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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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刚回来你就要走，两年没见了，你都不想和弟弟聊聊天，续续旧吗？”叶清越破锣嗓子还撒娇的声音让叶清凌只觉得一阵阴阳怪气。她没理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第二十四章、演戏

叶清凌已经在公交站台等了足足一个小时，还是不见39路车的影子。现在已经快到十二点了，今天一大早，于娟就让她来这个地方找一个老中医给王海拿药，也真是怪事，这老中医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而且连个行医的门面都没有，不知道于娟是怎么知道他的。身后是一片工地，蓝色的铝合金护拦将工地与马路隔开，各种机器运转的声音混杂着传来，震得叶清凌鼓膜直发痛。由于施工的原因，这条路上泥泞不堪。叶清凌顺着车子开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整条马路空旷无比，别说有车经过了，就连人影都不见半个。
今天是个阴天，化雪，风很大，所幸叶清凌在出门之前把毛呢外套换成了现在身上穿着的这件西瓜红色的长款羽绒服，不然她这会肯定要被冻僵。她两手插在衣服口袋，左手手腕上吊着一个中号的白色塑胶袋，里面有几剂中药，便是那位老中医在听过叶清凌口述王海的病情后给开的。冷风吹在脸上如刀刮一般，虽然冷，但她却不愿意将身子缩在衣服里，她认为越是那样就越会给自己一种很冷的心里暗示，所以她一直都挺直着背，任由寒风将她丰润的双唇吹成了紫色，然后再肆意地顺着她白析的勃子钻进领口。
“滴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叶清凌正想转过头来，一辆黑色的路虎就停在了她面前。后座的车窗徐徐降下，卓赫坐在车里，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这么巧？”狭长的眼睛里一双黑色的眸子朗若星辰。
“是啊，真巧。”叶清凌走到车前，礼貌地朝卓赫笑了笑。
“你要去哪？这里好像很难等车，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还是不用麻烦你了，反正我已经在这等了一个小时了，也许公交车马上就会来了。”
“不麻烦，跟我还客气吗”卓赫笑了笑，把靠近叶清凌这一侧的车门打开。
叶清凌只觉得一阵掺着淡淡香味的暖气迎面扑来，对她这个在冷风中冻了一个多小时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诱惑。
“那就谢谢啦，”叶清凌钻进车里，客气地对卓赫说。
“你要去什么地方呢？”卓赫问。
“我就在前面那个公交站台下车就行了，我可以从那里坐别的公交车回去。”叶清凌尽量不让自己给卓赫添麻烦，能够把她从刚才那个荒凉的地方带出来，她已经很感激了。
“这怎么行？你告诉我你的地址，如果顺路的话，我正好可以送你回去，如果不顺路，那我让钟厚先把我送回公司，再让他送你回去，你看这样行吗？”卓赫虽然是征求叶清凌的意思，但是语气却很坚定。
“那多不好意思……”叶清凌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就这么说定了，再说，我可是答应过叶伯父要好好关照你的，你就当给我个机会在未来岳父面前表现表现吧。”卓赫开玩笑地说道。
叶清凌看着卓赫，两眼氤氲，嘴唇微张，欲言又止。卓赫看着她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动了她的心弦，干笑了两声说：“后半句我是说着玩的，但前半句我可是认真的。”
“我明白，那就谢谢你了，我家在环城南路的亦丰小区。”叶清凌情绪低落地点点头，把自己的地址说了出来。
“环城南路，那里倒是离崇吉挺近的，不过我要回OFFICE，还真是不顺路了”，卓赫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对钟厚说：“钟厚，你先把我送到OFFICE，再把叶小姐送回家。”
“是，少爷。”
一路上，卓赫没有再和叶清凌搭过话，而叶清凌也是端端正正地坐着，看着窗外的景物发呆。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车子开到一座写字楼前停了下来，叶清凌打量了一下，这座写字一共有二十多层，好像是前两年才修好的，江贸市的市区在城东，而这里属于城西，经济相对于市区来说比较落后，这栋写字楼虽然装修得很豪华，无论是物业还是绿化都做得很好，然而城西并不是闹市，而且居民都是一些本地的村民，所以这坐写字楼盖在这里显得点鹤立鸡群。
“少爷，商小姐又来了。”钟厚看着后视镜对卓赫说道。
卓赫摇了摇头，很无奈地说：“那就不走前门了，你把车开到停车场，我从停边场那边的后门上去。”
“是，少爷。”
叶清凌听着卓赫与钟厚的对话，有些好奇，好像是卓赫在躲这个商小姐，不过这些与她毫无关系，所以她也就好奇了那么几秒钟而已。
钟厚把车子开到了地下停车场，车子刚停稳，他又惊讶地说：“少爷，邱小姐在前面。”
卓赫英俊的脸上突然就多了三条黑线。他伸出右手按了按眉心，然后把头瞥向叶清凌说：“叶小姐，看来今天你得帮我个忙了。”
叶清凌疑惑地看着卓赫，还没等她说话，卓赫又开口了：“情况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宴会一样，现在我需要你出示一下我未婚妻的身份，陪我演一下戏，可以吗？”
卓赫的声音温柔而低沉，但是说话的语速却很快，因为邱霞儿已经向这边走来了。叶清凌在脑海里消化了一下卓赫的话，看着他诚恳而又略显焦急的眼神，轻轻地点了点头。
钟厚下了车，刚替卓赫把车门打开，就听到邱霞儿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卓少爷，这么巧，我刚到这里就遇见你了，我们真是有缘啊。”邱霞儿站在车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卓赫优雅地从车里走出来。
“是吗，真巧。”卓赫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看她，然后转身低下头，将右手伸到车门口。
叶清凌把手搭在卓赫的手上，在邱霞儿诧异的目光中缓缓下了车。
“卓少爷，你们？”邱霞儿显然很是激动，胸口那两个白花花的半球颤得上下起伏。
叶清凌自然也看到了邱霞儿。这么冷的天，邱霞儿居然只穿着一件低领的白色紧身外套，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穿个保暖内衣，而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紧身皮裤和棕色的长筒皮靴。她的身材其实很好，长相也不差，虽然个子也不高，但却属于那种很精致的小女人，而她这么打扮看起来也非常性感，只是，这种天气，她这么穿，也太“楚楚冻人”了。
“邱小姐应该见过我未婚妻吧？清凌，这位是邱小姐，上次卓氏庆功宴上你应该见过的，不过可能你没印像了吧？”卓赫低头看向身边的叶清凌，他嘴角含笑，目光含情，仿佛除了她，这世间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叶清凌被卓赫这么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回了卓赫一个微笑，然后又向邱霞儿点头示好。
“邱小姐，那我们先上去了。”卓赫与邱霞儿道了别，便牵着叶清凌朝后门的电梯走去。
邱霞儿恨恨地看着卓赫与叶清凌的背影，目光定在他们交缠着的十指上，直到他们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再慢慢闭上。
电梯里，钟厚站在前面，老实地盯着显示楼层的数字，而卓赫在电梯门关上那一刻就已经松开了叶清凌的手，谁也没说话。
“叮——”电梯门在第十六楼的时候开了，钟厚先走出去，用手扶着电梯门，以防它突然关闭。
叶清凌跟着卓赫走出电梯，来到了卓赫所说的OFFICE。她只知道卓氏已经进军了江贸的地产界，但她一直以为以卓氏的财大气粗，办事处的写字楼应该租在市中心的黄金地带才对，但没想到却是在城西这么个偏避的地方。
“卓少。”前台小姐看到卓赫来了立马起身相迎，卓赫点了点头，接着向前走。
叶清凌突然发现整个这一层除了卓氏这个办事处以外，就没有别的单位。前台后面是一个很大的走廊，走廊四通八达地连着很多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门都大开着，有的房间与房间是相通的，有的房间则是独立的，但是每个房间的大门上都印有卓氏的标志，现在正是上班时间，走廊里除了卓赫一行三人以外，并没有其它人。
叶清凌只感觉跟着卓赫七拐八绕地来到一扇玻璃门前，卓赫伸出手对着玻璃门旁边的一个感应器轻轻一按，只听咔的一声，玻璃门就开了，一个穿着黑色套装，五官清秀，留着一头齐肩短发的年轻女子恭敬地走过来，向卓赫打招呼：“卓少。”
“AMY，倒两杯咖啡过来。”卓赫说。
“是，卓少。”被称做AMY的女子得令后，迅速地向右边的小房间走去。
叶清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房间，除了她所在的大厅以外，还有两个房间，其中靠右的那一间比较小，就是刚才AMY进去的地方，应该是茶水间吧，靠左还有一间房，占了整个办公室的三分之二，那里面应该就是卓赫的休息室了。而大厅又用透明玻璃隔成一大一小两边，靠近茶水间的区域应该是AMY的工作区，另一边应该是卓赫的办公室，叶清凌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卓赫办公室里的陈设，沙发，办公桌，茶几，书架，巴台……与整间办公室的格调都是灰色系，简约而大气，而这间办公室的正后方有一扇门，应该是与卓赫那间休息室相通的。
卓赫打开他办公室的玻璃门，示意叶清凌进来，而钟厚则自觉地留在门外。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先坐坐吧，还好遇见你了，不然我今天都无法脱身。”卓赫往茶几旁边的沙发上指了指，示意叶清凌坐下。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叶清凌也不矫情，往沙发上轻轻一坐。卓赫见她坐下了，也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玻璃茶几。
“扣扣”AMY轻轻敲了敲门，然后用托盘端着两杯咖啡进来，把咖啡往卓赫和叶清凌面前一摆，并不多话，卓赫朝她挥了挥手，她立刻会意地离开了。
“你先等我一会，我拿一些资料，然后再送你回去。”
“你刚才不是说……”叶清凌正想说你刚才不是说让钟厚送我回去就行了吗，可是马上又被卓赫打断。
“一会还得再请你把刚才的戏演完。”卓赫一边无奈地摇着头，一边用手抚额。
“还没演完吗？”叶清凌有些不解地问。
“嗯，所以我才说还好遇到你了，有你在，我的这些个小困扰今天应该可以得到解决。”
叶清凌终于明白卓赫所说的小困扰是指什么了。当他和卓赫从写字楼的大门口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商月月和邱霞儿在争吵着，商月月穿着一件鲜红色的大衣，栗色的头发被烫成大波浪披在脑后，红色的唇彩，红色的美甲，红色的高跟皮鞋，张扬而魅惑。商月月的个头很高，时不时用手对邱霞儿指指点点，眼神里满是嘲讽，而邱霞儿也不甘示弱，她的优势在于她说话的速度很快，叶清凌远远地就看到她的嘴唇张张合合，也许是太激动的原因，连下巴也跟着颤动。
两人看见卓赫出来，急忙争相着跑过去，快要到卓赫面前的时候，还不忘骚首弄姿一番。
“卓少爷，这么巧啊。”商月月嗲着声音说。
“什么这么巧，明明就是你一直守在这里的。”邱霞儿尖声说道。
“你别说我，你还不是一样死赖在这里不肯走？”商月月又伸出手指着邱霞儿的脑门说。
“你……你放尊重点，指指点点的，你是波妇吗？”邱霞儿一边说，还一边瞥向卓赫。
商月月立马收了手，冷哼了一声，然后朝卓赫露出一脸天真的表情。
“二位，这么巧，你们来丰联大夏有事吗？”卓赫的脸色一反常态地冷漠。
“噢，我来这里看一个朋友，他也在这附近，我刚好来这停车。”商月月说着正想卓赫身上蹭了过去，卓赫不着痕迹过往后退了一步，没让她得逞。
“原来是这样，”卓赫冷冷地说，“这是我未婚妻叶清凌，商小姐应该见过吧？”
“见过，见过。”商月月似乎发现了卓赫的反常，讪讪地回答道。
“卓少爷，既然您下班了，那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邱霞儿自然也是发现了卓赫的冷漠的，但还是不死心地试探着。
“恐怕不行，我要陪清凌吃饭，”卓赫说着拉过叶清凌的手，一脸暧昧地说“亲爱的，你看，我没骗你吧，是她们主动来勾引我的，我可是很洁身自好哦，别生气了，大不了我晚上回去向你陪罪？”卓赫死乞白赖地讨好着叶清凌，揽着她，直接无视商月月和邱霞儿，向马路上走去。
“算你表现好”叶清凌也很配合的回丢给商、邱二人一记鄙夷的眼神，然后故意漫条斯理地用她们二人能够听见的语气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转过脸，正好看到卓赫对她竖起的大拇指。身后商月月和邱霞儿几近疯狂的声音传来，卓赫拉着叶清凌的手，两人快步走着，直到确定后面的人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后，两个人终于放开声音哈哈大笑起来。由其是卓赫，叶清凌第一次看到卓赫笑得这么不顾形像，他笑得扁桃体都露出来了。
钟厚已经把车开了出来，这次开的是那辆紫色的阿斯顿马丁。卓赫和叶清凌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可是上车以后，两人一对视，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钟厚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家少爷笑得前俯后仰，未来少奶奶笑得东倒西歪，不禁嘴角一抽，然后很不识相地故意咳了两声。两人听到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收起表情，卓赫又变得温文尔雅，叶清凌又变得端庄大方。钟厚在心里摇了摇头，其实少爷和少奶奶还真挺配的，都那么能装。
“叶小姐，您是不是有东西落在刚才那辆车上了？”钟厚看着后视镜说道。
叶清凌听钟厚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发现装着中药那个白色塑料袋不见了。
“是啊，那是我爷爷的药，我以为我们还是坐刚才那辆车，所以就把它暂时放在车里了。钟先生，能麻烦您再开回去一下吗？”
“您看是不是这个？”钟厚伸手朝副驾驶座上拿起那个白色塑料袋举了起来。
“是的，谢谢你。”叶清凌接过塑料袋，宝贝似地揣在怀里。
“你今天去乐丰村是去找赵老爷子的吧？”卓赫问道。
“是啊，你也认识起赵老医生吗？”叶清凌好奇地问。难道这位老中医这么出名，连卓赫都知道他？
“卓氏的新项目就是在乐丰村建开发区，之前拆迁村屋的时候，赵老爷子是唯一一个不肯让步的，不过后来总算被我给说通了。”卓赫云淡风轻地说道。
叶清凌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站台后面那片工地应该就是卓氏的开发区了吧？”
“没错。”卓赫答道。

第二十五章、误认

叶清凌在于娟家已经呆了一个多星期了，张少仪也来过几个电话让她回叶家，都被她以王海身体不好而拒绝了，她对那个家本来就没有归属感，现在叶清越又回来了，她不想再让他误会自己抢了他的母爱。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王海的生日，虽然出了太阳，但还是十分干冷。叶清凌一大早就上街给王海订生日蛋糕。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自从王海手术后，于娟对王海的照顾几乎是寸步不离，平时买菜什么的都要趁王海午睡了才能出门，然后又得急急忙忙赶回来，所以今年办年货的任务就被叶清凌揽下来了。这段时间叶清凌也陆续把该采办的东西都买好了，其实就她们三个人过年，最多就是邻居们来串串门而已，也不用买什么东西。
叶清凌给王海订了一个十磅的水果蛋糕，上面用奶油做了一个寿星，寿星手里还捧着一个大寿桃，整个蛋糕面上，摆了一层厚厚的水果，有蜜桃，奇异果，草莓，菠萝等等，而蛋糕里面，也是各种水果的夹心。王海上了年纪，不能吃太多甜食，叶清凌订的这个蛋糕不大，就只为了应个景，意思意思而已。她提着蛋糕走出西饼店，正想去马路对面的超市逛逛，却发现隔壁的咖啡屋门口，一个熟悉的背影，一米七五的个子，清爽的碎发，一身白色的休闲服——楚辞。
叶清凌想都没想就一边喊着楚辞的名字，一边追了上去。她已经有三十六天没有见到楚辞了。放假前，她一直期待着与他的第四百次相遇，可是直到期末的最后一天，她也没见着他。她后来耐不住性子给他发短信，可是短信发出去后，连对方接收的提示都没收到，她给他打电话，听到的却是那个冰冷的女声。她不断地劝自己冷静，等到开学了再去和他说个明白，她已经学会了把悲伤藏在心底，因为她害怕于娟再次劝她放弃，更不想让王海替他担心，所以这段时间她都让自己表现得很洒脱，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躲在被窝里抹眼泪。
楚辞并没有回头，他走得很快，一下子就钻进了人群里。叶清凌只恨自己的腿不够长，她焦急地追赶着，奈何过往的行人太多，挡住了她的视线。叶清凌却毫不放弃，依然在人群之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她发现楚辞就站在马路边的人行道旁，似乎是在等着交通灯变绿后再过马路，她发疯似地向他跑去，也不管撞没撞到过周围的行人。
“楚辞！”叶清凌一把拉住楚辞的手，力气之大，直接把人家给拽过身来。
“你干什么？”对方显然被她这粗鲁的举动给惹怒，没好气地吼道。
由于之前跑得太快，叶清凌这会还在喘着粗气，在看清了眼前的人以后，她顿时连气都顾不上喘，只觉得胸口憋得慌——这个人不是楚辞！
“神经病！”男人见叶清凌不说话，重重地甩开了她的手，咒骂了一声便过马路去了。
叶清凌还没缓过神，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提着蛋糕，像失了魂似地跟着那个像极了楚辞的背影向马路对面走去。一辆大卡车呼啸着向她冲来，任凭卡车司机怎么按喇叭，叶清凌都听不见，也看不见。
叶清凌是被一阵向后的力道给拉回了现实的。她抬起眼，惊觉地发现一辆大卡车与她擦身而过，卡车经过她身边时带动起一阵大风，吹得她额前的几丝头发四处飞舞。而她给王海买的生日蛋糕已经摔落在地上，被车轮辗得稀巴烂，并且随着车轮的痕迹，拖了一条长长的奶油线。叶清凌看向自己的左胳膊，此时正被一只大手给牢牢地拽着，手的皮肤很白，手指纤长，骨节泛白，显然很用力，而这双手的主人，正是卓赫。
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外面套了件灰色的羊毛衫，没有穿正装的他，看上去倒显得活波，但又不轻佻。他右手拉住叶清凌的左胳膊，左手上还搭了一件卡奇色的外套。叶清凌想，也许他刚从车里下来，还没来得及把外套穿上就发现了她，然后救了她吧。
叶清凌看着卓赫，微卷的睫毛下，一双黑色的眸子雾气重重，眼神里有失落，有惊慌，还有委屈。而卓赫，也是神情严肃，甚至还有一丝愤怒，这是他第二次在叶清凌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叶清凌，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吗？”卓赫声音低沉，仅管他尽量压制住情绪，但还是做不到如往常那般温和。
“我看到楚辞了，那个背影跟他一模一样的，可是……为什么又不是他，为什么？”叶清凌声音极细，说到最后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眼泪也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卓赫叹了口气，竟然不忍心再对她说出一句重话。他放开抓着她胳膊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只不过是一个背影，你就不要命地追过去，你真的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吗，想想在家里等你回去的阿姨和爷爷吧？”他的语气，甚至比平时还要温柔，温柔得近乎恳求。
“我……爷爷……”叶清凌想起王海，下意识地就往地上那个蛋糕看去。刚才如果不是卓赫，恐怕现在她的下场就和那个蛋糕一样了。
她是已经做好了与楚辞私奔的打算，可是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能舍得下慈祥的爷爷，和像母亲一样爱护她的阿姨吗？如果她不辞而别，爷爷一定会很伤心的，医生已经说过他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属于活一天算一天了……叶清凌的心揪成一团，她舍不得爷爷，可是她也无法割舍对楚辞的这份感情。
卓赫将叶清凌带进了蛋糕店旁边的咖啡厅，服务生很热情地领着他们来到了靠窗的那个位子，透过玻璃可以直接看到窗外的一切。
“先生，您还是要黑咖啡吗？”服务生笑地一脸谄媚。
“嗯，再给这位小姐来杯卡布奇诺。”卓赫一边淡淡地说，一边把外套搭在旁边的椅子上。
“好的，一杯黑咖啡，一杯卡布奇诺，请两位稍等，马上就好。”服务生说完，马上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女孩子应该会比较喜欢喝这种泡沫咖啡吧？”卓赫微笑地对叶清凌说。
“谢谢你。”叶清凌点点头，免强地笑了笑。她的眼睛还有些湿润，鼻子也还微微发红。
“蛋糕坏了，还可以再订一个，可生命却只有一次，所以你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叶清凌低着头，也没有心思再和卓赫聊这个话题，她的心里一团乱麻，苦苦挣扎在楚辞与亲人的决择之中。
“爷爷最近好些了吗？”卓赫见叶清凌兴致不高，于是主动挑起话题。
“还是那个样子，自从做了手术以后，就不能正常地说话了，也受不了刺激，我和阿姨每天都想着法子逗他开心。”叶清凌无精打彩地说。
服务生把咖啡端了上来，见二人正在说话，也很识趣地没有出声，只是用手摆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又默默地退下了。
“上次你去赵老爷子那拿的药，喝了没见起效吗？”卓赫一手端起咖啡，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无比。
“这才喝了几天的药啊，哪里那么快就见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