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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略 作者:欧俊呈-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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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帝王,这是我天然的身份。如今我已不再幼稚如初到时那般懵懂,那般迷茫,我不再在意一个人,是爱我,还是爱我的位置。
如今,我的地位和我,早已浑然一体。

母后要我等张嫣来长安后,收敛一些。意思我也明白,我那些侍寝,她什么时候想收拾了,就会帮我收拾收拾。这句话便是她提前给我打的一个招呼。其他的侍寝我倒是并不很在意,我几乎都记不住她们的名字。但是籍儒身份太特殊了,留在宫中,母后无声无息地让他消失,只是举手之劳。我终究还是有些不舍得的,他太难得了,我再一次的上他的时,抱着他入眠的时候,心中便如明镜。

我喜欢他的身体。

他为我铺好座椅,跪在我脚边帮我捶腿,秋凉风紧,他却毫不在意般,就这么跪在了冰凉的石板上。

我一手将他拉起,让他坐在我的腿上,他小声地惊呼。我刮着他的脸道:“出宫住着怎么样?”

他害羞地低下头,将脸往我怀里蹭:“籍儒住着很好,皇上要籍儒在哪里,籍儒便在哪里……”

我笑了笑,便抱起他走进了卧房。

我和他一起滚在床上,他永远都有无尽的方法,让我在他身上发泄直至忘记烦恼。

在冬日来临的时候,我在长安城的门前,接待了远道而来的赵王。

最先映入眼的,不是赵王的銮驾,却是张敖日光下的暗青王服,长空下的碧影,飘逸无匹。他走到我的身前,右手牵着一个乖巧的小女孩,她正眨着眼睛看我。虽然年幼,却已有了冰姿玉态,如只存在于玉楼金阙中的瓷娃娃一般。

雪云散尽,空阔晓晴,梅心处处,傲霜欺雪,印得她的脸颊通红。

“赵王能来京,朕心甚慰。母后也想念姐姐。”

赵王銮驾中挑起一角珠帘,露出的绣花鞋,便是我的姐姐,鲁元公主。

张敖牵着张嫣,将她的小手交在我手里:“阿嫣,还不快拜见皇上?”

我笑了笑:“免了。”

却在我触到她手心的一刻,她尚是少女的容颜上,霎时间一片绯红。我一怔,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她还太小了,她必将成为我的妻子,虽然如今还缺时日,但我一定会好好待她。

……
…… ……

原本一切都如我想象的一般,顺利的进行。但忽然飞来的横祸,仍是让在天下大局中破爬滚打,驾轻就熟的我,一下子举足无措。

这一次,不是人祸,而是天灾。

大雨,是从春天开始的。

我虽然听过诺亚方舟的故事,但曾经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我,却从来没有切身体会过神话传说后面,隐藏的人类厚重的无助和无奈。古巴比伦,记载着天上诸神对是否要用洪水毁灭世人展开的激烈辩论。古印度,则有摩奴得到一条鱼的启示在洪水中救世的传说。古埃及,只有智慧神成为大洪水的幸存者。

看到苍茫的天下,看到四处流落的饥民,我这才知道,我所懂得的一点点权谋之术,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只不过是微末之流。我自以为能饕餮天下,却为天下所饕餮。

整个江山,一瞬间便被连月的大雨拖入了风雨飘摇中。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座江山,从未停止过灾难。之前的风调雨顺,让我太大意了。

螺旋的两半一直在不停地旋转,从未停息,灾难永远在意想不到时从天而降,在无数次抗争中结束。这样的灾难,有天灾,也有人祸,从女娲补天到精卫填海……但我的眼光太偏颇了,以至于忽如其来的洪水,让我应对无措。

韩国和淮南被淹成了大泽,行路都困难,困在哪里的几十万军,动弹不得。不说剿贼的韩信,就连造反的淮南王英布,都变得失声。

天下嗷嗷,虽然不再有雄兵急行,但漫天的流言,却四散开来。

有人说,这是因为新帝失德,所以上天才降下暴雨惩罚。新帝得位不正,夺了长乐王的江山,这是逆天受谴。

这一日我正抑郁坐在御花园里看雨,脑中全是昨日萧何呈上的各处受灾的奏折。我本想在御花园中缓口气,却不想看着雨阵阵落下,心情越来越郁卒。

远远望见张嫣撑着伞在宦者的服侍下向我走来。

她准备在后年满了十二岁的虚岁时,嫁给我。现在养在母后身边,就如她的小外孙女。母后很疼她,比对我小的时候还好。张敖和姐姐鲁元公主在长安住了十日,便回了封地。

只见张嫣的小脸上红扑扑的,在厚厚的棉衣包裹下,便像一个精致的人偶。

她对我也没有了最初的拘谨,原本总是躲在母后身后,不愿意和我说话的她,却在我送了她无数的玩物和器用,跟她说了许多玩笑话口,渐渐地对我放下了防备般,露出少女般的表情。

她笑盈盈地望着我:“皇上在这里做什么?”

我温和地笑着望她:“朕在这里看雨呢……”

她撅起了嘴,拉起我的手:“雨有什么好看的,皇上陪我去太后娘娘那里玩嘛。”

我牵起她的手,温和地笑着,点点头道:“好,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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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京的行程,是萧何为我定下的。我无法放任自己再在皇宫中不知所以地混下去了。我准备到灾区,去看看事情到底严重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我从渭南,一直到河东,一路行进月余。朝中的日常事务,交给了萧何和母后。
我出行之事,并无几人知晓。路上都是我随行的官员为我开道,只说是办差。

我每日都要带着斗笠,在众人的簇拥下,到河岸上去踏看水情,十几处决口堤岸大抵都已看过。大堤决口,堤外数千顷良田已成了荒凉的水沼。 

我驾着马,嘴唇在寒风中裂开了,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风中只觉得面皮紧绷,我微微虚了眼,遥望着远处滔滔的大河,对身后的紧随的人道:“陈平,你也是通晓治国之术的人了,你可知这条河决过几次改道几何么?” 

陈平稍稍纵马跟上了我,欠身说道:“恕臣没有留心……依臣看来,大抵十数年、三五十年总要改道一次,决口则几乎年年都有——只是今年尤为严重。两岸百姓的生计福祸,都牵动于此河上。” 

我叹了口气,缓缓地道:“如今看来,朕最缺的,便是治河的人才。将相文治有你们几个在朕身边。武功征战,有樊哙,韩信。可懂治河者,太少了……” 

陈平却微微一笑,躬身道:“圣心如此仁慈,上苍必定保佑,皇上无须过虑。” 

我心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仍是朝前走去。

却忽然听见如沉雷般的滚滚隆隆声,击撞着大地隐隐而来,那是河涛滚动的声音。

天空似乎都被撼得簌簌发抖。适才还宁静的堤坝顿时哗然大乱。

保头嘶声大着:“潮神来了!快到山岗上回避!”一时间,人叫声、狗吠声、一群群百姓连成片、如蚂蚁般蠕动着争先恐后朝后涌去。

“皇上……快走!”

我仍是看了一眼河堤,这才驾马掉转了方向。背后传来的河涛呼啸声,如千军万马般铺天盖地而来……

事后我召来了当地的地保,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一进来,先向陈平行了大礼,他行完了礼,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我在一旁道:“我等在来此地的途中,听了很多新编的民歌,你都唱来听听。”

“诺。”

说罢他跪在地上唱了起来:“日将没,月将升,檿弧箕箙,几亡汉国。洪水至,乾坤灭,何时日月能换天……”

陈平看着我的脸色,止住了地保的歌唱,将他打发走了。

我阴沉地坐在那里,陈平走到我的身前跪了下来:“皇上,臣等不查,原来那些反贼竟已编好了民谣……日者帝君之象,月者王者之象,日没月升,王进帝衰,其为诸侯干政明矣……”

我淡淡地道:“他们编了民谣,还要百姓愿意唱。看来,这回天下真是将这场洪水算在朕头上了。”

陈平还想说什么,我抬手止住了:“朕歇息片刻,你先下去罢。”

这时外面忽然进来卫兵通报:“大人,外面有人求见大人。说是,愿为大人解燃眉之急。”

我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道:“恐怕是治水之人,不用召进来了,我亲自出去迎他。”

推开驿站的大门,强风骤起,却如风入松林般静谧。

枕畔春梦中,有时夕阳上帘钩,清雅的容颜,我一直不曾忘记。

只见他背对着我,在光线骤暗的乌云下,如同一抹亮色。

我这才发觉,原来我每次见到他,都是我最需要他的时候。

心中不知又涌起了怎样的情愫,我走到他身边,轻声唤道:“子房?是……子房罢?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他回首看我,一如初见的容颜,清浅一笑,墨色的布衫,似乎带着雨后江南的书卷香。

“皇上辛劳了……”他微微垂了首,淡淡地道,“皇上满面都是风霜,臣怎么还敢窃居深山……”





54

54、第十章 祭天 。。。 
 
 
春天早已零落的花瓣,随着清风落进他的碧衫中。
暴雨过后,群鸟嘤鸣,树叶沙响。

我走到他的身前,笑了笑:“你从哪里来的?进来歇一歇吧。”

他微笑了一下,只是侧了身子看着身后的洪水道:“皇上可是在寻治水之人?”

我点点头:“山河蒙难,朕心不忍,愿得治水贤者,以高礼相待,子房是要给朕引荐什么人么?”

他微微颔首,道:“原来皇上如今最缺的,是治河的能臣。”

我一怔,听他话里有话,便问道:“难道不是?”

他的眼角微弯,道:“成汤刚取夏鼎时,天下大旱,民不聊生。然成汤仍是一代明君,为何?”

我从善如流地问道:“为何?”

“天下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皇上趁着洪水滔天时,整顿吏治,严查贪腐,定能拱手河山。”

一阵强风吹来,我抬袖为他遮蔽风沙,引着他来到避风处,沿着河道漫步而去。

脚下淙淙浊浪,顶上苍穹蔚蓝如洗。

我踏着泥泞,缓缓地开口道:“这个道理,朕不是不明白。古书上说“危机”,便是在危险的背后,隐藏着机会。这场洪水,朕若是能善加利用,未必不是利器。只是子房所言之事,都是计百世乃至万世的长久大计,然如今四海纷纷,多有流言蜚语,天下熙熙,多有不轨之人,朕只怕这江山……”

他在我的身前顿住脚步,河堤的风吹散了他挽好的发髻:“皇上是在说长乐王……?”

我苦笑着叹了口气:“是……又不尽是。”

他看着翻滚的河水,随手整齐了乱发,淡淡地道:“若皇上只是担心名节,臣倒有一计,定能保皇上无虞,保四海安平。”

我也顿步:“何计?”

他转过脸来,淡然的容颜如冥响的天籁,站在堤边的姿态温雅宁静,似要与山色合一,与我上次见的弯弓拉箭,判若两人。

他淡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臣冒昧一问。不知皇上对长乐王,是否真想保全?”

这……便是在问如意的生死了。

我沉吟了片刻,看着才被大水冲刷过的堤坝,缓缓地道:“比起国家的安危,社稷的倾覆,朕的这点兄弟之情,又算得了什么。”

张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垂下的眼睑不曾遮去双眸的一闪而过的璀璨如星。

我面色平静地站在他的身侧,也许他惊讶于我的直白,也许他在思忖怎么将这个计谋告诉我。

他垂着眼,轻声道:“如今水患再重,却不如人患可畏。既然如此,便请皇上回长安,设祭坛,筑高台,向天下宣布,要习古代圣贤伯夷叔齐之道,将皇位让给长乐王。”

我猛然抬眼看他,却见他已转身,朝着泥泞的堤坝向前走去,只留下清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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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弃了熟捻的弓马,陪着张良坐在銮驾中,回程长安,并非水患已经解除,却是我找到了解除人患之法。看似荒诞不羁,但若真得功成,诸多隐患,便能迎刃而解。

我初次和张良同车,他靠在銮驾中,好似在假寐。微颤的睫毛伏他淡雅的容颜上,似乎轻轻一触碰,便会支离破碎。

曾几何时,我视他如真正的师长,我心中钦慕他,感激他,只希望他的心中也能有我的立锥之地。但这份感情还未萌发时,就在那个雨夜如飘萍般被截断。它如我无数个年少无知的青春梦幻一般,被我亲手埋葬,从今往后,不再见天日。

如今,我看他的目光,已从视之如师,变成了视之如臣。原来仰视的高度,如今低落成了君臣的尊卑。

如今我要用他,便如他当日依附于我一般,所谓大势趋耳。

我坐在他的对面,仔细地端详着他的容颜,打破沉寂道:“这几年,你过得如何?”

他睁开了眼,欠身道:“谢皇上关心,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日里养鹤垂钓。”

我笑了笑,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朕在此处?”

他的脸上荡漾出一丝笑意,轻声道:“皇上有帝王之气,千里之外,尚能看见紫云罩顶,臣略通周易,能演八卦,帝星开阖,臣夜观天象,自然便知晓。”

我看着他的眼睛,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若你能栖身长安,常伴朕的身旁,又何必观天象?你如今前来,朕心甚慰,也由此知道,你心中还是放不下这片山河日月。你隐于山中,却不忘庙堂……”

说着我伸手握上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朕需要你,天下也需要你。你回到朕身边来,好不好?”

他的眼眸深不见底,如一汪幽潭。只见他垂眼遮住了自己的目光,轻声反问我道:“皇上可知道太尉王为何接旨进京,自请出战?”

我缓缓放了抚在他手背上的掌,收回袖中,道:“太尉王是朕的太傅,带朕平定叛乱,实是理所当然。”

他微微颔首:“皇上武有太尉王,樊将军,文有萧丞相,臣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只是一届出谋划策的谋士而已。”

我叹了口气:“子房,你过谦了……”

见他不言,我陈恳地续道:“朕不知为什么,只要你在身边,朕便说不出的安心。”

他闻言一怔:“皇上过誉,臣只不过是一届谋士,然皇上却是年少英伟,智略超世,明果独断,勇盖天下,威行邻邦。”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既然他无意,我亦不会强求。

颠簸数日,方至长安。

我下车前,不经意地问道:“子房,你适才问朕,太尉王为何接旨进京,自请出战,你怎么看?”

他微微一怔,似乎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因为太尉王心中,只存有天下的宏图霸业,他不助皇上,难道去助英布?天下只有皇上,能让太尉王成就姜子牙和伊尹甚至周公的霸业。”

心下挑眉,他……原来又是为了韩信向我求情。我面上笑道:“子房你有所不知,太尉王在朕为太子时,多次要置朕于死地。”

他睁大了眼:“皇上果真如此认为?”

我叹了口气道:“朕也不愿相信……”

他深深地看进我的眼,轻声道:“太尉王若是只想成王,那当时垓下之围,他便不会去。那时蒯通已劝他三分天下。但太尉王终究是举兵垓下,比起权王,他更愿做开国功臣。太尉王如此的心性,皇上实无须多虑。”

我一怔,轻笑了一声,便下了马车。

————分割线————

回到长安后,我频频出现于各类祭祀的场合,我虔诚地向祭祀巫师进行问卜。大祭司占卜以后宣布,连年的洪水,除了牛羊为祭以外,还需要以活人为祭。

这天的日子,是算好的。

如意坐在高高的祭台上,穿着祭祀用的礼服。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些害怕,却强自镇定,看着匍匐在他高椅下的文武百官。这毕竟是自从戚夫人死后,他第一次出府。

来的时候,他还拽着我的袖子,哭喊着不要,撕裂了我的袍袖,在我的手臂上落下牙印。我将要做何事,并不曾告诉他,他被囚禁在府中,也从不知晓。但如今,他似乎已对我有了天然的排斥。

祭祀中,我穿着玄黑色的衣袍,散开了发髻,将皇冠高高举在头顶的上方。

在百官的注视下,我一步一步,走上搭建好的祭台。礼乐的声音,在我耳边悠长地响起。

我已发布了诏书,要在祭台上,将皇位传给刘如意。并不是因为父皇的旨意,也不是因为那份毋须有的矫诏,而是因为今日我要以身祭天,恳求祂停止洪水的肆虐。

既然大祭司说要以活人为祭,我便向天下表示,我愿意牺牲自己,而不愿意牺牲无辜者。

而我祭天死后,我的皇位传给长乐王,刘如意。

这次祭祀,我不为己,我只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宗庙社稷。

任何一个新王朝的开始都伴随着大量的阴谋和不满,我也不例外。

河满井溢,草木不生,汪洋千里,粮食的短缺已导致了百姓大量的死亡,不仅如此,有些人还别有用心地将这样的灾难归咎于我。我的政权面临危机,如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所谓我得位不正,夺了长乐王的江山是逆天受谴,这些言论由长乐王党和被我征服过的王国遗民等曾经的既得利益者们悄悄的散布开来。

改朝换代如此艰难而曲折,哪怕胜利已经到手,也有可能一着不慎,乾坤倒转,满盘皆输。

风吹开了我的散发,母后坐在下面正中的位置,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我,我却知道,她在担忧。

这个计划第一次讲给她听的时候,她呆滞了半晌,半晌之后,她才握住我的手说:“你是皇帝,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罢。”

刀有两刃,镜有正反,乌云有金边,阳光后有阴影。

权力亦然,有着正反两面。我既然手握天下重权,指责的声音,自然毫不犹豫地冲我扑面而来。但我从来不曾后悔过,享受权力的罂粟,必然付出代价,这便是天下。

当人心开始溃散,当王朝的根基开始摇动,我必须面对。

我早已斋戒完毕,我剪去指甲,披上黑袍,在万众注目中,到桑林之野进行祭祀和祈祷。如今一路行进,我已来到高台。

我仰面望着苍穹,高台上的大风吹乱了我的发,如意坐在更高的地方,双手扶紧了座椅,满面惊恐地望着我,似乎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但他却无法动身,因为他是靠着云梯才被送上去,如今云梯撤走,他也无法下来。

我张开袍袖,钟鼓齐鸣,我用悲戚的声音,以五事祷问上苍。

“苍天,为何降罪于社稷……岂是朕为政不节么?”

“苍天,为何降罪于万民……岂是朕不查民政么?”

“苍天,为何置四海于汪洋……岂是朕崇修宫室么?”

“苍天,为何置天下于水泽……岂是朕沉湎酒色么?”

“苍天,为何置万民于水火……岂是朕偏听不明么?”

我自责罪已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吹满了整个高台上下。

天下的人,都看见年轻的皇帝用悲戚的声音,为了天下人而祈祷。如今,这位皇帝要以身祭天,为了万民的福泽牺牲自己。

人既然崇信天命,那么在祭祀这种能跟神灵沟通的契机中,万众瞩目之下,我愿意这样说,便是表明我面对上苍,问心无愧。

我抬眼,只见万里的晴空,但是我仍是选择信任子房。
我站到高草堆中,看着祭祀和巫师们手拿着火把,将我脚下的稻草点燃。

火焰窜上了我的黑袍,一点一点蝉食着我眼中已被黑烟熏黄的视域。

我在自焚。

我张开袍袖,闭上眼睛,火焰从我的黑袍中窜起,我几乎能闻到自己身上烤焦的皮肉香。我屏住了呼吸,不让自己被呛到。

我的头发烧起来了,终于耳边一声响雷。豆大的雨点砸在我的身上。

我笑了。几乎就在响雷的同时,如意从最高的高台上的座椅中,摔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声响。他跌落在步梯上,一直滚落到最下面的群臣中。

大家惊呼着,私语着,吵闹着。

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我张开双臂,迎接漫天的大雨。

我张开嘴巴,接住上天的雨露。

子房告诉我,他夜观天象,知道今日,明明放晴,却能下雨。

我也因此,给如意打造了铜制的座椅,连着一条铜柱,一直迁到祭台的下方,是天然的引雷装置。

我如今罪己请天命,上天浇息了我自焚的火。却一道闪雷,将即将即位的刘如意劈下了座椅。

天意如何,早已昭然。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评论~泪汪汪~




55

55、第十一章 封禅 。。。 
 
 
我并非太过信任张良,只是他自从劝我毋立太上皇起,我便知道,他若非真的忠心于我,便至少是一个识时务之人。如今,我已经比这个帝国任何人拥有更多成为千古明君的机会,在此般情境下,没有任何深谋远虑的臣子,会不愿辅佐我,帮助我。

看着高台下呼喝惊叹的百官,我披着湿淋淋的头发,冒着雨走下台阶,面色担忧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长乐王。

在骤起的雨色中,我走过去,将他毫无知觉的他抱在怀里,向四周喊道:“太医!”

这时众人才从适才从天而降的神谕中回过神来。

长乐王被送回了王府,我则换了身衣服,继续主持并完成了那天祭祀的大典。

从此往后,众臣看我的目光,也绝然不同了。

那天晚上我来到了长乐王府,只剩太医仍守在长乐王的榻侧。整个长乐王府有透着一种无以言喻的潮冷和阴湿,我的脚步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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