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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春天开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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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春天开始
作者:匪我思存
第一章
春秋两季南阅的雨水都充沛,尤其是春天,几场雨一下,人家门上挂的仙人掌都开出刺绒绒娇艳艳的花,三角梅是生在街转角巴掌大的空地里的,斜斜倚倚攀着墙头开出几枝花来,南阅的冬天就已经过完了。
下过雨后的饼市街格外难走,这里虽然叫饼市街,可是早就不卖饼了,靠着饼市街东头就是南阅市最大的集贸市场,从集贸市场的末端有一条从南往北延伸的巷子,叫做落雨巷,也唯独这条巷子是没有骑楼的,两侧人家的房子都矮,最多不过薄木板搭个阁楼,上头盖着歪歪斜斜的石棉瓦,瓦上压几块砖头算做屋顶,这种阁楼台风天里只怕是要被掀走的,自然没有余力再荫蔽巷底过路的行人,于是下雨天的时候任由雨落,因此得了名字叫落雨巷。
落雨巷的人都是外头迁来的,六十年代的时候,附近有一个从上海迁来的工厂,有些工人拖家带口,厂里宿舍住不下,就捡些破砖盖个小房给老婆孩子安身。二十多年里,渐渐地盖出整条巷子的各种小房,都是斜斜倒倒的临时建筑,风里雨里这么多年住下来,东家窗台种葱的破脸盆,挨着西家门前搁姜的竹篓子,一家吵架整条巷子都听得见,谁家要是在炖肉,也整条巷子都闻得见香。
就是这么一条小巷,最近却大大出了一阵风头,因为巷尾叶家的女儿叶思容,小名叫思思的那个十七岁少女,在南阅江边上救起一个落水的儿童,然后把那个惊吓过度的孩子送回了家。孩子的家长自然是千恩万谢,叶思容原本没说自己的名字,最后被追问不过,就说自己是个高中生,放学路过现在急着回家。孩子的家长心细,一个高中一个高中寻过去,每个学校都一个班一个班认人,最后寻到叶思容的学校,一眼就认出她。做了好事又不留名,家长感激的无以复加,送了一面红彤彤的锦旗去叶思容的学校。叶思容品学兼优,平时表现又乖顺,学校一听这样的好人好事就报到市教委去,要给她表彰。一时间市里的报纸、广播电台都专门来采访。家长从学校打听到叶家的地址,又带着孩子专门拎了水果点心上门来道谢。听说叶思容见义勇为从江里救了个孩子,街头巷尾的邻居都冒雨端着饭碗来看热闹。偏偏叶大志那个人最是犟牛脾气,不耐烦敷衍反倒轰人:“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散了散了!”
叶思容母亲早逝,是外公外婆把她养大的,叶家是外乡人,跟着工厂迁来的。叶思容的妈妈却是本地人,外公家里从前几代都是开药铺的,懂中医。奈何家庭成分不好,叶思容的妈妈婚嫁的时候正是最讲究出身的时候,一直找不着对象。最后经介绍人的拉拢嫁给了叶大志。叶大志的哥哥顶了他们父亲的名额招工进了工厂,叶大志就一直在厂里当临时工没转正。叶思容的妈妈嫁给叶大志后没几年就得了白血病,叶大志借了一圈的钱给她治病,外公外婆找了各种偏方,叶大志还带她去北京的大医院看过,最后还是没治好,拖了几个月就走了。扔下叶思容一个小娃娃,外公外婆就将她抱了回去,一直养到上小学。叶大志上门去要女儿,才让他领回家。
叶思容也是落雨巷的一个奇迹,人人都说叶思容妈妈生得好,叶思容却比她妈妈更漂亮。她继承了妈妈的大眼睛,双眼皮,浓密的长睫毛,还有一张精致轮廓的瓜子脸,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而且她白,南阅美人儿都是黑里俏,她却细腻洁白的像个瓷娃娃,冰清玉洁,在南阅最热的夏天,似乎都永远不见她流汗似的。上海人养闺女颇有一套,叶大志虽然是个粗人,却把女儿娇养的无微不至,叶思容就像是一支洁白无瑕的晚香玉,袅袅婷婷干干净净,少女的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走出去真不像是饼市巷里的孩子,更不像落雨巷的姑娘。
因为养了这么个漂亮女儿,叶大志操心也操老了。今天好容易把带孩子来登门感恩的家长送走,天色早就已经晚下来,外头的雨还没有停,叶大志也没顾得上吃饭,而是关上门,沉着脸问女儿:“你再把救人的事,重新跟我说一遍!”
叶思容有点心虚,人家说严父慈母,叶大志这些年来又当爹又当妈,虽然娇养叶思容,可是一板起脸来,叶思容也不敢撒娇。而且女儿家大了,有些心事只是自己愁苦,自从外婆去世之后,叶思容就觉得自己真正孤独。
“说啊!”叶大志催促,声音不大,可是眼神锐利。叶家堂屋里点着一盏50瓦的灯泡,是叶大志专门为了女儿做作业买的,上高中后功课紧,他怕灯泡小屋子黑弄坏了女儿的眼睛,所以专门买了个大灯泡,又拿白纸折做了灯罩,一点上就亮堂堂的。
“我不是说过好几遍了吗?”叶思容微微撅嘴,水红菱似的嘴角微微翘起,透着老大的不情愿:“就是我从江边过,看到那个孩子在水里头挣扎,我就找了根棍子递过去,想把他拉起来……结果那孩子老够不着棍子,我就往前走了点,被水冲到里头好几步,幸好站稳了,才把那孩子拉起来,衣服也都湿了。”
她每次说的都很简单,差不多每次的叙述都一样,叶大志想来想去,似乎没找着她话里的漏洞。可是她左手胳膊上的可疑淤青,还有叶思容明明怕水不会游泳,是怎么把七八岁的一个孩子,愣从江里捞起来的呢?
叶大志问:“那你胳膊上青的呢?到底是怎么弄的?”
“不都说好几遍了吗?那孩子一拉着棍子我就把他往回拉,结果他扑过来一手抓住我胳膊,就捏青了。”
“小孩子有那么大力气吗?”
“要活命的时候,我也没想到小孩子有这么大力气,当时我都吓懵了……”叶思容眼底微润:“爸爸,我救了人还不对吗?我到底哪儿错了,这两天你一直盘问我……”
叶大志看着女儿要哭的样子,心想到底是个小姑娘,自己问来问去,也确实没有站得住的理由,他心疼女儿,于是终于放下心里头那块大石,哄着她:“思思,爸爸也是怕你有事瞒着大人,不是说救人不好,哎,救人是好事。思思,我给你盛饭去,吃完好做作业。”
吃完饭叶思容在堂屋里做作业,叶大志出去厨房水池那里洗碗,说是厨房,也就是门外头靠墙拿石棉瓦盖的一点点小偏棚,雨下得大一点就要飘到砧板上,好几家共用一个自来水池子,落雨巷都是这样搭的露天厨房。叶大志拿着锅碗出去洗,谁知道雨天路滑,没留神摔了一跤,好几个碗摔破了不说,他摔下去的时候手一撑,正好撑在一个破碗碴上,顿时血流如注。叶思容听到他“哎哟”一声就觉得不好,出来一看他正从地上爬起来,摔得一身泥水,手上全是血,吓得叫了声“爸爸!”
“没事没事。”叶大志怕吓着她,连声的说没事,拿手按手上的伤口,哪里按得住。叶思容转身去屋子里头寻白药,可巧一瓶小小的云南白药见底了。她想起来巷子西头有个小卖部,这时候通常都开着门,于是从抽屉里爬了一把毛票,就冲出去买药。
小卖部已经快要关门了,正在上铺板,听说她要买白药,老板就一指,说:“不巧了,最后一瓶被彬仔买走了,你要不跟他商量一下?”
叶思容一路心急火燎,这时候才看到不远处的黑暗里头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周彬礼。她和周彬礼吧,说认识也算认识,因为周家也住在饼市街,跟叶家只隔几条巷子,有时候在街头巷尾的总会遇上,知道都在这里住。说不认识吧,也可以算不认识,因为两个人从来没有说过话。
不,还是说过的,当时在江里头她一脚踏空,整个人几乎扑到水里去,眼看就要被水冲走了,突然一阵猛力拽住她的胳膊,她回头一看,只看到一对漆黑的眉毛,下面是一对凌利的眼睛,眼神锐利的能看透人似的,他声音低沉,说:“抓紧!”
而她本能的回了句:“谢谢!”
最后其实是周彬礼把她和那个淹水的孩子一块儿拉上去的,可是一把他们拉上岸,他就走了。那孩子呛了不少水,叶思容都忘了自己怎么问出来孩子家地址,又怎么送孩子回家,可是一直记得江里头正当她猛然绝望的时候,突然那个滚烫的掌心,就像烙在肌肤上一样,紧紧握着她的胳膊,硬将她从江水里扯上去。
其实救人的时候她什么也没多想,就看到有个孩子漂在水里头,自然而然就找了个棍子冲下去了,压根就不记得自己也不会水。估计周彬礼也是路过,看到她冲下去跟着也下水里头去了,而且还拉了她一把,幸好有他那一拉,虽然把她胳膊上捏出一个青印,但好歹救了她和那孩子一命。
所以其实这是个误会,仔细算起来,人都不算是她救的。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周彬礼的事,因为周彬礼名字虽然斯文,却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坏蛋,哪怕是饼市街的人家,也少有父母肯让自己孩子跟周彬礼玩。叶思容虽然偶尔遇见他,但也只是觉得敬而远之。因为总有女同学告诉她,你们饼市街的周彬礼是有名的流氓阿飞,流氓阿飞啊!谁敢多看他一眼。把她从江里头拉上来之后,他飞快的走开了,明显也是不想沾这事。叶思容也没想到后来孩子家长会找到学校去,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越是闹得大,她就明白越不能把周彬礼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叶思容就是明白,周彬礼不屑做什么好人好事,更不屑被什么人感谢或者被报纸表彰,他没准就是路过随手拉了她这么一把,也许就是看在大家算是邻居的份上。不过她心里头感激,却不敢跟自己爸爸说,更不敢对周彬礼说。
这次见了她,他也像个陌生人似的,连眼角都不曾瞥她一下,就像没看到似的。叶思容看到他,仍旧像往常一样敬而远之,不过她想起自己爸爸手上那鲜血,大着胆子,嗫嚅着朝他开口:“对不起……那个……”
周彬礼似乎不耐烦她的吞吞吐吐,把白药瓶子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走了。
第二章
云南白药一小瓶要卖三毛钱,叶思容一直没机会把那三毛钱还给周彬礼。叶大志伤了手,后来拖到发炎才去门诊,天天要换药重新绑纱布,自然沾不得水。偏偏那阵子工厂里据说效益不好,要清退临时工,叶大志连病假都不敢请,每天卯足了劲头带着手伤上十个钟头的班。叶思容每天回家就得自己做饭,液化气那时候要凭票供应,叶家也烧不起,都是生煤球炉子。叶思容从小没怎么做过家务,生炉子老也生不燃,东家西家借一个煤球给她燃底,虽然左邻右舍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可是叶思容毕竟小姑娘家脸皮薄,总不好意思老跟人家借,所以放学就蹲在那里,拿把破扇子,拼命煽那炉子,希望快点燃。
春天潮气大,几片木柴引不燃煤球,反倒冒出阵阵青烟,呛得她直咳嗽。就在这时候听到一阵喧哗,十几个人冲进巷子里,一路狂奔,有人撞倒了推着自行车下班回家的徐阿伯,又有人踢飞了黄阿婆炖在炉子上的海带汤,还有人碰翻了江家阿姨晒的虾皮,一时间巷子里一阵大乱,叶思容都没闹明白发生什么事,就觉得一个灰色的身影穿过炉子冒出的滚滚浓烟,直冲到她面前,就差一点点撞上她,吓得她扇子都差点掉在地上。那人手一抄,坠落半空的扇子就被他抄在手里。他把那把破蒲扇往她手里一塞,就跟前几天晚上把那瓶白药塞在她手里一模一样,她愣了一下,他已经几步蹿上墙头,手在墙顶上一撑,然后越墙而过。
几乎是一眨眼功夫,后头追的那些人已经赶了上来,个个都被炉子里冒出的烟熏得几乎睁不开眼,看她拿着扇子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于是打头的那个人就问:“看到一个人跑过去没有?”
叶思容先是本能的摇了摇头,然后想起来往后一指,说:“跑那边去了……”
那些人追出去,整条巷子里的人都在抱怨,叶思容沉默的扇着炉子,呼哧呼哧的风扇动着炉子里那忽闪忽灭的小火苗……最后终于生燃了煤球。她把米饭先炖上,然后去洗菜。等她把菜洗好,想起来酱油没有了,得进屋拿钱打酱油,一进屋子,却吓了一跳。周彬礼正从阁楼上跳下来,落地无声无息,几乎像只猫一样。
叶思容没想到他还躲在这里,一时间倒往后退了一步,周彬礼也没理睬她,打开后窗就打算越窗而出,叶思容却怯生生的叫了声:“喂……”
周彬礼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说:“你的手在流血……”
巷子里人家密集房子又矮,墙头上都扎着碎玻璃,刚才他翻墙的时候划破了手,一直在淌血。
叶思容说:“还有白药——你给我的那瓶。”
周彬礼看着她打开抽屉找出白药,走过来将药粉细细弹在他的伤口上。叶思容低头的时候就露出雪白一截后颈,衬着她乌黑整齐的短发,好像墨玉一样黑白分明。她穿的是一件半旧的的确良衬衣,白色底子上印了一些粉色的圆点,那些圆点图案的颜色已经洗得淡到似无,衣服很旧了,也不合身,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不是她的衣服,但穿在她身上就是有一种熨贴似的好看,或许因为她白,白得像个瓷娃娃似的。周彬礼想起前几天在江里头,自己那用劲一拉,怎么就没把她细得跟牙签似的胳膊给捏断呢?
好像只是一秒钟,她就已经倒完了药粉,还拿出条手绢来包上。周彬礼只看到她浓密的睫毛抬起来,露出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但目光只是飞快的,仓促的在他脸上一绕,说:“好了。”
周彬礼一条腿都跨出窗外了,她突然又叫:“喂……”
这次他的表情更不耐烦了,回头几乎是瞪了她一眼。叶思容却没有退缩,她手里捏的是三张毛票,她说:“还你钱。”
周彬礼不耐烦的说:“不用!”
“这是药钱……”
周彬礼已经跨出了窗外:“请你喝汽水好了!”
叶思容脸红过耳,喝汽水是种奢侈的享受,男孩子轻易不请女孩子喝汽水,所以这是一句双关,在学校里,男生说这种话,几乎是一种隐晦的表白了,虽然她确定周彬礼并不是那个意思,但仍旧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周彬礼早就翻窗而去,无影无踪了。
叶思容后来才知道,那天周彬礼拿刀子扎伤了一个人,所以才有这么多人追他。他拿刀扎伤的人倒也不是什么好人,据说是个有名的流氓头子。派出所的人来饼市街调查过情况,周彬礼好几天都没回家了,不晓得逃到哪里躲起来,警察一走,饼市街的人就议论纷纷,说果然周彬礼是迟早要挨枪子的,这点年纪就拿刀子扎人,长大了那还得了。
叶思容听到这些话,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周彬礼是饼市街的另一个极致。大人们永远对他是这幅腔调,周彬礼的妈妈原来是饼市街著名的破鞋,一辈子没结婚,也不晓得跟谁生了周彬礼,反正半夜总有男人鬼鬼祟祟去找她,周彬礼的妈把周彬礼养到九岁,突然有一天半夜吊死在家里。从此后周彬礼成了孤儿,谁也不晓得他是怎么混大的。饼市街的人总看着他跟着比自己还大的孩子们拍花牌打弹弓,困了就回他妈留下的那破屋子里睡,渴了就去井边喝井水,等到了家家户户吃饭的时候,他往人家屋门口一站,当家的主妇自然看不过去,端个碗出来,一边嘀咕讨债鬼,一边却也少不了给他一口吃食。仿佛是一夜之间,吃百家饭长大的周彬礼就已经是身高颀长的少年,眼神锐利阴郁,长手长脚,打起架来别人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周彬礼渐渐成了饼市街的少年领袖,一群少年既怕他又服他,家里人不让他们跟周彬礼来往,他们偏偏成天跟在周彬礼后头,跟他打架闹事起哄……
等周彬礼重新出现在饼市街的时候,南阅短暂的春天已经过去了,黄梅雨季刚刚结束,空气中潮的能拧*来,又闷又热,所有东西都在长霉。难得碰上一个大晴天,又正巧是星期天,家家户户洗衣服洗床单洗枕巾,挂得一条巷子花花绿绿,每家每户都用簸箕晒着虾米皮、海带之类的干货。叶思容的舅舅过年的时候给送来了一点干贝,叶大志不舍得吃,一直留给女儿吃,趁着天好,就拿个小圆盘摊出来晒。又怕野猫来偷吃,晒的时候专门叮嘱叶思容,让她在一边看着。
周彬礼打落雨巷路过,看到叶思容坐在二楼阁楼的窗户前,拿着一本书,低头专心致志的看着,窗台上放着一只瓦盆种着葱,旁边搁着一只浅口搪瓷盘子,里头晒的不知道是什么干货。一只猫探头探脑,悄无声息的走近了,刚刚想偷嘴,不料叶思容已经发现了,大声呵斥着将猫赶走。一低头却看见他,仰头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那模样也像一只猫,但是一只巨大的山猫,带着凛冽的兽性和野生的气息,仿佛正在觊觎猎物,几乎有一种杀气。叶思容并没有觉得不安,甚至还对他笑了笑,自己的命都算是他救的呢,还欠他三角钱没有还。
她一笑嘴角就露出两个酒窝,周彬礼的眼里,是瓦蓝瓦蓝的天空,蔽旧的破阁楼,乌糟成了黑色的窗台木板,却衬着少女如花般娇艳的笑容,明媚璀璨的几乎如同阳光一般刺目,让他不敢正视,他很快就低头走开了。
周彬礼回来了,而且平安无事,叶思容是真的高兴,饼市街的人有一种奇怪的惺惺相惜,就像叶思容虽然长得这么漂亮,饼市街的男孩子却都不曾打她的歪主意,甚至如果有小流氓敢打她的主意,饼市街的男孩子看到也会出手揍人。所有饼市街的孩子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手足之情,互相之间打架是打得要死的,可是遇上外人欺负,就马上同仇敌忾。
叶思容觉得,就是这种原因,让周彬礼路过的时候拉了一把,把她从江水里头拉起来,隐蔽的救命之恩,让她对这个家长最反感的恶人有隐隐的感激和好奇,但她是乖顺的好学生,这种好奇也不足以让她跟周彬礼有更多交往,直到某一天有几个职高的小流氓盯上她,那天恰好轮到她办黑板报,班上同学都先走了,几个办报的同学又不顺路,只有她从学校出来,独自一个人走,被那几个人跟了一路。她被盯得心慌,急急走路,终于看到前面有个班上的男生,大喜过望,叫了一声“卢潇鸣!”
卢潇鸣看到是她,也就站住脚。在高中里,男生女生都不怎么单独说话,但卢潇鸣是班长,她是团委书记,两个人经常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分派点杂活,所以也熟,也经常讲话。她见到熟人就觉得心定了,没想到那几个小流氓一路跟下来,这时候开始起哄了:“哟!原来小白脸在这儿等着呢!”
“洋娃娃配小白脸!”
“哦哦!洋娃娃找小白脸了!”
叶思容又羞又气,卢潇鸣推了推眼镜就迎上去:“你们胡说什么?”
“我们就说了怎么样?”
“我们还想摸一摸洋娃娃呢!”
“摸你这小白脸也不错啊!”
推攘间那几个人就动手了,叶思容又气又急,几个人围着卢潇鸣拳打脚踢,叶思容看到旁边榕树下堆着一些垃圾,还有一个破的塑料桶,她捡起那个塑料桶就冲上去,冲着一个人就砸,塑料桶碎口锋利,划得那人脸上一长条口子,开始流血。叶思容倒被吓着了,可是拿着桶,含着眼泪:“你们谁再敢动,我就跟谁拼了!”
那几个人先是一愣,后来哄笑起来,有人说:“洋娃娃急了!”还有人说:“来来,拼一个给我们看看!”
只有被她划破脸的那个人恼羞成怒,抹了一手的血,咬牙切齿:“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非把你脸给划了不可!”
叶思容到这时候,说不怕是假的,卢潇鸣倒生了一股勇气,爬起来一边抱住那个人就打,一边大叫:“快跑!叶思容快跑!叫大人来!”
叶思容掉头就跑,她是班上接力赛的第一棒,短跑成绩非常好,那几个人中间有两个人围着卢潇鸣就打,另几个人就去追叶思容。叶思容一口气跑到饼市街牌坊底下,正巧周彬礼坐在牌坊那头的小摊子上吃云吞。她尖着嗓子叫了声:“救命!”后头的人已经赶到了,她慌不择路,脚下一绊磕倒在牌坊台阶上,磕得膝盖手肘都生疼生疼的,一边挣扎的想爬起来,一边就回头看追自己的人,一回头只见那几个人却在往后退,心下诧异。转过脸来,只见周彬礼就站在牌坊底下,目光沉郁如水,却又锋锐如刀,那几个人居然就被他目光逼得退了两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突然听到周彬礼问:“你们为什么追她?”
第三章
那几个人都不认识周彬礼,因为职高靠近城东,不过这里是饼市街他们是知道的。饼市街是全市有名的贼窝,因为集贸市场在这里,许多小偷小摸都经常在这里活动,鱼龙混杂,这也是他们对周彬礼生了怯意的原因,虽然不认识,但是也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威胁和杀气,知道这绝对是个惹不起的人。
领头的那个小流氓丢了个眼色,几个人竟然转身就撒腿跑了。
叶思容这时候才觉得嗓子眼里又干又燥,像是有根鸡毛在那里扫过,她忍着咳嗽爬起来,看周彬礼已经转身要走了,忍不住又叫了声:“喂……”
周彬礼回头看了她一眼,叶思容说:“我同学还在那里……被他们的人打了,麻烦你……”
周彬礼皱起眉头扭头走了,叶思容还以为他不愿意管这样的闲事,愣了一会儿正想着去找大人,突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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