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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宠 作者:公子歌-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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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却一动也不动,他咬着牙翻过身子,爬到了男人的身边,四周的空气有些阴冷,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往男人鼻息间探了一下,指尖感受到一股沉稳的呼吸,他身上顿时一软,仿佛瞬间就没有了力气。
天色已经蒙蒙亮,山里的雾气很重,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裳。朝生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烫,他抓住了男人的手指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眼前的光渐渐地消散下来,他觉得连睁开眼睛也是累人的,便长嘘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样接近死亡的安宁,竟然也叫他觉得喜悦。他的全身都没有了知觉,指头的触感却那样明显,踏实又温暖。他期望别人赶紧来救他们,又不想别人来打扰他们,纠结到最后,连他也分不清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就像他一直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有是现实。
这样子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在拍着他的脸叫他。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看见男人紧张地望着他,脸颊上还带着已经结痴的血渍,看见他醒过来,才长长吐了一口气,说:“你怎么样了?”
朝生蹙着眉头说:“我头晕……还犯恶心。”
他其实还没有说完,他还看不清面前的景象,恍恍惚惚,仿佛是在梦里头。他伸出手来,触到男人的脸庞,说:“主子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昏睡了一会儿……”男人说着仰头往上面看了一眼,说:“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府里的人未必能找得到咱们,你好像受了伤,得赶紧出去。”
他蹙着眉头呻吟了一声,便被男人扶了起来,石坚蹲下来,将他背了起来,柔声说:“抱着我的脖子。”
身体接触的一刹那,仿佛有一股热流从他的腹腔直入他的心脏里面,那是男人背上的温度,给了他一种活着的感受。他将头靠在男人的背上,那一路山草茂盛,枯黄浅绿,叶子上沾满了露珠,打湿了他们的衣袖。路上泥泞,弄脏了男人的长靴,他搂着男人的脖子,眼泪渐渐地从他的眼眶里头浮出来,他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有这样相濡以沫的时候,他壮了壮胆子,轻声叫道:“石坚……”
男人并没有生气,反问轻轻“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朝生无声笑了出来,埋进男人的衣领里用力吸了一口,眼睛湿湿的,说:“没事,我只是想叫叫你。”
他说着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却多了一句话,轻微的,缠绵的,仿佛也被草上的水珠沾湿了,他说:“我好喜欢你。”
男人呆呆地,背着他站在原地停下了脚步,但是只停了一会儿,就又背着他往前头去。因为两个人都不曾照面,朝生不知道他第一次说“喜欢”的时候,男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他没有看到,只能偷偷地猜,羞涩又紧张,还有一点点的恐惧。早晨的太阳眼看着就要升起来了,天边的雾霭一点一点地散去,五彩的朝霞美的温润祥和。他心里柔软而伤感,便把脸贴到男人的脖颈上,去感受男人有些加速的心跳。
他想,他也是喜欢他的吧,尽管这样的喜欢里面,掺杂了分不清他到底是朝生还是冬奴的迷惘,但终归是有某一个时刻,是只对他陈朝生怦然心动的吧?
他抱住了男人的脖子,隐约听见有溪水哗哗啦啦地响,嘴角渐渐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说:“我以前没有搬到城里头去的时候,跟着爷爷……我们家的外头,就有这样的一条小溪……”
或许是他的告白和刚刚经历的那一番生死软化了男人的心,他的语气温柔和和蔼,问:“你以前,是住在山里么?”
朝生想要点头,可是又想到他点头,男人也是看不到的,于是就“嗯”了一声,说:“在一个大峡谷里头,那里只有一个爷爷知道的出口,旁的人都进不来……”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以前的画面,话匣子就打开了,晕晕乎乎地说:“我们那儿,四周都是峭壁,爷爷说,他当年逃到山里头来,就是怕别人找到,才寻了那么一个隐秘的去处……我们家外头,种了好多的花,还有好多的树,一到春天都会飞来好多的蜜蜂和蝴蝶,我爷爷还给我编了个秋千……他还带着我水里头捉鱼……”
石坚笑了出来,将他往背上托了托,说:“听你这样讲,像是住在了世外桃源里。”
“我爷爷就说是世外桃源,他说外头一点都不好,人心险恶,容易受伤害……”“那你们为什么又跑到城里来了?”
“唉。”朝生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叹了一口气,说:“我爷爷生病了,我又什么都不会做,屋子前头的菜吃完了,到了冬天就挨饿了……我爷爷怕他哪一天不在了,留下我一个人没办法活,所以带着我出来了,他很舍不得离开那儿呢……”
石坚微微翘起了嘴角,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以为自己背着的是他的冬奴,这样的错觉让他的内心都充满了柔情和伤感,朝生与他而言就是这么特别的一个人,他总觉得他身上有冬奴的感觉,那种说不清的,干丝万缕的纠缠。他怕朝生会就此睡过去,于是又问:“你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么?”
朝生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他的脖子,说:“我不知道,我不是我爷爷亲生的孙子……”他的语气有些惆怅,说:“我爷爷说,他是有一天出去捕鱼的时候发现的我,他说……他说我命大,他以前也见过几个像我一样的人,可是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他就把我救了……他说的这些,我竟然都不记得。”
前头是一个高高的山坡,上头开满了一种白色的花,硕大的花朵柔软繁杂,层层瓣瓣吐着香气。男人背着他吃力地往上坡走,喘了口气,说:“从山里头出来之后,没有想过去找你的生身父母么?”
“去哪里找,他们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只留下了一条普普通通的手链子。”
石坚陡然一愣,心脏停了半拍。
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的手有些颤抖,连呼吸也不敢。
朝生却依然迷迷糊糊的,说:“我爷爷说,那条手链子上头原来应该是有字的……可是时间久了,磨损的厉害,什么也辨不清了……可能我们家很有钱呢,那手链子都是银的。”
石坚背着朝生,呆呆地站在原地,芬芳的花香钻进了他的鼻子里,熏湿了他的眼眶。那些白色的花朵,开的那样好,而天边的朝霞,却愈发红的绚烂。
好像是花和云彩交换了颜色,原本的红变成了白,原本的白变成了红。
(为了营造出应有的氛围,这一章写了三个多小时,一改再改,最后成了这个样子,最后云彩和花的关系印证的是冬奴和朝生的复杂关联……这一章的料加的够足吧,哈哈。)
第十六章 死生之间
石坚微微扭转过头,脸庞碰触到朝生脸上冰凉的面具,他的嘴唇抖了抖,叫道:“……阿奴……?”
背上的少年轻轻动了一下,在他的脖颈处轻轻“嗯?”了一声。他心里一热,柔声说:“阿奴,莫要睡。”
朝生眼尾流出一滴细小的泪来,他抱着男人的脖子,含糊不清地呢喃说:“我……我不是……那个人……我叫……陈朝生……我不是他。”
最后几个字带了哭腔,好像万分委屈凄凉。远处突然传来了呼喊声,那是石府里头的人正在寻找他们,石坚再也不敢迟疑,背着朝生将人喊了过来。赵管家几乎扑倒在地上,看到石坚身上斑斑的血迹,惊声叫道:“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石坚将朝生抱上马,红着眼睛什么也没有说,底下的人看着这么个情况,一个个都被唬得不敢出声,眼看着石坚快马加鞭朝回路奔去,赶紧都追了上去。
守门的护卫远远地看见他们主子骑着骏马疾驰而来,刚刚匆忙打开了门,就听石坚急声说:“快去叫大夫!”
“啊??……哎,知道了!”守门的一听撒腿就跑,石坚一直骑马奔到他的住处,慌忙下马将朝生抱了下来,朝生已经昏迷过去了,脸色惨白,平日里鲜活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他边抱着他往屋里头走,边急声叫道:“阿奴,阿奴!”
朝生的意识还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全身都被包围在火热之中,受了从所未有的熬煎。
大夫很快就跑过来了,石坚赶忙让出了位子,说:“大夫你快看看,他是摔到哪里了?”
大夫擦着汗坐了下来,搭在朝生的脉上摸了一会儿,将布袋里头的银针取了出来,说:“我要施针,麻烦大人回避一下。”
石坚愣了一下,说:“没事,你直做就是了。”
大夫为难地说:“这个针交之法看着比较吓人,全身的穴道都要施针,大人还是回避的好。”
石坚依然坚持,只是回头对外头守着的赵管家他们说:“你们都出去,需要人的时候我再叫你们。”
赵管家他们一听急忙退出去了。大夫也瞧出了病榻上这个少年与石坚不同寻常的关系,于是点了点头,说:“劳烦大人将少爷的衣裳脱下来。”
石坚愣了一下,却没有言语,将朝生上半身的衣裳解了下来。朝生身上的皮肤极好,光泽紧致,那大夫也不敢十分地看,他也是见惯了世面的,刚才石坚听闻要脱了少年身上的衣裳时露出的神色,虽然是稍纵即逝,也被他瞧在了眼里。他便拿一条被子盖住了朝生的身体,只有在每次施针的时候把需要露出来的部位露出来,这样一点一点地移动,将少年全身需要的穴位都插上了银针。他这样的谨慎明显很得石坚的感激,沉声多:“劳烦大夫了。”
这样用来救命的针交之法对于被治者和观看者都是一个极大的煎熬,朝生在昏迷中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好像每一针都刺到他最痛的地方,全身都冒出汗来。石坚心如刀绞,沉声叫道:“大夫,这……”
他眼圈一热,便终于还是背过身去,不忍再看,只伸手握住了朝生的指尖,大夫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来,说:“少爷内脏和头部都受了重创,命在旦夕,非有这样迅猛的治疗方才用处。”
银针使用完了之后,大夫有擦着汗站了起来,走到案前写了一个方子出来,说:“照这个方子抓了药,放在屋子里头熏烧,务必要熏够五个时辰。”
石坚急忙唤了人进来出去抓药,自己则坐在床头上,看着全身汗湿的朝生,心疼地说不出话来,只好把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不住地亲吻。谁知道针炎和熏烧过后,朝生依旧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中途还有一瞬身子不住地呻吟,几乎即刻就要死去。那大夫也有些心急了,说:“少爷的命,可能不是只靠药力就行的,为医的或许不该说这种话,但人命关天,多一个法子也是好的……大人还是……还是请人来驱驱鬼怪吧……念经祈个福也好。”
石坚看着几乎没有了血色的朝生,眼泪都掉下来了,扭头吩咐说:“去……去庵里请夫人回来。
燕双飞如今已经落了发,在一个叫汇仁的尼姑庵里头出了家,已经完完全全地遁入了空门。赵管家慌慌张张地驾着马车赶去了,到了尼姑庵,慌忙去求寺里的主持。主持也是受了石府恩惠的,一听就亲自去佛堂去请燕双飞。无奈燕双飞执意不肯出来,说:“我如今已经红尘外的人,石府与我已经没有什么相干,况且我身子一直不适,实在是不能出去,让大人去请旁的人吧。”
主持听了,也不好十分地劝她,只好出来将她的话对赵管家讲了。那赵管家得了石坚的命令出来,哪敢办不成就这样回去,心里一急,冒冒失失地就闯进来了,在燕双飞所在的佛堂前一跪,说:“求夫人可怜可怜奴才吧,夫人是最心善的人,又身在佛门里,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他离佛堂还有些远,只隐隐约约看见佛堂的香雾里头,有个一窃窕单薄的背影,依然如当年一般,因为未曾生育,仍保持了当年少女一样的窃窕风流,她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八岁。燕双飞跪在佛堂里默默念了一会儿,才说:“你们主子面恶心善,贫尼的性子他也知道,不会难为你的。”
赵管家急忙叩头说:“要是旁的事也就罢了,如今病重的可是主子最看重的陈少爷。陈少爷与夫人也是有缘,主子就是因为他像极了先前的舅少爷,才把他接进府里来的。夫人不看在奴才的面子,也不看在主子的面子,只看在故去的舅少爷的面子上,也请过去一趟吧!”
燕双飞微微愣了一下,终于睁开了眼睛,说:“你家的少爷既然得了病,就该去看大夫,贫尼一不是得道高僧,二不是治病高手,去了又有什么用?”
赵管家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说:“主子的性子夫人想必比奴才清楚,若不是遇到了不得已的难处,主子怎么会轻易叫奴才过来,打扰了夫人的清修。出家人慈悲为怀,夫人若真是一心向佛,在这里哪怕是念了一辈子的经,能有救一个人的功德大?”
他也是被逼的无奈了,有说出了这样以下犯上的话。燕双飞微微怔了一下,叹道:“孽缘。”
寺里的主持也走了过来,佛堂里光影流转,佛衣素雅洁净,轻抚着燕双飞的肩膀,说:“去吧,当是了断红尘恩怨。你不是一直介怀,都督大人不肯给你一纸休书还你自由之身么?”
燕双飞终于缓缓站了起来,眼帘微微垂了下来,握着手里的佛珠子说:“弟子不是不肯帮,只是怕让弟子的弟弟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
他的弟弟已然故去,那个男人还寻了这样一个肖似他的娈宠养着,她身为姐姐,却要从空门里头出来,去救那个病榻上的少年么?
寺外头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寺里的一片安静。有个小厮急促地跑了过来,喘着气将手里的一封信交到了赵管家的手里。赵管家往信封上一看,急忙递了上来,说:“主子想必是料到了夫人不肯去,写了一封信给夫人!”
有一个清秀的小尼姑急忙接了信递到了燕双飞的手里。燕双飞拆开一看,就愣住了。主持心中了然,说:“如今去得了吧?”
燕双飞收了信,眼眶里已经噙了泪,说:“弟子去去就回来。”
她说着便急匆匆地往外头走,主持却一把拉住她,说:“如今红尘中走一趟,还是换回你俗家的衣裳吧,若红尘之中仍有眷恋,就莫要回来了。”
燕双飞默然,终于还是由身旁的那个小尼姑扶着回住处换了衣裳出来。出来的时候赵管家看见却惊了一下,两个人都是齐耳的短发,原来当年落发的时候主持念着她尚且是石府的夫人,并没有同意她们完全剪掉。燕双飞当年的美貌,赵管家也曾经见过,可是年轻时的容貌,有时候难免太过艳丽,如今经历了佛寺的熏染,越发现出清丽脱俗的姿容来,教人看了忤然心动。赵管家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引着她们往外头走。燕双飞坐上马车,泪如雨下,抓着那个小尼姑的手说:“兰格,冬奴他……他或许还活着……”
第十七章 朝生暮死,人去燕来
马车很快就到了石府,兰格扶着燕双飞掀开了帘手。燕双飞刚刚搭出手去,突然便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温热粗糙,一碰就知道是男人的手。她愣了一下,出来便看见一个面目粗扩的男人痴痴瞧着她。
她的心里陡然乱了一拍,恍然缩回手来。兰格瞧见了那个男人,也是惊讶了一下,扶着燕双飞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那个男人默然,站在一旁看着她。燕双飞抿了抿嘴唇,说:“你回来了。”
“刚被大人叫回来的……说是要我见你一面……”
燕双飞咬了咬嘴唇,说:“这些年……你过的好么?”
那个男人咧嘴笑了出来,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启,说:“反正也活到现在了……你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变,我却老了。”
燕双飞的眼睛里流出眼泪来,叹息了一声,便朝府里头走去,那个男人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燕双飞只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便又松开了她,怯怯地说:“我原知道我不配,可是依然一直念着你。”
过往种种,终于都随云烟一般消散了,只留下那些绮丽而缠绵的回忆,他们始之于欲,到最后他对她有了情,她却不懂得自己。她本是连州城石坚的妻子,那一段过往与她是毕生无法抹去的耻辱。
“我已经是个一只脚都踏入佛门的人了,过去的事情,都不想再提了。”
燕双飞回过头来,默默地说:“你也将我忘了吧,你尚且年轻,为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如今也该看看这世间别的好。”
她说着忽然伸出手来,轻轻握了一下孙达的手,便朝里头走去。衣袖从孙达的手心拂过去,泛着佛门素净的彩。孙达恍然抓了一下,却只抓到她衣袖上残留的香气,淡淡的,轻微的,一如当年他最爱的海棠香。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那也是一段艳丽缠绵。
朝生依旧昏迷着,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了。燕双飞怔怔地走进了屋子里头,只闻到屋里头浓郁的药味,还有隐隐掉掉的一个人影。石坚起身站了起来,瞧见她来了,露出了感激而沧桑的神色,说:“打扰你清修了。”
燕双飞轻轻走到榻前,看见朝生昏睡在榻上,心里微微一怔,摸上他脸上的面具,说:“真的很像他。”
“一定是他。”石坚抬起头,无比坚定地看着她。
燕双飞默然,摸了摸朝生的脸庞,说:“他为什么还要戴着这个?”
“他的容貌已经毁了,成了一个戏子……多亏了这一个面具,我才将他接了过来。”
燕双飞没有再问下去,只轻轻地垂下头来,又问:“你为什么把孙达叫了回来?”
石坚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欠你太多,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
燕双飞看了看躺在榻上的朝生,又问:“那你欠我弟弟的,要怎么才能还?”
“只要他能醒的过来,我愿拿一辈子补偿他。”
燕双飞笑了出来,神色凄厉。她收回了手,冷冷地说:“他不是我弟弟,我自己的亲弟弟,我认得,他不是。”
石坚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甚至于有些癫狂,低吼说:“他就是!”
“我弟弟已经死了,不管是跳崖也罢,自尽也罢,他都死了。你现在找个人来顶替他,不过是安慰你自己罢了……”
“他死了为什么没有见过他的尸身,我不会认错的,他拿着我给冬奴的手链子,感觉还那么像,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你要真想要他,当初他来投奔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开城门,把他逼到了死路上?!””
“我不知道他来寻我……我被你那一剑刺的那样深,他来的时候,我还没有醒过来……”
燕双飞怔了一下,再也没有言语,沉默了良久,才苦笑说:“原来我弟弟的死,我也有一份责任……真是冤孽……”
朝生这一昏迷,直到第二天的时候依然不见起色,半夜的时候倒清醒过来了一会儿,却止不住地呕吐眩晕,最后便又沉睡过去了。大夫紧紧地守在榻边一步也不敢离开,燕双飞就在屋手中央设了坛,在那里默默为他祈祷。石坚更是寸步不敢离开,一连两天没有吃喝。
到了暮晚的时候,朝生突然梦呓一声醒了过来,只是眼神有些涣散,仿佛看不见光彩。大夫最先察觉了他的动静,欣喜地赶忙叫醒了昏昏沉沉的石坚,说:“大人,大人,陈少爷醒了!”
石坚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跪到床前抓住了朝生的手,神色欣喜地叫道:“阿奴!”
朝生眯着眼睛,只看到烛火的光透过香雾传过来,那香味太过浓郁,熏得他浑身没有力气。他在听见石坚的呼唤的时候,心里面突然一沉,觉得万分伤感。他想告诉他,他从来都不是他的阿奴,他只是富春戏班子里的一个小小的戏子,他的名字叫作陈朝生。
可是有一种死亡的幻觉抓住了他,好像他也可以感受到自己命不久矣。这种死亡即将来临的惊恐和无力让他不愿再解释,他已经是将要死的人了,在临死之前,能为自己喜欢的男人做一件事,当一回他的冬奴,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眼珠手微微抖动,轻轻叫道:“姐夫……”
男人的眼泪立即掉在了他的脸庞上,失声叫道:“阿奴……”
朝生闭上了眼睛,自己也掉下泪来,温湿的泪水从他的脸颊上滑过去,落进了枕头上头。燕双飞也走了过来,噙着眼泪,似乎有点难以置信,问:“你认得我么?”
他睁开泪水涟涟的眼睛,却看见一个很美的女人,石坚看出了他的迷惘,噙着笑说:“你姐姐剪短了头发,你便不认得她了么?”
朝生怔怔地瞧着他姐姐的模样,心里头一酸,开口叫道:“姐姐?”
燕双飞背过身哭了起来,朝生突然感到一阵翻天覆地的眩晕,他噙着泪握了一把石坚的手,推说:“我实在难受,你们出去吧。”
他说着便哆嗦着拉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大夫大惊失色,突然察觉了他的异样。石坚也惊慌了起来,抬头问大夫说:“这是……”
大夫喘着气说:“情况不大好,大人和夫人先出去吧。”
石坚和燕双飞哪里肯出去,一个个都守在榻前惊慌成了一团,石坚犹自声声唤着冬奴,朝生听了,心里更是翻江倒海,断断续续地喊道:“你……你出去……你们都出去……”
大夫生生把石坚和燕双飞拉到了房门外头,自己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去。里头忽然传来朝生撕心裂肺地呻吟声,石坚急得掉泪,他扭头看了他这个曾经的妻子一眼,眼泪就落下来了,说:“我罪孽深重,如今报应来了。”
燕双飞垂下头,轻轻地伸出了手,拉住了石坚的衣袖,终于完全握住,十指交叉。她记得他上一次这样握着她的手,还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还不认识孙达,还是一个本分娇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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