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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骨 作者:小秦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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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桓听了更加喜欢了,举手之劳便做得这般细微,他热切地望住武年,期盼道:“阁下不如再在我这处盘桓几日?”武年闻听怔住了,那人不费几日怕也会寻到这处,他仍勉强地撑著笑容,一边走到水井边打水,一边稍嫌低沈地道:“我们母子在赶路呢,怕是要辜负你的好意了。”徐恒大失所望,道:“既是这样,那我也不便强留了。”於是也伸伸懒腰,倒了井水泼了把脸,长吁了一息,精神顷刻振奋了不少。武年也不再说话,他借了水盆装了水,端到房间给武夫人洗漱。
早饭无疑还是武年准备的,待到处理好了厨房,他陪著武夫人在房里喝茶,正在商量几时动身,不意有徐桓在外敲了敲门,问道:“武兄弟,在房里麽?能进去麽?”这本是徐桓居住的主人房,还反让他敲门求问了,武年连忙应了话语,去把门打开,让道迎他进门,不解地问:“徐先生有事找我?”徐桓先和武夫人各自施礼见过,而後才在桌边坐定,对武年道:“小徒弟和我说你不舒服,我来给你号号脉。”武年心中不知怎地忽生了许多的不安,暗暗以眼尾瞄过了武夫人,发现她在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他别无选择,犹豫著坐到了徐桓身边,将左手腕搁到了桌上,低道:“那有劳徐医士了。”武夫人又为众人斟上了茶,徐桓搭了武年的脉象,刚才诊上了,他面上的表情倏忽大变,满是质疑地上下打量著武年,半晌,极其茫然地问:“武兄弟,你可是男儿?”武年浑身难以忽略地震了一震,他垂目避开了徐桓,收回了左手,笑得有点不大自然,反问道:“您怎麽这样问?我这模样也不似女子。”徐桓想也当然,他忍不住抓了武年的右手来号脉,准确无误的迹象使他瞠目结舌,非常震惊地呆望著武年,这表现武夫人已有所察觉了,她马上使开了武年,道:“年儿,茶干了,你再去沏一壶过来。”
武年的眼中似有三分忐忑,他想开口又寻不著话头,终是咬了咬嘴唇,端起了茶壶,手中的重量明是还有近半的茶水。他甫出了门槛,武夫人便敛容正色,她倒是直接揭开了底儿,甚为阴沈地向徐桓发起问话,首先问道:“徐先生,年儿可是有身孕了?”徐桓原是端茶在手的,冷不防听她这一问,他惊得翻反了茶杯,磕磕碰碰地道:“呃……呃,好像是,哈哈,真是好怪呢,哈,这个,男人也会怀了,老天爷真太有意思了。”他尽量使口吻轻快,执了衣袖在桌子上胡乱抹了几下,吓了一个半死,逐渐就消了声气了。武夫人很镇静,她娴雅地端坐著,转了转腕上的玉镯,又问:“可知几个月了?”她身上透露的得体却冰冷的气质,徐桓瞬间仿佛回到了皇宫中,他突然感到好大的压力,使劲儿想了想,方才干巴巴地回道:“怕是三个月有了。”武夫人的两边唇角往上掀浮,隐隐显著怒意,她再问:“徐大夫,不知现下配得起堕胎药否?”徐桓坐在位上瞪眼,有个男人怀了孩子又要堕胎,他的思绪打了七八结,怎麽也想不通,好一阵子过去了,商量道:“配是配得起,可这不是很好吧……”武夫人掏出了银子,放到他面前,笑容可掬地道:“劳烦徐先生了,越快越好。”
徐桓的後背都僵了,貌似痴呆地抓了银子往外跑,等他回过神来,他已伫立在房门口了,“怪了,我那麽怕她干什麽?”他喃喃自问,又将事情思索了一通,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眼晴凑巧往前一看,是武年在院里晒衣服,“嗯,虽说贤惠,但他还是不像女的。太不像了。”可他还是不太肯定,在武年的背後死瞪了老久,最终颓败地放弃了,把银子揣进袖口,把脖子一扭,“好吧,我去给一个男人煎堕胎药了。”徐桓再次钻入了药房,还捡了几根武年劈的干柴。武年全不知徐桓的举动,他晾完了衣服便蹲在了院子里,望住那些衣服上跌落的水珠,水打湿了地面,他出了神儿。他想他不至於笨到那个地步,他猜到自己怎麽了,可他却一点也不知道该怎麽办。
坦白说了,从离开叶惊澜开始,不管是卖了房屋,还是逃离了凤凰城多少里,武年都没有真实感,他只觉得这些天就像颠簸在梦境里一样,睡醒了,他还是躺在叶惊澜的身边。武年的眉心紧锁了几分痛苦,他低头埋在了双膝间,平静的表面下,那种不安和恐慌几乎要压垮了他。他现在还来不及为自己怀孕的事害怕,他该怕的,是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留下。
武夫人十分了解武年,反之亦然。徐桓这药煎不了多久,他始终是见过大风浪的人,把药送到了武夫人房里,顺道叫了武年,他说时有点犹豫了:“虽然我闹不懂是怎麽来去的,可你得想清楚了,有些决定做了可不能反悔。”武年沈默著越过他,走到了武夫人的跟前,脸上带著复杂的神情。徐桓只能摊了摊手,给他们带上门,去寻了关慎争一同上山采药去了。武夫人将药碗推前了些许,不露丝毫的颜色,淡淡道:“喝了它。”武年的视线落在了漆黑的药汤,那苦味似乎先传到他喉咙内了,他苦的忍不住笑出来,道:“娘,您真当我是您的儿子吗?”他别的可以无所谓,只是现在这种大事,她对他始终是决定,而没有过关怀。武夫人缓慢起身,她捧了药碗,一步步送到了武年面前,放柔了语气,诱哄道:“年儿,娘不当你是儿子,会小心看著你走的每步路吗?这个孩子不能留,你想想,你是个男儿身,怎藏得住十月怀胎?你想别人会怎麽看待你?年儿,喝了它,这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了。”把药略微送前,就搁在了他的眼皮底下。
武年默默地听完了,她说的都对,他接过了药碗,抬眼定定地对上母亲殷切平和的目光,将药举到了唇边,却又拉开了些距离,药碗倾斜,内盛的药汁却是往地面倒了下去的,武夫人见状大为震怒,喝道:“年儿!”武年随之反了一贯的懦弱,换上了满脸的认真,大声道:“娘,这是我的孩儿,您的孙子,我不能杀了他!”他们母子将要争执,与此同时,关紧的房门叫人一脚踹开,一道阴冷的嗓音响起:“武年……我可找到你了……”武年背对著来人,他的手抖了抖,瓷碗摔撑了几瓣,他好不容易聚齐的勇气泄了干净,苦不堪言地想著,这回,他恐怕是死定了,也许会被扒了皮。
闯入的男子奔波得满身沙尘,他的长发披散著,形容十分落拓,俊俏的脸容显得有小许肮脏,下巴的冒著小胡渣,“武子,你太不小心了,怎麽把衣服晾在外边了?你说,你哪件衣裳我没见过?”他语意温柔地笑道,手上拎著一件武年早晨晾起的衣裳,过度用力的指尖竟然刺穿了布料,“下次逃跑,千万要改掉这点呢。”从开了门起,叶惊澜的眼光便只盯著武年,他越是平静,叶近秋越感觉他的气息很激烈,踌躇再三,他冲上去不由分说地扣住了武夫人的手腕,道:“亲家,咱们到外边来聊聊。”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急急忙在脚底抹了油,带她一同溜之大吉了。武年伫立在原处,发觉屋子当中仅余他们两个了,有人站到他後方,他僵硬地转过身来,但仍低著脸,不敢去看对方。他此刻实在困惑了,自个儿到底是有错没错,当初走时理直气壮的,不想再给人玩弄,只是他这会暗中瞥了叶惊澜的憔悴形色,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这又纠结该欢喜还是该担心。
武年想得太专注了,连自己离奇怀了身孕的事都给忘了说了。叶惊澜古怪地眯缝著双眸,眸色幽暗得使人心惊,内里潜藏的内容也难以读懂,他凝视著武年也缠著疲惫的容颜,怜惜是没有的,怒气倒是融进了话里,说给了他听:“离家出走好玩麽?这样一路餐风露宿的,就比在家里舒服了?”武年低眉顺眼地捏著衣角在扭扯,一语不发,叶惊澜则冷笑了起来,靠近两步,在他的额前吻了吻,柔声道:“宝贝儿,你这麽不乖,我怎麽惩罚你才好?”两人相当接近,武年清楚见到叶惊澜瘦了一圈的腰身,听明了他的愤怒,他终於仰起了脸,开口第一句,是心疼地道:“你瘦了好多,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这关心的言语方落下,叶惊澜怒目而视,近段时日所受的折磨一齐涌现,他将唇瓣咬出了血丝,两三下把手里的衣服撕成好几条,吼道:“犯不著你来管我吃饭,你说,你给我交待了,我是怎麽对不起你了!你这样抛下我便走,连一个信儿都不留给我!”他拿烂布条猛力抽在桌上,武年被他吼得吓退了两步,尔後又连忙去拉住了他的衣袖,笨拙地解释道:“我只是以为你不喜欢我……”叶惊澜打断了他,不能控制地大笑著,拂开了衣袖,讽刺道:“我不喜欢你?我同你说过喜欢的次数,怕是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吧?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若不是对你动了心,凭你的姿色,我会看得上眼?我会碰你?真是个笑话。”
叶惊澜的话十分无礼,语气也极是冷酷,武年知道自己的相貌不够好,比不上他的风流倜傥,只是他不加掩饰的说出来,还是少不免地被刺痛了心,因此想拉他衣袖的手便悄然放开了,黯淡道:“自从在一起了,你每次见我,都只想跟我行那事儿,我觉得,你不过是要玩弄我罢了。我长得不好看,我是配不上你,你去找个好看的吧。”话毕,他好似负气地扭过身子,背对著叶惊澜,可怜了那个追了多久的男子,登时气得两眼放凶光,一时瞥见了屋角的大床,立刻打横将他抱起,粗鲁地扔了上去,急躁地说道:“玩弄是吧?拿你当娼妇是吧?好,我这便让你试试什麽才是真正的玩弄,什麽才是对待一个婊子的方式!”武年天旋地转之後陷在了床褥里,叶惊澜扑到他身上,揪住他的衣襟望下一扯,俯首到他的肩膀就是猛亲,双手探进衣内拢在他的胸上胡乱搓揉,他惊慌不已地挣扎起来,按住他的手掌,大喊道:“别这样,惊澜,住手,别让我恨你,我会恨你的……”叶惊澜的所有举动猝然休止了,不断地喘著气儿,半天没有说话,武年的拒绝也跟著顿住,在这之後,只因肩颈处多了异常的湿润,他不敢相信地搂住了这人,紧张地想要捧起他的脑袋,一叠连声地问:“你哭了?别哭,做错事的人是我,你怎麽哭了?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对不起。你别哭,你别哭啊。”他的一个简单的恨字,叶惊澜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完全赌不起,他颓然地倒在武年身上,挨靠在他颈边不肯抬头,起初还仅仅是呜咽,後面便哭出了声音,一下子全身都在战抖,哭泣中混著几句质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我?啊?是不是不要我了?”
武年连他的示弱都不曾见过多次,何况是哭了,他霎时也酸了鼻子,紧紧搂住了叶惊澜的脖子,用力亲著他的长发,也含著哭腔说:“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叶惊澜方才还恶狠狠地意欲施暴,现在凑在武年的怀里大哭,委屈得简直不行了,还追问著:“是你错,就是你错,你还要不要我?!”武年本来就爱的极深的,想到这人都哭了,他的心就痛到几乎要裂开了般,清楚摸到了叶惊澜背部的骨头,他的泪水也决堤倾落了,毫不犹豫地肯定道:“要,我要!我给你洗衣做饭,你瘦了好多,我给你养回来!”这承诺取悦了他的心怀,叶惊澜的下身挤在他的两腿间,哭泣止住了,眼泪都往他衣服上抹,闷声又问:“那你相信我爱你吗?”武年早被他的哭声给冲昏头脑了,几时还记得刚刚的对峙,他忙不迭把相信二字应了,叶惊澜的样子快赶上流浪汉了,他也丝毫不在乎,不止任由那双手在胸前摩挲,还主动敞露了左胸,捏著乳肉去喂他吃咬自己的奶头,挺身把乳蕾送入他口中哄他开心,低低地呻吟了几声,哄道:“不哭了,不哭了,咱都不哭了。”
两人久别重逢,在床铺上翻滚了滚,衣衫凌乱之际,彼此也动了情,不巧有人敲了门,是叶近秋的话语打散了旖旎的氛围,且笑且说:“老五,方才入门时,他倒了一碗药,我闻到了点儿味道,刚刚想了一想,你料不到的奇怪,那味儿似乎是配的堕胎药。我去他们药房看了药渣,也都是堕胎的方子。我不太信,一个大男人喝啥堕胎药?你开开门,我进去瞧仔细了。”
叶惊澜贪婪地吸著甜美的小肉果,借著武年的味道抚平内心的狂躁,听闻了叶近秋的话,他怔忡了一刻,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肚子,喉间逸出一个简短音节:“嗯?武子?”察觉他的声线覆著霜雪,武年冷不丁自迷雾中清醒了,他疑惑地眨了眨眼帘,陡然记起自己所忘的大事,脸色也变得苍白了。叶惊澜对他了如指掌,这神情的出现,无疑是坐实了叶近秋的话了,他冷静得不可思议,轻柔抚摩著武年的腹部,近乎笃定地问道:“你怀了身孕?有我的孩子了?”武年从他身下爬出去,先穿好了衣服,接著抱起枕头来挡住叶惊澜,胆怯地缩在枕头後,小声道:“嗯,好像是……”同样是简短音节,效果大不相同了……此後的半个时辰,房间有人又跳又叫,又喜又怒的,激动得无处发泄去拆了窗户,甚至折断了桌脚。叶近秋傻站在门口,听见了自家老五在里边蹦跳,他试探性地又喊了两句,没人搭理,只有出到客厅去和武夫人继续谈判了,还有稳住自己在路上拣来的大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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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惊澜让武年今番折腾可苦极了,他自打这老实人忽生坏水离家之後便无有歇过好的,更无须提及仪容相貌了。两人叙了些别後的事情,彼此的心疼怜惜不在话下,又为武年腹中的孩儿欢喜了一阵子,待到心绪逐渐稳定了,方才记起了眼前的窘况。武夫人无疑是他们通往幸福生活必经的一座城池,这城只恐不易攻破,这事乃二人心中自知的,可叶惊澜静坐在床榻边,靴子上沾了许多泥土,他也不主动和武年商讨,只顾拿鞋底儿在地面蹭著,把结块的泥巴给磨了下来。武年侧目望他,激动时何曾注意他的仪表,现也看他这模样不宜面见长辈,故此伸手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责备地道:“你弄的好脏,在泥坑打过滚儿?”叶惊澜听了一笑,执起衣袖闻了闻,也是嫌弃了,道:“我不止满身是灰,还有点怪味。”武年凑了过去翻开他的衣襟,还果真是有点儿,不由得无奈了,说道:“我去烧水给你沐浴,先洗干净了再说。”他起来欲要离开,叶惊澜探出双臂搂紧了他,脸颊挨在他後腰上,撒娇一样磨蹭著,道:“才不要你去呢,我要你陪著我,一步都不许离开,你让三哥给我烧洗澡水。”
经过了早时的一席剖白,武年已是疼爱叶惊澜至极的,态度也格外的柔软,好声道:“你好大的面子,让叶庄的三爷去给你烧水。”他回过身来刮刮叶惊澜的鼻梁,捏了他的鼻尖一下子,“但我可不行,哪能让他来做些琐事。”这不自觉的举动很甜蜜,叶惊澜闻言却不甚悦心,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纠正道:“怎不能让他做?你可比他金贵多了,再说那不是什麽三爷四爷,你要同我一般的称呼,唤他三哥。不然,你作为弟妇,唤他一声三伯也成。这倒是最贴切的了。”说罢笑得十分暧昧,武年往他的额头敲了敲,不高兴地推开了他:“什麽弟妇,你别再瞎说。”这话是还要否认他们的关系,叶惊澜立刻将他紧紧抱住,不让他挣脱半分,气急败坏道:“怎麽不是弟妇?你是我的媳妇,便是他的弟妇!你心是我的,身子是我的,现在连肚子里都有了我的种,你还要同我闹呀!不成不成,我绝不依从你的!你再闹,我便去死给你看!”他是真的很著急了,身子明显绷著了,还负气地顿了几下足,多似一个孩童。武年这才发觉说错话了,听见他要死要活的,连忙张臂搂住了他,笨拙地安抚道:“别别,我说错话了,我是你媳妇,就是你媳妇,你别跟我乱来,咱、咱们都要有孩子了,你要顾著我们些儿。”叶惊澜不让愉悦表现在脸上,佯作委屈地道:“那是自然,有我在,谁也欺负不得你们娘俩,可我怕极了你不要我。”武年叹气,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再摸了摸他的头发,很老实地说:“你这样才貌两全的人,从前不信你的真心,我都是一向要你的,何况现在了。我、我这孩子要喊你爹亲,我还能不要你麽?只是,我这穷人没甚本事,怕登对你不起。”
叶惊澜挽住了武年的手臂,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嘴边上挑著浅笑,眼角流溢著动人的情意,自语道:“哎,谁说的你没本事,你本事大著了,生了一副男子汉的外在却是贤妻的底里,不止可以给我打点家事,还能给我生许多儿女,遇见你是我的福气,就是不知你将来能不能泌些奶水来喂娃娃。”想著,手掌悄悄摸住了武年的胸脯,握在手心试探著挤压了几次,不但手感绝佳,还有些结实鼓胀,“这奶子没女子丰满,但鼓鼓的肌肉揉软了,应该也能抓得起来,多揉揉,孩子都能生了,奶水该是有的。将来出了奶了,给我讨来喝。”这些龌龊心思,武年是半点不知。两人相依相偎,彼此总是倾诉了许多绵绵情话,只是武年心间悄然萌生几缕愁绪,暗忖道:“方才匆匆一望,也不知道叶三爷是怎样的人,他能接受我是男儿身?我娘不喜欢,那对方又能欣然接纳我们?而且……我的孩儿又怎生是好?男子怀胎,这总是惹人惊骇的罢。”他愈往深处思索愈感到惶惶不安,又不敢拿这些话去刺激叶惊澜,权且把种种心事暂且搁住,将怀中的男人哄住了,出了房门去备置梳洗的物品。
时值丰宁四年七月十二日,天气闷热不已,满座房屋都洒著日光,一丝微风也没有,地面干燥的似要生烟,烘得衣服都发烫。武年小心避开了武夫人所在的厅堂,从廊檐下悄步闪入了一间隔房,将浴桶、布巾都安放妥当。昨夜已借用过,今日再借也该是无妨。他弯腰探手洗净了桶底,又将水缸中的水舀到锅里烧上,加了柴火,复又出得门外,不意撞见了小和尚缩著脑瓜子在门前张望。武年一愣,顿住了脚步,问道:“小师父,可是找我?”净莲的小脸稍稍泛红,显得有几分踌躇,合掌道:“施主,午时过半了,你会准备午饭吗?”武年这才明白了,也是,他们几位都不晓灶台的,他想了一想,有少许歉然地道:“小师父,烦你和各位侠士知照一声,只有待我事情忙完了,才能给诸位准备饭菜了。若是饿极了,可先行到邻居家中借用。”
净莲登时面红过耳,他连忙摇手,後退两步,惭愧道:“小僧并无催促的意思,施主只管忙你的。”又和武年深深行了礼,道:“那小僧不便叨扰了。”埋首望左边的第二间房去了。净莲这来问全是让范元智使唤的,那大汉醒来後便操著大嗓门叫饿,韩衡也拿他无法。他们三人在一处,不过萍水相逢的人物,也不宜介入武叶两家的家事,只有范元智性子粗莽,嚷道:“咦咦,是伏阳城的叶山庄?这等名门竟也出兔儿爷?忒稀奇了,那姓武的好福气!”韩衡忙制住他的胡话,这番说辞却隐隐传到了武夫人耳边作怪,她的神情冷如冰霜,叶近秋更是说她不开了,内心不禁有两分发恨:“好厉害的妇人,不论我好说歹说,便是不肯松口!倘若不是老五的命栓在她儿子身上,我何必听她消遣?我不信便说不下武家这门亲事!”他满面堆起了笑,舌尖上翻下卷,顶出去的又是一套好样的说法,而这时,那硬是要坐在他大腿上的男人抓起他的手,在他手背咬住了皮肉,咕哝道:“我饿了!”叶近秋吃痛,抽了回手竟印有两排牙印,他的胸口似堵著闷气,睁了二目盯住著男人,齎怒道:“你这呆子,居然咬我!肚子饿自己找吃的去,吃我的手作甚?呆子!”男人低了头,轻微地啜泣了一声,叶近秋见他这阵仗,几近痛苦地把头仰住,骂道:“你到底够了没有,不许哭!我不带你上路,你跟我哭,我不哄你睡觉,你也哭,我不给你唱曲儿,你还是哭,现在你非得往我大腿上坐,我都没哭,你居然也哭!”男人叫他数落的十分伤心,趴到他颈间哭了起来,不依地扭著身子,道:“你骂我,你对我凶,你不喜欢阳阳……”叶近秋起初是在骂的,骂到後边又无从选择地去拍这人的後背,嘴上也转成了哄小孩的语气:“阳阳不哭了,普天之下,谁他娘的敢不喜欢你?你不把人全家都给哭死了?哎哟,我的好心钓来了你这大包袱,我是多作孽我在路上捡了你……不哭了不哭了,马尿收收,别把鼻涕往我脖子上蹭!”二人好像打情骂俏的景象,武夫人尽收了眼底,仅是冷笑不止而已。
他们是如何饥渴,武年俱各暂作不理,由此可见,虽然他喜欢照顾别人,可有关叶惊澜的事是位列第一,地位显然是不同。他径自蹑足潜到了院子里,在篱笆外的树下见到了陈平,上前各自相见过了,道:“陈管家,你们出门可带了衣物?”陈平本是借喂马的名避事的,见到武年却也安心了不少,想也知他是问谁的衣物,随即递给了他一个包袱。武年从中选了一套,向陈平道过谢便打旧路去了,牵著叶惊澜同到了隔房,将门掩上,拴好。热水已经烧开,武年一面忙前忙後地把水倒入了浴桶,兑上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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