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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骨 作者:陈小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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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只喂季复生一个半饱:“你饿了好些天,一口气不能撑着了,我给你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醒来再吃。”

季复生点头,待冰冷的身子泡入热水,舒服之余,猛的想起一事:“双越告诉过我,你喜欢董束月?”

百里用皂角帮他洗着头发,不以为意的承认道:“喜欢……他生得可真是美,又一身媚骨,尝过滋味,便再也忘不掉。”

季复生道:“轩辕坟的狐妖,本就是倾国尤物。”

百里隔了良久,问道:“我给他的那串龙血骨链,他一直带着么?”

“没有,早扔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百里总觉得季复生带着些瞧热闹的不怀好意,低头一看,这孩子嘴角上翘,果然在笑,不禁伤感道:“我遭情伤,你竟这等开心?”

季复生嘿的一声:“情伤?你对他不过纵欲罢了,动情了么?”

百里略一思忖,释然笑道:“我既不曾动情,自然不能让人家真心待我。”

季复生此时短胳膊短腿,又十分虚弱,便任由百里伺候着洗澡穿衣,一脸自在享受的表情,落入百里眼中,其欠揍程度与凤双越依稀仿佛,足以一拼。

百里胸无大志,并不想以巨寇身份在青史上留下辉煌一笔,狮驼寨小本生意,拖家带口挈妇将雏也就二百来号人,既无意扩张兼并,也不搞连锁经营。

好在人虽少却精,百里以当年顷刻之间颠覆北海的大手段当个区区贼头,又有半人半蛇的军师坐镇,独霸一方不费吹灰之力,倒也逍遥任意。

季复生吃饱睡好,休息了几日,活蹦乱跳的恢复过来,穿着母性大发的王大娘缝制的一身小皮袍,踩着春心提早萌动十年的赵罗丽连夜做好的小皮靴,眯着眼睛顶着雪后初霁的太阳,认认真真的堆雪人,堆了一个又一个。

百里正与庄轻侯一路闲聊着走过来,猛一打眼,见到一排奇形怪状的雪人,忍不住奇道:“这是什么?”

季复生很看不起他的孤陋,一眼都不瞧他,道:“雪人。”

百里愤然道:“我会不知道这是雪人?”

季复生点头,淡淡道:“原来你知道。”

一句话堵得百里五内如焚。

庄轻侯忍笑轻咳一声:“小鬼,大当家的意思是,你堆雪人干什么?”

季复生看他一眼,见他眼眸中兴致盎然却又颇有善意,也微笑道:“你见过雪人,对不对?”

庄轻侯不解其意,却好生答道:“每年雪季,寨里的孩子都会堆一些,我小时候也是堆过的,没什么稀罕。”

季复生捏着一大团雪,笑容温柔而明朗:“我堆过,所以我也不稀罕,可这具身体,一次都没有见过……我是堆给他看的。”

庄轻侯穿得臃肿如熊,眼神却轻灵如水,展颜道:“堆得很好看,任谁见了都会欢喜的。”

自此,庄轻侯初见时笑言自己是狐的无心之语早一揭而过,季复生正色道:“多谢你……你很好。”

庄轻侯一愕,笑不可抑:“这孩子说我好呢。”

百里敲了敲季复生的脑袋:“什么孩子,他已活了一千多年了。”

正说笑着,一阵风过,吹散些许雪末,扑入庄轻侯口鼻之中,庄轻侯立时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季复生仰头看着他痛苦的神色,道:“你是蛇妖之子,怎会体弱如此?”

说着蹦跳几下,以示自己僵卧雪地数日一着得救便能茁壮成长。

百里却是习以为常,一手遮着庄轻侯的口鼻,一手轻拍他的背慢慢抚摸:“轻侯还不必冬眠呢,知足罢。”

庄轻侯缓过一口气来,笑叹道:“你是龙族,蛇哪敢与龙相比?”

季复生指了指百里:“我跟他现在都是身无半点法力的凡人。”

百里领着二人进屋,一边笑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只需挨过多则千年少则数百年,便能法力再生,你却古怪颇多,不用覆海珠连原形都现不出,如今又失了狐妖内丹,法力何时能回更加难以预料了。”

季复生静静道:“我是龙,总有恢复法力现出龙形的一天。到时翱翔九天畅游四海,再无人可以阻拦羁绊。”

 
待定。

狮驼岭岁月如流水,冬去春来,夏末秋凋,新绿一轮轮更迭白雪,枯黄一次次席卷草木,不变的是苍穹高远辽阔山岭峥嵘巍峨。

瞬息便是匆匆十年,季复生已然翩翩少年。

王大娘的针脚依旧绵密,穿针却因眼花不得不假手他人,只对季复生日渐亲厚,一衣一饭都是细心妥帖,连百里庄轻侯都得往后靠。

这等凡尘俗世的慈爱呵护,无论对百里亦或季复生,都是难得一享,纵然不能天长地久的拥有,也是占得一时算一时的心神俱暖。

见季复生如此饱受厚爱,百里自己倒不嫉妒,只替庄轻侯叫屈:“大娘,轻侯昨夜又咳了,那件狐皮袍子你缝好了不曾?”

王大娘眯着眼,就着烛火专心致志的缝一顶狐皮帽子:“待我先做完手上的活儿……”

百里一看那块狐皮红艳如火,不由得大声嚷道:“这是我前日打的那只火狐狸的皮!要给轻侯做袍子的!”

王大娘眼皮都不抬,哼的一声:“哎哟,我辛辛苦苦这么大岁数给你们做袍子,就不许我裁点边角料给复生做顶帽子?复生身子骨单薄,怕冷得很……你不心疼,我心疼。”

百里气坏了:“他还单薄?他一个打轻侯一百个!”

王大娘很淡定:“打了么?我可没见着。”

季复生几年前身体长开就此不再是胖嘟嘟的圆润正太,抽条拔高恢复战力,牛刀小试打翻十来个惯常挑衅惹事的孩童,就此面不改色的成了同龄人的老大。

这事狮驼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大娘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胡搅蛮缠,只把百里怄得直跳脚,但整个寨子就她针线活儿最好,却又不敢认真得罪。

王大娘这些年脾气随着年龄渐长,不屑道:“大当家的,你要是没事就出去玩,别烦我,年纪轻轻的,倒比我这老婆子还絮叨,明告诉你吧,我做不完这个,是断断不会给轻侯做袍子的……”

季复生默默听完,心满意足的拉着百里出门,附送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

百里拖着他坐在一块山石上,星光下掰着手指头算账:“十年了,季复生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我快比得上你半个老子了,是吧?”

季复生手长脚长的少年体格,闻言伸长了腿,优哉游哉:“岂止啊……小时候轻侯的桃花债找上山来,你还经常祭出我充他的儿子呢。”

百里一张轮廓深刻的邪艳面孔十年不作稍变,脸皮厚度却因人间烟火与日俱增,季复生的暗讽好比蜜蜂蛰犀牛:“也就充了三四年,后来你就嗖嗖的窜个儿,一点都不可爱了。”

季复生淡淡道:“所以从去年开始,我就成了他的奸夫。”

百里眼眸中掠过一丝不自在:“谁让他一年比一年嫩,看着跟你实在是般配。”

庄轻侯的母亲是红鳞巨蟒,庄轻侯自十八岁以来,每年蜕皮一次,刚蜕完皮的那些时日,简直是肤光胜雪不忍吹弹。

季复生附体后对什么事都有几分兴趣,蛇妖蜕皮自然也不会放过,每次都腆着脸赖在庄轻侯身边认认真真的看。

卓羽玄这张孩童时代的小脸实在太有欺骗性,明知是个千年妖族,但庄轻侯看着他腮帮子委屈的一鼓,嘴唇那么往下一弯,就不忍拒绝了,因此季复生便成了狮驼岭唯一仅有的,能观摩蛇妖蜕皮的人物。

卓羽玄虽也是黑眸乌发,但十年一过,眉目与当年季复生并不相似。

当年季复生的眼睛有很深的双眼皮折痕,五官线条犹如刀削一般,俊美得浓烈而强势,此番长大后的面容却更为风流秀致,修眉入鬓凤眼斜飞,甚至因卓羽玄死前那句“以后经常笑”的请求,更是一改面瘫本色,时带三分笑意。

只偶尔嘴唇紧抿时,脸部轮廓方显出锋锐强悍,气质恍然与季复生当年如出一辙重合相叠。

百里看着季复生星光下更显清俊剔透的脸,轻叹道:“你如今这样,只怕故人相见都不易认出了。”

季复生静静凝视他,百里灰色长发宛如初见时凌乱不羁,一双银灰眼眸中,却只有纯然的亲密关爱,十年来共处的点点滴滴瞬间涌上心头,突然一笑:“二哥……其实你想当轻侯真正的奸夫吧?”

百里毫无防备的吓了一跳:“呃?”

季复生摇头道:“难道失了法力就会变傻?我都看出来了,你对庄轻侯,是认真动了心。”

百里断然道:“没有!”

见季复生只看着自己不说话,眼神却深深幽幽的含着笑意满是了然,顿时觉得这孩子怎么这样不讨喜:“你没去过我的碧波潭,里面可藏着绝色无数,连董束月我也说撂下就撂下,庄轻侯……不过如此,我怎么会认真放在眼里?”

季复生体质稍有些惧寒,只觉夜风中已有微凉的雪意,自然而然如小时候一般将双手伸到百里怀里暖着,随口一句:“是么?”

百里嘿的一声,也如常般伸胳膊搂住他的肩膀,声音低低哑哑的,透着些许柔软的犹疑:“怎么不是?我若是喜欢他,能让你扮他的奸夫?”

季复生嘴角微撇:“所以我说你傻……双越比你聪明多了,他喜欢一个人,就竭尽全力的去对那人好,而且还会让人知道他的好。你呢?你这些年发觉了自己的心思,倒对轻侯越来越疏远,藏着掖着,连承认都不敢。”

想了想,找到了个恰如其分的评价,精简而刻薄:“你真废物。”

话音未落,百里屈起手指,狠狠的敲了敲他的脑袋,又揉了揉:“至少这个废物还能给你当暖炉!”

季复生笑了笑:“不过你这样也不错,我瞧着很有趣。”

“有趣?”

季复生闲闲说道:“笨得有趣。恐怕没人相信,当年纵横四海的蛟魔王,竟会爱一个人而不敢说出口,真对不住你风流薄情的好名声。”

百里却没有说话,沉默良久,低声道:“老三跟你说过我弑父屠族一事么?”

百里在季复生面前从不避讳凤双越的任何话题,因为季复生自己就不回避,甚至必要时还会主动提及,从没有刻意的褒贬,只淡然的视为身边一个寻常故交。

凤双越三个字并不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也不是植根于血脉的荆棘,而是与自己不经意早已融为一体的存在,是魂魄开出的花,日日夜夜不离不弃,花枝上可能有细微的尖刺,每一次念及,免不了的隐约心痛,更多的却是满足,季复生知道,只要自己还有呼吸,就还爱他。

能活着,能痛,能爱,季复生何其幸也。

乍一听百里弑父之事,季复生深知其中定有曲折,道:“只提过一句,说你曾倾覆北海,杀了龙王敖圭。”

百里低沉模糊的嗓音在静夜里犹如箫埙:“很奇怪,我和老三相交数千年,常日仙山玉宇结伴遨游,虽有结义之情,亦不免提防之心,如今跟你一起不过十年,每日柴米油盐打劫绑票,却当真成了亲人。”

季复生笑的时候,微微上斜的眼尾线条分外风流飞扬,真心道:“二哥就是我的亲人……”

百里浓密的睫毛半垂卷翘着,眼眸中既有温情,又有沉浮不定的百般滋味:“所以无论你愿不愿意听,我都要告诉你当年的北海旧事……除我之外,没人知道的事。”

“嗯。”

“妖神界传说,我生父北海龙王敖圭好生了不起……我母亲只是来路不明的低等妖族,配不上天庭册封的龙族正神,敖圭对我母亲始乱终弃,对北海龙宫来说却是浪子回头,总之,我一出世他就将我们母子逐出龙宫。”

这个说法听起来合情合理,季复生看着百里有些黯然神伤的脸色,却问道:“这个传说不是真的?”

百里摇摇头:“我母亲,名唤姬迦那。”

季复生忍不住惊呼:“姬迦那?”

跟凤双越在一起的时日,金翅大鹏王对季复生孤陋寡闻的文盲行径十分无奈,便把一些神仙妖怪的掌故秘辛当做睡前故事讲给他听,凤双越声音既美言词又趣,款款道来之下,季复生纵是半梦半醒,也听了个过耳不忘。

因此乍闻姬迦那之名,不负凤双越当年所望,季复生终于表现出了一个妖族应有的震惊。

姬迦那是上古极为神秘的邪神,原形半龙半蝎,法力深不可测,性情更是暴戾凶残,曾一夕之间,毁掉仙界十余座名山洞府,手底神仙妖物魂魄无数。

北海之主再尊贵,在姬迦那眼中,也只是山林浅溪中普通一小蛇。

敖圭敢对姬迦那生情已是惊天动地的胆量,便是凭空再给他千百个胆子,也绝不敢在育有一子的情况下对姬迦那弃若敝屣。

看季复生微张着嘴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百里叹了口气,低回而怅惘:“自敖圭和姬迦那在百里城初遇之后,敖圭对她就一见钟情真心相待,据说到死都只爱她一个,姬迦那也是,明知龙蝎妖体一旦生子便会法力尽失,但因为敖圭想要,便心甘情愿为他生下了我。”

“敖圭因恋上妖族不容于北海,姬迦那便与他隐居乱石山碧波潭中清静度日。姬迦那的身份外人无一知晓,只知她法力高深,倾尽四海龙族也不是对手,生子之后,虽再无半分法力,北海因不知个中底细也不敢招惹……那段日子,每时每刻都是欢喜圆满,姬迦那没有一星半点的凶悍戾气,碧波潭水族仆役虽多,她却日日亲手做羹汤,闲暇时与敖圭一起指点我枪术修行。”

季复生静静听着,心生羡慕,却不知百里后来为何孤单一人,又一派邪肆纵欲嗜血好杀的行止,随口感慨道:“原来如此,你爹妈这样真是好……不过人言当真可畏,竟传出你弑父屠族的谣言来,连我都信以为真。”

百里双眉一轩,声音中有种古怪的涩意:“谁说是谣言了?敖圭确是被我一枪穿喉,北海龙族二十七条性命,也都交代在我手中。”

季复生只觉世事之匪夷所思,莫过于此,寒风过处,不由得直打冷颤:“为什么?”

百里淡淡道:“姬迦那遗命。”

百里身材异常高大,季复生却是少年人尚且单薄的体格,此刻百里见他怕冷,干脆如同他小时候一般,搂到自己怀里,方慢慢说道:“敖圭在碧波潭待了八年,虽有娇妻稚子和乐融融,日子却也太过风平浪静单调无波,他毕竟是北海龙王,北海龙宫中还有他的亲人,终有一天起了思归之念,便独自回去北海说是暂居。”

季复生疑道:“这可坏了,北海龙宫只怕对姬迦那不怀好意。”

百里眼中掠过一道冰冷的光:“岂止是不怀好意……敖圭回北海不到一年,碧波潭便惨遭屠戮殆尽。”

季复生道:“难道是北海龙宫对你娘下的毒手?”

百里轻轻颔首。

季复生却是不解:“可他们并不知晓你娘法力尽失的底细,怎敢贸然去袭?”

想到百里弑父,灵光乍现,惊道:“难道是……”

百里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微不足道的小事:“自是敖圭透出了姬迦那法力尽失的秘密。”

季复生急问道:“为什么?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有意无意谁在乎呢?”百里颇有几分漫不经心:“说有意,那便是他腻了,不愿意与一个失了法力的蝎龙妖厮守,龙宫中自有从小为他备着的龙妃,不怕没有美人睡……说无意,那就是他对那些龙族亲人不曾提防戒备,小心一时小心不了时时,一不小心就漏了口风。”

“你为什么不问清楚?”

“有什么可问的?不管有意还是无心,姬迦那总归是死了。”

季复生摇摇头,自己无比重视的,他却云淡风轻,蛟魔王的个性果然一如凤双越所说,不可揣度的邪气叛逆。

“姬迦那自留不住敖圭,任他回北海那日起,便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因此提早将我送走,留下一句话,若是她死了,待我成年后,便为她去北海杀了敖圭……”

季复生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叹。

“你眼睛瞪这么大干什么?很稀罕么?”百里拍了怕他的脑袋:“姬迦那曾悄悄跟我说过,她若活着,便容不得任何人伤害敖圭,她若死了,却要敖圭也不能活。所以她遗命如此,我半分也不奇怪。”

他是不奇怪,季复生却简直是惊悚了,这一对母子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比巫风灵卓羽玄有过之而无不及,怔了半天,方问道:“她……你娘为什么不跟你一起离开碧波潭?”

  

待定~

百里静默片刻:“这我也不懂,但姬迦那说碧波潭是她和敖圭的家,她既然已经是敖圭的妻子,便要在家里等着夫君。”

“后来我法力大成,练就覆海珠与裂魂枪,姬迦那的内丹化为屠龙蝎,便封印在裂魂枪中。我去了北海,那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去北海……北海可真美,美得我一直都忘不了,无论浪潮汹涌还是平静无风,甚至后来被血染透……都美不胜收。”

其实若论气象磅礴碧波逶迤,北海又哪及得上东海?但百里毕竟是北海后裔,魂魄骨血中,对那片汪洋自有天生的亲近向往。

“北海龙宫胆敢害死姬迦那,我不能让他们有一人漏网,就用覆海珠将一海之水尽皆吸干,逼得龙宫所有人倾巢而出。敖圭那些年纵情酒色颓废不堪,上得岸来仍是糊里糊涂醉眼朦胧……可他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你说古怪不古怪?”

此刻百里已沉浸于数千年前的往事之中,季复生明白他不是当真问自己,也就默不作声。

百里神色间有些难得的孩子气的怔忡,又隐隐藏着决绝冷酷:“他说,百里,我一直都在等你。嗯,他跟姬迦那给我取的名字叫做敖百里,是纪念他们在百里城的初见。”

“堂堂北海龙王,在我面前骨头软得像是喝了雄黄酒的蛇,说不出的憔悴潦倒,可我一点都不可怜他……哼哼,为什么要可怜他?我可怜他,谁可怜姬迦那死无全尸?谁可怜我孤零零的无父无母几千年?”

“我就笑着问他,你认得我?你等我做什么?心里却想着,一枪下去洞穿他的咽喉,屠龙蝎撕碎他的魂魄,姬迦那定然会十分欢喜……”

“他死死盯着我看,说,我当然认得你,你眼睛跟你妈妈生得一模一样,你是替她来杀我的,是不是?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他身边簇拥着的龙妃龙子们听到这些话,脸色都变了,有恶狠狠瞧着我的,有祭起法宝兵器准备围攻我的,也有浑身发抖怕我的,还有眼神游移想借机逃跑的,有一个最美艳的女子,依在他怀里娇滴滴的让他快杀了我。我真是不明白,北海龙宫尽是这些下三滥的货色,敖圭当年为什么还要回去?”

“我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连话都懒得再说,抬起手就是一枪直刺敖圭,那些龙子龙妃们有胆子大的,纷纷抢上前来,哼,这些龙宫娇生惯养的泥鳅又哪值得我多瞧一眼?我吐出覆海珠,祭起龙取水结界,将他们尽数困在阵内,只管一心对付敖圭……”

“奇怪的是,原本以为敖圭多年修为,估计能在我手下过个三五十招,不料他竟毫不抵抗,我只一枪,便穿透了他的喉咙。”

百里静了静,阴沉沉的古怪一笑,方又道:“他不是我杀的第一个人,也不是最后一个,但枪锋入喉那一瞬的感觉,我却永世都不能忘记,很轻松的就透过去了,哧的一声,没有半分阻碍,比撕开一幅薄薄的丝绢还要容易……你知道后来我为什么纵欲无度?为什么要收罗那么多美人艳妖?”

声音突兀的尖锐:“因为我一想到那时的感觉就毛骨悚然连骨头缝都在哆嗦,但浑身的血又热得仿佛要烧起来……”

百里银灰色半透明的眼眸蒙上一层隐约的血光,轻轻发着抖,掌心却滚热,季复生见他颇有失控之意,忙唤道:“百里?二哥,二哥!”

直视他的眼睛,缓缓道:“敖圭是心甘情愿死在你手底的!姬迦那死后,他就不曾活过,你杀个行尸走肉,又有什么稀罕?他若对你娘无情,你杀他是报仇,他若对你娘一往情深,你杀他是成全……二哥,你别这样……”

百里眸光轻转,看了他片刻,似乎笑了笑:“成全么?我成全他,谁来成全我?”

回过神来摇摇头,安抚道:“我没事。杀都杀了,有什么好悔的……嗯,他死得太过容易,我当时便怔住了,心神不属之下,覆海珠结界告破,那些龙子龙妃脱禁而出,脸色一个比一个有趣,我看得别提多高兴了,杀意更是按捺不住,便一枪一个,屠尽了北海龙族!”

“敖圭毕竟是龙族正神,虽被裂魂枪刺穿咽喉,魂魄却一时尚未散尽,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同族亲人一一死去,神色没有一丝悲伤,反而很轻松也似,只从手上摘下一串龙血骨链,勉力举起让我接过,说,将来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无论是妖还是神,把这个送给她。”

“再后来,我重回碧波潭再建水晶宫,声名鹊起一时无两,整日和各洞妖王畅游把臂,人间妖界见惯各色美人,这串骨链却一直戴在手腕上从未送出。”

“对了,龙血骨链的来历你想来不知,那是敖圭对姬迦那动心后,以自己一根肋骨所化作为定情之物。”

季复生想起那年从花果山回热恼地府时,凤双越带给董束月的那串苍青色骨珠,指肚大小的十八颗穿成,色泽冷硬而沉郁,却有经年抚摩的净润手泽。

一时若有所悟,道:“原来你对董束月,并不是没用真心。”

百里却有些犹豫的沉吟:“真心么?也未见得……当日我以为自己必会战死,死到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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