……给他……”她的手越发用力,“让他……做……好人……不要……善人……要好人……啊——”
“天虹!”云翔反手抓住她的,“你坚持住!”
“不……答应我……云翔……云翔——”天虹是铁了心要丢了性命,对她而言,生死已经不重要了,能活过那个冬天便是她的造化,这个孩子……无父无母的孩子才是最凄凉的……她就算活下来,又能怎么走以后的路?
如果没了孩子,她又凭什么活呢?
不如……就这样吧……
凄厉的哀求让云翔浑身都开始颤抖,冷汗也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保孩子——孩子——”她还在嘶吼,一声高过一声。
“好!”终于,天尧发狠了,“我最后宠你一次,疼你一次——纪天虹,你,保孩子!”
之后的时间,每一秒都好似一把刀,这刀剜在每个人的心口上,剜得鲜血淋漓。
“血崩啊!”稳婆最后一声惊叫是纪天尧那天最后的记忆。
之后呢……
“舅舅,这是今年的合同。”展霁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这孩子啊……转眼,就这么大了……



、二、祖孙

一百四十三、祖孙
展霁鸿拿着合同回到沈公馆,他知道自己是个孤儿,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父亲跟爹的亲骨肉,但是他还是他们的儿子——这就跟他大哥梓康一样。
大哥比他大了七岁。一直是跟着父亲学做生意,而自己呢……展霁鸿挠了挠头,他其实对生意并不在行,偶尔送个信跑个腿就算了,其他的可真是蚂蚁穿豆腐——提不起来!
“霁鸿,下来吃饭了!”是奶奶的在叫他下楼。
展霁鸿一直很听话,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很听话,例如他不想经商,这一点上似乎就有点不听话了,可是似乎两个爹都不在乎这些,奶奶也不在乎这些,所以还是听话的。勾起嘴角,下楼吃饭。
“来,吃饭了。”李德先作为家中的长辈,已然有了长辈的架势,“霁鸿,这几天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东西了,”拉开椅子坐下,“爷爷,爹他什么时候回来?”
“你爹?啊,你爹才走没几天就想他了?”李德先笑了笑,“霁鸿啊,你先过去,过几天你爹跟你父亲也去看你,不必担心。”
“我没担心。”短期饭碗,展霁鸿低下头猛劲儿吃——但是额前的碎发却无法挡住他脸上的红晕,十几岁的孩子,还是恋家的时候。
李德先摇摇头,笑了,孩子,毕竟还是孩子。
吃过完饭,展霁鸿去了书房,这里的书很多,不过大都是经商方面的,他并不喜欢,这里吸引他的却是一个单独的书架上那一排排的医书。中医西医被分得很清楚,还有爷爷做的笔记,期间融会贯通的地方也是非常明白——这些东西让展霁鸿着迷。
“又在看书?”李德先打开书房的门,见他坐在桌子旁看得入迷,不由得轻笑一声打开了台灯,“天黑,眼睛要是熬坏了,你可不能动手术到哦。”
“爷爷,这个地方,我不懂。”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就习惯,展霁鸿在此刻只是对于医术上的问题请教才会抬头,“您看,这里,如果说血管的脉络是这样的……那么很多中风的人……其实并不是因为血管出血造成的瘫痪……而是积血……那如果在血管出血的时候让积血流出大脑的话……是不是可以……”
“霁鸿啊……你啊,想法是好,但是有多少人知道该怎样在第一时间应对突发状况?”摸摸孙子的头,“还有啊,你想想,如果说并不是血管出血导致的……该怎么办?”
“这……”挠挠头,展霁鸿又低下头看书去了。
“这些问题,以后你在学校都会学到,系统的。”拍拍孙子的肩,李德先的笑意实在是太明显了。
书房里只剩下展霁鸿的时候,他会把书放下,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小时候他就想,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人家都是有爹有娘,他却是两个父亲,人家家里爷爷都比奶奶大,可他家里偏偏是奶奶比爷爷大……人家的兄弟都是一个姓,可他跟哥哥却是不同姓氏……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困扰了好几年。所以他以为,从医书里或许能找到答案……于是就开始翻看医书……一本又一本,可是无论哪本讲到生育的时候也是用“妇产”俩字……显然,两个爹都是男人,跟“妇”是扯不上关系的……所以他就越来越糊涂了。
自嘲地笑了笑,展霁鸿掐了下自己的脸颊。
其实……三年前他爹就跟他讲过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早就不在了……而从小一直叫舅舅的人也确实是他舅舅……这样不是很好么……
“展霁鸿——你是典型的心理不稳定时期!”拍了下额头,他现在十分的鄙视自己,“比起育婴堂来,你真是幸运到家了,还不满足!”然而,他也知道,人总喜欢追逐自己没有的东西……
整了整衣衫,天色不早,还是回房去睡觉吧。
不管怎么说,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想这些东西也算是为难他了。
“霁鸿,过来一下。”是品慧敲了敲书房门。
“奶奶?”以为是有点心可吃,展霁鸿跑了过去。
“霁鸿,这几天你就去要去美利坚了,奶奶……思来想去,还是得给你说道说道……”拉着孙子下楼,品慧也没打算怎样去左右孩子的想法,只是把他的身世——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当然也隐去了云翔与天虹的婚姻。
原来……他的两个父亲……其实也跟夫妻是一样的……
原来……自己并不是孤儿……只是……
原来……母亲临终时把自己托付给了爹……
原来……这么多原来……
“霁鸿,你怎么选择都没关系……毕竟……我们也都疼你一场……”品慧摸摸孙子柔软的发丝,“如果你想回你舅舅那儿也可以……或者是回去桐城找……找你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
展霁鸿抬眼看着品慧,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亲生父亲?要是真是他父亲,又怎么会……怎么会让他母亲带着肚子跑到上海来?
“奶奶……别多想了,我是展家的孩子也还没错对不对?”终于,他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对,你是展家的骨血。”
“也许……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跟爹肆无忌惮的玩闹……但是我也不会因为不是亲生或者因为……上辈子的恩怨怎么样……毕竟……娘舅还是我的娘舅。”十一岁的孩子,能理解的也仅限于此了——娘舅是娘舅,与母亲是兄妹,若是母亲真在老家过得好,又怎么会来投奔娘舅?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毫无关系!
躺在床上,月光照入房间。
展霁鸿按着胸口苦笑——也许他真是贪图富贵,也许他真是不孝,但是……这个家的每一个人,他都不想失去……所以……他就要做个坏人了……无论桐城那边的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不会理他——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而已,不必理会!
品慧拍着孙子入睡,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谁说黄梅调没用,谁又说才子佳人的故事不好听?从小耳濡目染,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又怎么能容忍半点背叛呢?这个局啊……可是她这个妇道人家早就设好的——现在,孙子,还是孙子。



、三、儿子

一百四十四、儿子
沈世豪掏出烟盒,拿出一根雪茄,依旧是这个牌子,这几年……自己早已经习惯了不亲自去买雪茄,反而是云翔替他准备了一次又一次……似乎,这小野猫“贤惠”了不少呢——咧开嘴角,把心底的笑意含了进去,这想法可不敢让他知道,否则……自己这条老命可就该交待了。
不过,沈世豪当然也知道,自己对云翔的好,也是“贤惠”得可以——他不会打领带,怎么也学不会,他就每天给他打领带,甚至每次在出去谈生意之前都会把领带一条条打好放到抽屉里——若要说出去,估计会给人笑死了,可是这种事情他做起来却半点不觉不妥,一做,就是好几年。
正如当日云翔所说的,有彼此,就是家,为家里人做事,还用考虑面子么?
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沈世豪往后一靠,在豪华的椅子上吞云吐雾。
这样的日子就是要好好的过,过得让人都眼红才对。
当然,对于这样的日子他是满意的——有爱人有家人,他沈世豪这辈子,简直就像是在做梦——多少人一辈子也难做上的美梦。
“爹。”梓康的声音唤回了神游的沈世豪,接过一杯咖啡,是不加糖的拿铁,香气扑鼻。
“梓康,还没休息?”父子俩出来谈生意,却没想到对方实在是太过热情,热情得过火——显然是看上了梓康,想要招个女婿,可是……沈世豪没想过要这样就把梓康的下半辈子卖了,毕竟……这是他的人生。
“没,看了看资料——这家船厂还算不错……”梓康把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爹,你看,他们的资金储备不足,但是周转却十分灵活,而且他们是面向中低端市场……想来还是不错的……毕竟欧洲市场现在是不容易打入……”
“是啊……他们定位很准确。”沈世豪点点头,这些年,梓康也是越来越有眼光了,“我们买他们的船倒是偏偏要面向高端市场……梓康,仔细想想,现在的欧美把眼光都放在了战争上,而战争结束之后他们是没有能力马上生产出非战备船只的……到时候……”一抹笑意挂上嘴角,这笑意看得梓康心里发寒——果然,姜是老的辣!
于是,一老一嫩两块姜,谈的便是这战争财的问题了。
战争财,不是谁都能发的。
例如沈世豪,他的第一笔财发的就在战争上——虽然不是什么大战,可也算是不错了,而现在……这战场是越来越大了,那他能赚的当然也是越来越多。
“爹,你说……这场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忽然,梓康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来。
“战争……结束啊……”喝了一口咖啡,沈世豪闭上眼,“这么多年了……中国的土地上,战争还是没有结束……”是啊,从他知道有租借一说开始,到现在,还是洋人占了大半边天下……这战争好啊……打了这场国际性的大仗……国内就有休养的时间……
“是啊,战争……打来打去的,都是为了那么点利益……”梓康叹口气,“爹……我想爹爹跟弟弟了……”
“嗯,谈完条件咱们就回去。”是啊,出来半个月了,说不想……那纯粹是自欺欺人。
也不知……云翔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
沈世豪透过咖啡上腾起的阵阵热气,几乎可以看到云翔在灯下抚摸全家福的模样了——仔细,认真,还带了些许的赌气……一双猫眼儿瞪了瞪照片上的自己,然后撇撇嘴,把照片扣在桌上……
这场战争过去之后……他们就要举家南迁了……在国内的生意也要好好处理……财产也得合理分配。
想到云翔曾问他为什么瑞士要叫做“死一死”,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死一死,真亏他想得出来。
“……”梓康看着他爹那痴样,摇摇头,转身出了房间——肯定是又想到爹爹了,每次一想到爹爹,他爹就是这幅痴傻的样子,一点没有精明样……真不知是他们之间是什么缘——说是善缘吧……想到另一个便各自失了平时的分寸;可说是孽缘吧……偏偏是情深情重得让人羡煞……果然……感情这东西啊……还是自己体会自己知,旁人看不明白也看不懂。
梓康靠在关上的门板上,抬起头,他似乎看到了爹爹皱着眉在书案前核算成本的样子。曾经,为了让他改口叫声“爹爹”,可不知道让他爹多费心思呢……其实……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是“云翔哥哥”还是“爹爹”,那个人不就是那个人么!
拿起外套,梓康也不带手下,径自叫了车。
“老板,去哪儿?”拉车的也会中国话,这让梓康觉得很亲切。
“你……是中国人?”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车夫,除了黑点,还真有个中国人的样子。
“是啊,我们家啊……三十年前就下了南洋了!”车夫点点头,“唉……战乱闹得,生意做不成了,这才做起了最初的行当——当年啊,我家开的可是有名的车行呢!嘿嘿……老板,去哪儿,这城里我熟啊!”
“去……”梓康抬头看看天色,“哪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特色点儿的,我打算买些回去……”
“哟,这稀奇古怪的玩意可多了,不知道是给谁买,老板,您说我给您介绍介绍。”
“嗯……一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再有……给三十多岁的……”
“那我知道啊——老板是给在国内的母亲、兄弟带特产吧?这儿啊,吃的带回去坏得也快,不如带点干果回去,这儿的干果特别大——再有就是好玩的好用的了,老板,我拉您去西面的大市场,那儿东西全。”车夫还没听他说完,马上有了建议,“还有从欧洲弄来的东西——还有……国内倒腾过来的宝贝……老板,您可别火啊……那些宝贝……都是真的好宝贝……唉……”
宝贝?好宝贝?!
梓康一愣,转而明白了其中玄机。
那宝贝一词——可是古董!
自此,梓康又多了一条兴趣——搜集中国流失海外的古董,无论是哪个地方的拍卖会,只要权衡利弊,不动家本的便要买下……



、四、买卖

一百四十五、买卖
拉开窗帘,云翔穿上了那套黑色的西装,没有什么繁杂的缀饰,就是一对镶了金边的红宝石袖口让人看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适。一条早就打好的领带套上去,收紧,夹上同是红宝石的领带夹,也是干净利落。
日历上的红笔又勾划掉了一天,三个月的时间,一桩买卖。
他在南洋谈生意。他,也在东瀛谈生意。
看着柜子里摆着的整整齐齐的已经打好的领带,云翔笑了笑,轻轻关上了衣柜的门,转身走了出去。
东洋人跟南洋人,甚至西洋人都不一样,他们对于蝇头小利的斤斤计较都一惊达到了一种诡异的程度,这点让云翔吃惊,但也很高兴,放长线钓大鱼,向来都是他喜欢的事情,例如……现下的这笔钢铁买卖……
日本缺少资源,任何资源都不多,很多时候都是从中国进口……云翔其实很不愿意与他们谈生意,毕竟只能拿出原材料的买卖对他来说很不划算——那东西,价压得太低了。
习惯性的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只是简单的一个指环,上面几乎连纹饰都没有,却是最简单的印证,也是他早就习惯了的存在——这样转着指环,似乎就能跟那个人说话一样……每次单独出去谈生意,他都要这样跟他说话,仿佛……他真的能听见自己的抱怨。
走出门,叫了车,这次生意的对象是日本军方的代表,说是在前线上需要一些支援,所以要买钢铁。
军队……真是让人作呕的地方。
车停下,云翔在一个穿着军装的日本人的引领下进到了一座小楼里,里面的一切都很朴素,素淡得让人心里发慌,屏风上的浮世绘透着浓重的靛蓝,让人压抑得呼吸困难。
“欢迎,欢迎,展先生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云翔还未打量完,就见一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满脸的笑意——这人似乎三十出头,脸上表情并不丰富,那笑容几乎就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眼里透着淡淡的疲惫,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示了他此刻的紧张。
“御手洗先生,不必客气。”笑了笑,云翔把手上的手杖交给了一旁的佣人。
“快请坐。”御手洗的笑容越发的紧绷了,转过头去跟佣人交代,“叫小姐出来敬茶。”
说完,这才坐下,“展先生,日本的茶道跟中国的茶道有所不同,不过都不失为是各自文化的体现,日本的茶道毕竟起源还在中国,请您务必赏脸品尝下小女的手艺。”
“自然。”云翔虽然带了个通译,但是此刻这个通译基本没什么用处——这位御手洗是会汉话的,倒也算是省却了许多麻烦——所以,也就留了通译在外面用茶。
不多时,御手洗家的小姐出来了,穿着一身正装,粉红的樱花在她身上开得艳丽多彩,带了淡淡忧伤的花吹雪被描绘得凄美而幽静。她低着头,行礼,坐下,拿起茶具……她每做一道工序,一旁的御手洗就会给解释,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品茶而不是为了谈生意而来。当茶煮好,递过去的时候,御手洗又示范了饮用方式,这一来二去,就是大半天的时间。
真是闲着没事!
云翔心里直翻白眼,可表面功夫却做得到位——其实,似乎是这位御手洗的表面功夫做得更到位——云翔心里冷笑,能在这么急于得到货物的时候还淡定自若,显然是有着长远的计划。
长远的计划……
思索着这五个字,云翔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
“展先生,小女的手艺如何?”御手洗放下茶碗,“您看,小女年方二八,容貌秀丽……展先生也是而立之年……正是男人的最好时光……不知展先生觉得小女如何?”抬眼看看对方,发觉颜色不对,马上又笑道,“当然,小女不求正位,只做妾室也是心甘的。”
“御手洗先生,这种事情,似乎令嫒的意见尤为重要——何况,在下已经与人有了三生之约,不可耽误小姐青春年华。”云翔看了看那个女孩子,还真的只是个孩子而已。
“其实,这也是小女的意思。”御手洗看了看女儿。那姑娘急忙膝行后退一步,伏□子,双手前伸,额头碰到榻榻米上:“展先生,从您进门的那一刹那,小女见到您的风采便魂魄不在身上了,父亲出来见客之前,是小女自荐来为您献上茶道的——请您不要误会父亲,请您对小女怜悯。”女孩子的汉话不如她父亲,但是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了。
“这可万万使不得。”云翔摇摇头,“御手洗先生,我儿子都比令嫒大了,你也知道我们中国人成婚都很早……何况,我心里也只有一个人,令嫒嫁过来也不过是守活寡而已。”
“这……”御手洗转了转眼珠,对着女儿说了句日语,女儿似乎受了很大的责难,低着头听着,然后期期艾艾的回去内堂。
“我让她一定不要胡思乱想,唉……展先生,女孩子的心思还是难懂的啊,哈哈……”御手洗的笑声干涩,似乎是好多年没有笑过了一样。
云翔点点头。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有了计较。
带了通译,莫非就真的不懂日语了?
那个御手洗明明是跟他女儿说的是责难她为何没有拴住自己的话,可现如今却用这样的话来搪塞……显然,不但是有阴谋,而且阴谋还不小……
佯装着不会日语,云翔在东瀛度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他知道的却是比他在上海半年知道得还多——尤其是关于战争。
这样的战争,牵扯了这么多国家的战争……莫非还要再来一次不成?钢铁……军火……这些都是干什么的!?
是了,储备……储备!
这次是价格上自己给抬了起来,所以暂时搁下……可是……别人呢?其他商人呢?或者说……下次呢?
云翔坐在船头,海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生意没谈成没有什么,他现在担心的倒不是这笔钱了……或许……这笔生意该跟另外的势力来谈才对……



、五、幸福

一百四十六、幸福
幸福是什么?
什么是幸福?
李德先无数次的这一问自己,又无数次的给自己以回答——幸福,就是他现在的生活所诠释的——爱人,朋友,子孙……拥有这些,什么都不重要,即使是贫穷、病痛都无法让他心头的幸福感减少一分。
抓了抓头发,李德先笑得跟个傻子没有区别。
他其实就是一个医生而已,一个只会治病救人的医生,可同时也是一个家庭的家长——虽然没什么气势,但是绝对有面子。
端起桌上的咖啡,深深吸口气,果然是老婆泡的咖啡最香啊……
当年,他是怎么追上的品慧?
记得那是刚到上海吧……李德先闭上眼,回忆让他似乎又年轻了一次。
到了上海,李德先不好再在人家家里蹭吃蹭喝了,只能万般无奈的回了自己的医院,可是心里却空落落的,怎么也没法安生——心上人就在身边却不敢去看,这样的感觉真是跟一只猫爪挠着心口是一样的,痒痒,又刺得有点疼得慌。
每天除了在医院,回到家里就一阵难受,这种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古人说过,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真是真理——绝对的真理。
就在这几番折磨下,李德先终于忍不住了。
“李医生,您怎么站在门口啊?”沈公馆的花匠打开门,就见提了两大包东西的李德先在门口转来转去,也不知道他是到底要做什么,看着脸色还有点着急,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一样,左右为难的。
“啊……我……我……”我了半天,李德先还是没敢进去。
于是,在之后的几个月里,李德先一直没有走进沈公馆,可他在公馆外徘徊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多人知道了,最后他一个人就成了这个英租界的风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见一个拎了两大包东西的男人在某个公馆前走来走去的,何况,这男人还是上海有名的医生。
“李医生,您到底要找谁啊?”张妈终于受不了了,天天出去买菜也会被人说道一番,甚至还有人上来直接询问她这李德先跟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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