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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横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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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到底怎么了!你不是神医吗!”刘晔语无伦次。
“闭嘴,或者滚。”容镜声音冰冷得像白辞的体温。
过了足有三柱香的时间,容镜终于收回手,将白辞的头安放在枕上,从怀里摸出一个木匣。
里面是一包黑色的粉末。
续命散。
他早知道白辞的病总有一日会脱离他的控制,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不知道白辞已经隐藏多久了。从头到脚一如常人,仿佛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白圣溪说得对,白辞对自己的身体再了解不过,恐怕他连自己什么时候死,都比他容镜了解得清楚。
容镜手里攥着木匣,犹豫不决。服了续命散固然可以续六年寿命,却仅限于此。可是如果不服,他不知道白辞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六年还是一辈子,六年还是死。
容镜攥着木匣的手止不住微微抖着,另一只手握住了手腕,强硬停了下来。
半晌,容镜放下木匣,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失了太多真气的身体有些晃荡,脚步几分虚浮。
推开门,不设防撞在了一个身体上。
容镜抬头,隐约找回了声音:“……大哥?”
、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上一章是一个神展开小剧场O(∩_∩)O~【众:你tm给我滚!其实原因是这样的……看大家都希望容容让大哥带走白白,我就想偏离原定计划写写试试。。。结果写完之后发现不合适。。。【面壁ps。 如果天时地利人和……今天可能 可能 可能会有第二更^__^
“这是你要的墨参。”容逸一见他,利落地将一个布包扔进容镜怀里,容镜下意识地木然接住。
“……阿镜?”容逸用手扳起容镜的脸,削尖的下颌硌着掌心,“怎么了?”
容镜缓了一会儿神,道:“不需要了。”
说完,转过头,走回屋内,将手中的布包随手扔在书案上。上面还整齐地堆着白辞刚批过的奏折,被布包一碰,哗啦啦全都散落在地上。
容镜只觉眼前微不可见地晃了一下,然后蹲□,一本一本地捡起来,又一本一本地重新摞在案上。
“阿镜!”容逸一手按住容镜的肩,“你怎么回事!”
言毕,目光向旁一瞥,不经意落在榻上的白辞身上。瞬间了然。
“怎么,救不活了?”容逸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容镜凝视着重新恢复整齐的一摞奏折,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不知道。”
容逸站了一会儿,走到榻边,在刘晔戒备的目光下撩起衣摆,坐在旁边的座位上,一手触上白辞的颈侧。
血脉涌动的速度比常人还要快,容镜必然是一时失了理智,才拼了命灌了这么多内力进去。
容逸的手忽然伸到白辞脸侧,掰开他的下颌,将一粒黑色的药送进白辞口中。
“你干什么?”容镜瞬间移到榻前,却被容逸另一只手制住。
“冷静点。”容逸一点点放开禁锢住他的手,“护犊到这种程度,连你大哥都不认了。”
容镜的身体一点点松懈下来,目光还停留在白辞苍白安静的脸上。
“等等看。”容逸道,“如果三日之内他醒来了,那么短期内应该没有问题。”
容镜没有说话,容逸也没指望他说什么,站了起来,对一直立在一旁的刘晔道:“赶了几夜路赶累了,给我找个住的地方。”
御书房重又安静下来,容镜这才缓缓弯□,将头埋在白辞身旁的被褥里。
容逸跟着刘晔走到偏僻处,忽然一把将他按在墙上,冷冷道:“白辞近日对阿镜做了什么没有?”
“做什么?”刘晔的后脑磕得一木,紧接着剧痛一点点蔓延上来,双目却紧盯着容逸,冷笑道,“皇上自登基以来万事都顺着容小神医,不然怎么可能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容逸凝视着刘晔的脸,半晌,放开手,道:“给我找个离阿镜近一点的地方。”
雪早已落尽,黑夜冷寂,昏暗的宫灯照射在地面上,被莹白的积雪映亮了几分。容逸不紧不慢地远远随着刘晔,忽然被一个迎面疾步而来的小丫鬟擦身撞了一下。
那小丫鬟惊慌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跑走。容逸淡淡瞥了她的背影,走了过去。
萧惜喝了安胎的汤,对着铜镜摘下发间的玉兰簪,就见风月微喘着走了进来。
“找到什么了没有?”萧惜将簪子放在木盒里,问道。
风月喘匀一口气,道:“娘娘,混入平南王府的太监小六子,在今日打扫书房的时候,无意间碰掉了一本书,结果……发现了这个。”
说完,将一封半焦的书信放入萧惜手中。
萧惜接过来,将外封打开,取出那封烧了小半的信。
“江南容家……?”萧惜自语道,“我记得听父亲说过,曾经在封府住过一阵子的一个叫容逸的男人,就是江南容家之后,似乎是那场火灾留下来的容敛的独子。”
“正巧,”风月道,“刚才奴婢回来的时候,正在路上碰见了那个人。”
容镜不知不觉就半身趴在白辞身边睡了一晚,第二天朦朦胧胧地醒来,脖子像断了一般疼得要命,转了几圈,咔咔几声骨头摩擦的声响,这才恢复了正常。
低头看白辞,依然没有醒的迹象。胸口起伏微弱,呼吸也清浅难觉。脉象紊乱无常,停起不定。
温润如水的脸此刻却白得像地上的雪,仿佛随时都会化去。
容镜第一次觉得自己白在神医谷活了这么多年,如今竟对着自己最想治好的人束手无策。他从未这么清晰地感觉到白辞可能真的会死,就像从没想过自己也有听天由命这么一天。
他没敢问容逸给白辞吞下的药是什么,续命散还攥在手里,他不知道这时候送白辞去神医谷,白辞能不能挺过路上颠簸的几天。
刘晔端着午膳进来的时候,见容小神医难得安静地在白辞身边坐着,看见吃的来了动也不动一下。
“容神医,用午膳了。”刘晔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不饿。”容镜简洁道。
“不饿也吃点儿,您早上就没吃,这三天要是饿坏了,皇上醒了之后得多心疼啊?”
容镜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少拿哄小娃娃那套哄爷爷我。爷爷我一个月不吃都饿不死。”
刘晔心道,别是你命太旺了,才把皇上克成这样。
刘晔看着容镜坐在那里盯着白辞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隔了好一会儿,容镜忽然道:“你觉得白白有没有可能醒过来?”
“您问奴才?”刘晔反问。
“我看你好像半点也不急。”容镜淡淡道。
刘晔把早膳放在一边,看着容镜聚精会神的样子,半晌道:“您都……”顿了顿,“奴才要是再急,那就真的是自乱阵脚了。”
“不愧在白白身边这么多年的人。”
刘晔没明白过来容镜的意思,却听容镜继续道,“如果白白不在,你能想办法护得这里周全吧?”
刘晔猛地抬头:“容神医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容镜摆摆手,“你先出去吧。”
夜。
容逸从御书房归来。
站在窗口守了容镜一日,容镜半分也没有觉察。容逸按了按眉心,走到门口。
推开门,容逸眸色忽然一沉,房间明显有别的人在今日来过。
目光扫过房内,蓦地停了下来。
空荡荡的桌面上,忽然多了一封信。信口焦黑,余处泛黄。
容逸走了过去,用指尖捻起另一侧,抖落出了一张带着墨迹的纸。
手掀开泛黄的纸,淡淡看了一眼,目光却刹那间凝固了。
冰冷得可怕的表情一点点蔓延上来。
、剑拔弩张
平南王府戒备森严,东方冽不喜在府内见客,平日大多在外,王府内更是少有人出入。
白辞已三日未上朝,刘晔传旨说皇上身体不适,休朝数日。朝中虽有议论,却因皆知皇上多病,既然政事尚且未误,也不曾高声。然而东方冽在府中等到第三日,却终于等不下去了。
他很清楚,以白辞的性子,哪怕是再大的病也不会让他休朝三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已经没有办法上朝。
东方冽晃着手里的青铜酒杯,脸上的表情在忽明忽灭的烛光下晦暗不清。
他自然还在乎着白辞,毕竟他远没有白辞冷血,二十几年的情分不可能说断就断,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然而很明显,他和白辞已经回不到最初称兄道弟的时光了。
无论是君臣之别,还是……
容镜。
白辞肯为了容镜放任萧惜生下他的孩子,这已经是非常危险的举动了。
白辞一死,谁也不能保证这个他筹划了十几年得来的江山,最后还会不会姓白。
东方冽放下酒杯,站起身。
尚未入夜,至少能找刘晔询问一下白辞的情况。
一推开门,电光火石之间,东方冽本能地向后退了数步,一把长剑却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寒风涌入,玄色的衣摆飞扬,刀刃般的目光几乎能把人灼穿。
沉冷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东方冽。”
晚风凛寒,面前之人带着几分清俊的脸让他觉得有些眼熟。但征战沙场数年,杀敌无数,他还没想过有一天能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东方冽抬眼对上男人的视线,微微一笑,用手抵住颈上的剑刃,向旁移了一寸,“现在能夜闯平南王府的刺客委实不多了。不知阁下是……”
男人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又冷冷问了一句:“你是东方雅的儿子?”
东方冽的身体瞬间一震。
——容逸!
那封信不是明明……
东方冽的目光变了几变,唇角却依旧带着笑意,右手缓缓握住剑锋,道:“想必这位就是封府的容公子了。”
容逸淡淡看着他,手中的剑纹丝不动。剑刃的寒气一寸寸渗入掌内,几乎要把右手的手骨催裂。
“容家的事本王很遗憾。”东方冽道。
“但本王……还没打算用自己的命,来给死在别人手下的人陪葬。”
言毕,东方冽霍然将剑震开一寸,容逸的剑瞬间对着心口紧逼而来,东方冽纵身避过,悬在墙上的短刀铮然出鞘,“当”的一声挡在剑上,霎时间,白光迸溅。
容逸目光沉冷,并不发一言,似乎全然无意废话。长剑直逼要害,东方冽短刀铮铮抵挡,剑光煞然,几乎将刀口磨断。
忽然,东方冽一个措不及防,剑刃斜擦过脸侧,划出一道血痕。血从脸侧滴下,东方冽一哂,怪不得白辞提醒他提防容逸,跟容逸对峙,他几乎毫无胜算。
剑剑狠厉致命,东方冽节节后退,身体被逼到墙角,后背猛地撞在书柜上,柜顶的青瓷白玉翻落下来,“呯”的一声碎了一地。
锋利的剑锋直直抵上咽喉。
容镜在白辞身边坐了三天三夜。
御书房内没燃蜡烛,黑暗中,容镜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整个人像一尊泛着幽光的玉雕。
白辞依然没有醒,安静地无声息地躺在容镜腿边。那晚他说的两句话不停在脑中回荡着,一遍遍重复,容镜开始思考会不会这就真的如他所愿,成为遗言了。
两句话把人打发走实在不像白辞会做的事。更何况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不行了,也不会什么准备都不做。
凭借这个念头等到现在,如今三日已到,白辞却连手指也未动一下。
容镜觉得不能再等了。
管他朝中大乱动荡再起江山易主,什么都没白辞的性命重要。
容镜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僵坐了三天的身体终于移动,绕过白辞的身体,跳下了软榻。
两手小心翼翼地抱起白辞,在黑暗中走到门口,脚轻轻将门踢开,却忽然见刘晔匆忙地奔走了过来,险些撞在他身上。
刘晔满脸急迫,看见容镜,刚欲说话,却见容镜抱着白辞,站在门外。
刘晔一惊,急忙将人拦住:“容神医这是带皇上去哪儿?”
容镜不答,越过刘晔便欲离去,却被刘晔猛地拽住:“容神医,容公子和平南王打起来了!”
玉瓷碎片迸到脚边,又被击得旋着飞开。
喉间被利刃紧紧贴着,触觉冰冷。
东方冽将手中的短刀向前一掷,插入刀鞘,道:“容公子还真是好功夫。”
“不过本王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在你手里,这实在让本王觉得……有些可惜啊。”
“你一命偿容家上下三百四十一人的命,可惜么?”容逸的声音冷得让人发寒。
“是谁把信交给你的?”东方冽道。
容逸不答,剑锋向东方冽的咽喉刺入,东方冽猛地握住剑身,身后的书柜轰然撞开,鲜血满手。
忽然,“铮”的一声,剑尖竟擦过他的脖颈,飞向侧方,直插|进碎裂的柜壁之中。
剑锋整齐断裂,二人一同看向一旁,容逸先拧紧了眉心,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阿镜?!”
容镜立在那里,看了东方冽一眼,然后转向容逸,强压着镇定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阿镜,你先回去。”容逸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先回去。”容逸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你杀了东方冽?”容镜一动不动看着他,“你就非要在这个时候?”
“容家全族人的血,全在东方雅手上。”容逸冷淡道,“你觉得血债血偿不应该吗?”
“你怎么知道那件事跟平南王有关系?”容镜支撑着道。他的大脑已经混乱到想不出什么理由制止容逸,只想尽快把这件事解决。
容逸沉眸看了他一会儿,容镜已经要撑到极限了,他不想再刺激他。踌躇了片刻,他道:“前日晚上,有人将东方雅亲笔的书信放入我房中。”
“那封信是朕伪造的。”带着几分虚弱的温和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__^*)可以求留言嘛T T大脑已抽搐 等下再修 以后再也不敢说二更了 自作孽不可活修完。
、以假乱真
容镜的身体一下子僵在那里,紧接着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
“白……白白?”
白辞站在门口,脸色依然苍白得没有血气,却似乎已暂无大碍。
目光环视一周,白辞步速极缓地走了进来,对容镜浅淡一笑,手摸上他的头,然后滑落到肩上,将他移到身后,道:“你先回去等我。”
“白白?”
白辞回过身,道:“你累了几天了,先回宫吃点东西,我一会儿就回去。”
容镜犹豫了一下,“可是你刚……”
“我没事。有点事要处理。”
说完抬起头,对门口的刘晔道,“跟镜儿先回寝宫。”
“你是什么意思?”容镜走后,容逸这才看向白辞,冷声道。
“那封信是假的。”白辞回过头,重又对上容逸的视线。
容逸冷笑:“东方冽自己都承认了,皇上还辩解什么呢。”
“因为是朕当时为了制止平南王再接近容镜,才伪造了那封密信。”白辞徐徐道,“但如今你要因为这封信误杀了朕的一个将军,这就不划算了。”
“容家一事并非东方雅所指使,一切不过是朕的杜撰罢了。”
东方冽神色复杂地看向白辞。
那封信是真是假,他再清楚不过。东方雅不好文墨,即便是家书也只写过寥寥几封,还在他过世后尽数焚毁。而那封信上的语气和笔迹皆与东方雅如出一辙,上面的印也是他父亲生前唯用的。
容逸淡讽地看向白辞,目光冷然:“你觉得我会信么。东方冽会连自己父亲的笔迹都认不出?”
“有纸笔么?”白辞的语气不急不缓。
东方冽愣了片刻,然后从碎裂了一半的书柜内取出笔墨纸砚,摊开来放在书案上,又磨了一砚台的墨。
白辞走到书案边,拿起笔。手持杆端,笔走龙蛇,转眼间,数行字腾现于纸上。
容逸的眉峰渐渐聚起。
“把那封信拿出来。”白辞平静地吩咐。
容逸从衣内拿出信,将泛黄的纸张摊开。
拈着信的手一点点滞住了。
白辞的笔迹竟与信上的字迹毫无二致,甚至每一个勾划的力度、笔墨的细节都如出一辙,连内容都一字一字,分毫不差。
东方冽也不由怔住了。如果不是他知道白辞但凡看过的字迹便可以毫无差别地原样写出,他几乎要以为白辞说的是真的。
白辞放下笔,道:“这回容公子信了吧。”
容逸的语气依然沉肃:“那信上的印是怎么回事?”
“朕想要什么印,是再容易不过的事。”白辞道,“这封信想必是与平南王有些过节的人暗中送到容公子房间里的。但归根结底一切皆因朕而起,希望容公子不要介怀。”
容逸凝视着白辞的双眼,白辞坦然回视。
良久,容逸将断了锋的长剑收回剑鞘。
“朕得多谢你救了朕一命,容公子。”白辞对着容逸的背影,淡淡道。
“不必。”容逸冷冷一言,随即玄衣一扬,消失在门外。
东方冽看着容逸离开,用手一拭脸上的血痕,道:“你为什么救我?”
白辞将书案上的纸连同那封信扔进炭盆,看着火舌一点点窜起,苍白的纸墨焦黑,蜷缩,然后化为灰烬。
“因为朕需要你。”白辞道,“等将来朕不在了,太子又未成熟,整个白氏的江山需要你来维持。”
东方冽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我叛变呢?”
“你不会。”白辞平静道,“你还欠我一条命。”
东方冽苦笑了一声,道:“阿辞,你一定要这么冷血?”
白辞的目光缓缓移到东方冽的脸上,半晌,又将目光移开,淡淡道,“我只不能拿两样东西赌。一样是江山,一样是容镜。”
白辞回到宫里的时候,容镜正胃口大开,桌子上横七竖八堆了五六个空碗,见白辞来了,嘴也没来得及抹,扔了筷子就扑到白辞怀里,把白辞扑得一个踉跄,险些向后倒去,又被容镜及时伸手捞住。
“白白!”
满嘴的油蹭了白辞一身,白辞稳住身体,拥住怀里的少年,温笑道:“怎么越活越小了。”
容镜闻言,从白辞的怀里钻出来,“我小?谁当年没完没了管爷爷我叫容镜哥哥?还叫得奶声奶气的。”
“有这么回事么。”白辞声音温和。
“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白辞赖账赖得很自然。
“爷爷我记得很清楚。”容镜一屁股坐在床上,一边荡着腿,一边学着白辞小时候的腔调,背着念道,“‘容镜哥哥,白谷主说我这几日不能下床,劳烦帮我去石屋里拿一本《资治通鉴》。’是你写的吧?可惜爷爷我没把字条留下来做个证据,不然看你还能说什么。”
白辞轻声笑了:“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原来你在小时候就喜欢上我了。”
“其实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是到那天才……”容镜说了一半,停住了。
那天夜里刚得知白辞就是那时候的那个孩子,震痛之下独自一人走到荒凉的山顶,在巨石上静静闭目而坐,往日发生过的事忽然像潮水一般涌入脑中。刻意忘记的,或者无意忘记的,在刹那间充斥脑海,变得无比清晰。
他一度在想究竟哪个白辞是真,哪个白辞是假。就像当年那么温和柔顺的一个样子,也能瞬间被他撕裂毁尽。
白辞微敛了笑意,在容镜身边坐了下来。
“镜儿。”白辞道,“我很……”
“不用。”容镜回头打断,“我说过我不记仇,何况只是个小娃娃。”
说完很慷慨地翘起腿,“爷爷我大人有大量,以后只要让给我睡,一切好商量。”
“床给你睡?”
“你给我睡。”
过了一会儿,容镜忽然转过身,很认真地凝视着白辞的脸,良久,道:“白白,我真的以为……你可能……就这么死了。”
白辞看着容镜漆黑的双眼,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低下头,吻上他的脸。
“不会了。”白辞道,声音温和如许,“不会再有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伟大的潜水党们啊 再不冒泡没机会了》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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