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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纪年 作者:伽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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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倒也沉得住气,丝毫不以此为意。一张老实忠厚的脸笑起来愈加忠厚老实:“天下美人出风暖,风暖美人出秦淮。何况含碧阁的姑娘就是在这整个秦淮也是拔尖儿的。区区向往这秦淮河的吴侬软语极久,这不是怕去晚了美人儿就没了么。”最后一句嗓音有些低。似是想着什么有趣的事。
老船夫顿时明白过来,一张老脸如同菊花褶子展开般暧昧地笑着:“原来如此。公子也当真是性情中人呐,但公子可知,这时间越晚,阁子里的姑娘就看着越有味,哈哈。”船夫素来在西湖上做撑客上青楼画舫的生意。烟花之地浸久了,说话也沾染上烟花味儿。
少年嘴唇动了动。不再说话。扇子却摇的更加欢快了。
、你勾不起我的兴致
含碧阁的嫣红姑娘素来眼高于顶,闺房也极少留客。今晚却亲自迎进了一位极俊俏的少年公子哥进画舫。众男客看到那少年青衣长衫,上挑的桃花眼似含了一汪春水,斜着眼扫过画舫大堂,水波荡漾,众人顿时觉得心像是已经醉了。
少年的广袖揽过嫣红姑娘的玲珑腰,嫣红姑娘的身子就软在了少年身上。领着少年上了二楼闺房。
众人可惜地咂咂嘴,搂紧了偎在身上的姑娘,心火更甚,动作也愈加大胆直接。
“公子,是嫣红弹得曲子不合公子的意,还是嫣红弹得不好,公子好像都没有在听嫣红弹琴呢。”香风弥漫的雅间里,嫣红轻佻慢捻抚着琴。弹到一大半,才发现眼前的男子既未像一般文人骚客一样认真听她弹琴,也不似那些轻佻急色的嫖客一样紧盯着她不放,只是捻着酒杯放空状神游。嫣红不满地挑了个重音停下弹奏,撅着嘴问道。
“唔,怎么会呢,嫣红姑娘这曲《洛神》让区区觉得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只是还剩一些未奏完,请姑娘续完此曲让区区再欣赏一下罢。”苏碧落搁下酒杯,安抚着面前的美人。
“呵呵,奴家实在佩服公子,心神明明都未曾放在在奴家的曲艺上,也能听出这首是洛神,还能听出这首曲子还未弹完。”嫣红婉转一笑,从琴边起身来到案旁,屈膝跪坐,执了酒壶为苏碧落满上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半靠在苏碧落身上,有意无意地蹭着苏碧落,柔声细语地撩拨道:“既然公子对听曲没什么兴致,天色已晚,不如让嫣红伺候公子就寝。”细长的媚眼春色缭绕,半边衣衫已是欲褪非褪,隐隐可见薄衫内中桃色小衣。
苏碧落缓缓饮着杯中酒,任其在自己身上作为,似笑非笑道:“都说含烟阁的嫣红姑娘无论是技艺还是伺候人的功夫都是秦淮河上最出挑的,区区如今有幸能得嫣红姑娘厚爱,真是三生有幸。”
嫣红听到苏碧落如此说,眼里有掩不住的得色,一双媚眼更是含羞带怯,挑逗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大胆豪放。
好一会儿之后,嫣红几乎使尽了全身解数,苏碧落却还是归然不动地饮着小酒,连脸都未红上半分。
嫣红轻轻锤着苏碧落已经被她挑开的衣襟,娇声嗔道:“公子今夜难道不是来找嫣红解闷,而是来拆嫣红台子的么?公子可真是堪比柳下惠。”嗓音里的不悦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还是露出一些疑惑与鄙夷。
苏碧落低头,沿着嫣红的脸颊一路吻到颈项,在侧颈流连着。嫣红的心火一下就被苏碧落给勾起来了,心里的那些小心思也消失无踪,暗道,“此人真是此中老手,岂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货色可比的。若是能得他垂怜,今晚真是莫道不消魂……”
正浮想联翩时,嫣红感觉到苏碧落在她耳旁不轻不重地咬了几下,就在她心火难耐,打算干脆主动献身扑倒苏碧落时,却听到苏碧落半点情欲都不含的嗓音说道:“看来嫣红姑娘勾不起区区的兴致,那区区就不在此浪费时间了。姑娘告辞。”
嫣红不服气地正要反驳,眼前一花,少年已不知所踪了。
、时间是最好的灵药,不是么
苏碧落抱着一壶酒仰面躺在秦淮河上一条孤舟里,惺忪的眼望着夜空。
刚刚在含碧阁看着千娇百媚的嫣红,心里竟是半点感觉也无,甚至脑子里浮现出的是蓝珏书的身影,幻想那时在自己面前挑逗自己的会是蓝珏书。
苏碧落嗤笑一声,灌了口酒。
自己还真是想太多,且不说现在蓝珏书应该是回了苗疆,就算当时是蓝珏书在自己身前,恐怕也只会一笛子捅死自己,而不会像嫣红一样撩拨自己。
自己和蓝珏书这辈子,有缘无分,只能相忘于江湖。或者,忘是忘不掉,但蓝珏书一定会是一辈子都恨死自己了。
想到自己按照先前设计的计划跳崖时,蓝珏书那不可置信和被伤害的表情,苏碧落就很想拉着他一起跳下去,让他脱离蓝珏书的身份。
——无论什么身份都好,只要他不叫蓝珏书,不是蓝珏书,自己真的真的愿意和他重新开始。
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这样想的。
可惜,蓝珏书有蓝珏书的牵绊和执着,这点自己很清楚。所以终究还是不能拉住他的手。
苏碧落难得怔怔地发着呆,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痴想,假如,如果,假设,若是……
哎。
苏碧落使劲闭了闭眼,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要看了,不要想了,天空里全是那人和自己斗智时的自信摸样,被自己调戏时的无奈摸样,还有反将自己一军成功时压不住狐狸尾巴乱晃的开心摸样。
真是终日打鹰却被鹰啄瞎了眼,苏碧落恨恨地想,连嫣红这等美人都提不起自己的兴致,自己难道就这么栽在一个不可能有发展的蓝珏书手里么?真是太不甘心了。
随即又立即泄了气,不甘心又怎样,就算知道两人间的不可能,但还是沉沦了下去。苏碧落只得咬着酒瓶给自己顺气——时间是最好的灵药,或许这段情,能用时间来抹平。何况做完这次任务,老头应承自己,可以公开自己是永乐侯府小世子的身份。还说自己可以参加今年的秋闱,入仕朝堂,让母亲柳如是不再担心自己。虽然不知老头子这次打得是什么主意,不过自己还是应该开心才是。隐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叫一句父亲,母亲,哥哥了。
想到这,发现自己墨迹太久,一点也不像自己平日作风的苏碧落干脆地喝光了坛子中的酒,躺在船里昏昏入睡。
八月中,又在外晃荡三个月的苏碧落终于归家,据和永乐侯苏衣世住在同一个巷子的礼部侍郎说,那天永乐侯府难得开了正门迎人,迎的是常年在山上修身养性,外人从未见过的苏二少。二少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却不知为何,竟是让苏夫人拎着耳朵揪进的家门。
侯府里唯一的真正老实人苏眠问打小就难见到但却是从心底里宠爱的弟弟归家感觉如何时,苏碧落暧昧地眨了眨眼睛,老实诚恳的脸浮上一抹回味的微笑。只无比端正老实诚恳正直地答了一句:“母亲真是依旧健朗。”
、秋闱
景康十九年秋,菊花开得比往年都要艳丽几分。华胥国一年一度秋闱殿试在金銮殿落下帷幕。殿试过后,便是国君赐宴新科进士。
华胥国惯例,宴会前国君会在大殿统一接见进士们,而后通过殿试的前二十名进士才有资格在主宴厅与国君及一至三品官员同宴。而参与殿试的其他进士只是在旁厅与其他官员饮宴。由国君钦点的一名一品官员观察其品性举止,以便日后或留京或外放有个参考。是以留在偏殿的士子但凡有心思活络些的,少不得要提前探听消息今年轮到哪位朝臣负责旁厅,也好在宴会上能攀上一二。虽说华胥现任国君轩辕伏羲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举止也一贯让人捉摸不定,加上华胥国官纪甚言,宫中朝上的消息能打听出来的有用消息极少。但有些准备总是没错,即便是求个心安。就算钦点出来的大臣多正言正行油盐不进,和其他官员打点好关系也是极该做的,再不济自己只要注意不犯着人家的避讳就好。
苏碧落身着月白儒服,髻发难得未用青玉冠束起,而是直接用月白文人方巾规规矩矩绑好,再系上一根黑色细绳,倒也有了一丝文人雅样。再配上那张欺世盗名的老实面孔,活脱脱一个五好少年。天色尚早,苏小公子难得敛了性子老老实实地吊在一众做同样打扮的进士队伍末尾跟着领路的内侍一路向大殿走去。
“顾公公,这就是今年及第的士子了么?”御花园中,身着绯色仙鹤纹朝服的青年拦住了队伍。
“哎哟,谁这么大,呃,奴才见过云相爷。”顾问行见有人居然敢拦着他领的人,登时就想斥责几句,抬头才发现是当朝右丞相云朝然,忙将拂尘往怀中一搁弯腰行礼。
“顾公公不用多礼。本官想公公给行个方便,不知——”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睛向队尾瞟。
顾问行久在轩辕面前当差,极得轩辕信任,是以明的暗的该认识的不该认识的人都知道的七七八八。顺着云的目光望去,当下就明了,甩了甩拂尘转身对着一众未来的国之栋梁笑言:“离开宴的时辰还早了几分,诸位可要去那边的凉亭歇会,顺便欣赏御花园的美景?”
“那就有劳公公了。”在场诸人都不简单,何况皇宫本就大,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走了半天实在是有些勉强。忙还了一礼纷纷开口。
“小云,你这是故意的么?如此要把区区置于何地?”苏小公子乖乖落了几步,瞅准个不起眼的瞬间和云一起绕进一旁的假山。
“碧落。你明知道我不是。”云朝然涨红了一张娃娃脸。咬着下唇,一脸怨懑。
“好了好了,区区没怪你的意思。反正从小到大你都是如此。”苏小公子朝天翻了翻白眼。
“碧落,我,我想你了。”云朝然全然没了昔日朝堂上右相的精明干练。嘴巴分了合,合了分,半天支吾出一句:“你回来大半个月怎么也没找我。”
“区区向来很忙的。而且,夏子延没同你说么,区区得准备今年秋闱,哪有空到处乱晃。”苏小公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云朝然变幻万千的娃娃脸心生感叹,瞧瞧,这委屈的小眼神,真是绝世小受的好料子,可惜云朝然不是女人,不然以后一定是温柔婉约的贤妻良母。
云朝然心内腹诽,区区秋闱哪放在你苏小少爷眼里,还需要准备大半个月?可是嘴里却不好再逼下去——熟悉的人都知道最好别揭穿苏小公子无伤大雅的瞎话,否则一定会后悔——何况这也不完全是瞎话:“他没说。而且,为什么你回来这种事他会比我先知道?难道你和他真的?”云气鼓鼓地望向苏碧落。眼中夹着一抹不可置信和晦暗不明的受伤。
“呃,因为要找他报销旅费嘛。”苏小公子好笑地捏着云的脸,心内邪恶地想着怪不得夏子延每每爱摸自己,原来手感还不错。下次他再摸就让他付银子好了。嗯,一百两挺适合,不算埋汰自己。“好了好了,算区区错了还不成,大不了下次去春风得意楼区区请客。时候不早了,误了时辰估计那位又得责罚人。要让他知道是因为区区的原因,说不定还得罚银子。”
“我不要去……”云刚想辩白说不要去青楼楚馆那些地方却因为苏小公子已转出假山而作罢。只是有些呆愣的独自站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向大殿踱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
苏碧落一行人到达大殿外长廊等候召见时,宴会尚未开始。官员穿着端重庄严的朝服依次地踩着镶嵌五色龙纹的红绒地毯迈进了殿内。间或不着意地瞥看他们一眼。或审视或兴味的目光有如实质般,几乎把这群未来的国之栋梁生生地戳一个洞。好好地给了心高气傲的士子们一个无声的下马威——小子们,想要趟进朝堂这汪浑水,你们还嫩了点。
申时的钟鸣声过,大殿内里便传来了齐声的“陛下万岁”,而后一声尖细唱喏:“请众进士进殿参拜。”
顾问行耳尖,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笑地有些谦恭:“诸位请。”
士子们忙整衣理巾,挺了挺并不壮实的胸膛,骄傲地跟着向他们理想中的未来一步一步踏进去。
苏小公子擦过顾问行时,旧是那副端正样,端正地把一锭小孩拳头大小晶莹圆润的东珠一不小心滑入顾问行宽大的侍官衣袖内。纯良地展唇一笑,再无辜地迈步进殿。
顾问行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袖内东珠的存在时,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状,悄声叨念着“哎哟我的小祖宗,老奴哪里敢要您的东西。”
可惜苏碧落已经入了殿听不到顾问行“真切又深情”的呼唤。顾问行只得摇摇头收好东珠,“想要打老奴那套汉白玉笔洗的主意就明说嘛,赶明儿再多备上一颗东珠,连这颗东珠和那笔洗一齐送给那小祖宗好了。哎哟真是,每次遇到这小祖宗就得破财啊。”
袅袅檀烟从暗金沉淀色泽的九鼎铜炉中四散开来,带着苍泽的润气缭绕在殿上。半遮住铺了黑底嵌红龙纹的帝座上气势轩昂举止雍容的国君。百官整齐列站红绒长毯两旁。原是微微低垂的头,此时都转向了殿门口。士子们虽有些亦出生钟鸣鼎食之家,却也第一次见此天朝威仪,何况那些寒室子弟。震撼,而后臣服。有此强大王朝让己一展抱负,有此强大国君让己侍奉其下。君复何求?
可是,这世上总有些例外,比如我们的苏小公子。苏碧落对众人羡慕不已赞叹不已的金銮殿毫无新鲜有趣之感。毕竟,任谁在此玩耍胡闹过十年都会觉得无感。何况,现在这里站着的又没有美人,只有一群糟老头和一众酸腐书生。真是,没有美人的地方是无趣的!是以苏小公子虽然乖乖缩在士子堆里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压缩再压缩,脸上挂着端正积极的表情,眼神却无力地飘向帝座上一本正经状做着激情昂扬演说的轩辕伏羲。
、为史者
“喂,老头,你说够了没?区区饿了。”苏小公子的眼神很哀怨很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这一意思。
“嗯?怎么就耐不住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伏羲显然也是个眼语高手,浓浓的剑眉一扬,不动声色地还以眼色。
“你每年说的都是这篇稿子,御史令都没给你换篇么?撤了算了。”苏小公子左眉微挑。
“那好,就换你了。”伏羲右眉稍动。
苏小公子尚未从君臣间的眉来眼去回过味来,便听到熟悉的邪肆嗓音悠然响起:“王上,臣有本要奏。”顿时,鸡皮从脚底沿着皮肤慢慢爬上来。作为某人的老搭档,自然知道每当这种似悠闲似正经的嗓音响起时,就是有人要被坑的前奏。而今日这种场合辅以刚才君臣的眉目交流。苏小公子猛的抬起头,果然,姓夏名子延的混蛋持了玉笏一本正经地低首弯腰而扣。复长身而立。一派波澜不兴的表情反而让人觉得居心不良的诡谲:“臣有本要奏。”
“嗯?”王座上身着黑色九章纹的国君稍微舒展了身形。
“自上月御史令告老还乡后,御史令一职便空虚至今。国不可一日无史。臣恳请陛下亲选。”不疾不徐,不急不燥。当真是百官楷模。
“那卿认为何人可当此职?”轩辕很是配合地问道。
“臣以为。为史者,当不畏强权,且文字客观。”夏家混蛋飒然一笑。刚反应过来的苏小少爷本能地心里一紧。“最重要的是,御史令须时常伴于君侧记录整理。王上还是自己选较好。”
轩辕展眉。鹰目自进士圈轮流扫过,手随意一点,指向苏碧落:“就卿吧。”
苏小少爷了然到坦然地发现。他被夏家混蛋和无良国君—联—手—坑—了。五好少年的脸皮仍旧淡定地笑着,笑的阳光灿烂百花齐放。上前几步跪地叩首:“臣苏碧落,谢王上隆恩。”
群臣顺着轩辕手指的方向看去。少年看起来年纪虽然不大,但看起来委实忠厚老实诚恳善良。一!身!正!气!当下明白了。皆躬身而呼:“王上圣明。”
、小狐狸要修身养性
酉时,进士朝见完毕,就有礼官宣旨移驾宴厅。苏碧落因为新晋为史官,故侍奉在主位后的一张黄花梨木桌案,一时比国师安堤和左丞相夏子延还要离轩辕近上半分。风头更是在此次进士宴上无两,甚至盖过了站在一旁已经快被众人遗忘的状元郎孟洛书。
御史令虽说官阶不大,但官职却十分特殊。除了要在固定时辰记录国君的一言一行,还要负责一些文书撰写整理工作。并且御史令几乎是终生制的。即便并无实权,但其与国君过紧的联系让这个职位成为了极其鸡肋的官位。毕竟,宠臣和权臣是难以两全的。御史令就像是帝王的影子,忠实地记录帝王一切可告人以及不可告人的秘密。华胥国向来安排受国君极度信赖世家里稳妥而又无功名在身的庶子任此职位,换任过程也是十分低调,今日轩辕却当堂高调指名一位进士担此官职,群臣多少有些好奇了。
苏小公子脸上半分惶恐半分不安九分自豪之色表现得十足。谢恩坐下动作却丝毫不滞,如同常参加国宴一般。有眼尖的官员见了,难免心内再度诧异,也愈发上了心。
宴会不外乎三样,尤以皇宴为甚——美食,美酒,美人。
苏碧落半阖着桃花眼,两根透白的指头捻着青玉杯。俊逸的脸上染着薄薄的红晕。极为享受地看着舞姬甩着云袖抛着媚眼荡漾一殿波澜,时不时地侧身与轩辕低语几句,态度恭谦,神态飞扬。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年少得志的张扬和得意。
“老头,御史令怎会让区区担当?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苏小公子向来以直言为美德。尤其对着一只万年老狐狸时。
“怎么?孤培养你多年,你认为自己无能担任此职?”轩辕啜了一口酒,才不紧不慢地把问题反堵了回去。
“王上,理由。”袖子掩唇,将声线压得极低。苏碧落神态不变,语气不善,心内隐有不好预感。
轩辕放下酒杯,溢出若有若无的叹息:“瞧瞧你,就那点出息,学学云卿和夏卿,如此急躁作甚。”
杯子里的酒微不可查地晃出一圈涟漪,濡湿了广袖边缘。苏碧落索性一口气喝光杯中液体。熏染满眼醉意,瞳尖却着实寒凉一片。阴谋的味道……呐……真重……“御史令需要时时伴君左右,如此职务对于区区来说似乎并不适合。还是王上觉得,区区对王上而言,已经失去了作用?”
轩辕眉目稍动,十分不赞同地摇摇食指:“苏卿,尔近来真的是越来越焦躁了。难道孤王打算让卿在孤王身边修身养性一段日子,就是对卿的不信任之举么?”
苏碧落见轩辕隐有不愈,也不好再问下去。暗自猜测,可能蓝珏书的事,还是犯上了君王的忌讳啊。恐怕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要谨言慎行了。
、三年时光如流水
朝廷向来不缺消息灵通的,和好奇的过了份的人。众大臣早有坐不住的,相互交流情报。最后情报汇总,居然是没有情报。
众人看看正正端坐的国师大人——不怒自威不苟言笑,罢了。
众人再看看悠然喝酒的永乐侯——微笑不绝不绝微笑,罢了。
众人继续看看勾着侍酒的左相——虽然依旧很邪恶,但——呜……如果云相没被调去偏厅就好了。
“延相,这苏大人……真是难得陛下青眼呀?”众大臣你推我我推你。终于有个替死鬼被推了出来。小心翼翼咽了口唾沫。
“嗯?”夏子延放开早已耳根通红的侍酒。眉角一勾。
“呃,”被推出来的官员不自禁头皮有些发麻。却只得鼓起勇气:“苏大人虽然只是进士第十一名。但御史令向来……”
夏子延笑笑,邪肆的面容显得漫不经心:“苏大人是永乐侯家的小公子。”
“庶子,进士。”顿时,群臣了然了。也就理所当然没有怀疑了。但看向永乐侯苏衣世的目光却包含着诸多含义。羡慕,妒忌,怨恨……而老狐狸苏衣世却依旧温着他的万年面瘫脸品他的美酒。仿佛美酒,便是世上的一切。
三年后,景康二十一年冬
转眼间苏碧落接任御史令也已将近三年,这三年他已极少出任务。无聊的时候,甚至要和暗部总管安子林抢任务做。
不过也由此,苏碧落觉得日子真是越过越安逸,让人觉得浑身骨头都犯懒了。虽然当年是被轩辕老头和夏家混蛋联手坑了一次,接任这个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十分无聊的职位,但三年下来,苏碧落还是慢慢体会了轩辕隐藏在帝王权术下,对他们这几个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的纵容与苦心。
其实这样悠闲的日子也十分不错啊,仅仅在面皮上从五好少年长成五好青年本质还是一祸害的苏碧落自案桌上抬起手,掩袖小小打了个哈欠。毫无意外看到袖袍上一片晕开的墨迹——除了这该死的文书工作必会染上的墨迹!回府又得被娘亲大人念叨了嘤嘤嘤嘤!
、不靠谱的碍眼属下
“如果暗部消息没有失误的话,风暖国女王是带着第二块金印上的路。”
“消息可靠么?”
“哎呀,这不是安侍卫长的工作么?”
“孤以为你把安卿的工作都抢光了。”
“咳咳。”
“哦哟,安木头你在呀。三年前你欠区区十两银子酒钱,准备什么时候还?”
“……那个,现在不是讨论酒钱的时候吧。”
“正事期间,苏卿你居然偏移话题,这月薪俸扣十两,黄金”
“……轩辕老头你太过分了,区区三个月的俸禄也没十两黄金啊混蛋!”
“鉴于苏卿愈来愈肥的胆子,居然敢叫孤混蛋?再扣二十两黄金。”
“别,臣错了王上。头可断血可流银子不能扣!放过它吧它还只是个孩子还没给区区生一堆小金子出来呢啊喂!”
“嗯,那上次你出任务要的三千两金子应该生了一堆小金子出来,如此再扣三十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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