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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且歌(完结版)-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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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跟管家爷爷一起住到Daddy家啊?”

“Daddy?爸爸,Daddy家?”小木瓜扭头看且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写满询问。

暖歌忙抢过小木瓜来:“小木瓜小木瓜,不要跟姨姨一起住了么?”然后脸上扭出一个做作的悲伤的表情。

小木瓜小脸上写满犹豫,摸了摸暖歌姨姨的脸,下了好大决心地道:“小木瓜听爸爸的。”他很想跟Daddy住在一起,但是姨姨会伤心……

一直被无视的流云蹭到且歌身边,装可爱又撒娇:“且歌,我要吃水果。”

浅且歌便理所当然地往厨房走去,爱水果的小木瓜也迈着小短腿跟着去了。

暖歌看到伯无毫不避讳地瞪了流云一眼,当下就把他拉到沙发上:“管家,您坐。”

流云却很不客气:“依浅行之的性子,不可能邀请且歌住到浅宅,管家,您可以跟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

伯无见到二人这样维护且歌便态度恭谨了些,目光在二人身上定了一会儿,才郑重地道:“谢谢你们三年来对且歌的照顾,能得到且歌信赖的人总是没有坏心的。你们也许用各种手段查过且歌的过去,是不是毫无线索?我不能说更多,但是,我们先生是最不会伤害且歌的,你们尽可以安心。”

流云的视线与暖歌的撞在一起,二人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疑惑和惊异。这三年来,他们一直想查到且歌的过去,他们可以感觉到且歌的不平凡,且歌的心就像一面湖,平静地映着蓝天浮云,但无论无何也不起波澜,这样的心境,要经受怎样的磨难才被成全……可是他们由始至终只能查到一片空白。流云第一次发现在浅行之面前不一样的且歌的时候,心里各种情绪翻腾,好像触及到且歌的过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慌张。

听了伯无的话,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暖歌才说道:“好像浅宅的女主人不太喜欢且歌吧?”

伯无想到几天前的那件事,一阵羞愧,他让小主受委屈了,像许出承诺一般:“浅宅没有女主人,以后更不会有。”

二人自然安心了,流云笑道:“难道这事也归管家说了算?”

伯无也笑:“也许。”

暖歌右手盖在眼睑上:“好吧。”

莫名其妙的一声“好吧”,却是在场三人都懂的。流云拍拍她的头。伯无又是郑重地道:“谢谢。真的谢谢。”是他们帮忙填补了那三年空白,主子若是有一天恢复记忆,知道且歌的三年有这样的两个人陪伴,也不会那么心疼难过吧……



   

章节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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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东西的时候,小木瓜就成了浅且歌的小尾巴,一步不离地跟在他后面,迈着小短腿跑来跑去跑来跑去。

暖歌还是有些失落,问:“要把东西全都搬过去么?”

其实又哪里有许多东西,家具之类都是房子原来就有的,收拾半天,也不过是一些随身的衣物。

流云突然有了主意:“要么我们把这个套间也续租下来好了,房东太太已经同意我们把房子打通。这样子且歌的东西也不必完全搬走嘛,以后也可以回来住的。”

“也是,好吧,且歌搬走,我就住进来好了。”

“周家明同意?”暖歌受伤后,就被周家明带回周家养伤,设了门禁。

暖歌装作没听到那个名字。

“他又怎么你了?”流云八卦地问。

“没。反正我要住这里。”

伯无似乎是去找房东了,他们二人又都是不会收拾东西的主,便闲闲地坐在一旁,看着小木瓜跟在且歌后面转来转去,有一口没一口地吃水果什锦。

暖歌突然出声:“哎,难道不觉得且歌变好看了吗?”

流云抬头,看了一眼埋头忙活的且歌,答:“有吗?”

暖歌白他一眼:“迟钝。”

再细细看且歌,容貌的变化确实很细微,很难察觉得到,但一定是有变化的。也说不准是五官哪里变了,但就是让人觉得好看,生生叫人移不开眼。

小木瓜突然摇摇晃晃地跑到跟前来,脸上是葵花一般灿灿的笑容:“姨姨!”

暖歌敞开双臂接住他,问:“我们小木瓜是找到什么宝藏么?”

小木瓜奶声奶气地答:“小木瓜没有宝藏,是相册!”

暖歌接过他那本厚厚的硬壳的相册,一翻开,第一页便是一张12寸的宽面相片。相片上自然是且歌和小木瓜,且歌面无表情,却又无比亲和,小木瓜是惯常的葵花一般的笑容。暖歌看着照片就笑了,这一张是他们几人到植物园春游的时候她拍到的。且歌面对镜头的时候,有一种她也无法理解的从容。似乎对待冰冷的机械的镜头,他也依旧是亲和的,没有任何棱角任何尖锐,更没有紧张拘紧,从从容容。所以她拿起相机就特别喜欢拍且歌。流云曾经很不能理解,他们虽然都喜爱且歌,但不得不承认,且歌的容貌真的过于平凡了。暖歌并不解释,只把作品拿给他看,流云又是诧异又是惊艳。

流云也感兴趣地凑过来,三个人头碰头地凑在一起,一页一页地翻相册。时不时说起照片相关的各种趣事,都忍俊不禁。连小木瓜也变成了小麻雀,眼睛亮亮地说个不停。

伯无回来的时候,看到三人如此开心地捧着一本相册,好奇地心痒痒,眼睛装作不经意地一直瞄着。

小木瓜最乖,问:“管家爷爷要看爸爸和小木瓜吗?”

当然是点头。

暖歌心情也好,把相册递给他。

不过她很快就后悔了,因为……这位老管家翻着照片就开始抹眼泪,老泪纵横地抬起头望着暖歌,重复道:“是暖歌小姐拍的么?真好……谢谢你,谢谢……”

难过与欢喜的情绪一齐扑盖而下,伯无从认出浅且歌便一直刻意抑制的感情终于累积到了暴发点,那是暖歌与流云无法了解的,但是他们看着捧着相册不知是难过不是感动的老人,心就软了——或许,且歌真的可以开始幸福了。

暖歌想起了什么,把自己的包包整个翻了一遍,举着个光盘神神秘秘地笑着:“猜这是什么?”

直到把光盘放进影碟机里,她才解释:“我的暖心基金会上个月拍的公益广告。母带已经送审,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暖歌自从退出娱乐圈,就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成立暖心基金会,画画,摄影,开酒吧,每月短期旅行……做尽了一切文艺女青年向往的事,自由到无赖的地步。她曾说自己最骄傲的一件事,就是实现了自己的每一个梦想。除了她,没有人敢说这句话。

她在娱乐圈仍有很大的号召力,不管娱记如何写,她从来没有过复出的念头,所以也没有再接过任何商业的演出。但是,自家基金会的公益广告,她不仅是导演,也是主演。参演的都是圈内好友,此外,还有且歌和小木瓜。

暖歌眼光敏锐,异常珍惜且歌的镜头感。而她只要在且歌面前装一下可怜,且歌没有不应她的要求的。流云自然是不知道的,不然他才不会允许暖歌这样胡闹。

公益广告的主题是“关注儿童,不要让孩子孤独地成长”。5分钟的公益广告,且歌的镜头竟有三分钟。小木瓜从屏幕里看到爸爸和自己的脸,惊讶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电视里去的。

伯无却是看得脸都白了:“暖歌小姐,这样的片子不会要播出去吧?”

暖歌很不能理解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当然啊,这样的公益广告当然是传播力度越大越好。”

伯无冷汗直冒:“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虽然流云也气暖歌瞒着他,但是看到片子都出来了他也不能再说什么,看伯无那样子也是疑惑:“为什么不可以?”

伯无看一眼流云,又看一眼暖歌,苦着脸不说话。

恰在此时,伯无的手机“铃铃铃”地响起。

暖歌与流云同时在心里乐,这年头还有人有这种手机铃声啊。

伯无才把电话接起,就听见电话那头急匆匆的声音:“管家,怎么办,父亲醒了,说他要出院……怎么可以这么任性,真是气死我了,反正,管家你快来医院……”

当然是浅水。伯无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此时且歌也从房中走出来,他刚想道别,转念一想,上一世,主子只听小主的话,不如让小主去劝?于是话出口就变成了:“且歌,先生闹着要出院呢,您去劝劝他吧。”

不出乎意外地看到且歌不悦地皱起眉头,然后点头。

转身对流云与暖歌“说”道:“晚饭在冰箱里,我明天来拿东西。”

家里的钥匙以前两个人就都有,也没有什么要转交的,且歌抱起小木瓜就跟着伯无离开了。

被留下来的两个可怜的家伙面面相觑,半分钟后同时扑向冰箱。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才发现,那本厚厚的相册,被某个无耻的管家顺手牵羊了……

且歌与伯无两人去了复返,另外还携带了一只小木瓜。浅水见到小木瓜好是惊喜,蹦过去一番肉麻,小木瓜一句“浅水哥哥,小木瓜好想你。”就让浅水同学心软得不得了。

伯无看到陈妈苦着脸抱着个大食盒,问道:“先生不吃东西?被赶出来了?”

陈妈听到此话却笑:“你以为先生是怎样的人,怎么会赶我们……只是确实说没有胃口,不想吃。”

“我进去看看。”

且歌也把小木瓜递到浅水怀里,随着伯无走进病房。

听见声音,病人抬头,看见走在伯无身后的人,有些诧异,但仍是不动声色,语无起伏地对伯无说道:“给我办出院手续。”

伯无劝道:“先生,陈医生也说,您得住院几天。”

果然见到病人不悦地皱眉。

此时厚重的窗帘被“刷”地拉开,阴暗的病房顿时填入满室光亮。还未夏至,阳光还很轻软,温度也是恰好。

浅行之只是淡淡地看一眼站在窗边披着一肩阳光的人,便又转头对伯无说道:“我不住院。”明明是小孩子般无赖的行径,却用那样淡漠的语气说出,平白叫人不能反驳。

伯无只好巴巴地看着浅且歌。

这时浅行之已不再理会伯无,低头翻着摊了一床的文件。且歌站在窗边愣愣地看着,顿觉时空交错,不能分清此时彼时,嘴唇动了一下,没有声音。

父皇。

伯无看懂了他的口型,心里一痛,看着满身浴在阳光里的那人,眼眶几乎又要涌出泪来。

像一个禁言。熟悉的称呼不能唤出声,过住的记忆不能一一详诉。为什么总是要这许多磨难。

伯无无解,默默退了出去。

浅且歌走到病床边上,将满床的A4纸一一收拾好,又把浅行之手里的抢过来,叠放在一旁的几案上。

浅行之似乎很恼火:“浅且歌。”

浅且歌看着他,嘴角微微弯着,眼睛好像也在笑。

他又伸手摸了摸病人的头。随即在几案上找出纸笔来,低头写了几个字,递到浅行之面前:“要吃什么?”

竟然是繁体字。浅行之皱眉,答非所问:“我不喜欢医院。”

浅且歌只是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现在不想吃东西。”病人突然低下声音来。

浅且歌点点头,抽去一个枕头,手掌盖在病人的眼睛上。眼睫扫在手心,片刻后,病人乖乖闭上眼睛。

换了时空,隔了这么多年,失去所有记忆,他还是习惯向右侧睡。即使再没有人缩在他的左边他的怀里。

浅且歌趴在床边,细细地看父皇的脸。脸型与五官仍是比世间女子还要艳丽,却没有一点女气。额上掉下几缕碎发,睫毛很长,眼角有细细的皱纹,面色有些苍白,嘴唇很薄,唇色很浅。父皇没有上一世那么漂亮了,也不会有人喊他“妖孽”了吧。

可是,父皇还是不笑么。

浅且歌不自觉地就哼出了那首摇篮曲,病人紧蹙的眉头终于放开,睡容恬静无害。

半个小时后浅且歌才再次走出病房,伯无和陈妈还一起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伯无小声跟且歌说道:“小少爷带着小木瓜先回家了,先生是睡下了么?”其实他们在病房外隐隐约约听到了摇篮曲的曲调,所以才不敢进去打扰。

浅且歌点点头,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伯无,上面写着:“且歌回家给父皇做饭。”

陈妈指了指那个大食盒:“先生果然很不喜欢那些补养品么?”那些都是浅宅的大厨做的,都是用一些名贵的食材做出来的养生膳食。

伯无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医院这层楼有小厨房的,回家太麻烦了,小主,您要什么食材,我去买回来吧?”

浅且歌摇摇头,在他手心写:“我去。”



   

章节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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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去超市的是且歌和陈妈,伯无留下守着病人。

浅行之这一场病毫无征兆,来势汹汹,精神不大好,睡下后也不知道醒。浅且歌做好了饭,回到病房,见浅行之还在昏睡很是诧异。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有些低烧。看过时间,还是决定将他摇醒。

浅行之睁眼看到浅且歌,好长一段时间回不过神来,分不清梦境现实。而在他怔愣的时候,浅且歌已经在病床上支好了用餐的小桌子。

桌子上摆上的都是清淡的菜色,还有一碗小米粥。

浅行之坐起来,仍是怔怔愣愣地没有动作,眼睛一直定在浅且歌身上,看上去难得的有些憨傻。直到浅且歌递过一杯白水,他才接过,潄了口才拿起筷子。

刚刚睡醒,仍旧没有胃口,但是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拒绝吃东西。

而那些毫无卖相的清汤寡水意外的美味。温热的小米粥熨帖得胃也暖起来,加上可口的小菜,别扭着不肯吃饭的病人突然就开胃了,一连喝了三碗粥才停下。

浅且歌收拾好东西,接了一杯水,把药递给浅行之。

浅行之面无表情地将一大把的药片塞到口里,才和着水咽下,嘴里的苦涩便立即被甜味掩过,他皱眉:“我不喜欢吃糖。”话是这样说,倒也没有吐出来,糖在口中一点一点融化。

而从头到尾,浅且歌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安安稳稳地好睡一觉,又踏踏实实地饱吃一顿,病人的精神大好,倚着软枕继续翻看文件。这一次且歌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叠文件,便没有再理会,坐下来把陈妈的大食盒里的吃食拿出来,自顾自吃东西。

浅行之瞥了一眼,又开始皱眉:“那些东西不要吃了。”都放了半天了,再美味的东西都不好入口了。

但是浅且歌没有理会他,不急不缓地将那些饭菜送入口中。

“浅且歌,你怎么总是不听话?”话才出口,说话的人首先愣住了,这不该是他的语气。而浅且歌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浅行之茫然地愣在当场,许久,什么也不再说,低头翻看文件。

浅且歌看着他,光这么看着,嘴角便微微弯起来。

父皇还是不会笑,一点进步都没有。可是父皇,且歌变得很不一样变得很厉害。这么厉害的且歌,父皇不记得,也会重新喜欢,是不是。

以为自己变得非常了不起的七殿下,坐在认真工作的病人身边,认认真真地削苹果,雕成小兔子,放在病人的手边。然后就坐在旁边堂而皇之地盯着病人发呆。

偏偏二人都不察觉这空间里的诡异气氛。

伯无推门进来,见到二人这般,愣了愣,又退了出去。

合上门的时候,跳入脑海的画面是,另一个时空里,御书房,主子批阅奏折,七殿下窝在他怀里执着书睡得憨熟,他添了热茶,然后像现在这样退出来,轻轻合上门。那么些的一日一日,他还是无法忘记。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

浅行之仍是不愿意住院,第二天按照陈医生的安排去做了全身体检,便执意要回家。病人最大,伯无只好去办出院手续。

三个人一起回家的路上,伯无才记得跟浅行之说:“先生,浅宅缺一个花匠,我看且歌挺合适,就聘了他。以后且歌、小木瓜都住浅宅,您看,他们的房间安排在哪里?”

这几句话浅行之听得皱眉,花匠?

“随便。”

伯无正想听这样的回答,乐呵呵地答:“其他客房条件都不适合久住,那就让且歌到三楼住吧。小木瓜说要跟两位哥哥一起住呢。”

这次他很聪明地没有征求浅行之的意见。三楼只有浅行之的房间和书房,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因为某人喜静又洁癖无比的性子,不管是佣人,还是浅家两兄弟,除非必要,都不会到三楼去。久了,三楼也就成了浅宅唯一的禁地了。

浅行之只是探究地看了伯无一眼,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深意,才转开眼。而浅且歌,还真是随遇而安的样子。

浅且歌就这样在浅宅住了下来。而这时候,离他第一次到浅宅来,也只过了半个月而已。但是没有人想到这一点,即使想到,也不很在意就是了。

生活似乎安定下来。

浅海、浅水两个兄弟,甚至工作狂浅行之,都不知不觉变成了每天按点下班回家的新好男人。公司里各种流言,他们都不理会。浅行之的一句“以后不要早起去行影集团了”,浅且歌便辞去了清洁的工作。但是仍会每天早起为上班的几个人做早餐——浅且歌会做饭,并且还十分美味这一点,伯无用了好多时间才能接受。

花匠什么的本来只是伯无的说辞,没想到浅且歌却认真了。伯无如何解释也不成,想到上一世七殿下还在冷园种菜呢,就不再阻止了。

小木瓜当真是爸爸的小尾巴,除非两个哥哥在家,否则没有一刻不跟在且歌身后的。爸爸不用出去工作,一整天都呆在家里,小木瓜才是最最开心的人。

因为浅行之身体还未完全调养好,这段时间且歌和陈妈做的菜都趋于清淡,只是浅家三个人对着那些清汤寡水渐渐吃上了瘾,最后连外卖都不能忍受了,时间允许的话中午都要开车回家吃饭。

浅海是个美食主义者,虽然不会做饭,但是收集了无数的菜谱。每次下了班急匆匆地回家,偷偷摸摸地回到房间,再鬼鬼祟祟地抱着一本菜谱钻进厨房——这时候且歌一定已经开始做晚饭了——然后无耻地厚脸皮地装可爱装可怜跟在且歌后面当大尾巴,通常不到一分钟,且歌就会接过他的菜谱。于是每天的饭桌上,基本都有一两道菜是某人特别喜欢、特别合意的。那种只有老饕餮才会有的满足到再无所求的表情,很容易让人羡慕嫉妒恨。

浅水雇佣了小木瓜作侦探,终于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虽然且歌做的每一道菜都好吃到他想吞舌头,但是如果是且歌特地为他做的,那意义可就大大不同了。于是,纯洁善良无辜不知人心险恶的小木瓜就开始经常捧着一个漂亮的大苹果,睁着大眼睛站在浅海的房间门口,望风。那个大苹果,是浅水哥哥给他的。浅海的书也实在太多了,少一两本他又哪里知道。结果是,浅家的饭桌上,越来越热闹。

相对这两兄弟来说,浅行之是有多淡定啊。

其实是因为且歌最在意他,每次吃饭都默默记下他喜欢的菜色,加上上一世的了解,不多久就对他的口味了解到十之八九了。而所做的菜,理所当然地以他的口味为主。

直到有一天,浅水偷书的时候在浅海的书桌上发现厚厚的一大叠都是与手语相关的书。浅水随便拎起一本《跟我学手语》,又拎起一本《手语三十天速成》,看着书名就忍不住撇嘴,腹诽浅海真是太有心机。随即便有忧患意识,他这段时间跟着小木瓜学手语进展缓慢啊,小木瓜虽然懂手语,但毕竟只有三岁,表达能力有限。想到有时候还要被那只小呆瓜嫌弃太笨,浅水就觉得很有必要去专业学校进行系统的学习……

这个时候,距离他们第一次见到浅且歌,才过了一个月。

静下来的时候并非没有想过类似于“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接纳了那人”的无聊问题,答案或许真的太简单,因为那个人是浅且歌,所以从来没有办法去戒备。

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这种人,任何坚硬的心防都无法阻止他的靠近。

他们已经相信管家的话,且歌真的越来越漂亮了。

是的,漂亮。这当然是一个俗烂的形容词。

曾经那个普通到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男人,如今五官又精致又漂亮,比小木瓜更像一尊瓷娃娃,小木瓜是憨傻可爱,而且歌,只是简净,再简净,纯粹,再纯粹。每一种美到了极致,都会有一种无形的侵略性,但且歌不是。他让所有人都觉得,可以靠近,可以亲爱。

且歌像他们的父亲,也是不会笑。但是当且歌眼睛亮起来,嘴角也微微弯着的时候,虽然仍是面无表情,看着的人也会觉得他是在笑着。不可能有更漂亮的笑了。

他们对且歌的变化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且歌就是且歌。他们更愿意相信,且歌是因为父亲才变得这般漂亮。

且歌对浅行之的心意实在是太明显了。浅家一个两个都是人精,怎会不懂。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有了一家人饭后到屋外一起散步的习惯。总是浅行之与且歌走在前面,两兄弟走在中间,伯无和陈妈最后,而小木瓜是又黏爸爸,又爱跟哥哥一起玩,于是就跑来跑去。

有一次浅水看着前面那两个人影,突然想到:“欧阳家那个女人会不会又闹?” 

伯无竟在后面答:“让她不能闹就好了。”

两个兄弟心里都是一惊,没想到管家这样维护且歌。

浅海接着他的话,皱着眉头道:“牵涉太多。” 浅海脸色有些深沉,浅家与欧阳渊源太深。

浅水闻言,挑着眉问:“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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