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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纪年 作者:伽帝-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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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又见面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苏碧落一动不动任他搂着,也搂着他,听着两人皆鼓鼓的心跳,感受着脖颈间的震动和些许麻痒,许久,才扯开嘴皮笑得凉薄残忍:“蓝珏书,你就是这样,谁的怀抱都可以投入么?只要那个人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或者,可以让你利用的价值?”
然后,怀抱里的人僵住了。蓝珏书一时惊讶过甚,没有说出话来。他为两人的重遇摹画了很多开场,里头却没有当下这种。
苏碧落穿过蓝珏书腋下的手抽出,改为扳住他的肩膀,慢慢地,慢慢地拉开一些距离,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遮住眼睛的缎带,似乎想在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想看,因为什么也看不到。那双眼不管是什么表情,总有缎带遮着,像是天然的掩饰。凉薄的笑意越扩越大:“这次是为了什么来?三年前的事虽说是各凭本事,但区区也没幼稚到你我可以不计前嫌地平和叙旧。”
蓝珏书勾住的唇慢慢抿了下来,当年明明就是他棋高一着,设了个假死的局平白让自己伤了好久的心,虽然在心底他近乎本能地认定苏碧落不可能死——至少不可能那样死。那人即使死,想必也是要让敌人付出不低的惨重代价,怎么可能就那么轻轻松松的一跳?如今自己不计前嫌来找他,他居然一开口又是讥讽又是如此直白地对恃。
实在不像苏碧落的作风。
倒像是恼羞成怒的苏碧落。
不过此时无论是翻旧账还是调戏戳穿某人显然都不是时候,重新置了一抹笑,掀了掀嘴皮,温柔的声音蛊惑道:“苏碧落,你也说了,三年前是各凭本事。你棋高一着,我甘愿认输。”
两人都太过骄傲,必须要有人先认输。相处的时间何其宝贵,他愿意做认输的人。
“如今三年过去,你我还有必要纠结于前程往事么?苏碧落,你不会是那么不干脆的人吧?”
苏碧落眼神闪烁,倒是真的不知道蓝珏书此番话意欲何为了。但某种阴谋的味道显得更重。
蓝珏书握住苏碧落扳着他肩膀的手,一寸寸附上去,直到指尖。两只相差不大的手交叠在一起,声音愈发谆谆诱导:“好吧,知道瞒不过你,这次我来,是为了和你做笔双赢的生意,如何?”
“什么生意?”苏碧落不为所动。
“卖人。买我吧,代价就是养我一辈子。你买么?”蓝珏书呲牙,终于把目的说出来了。
苏碧落看着他,愈发对蓝珏书的目的性充满疑惑和不可置信,嘴角抽了抽:“区区凭什么买你?浪费米粮。”
蓝珏书笑得更是温柔,毛遂自荐地越发起劲:“蓝族象征精神支柱的圣子守护图腾在我背上,而且,”勾了个魅人的眼神过去,“我什么都能做。”
苏碧落上下打量他好一会,才嗤笑一声淡淡开口:“你说的是发情图腾吧。”
蓝珏书想到以往的情状,也不免脸色一红。还好背着月光,不甚明显。摸了摸鼻子,大方承认:“嗯,就是那个。想必你也调查出来了我的身份,还有那个图腾的代表意义。买了我,你不会吃亏的。”
苏碧落眯了眯眼,还是有些不知所以,好在两人间的交锋不知几多次,也无需用太多毫无意义的场面话掩饰机锋绵里藏针,只要直截了当直奔主题就好:“暂别三年再相见,你突然提出这个交易。啧,既然是双赢生意,想必你也是有所需求。说出你要的吧。”
蓝珏书早已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双方尔虞我诈太多,即使最简单的交易也透着重重阴谋,自然没这么容易相信。不过即使是不相信,也未必没有答应的可能——只要价码合适。遂正色道:“若有朝一日华胥一统中原,求你放过蓝族。”
苏碧落一挑眉,手松动了些许,慢慢从肩胛滑落:“蓝珏书,只不过三年的时间,让你变得如此幼稚了?放过苗疆?你在做梦么?”
蓝珏书一把攥住苏碧落松脱的手:“不,不是放过苗疆,而是放过蓝族。我知道父王这些年做了一些蠢事,而三年前的那场交锋,让我对你……”眼神定定地看着苏碧落,喘了一下,继续道:“和华胥的实力,有了长足的认知。”
苏碧落静静地与他对视,自己的温度一直很凉,此刻手背的触感和热度都让人迷恋。
蓝珏书调整了一下语速,遮住声音中的寂寥:“华胥太强,我知道苗疆难以望其项背。可怜父王至今仍受锦瑟国的鼓吹沉浸在逐鹿中原的梦里不肯离开,实在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若华胥将来一统中原,还望对蓝氏皇族……网开一面。”
苏碧落想了很久,才有些想透了,但还是颇为怀疑,斟酌着慢慢开口:“所以,此次,你是想以私人名义和区区做交易,而苗疆王不知情,甚至不认同这个交易?蓝珏书,你凭什么以一己之力妄图代表整个皇族和华胥做生意?你不觉得,你对自己的分量认定,有失偏颇?”
蓝珏书早就知道苏碧落并不会如此就相信他的诚意,也不会就此就同意他的交易。甚至苏碧落这种算得上是尖锐严苛的语气,也在他的想象范围内。不慌不忙道:“如果你对苗疆有足够的调查,就应该知道圣子对于整个苗疆来说,意味着什么。有了我,再加上恰当的时机,你们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接收整个苗域。我会好好配合你们,而我所要求的,不过是我父王和王兄的性命。而且,苏碧落,你——不想要我么?三年了,我可是想着你三年了。我足足在这等你了你一个月,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么?”
听到告白,即便是苏碧落,也不免怔住了。忽地抽出手,一把将人拽过,捏住下巴就狠狠吻上去,唇齿啃咬像是发泄,言语混着唾液也显得恶狠狠地:“好,区区会向王上报告此事的。而这次,就算你是有阴谋有目的,我也再不会放开你。蓝珏书,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你不要后悔。”既然命运让他们再次相遇,那他也可以稍微放纵一下,是吧。
蓝珏书心中一疼,忙言:“再不会了,再不会离开你。”迎上他的吻,回吻。
蓝珏书喜欢他呢!
而他长久被压抑的喜欢,岂会被蓝珏书比下去。
既然如此,这一次,他选择不放手——无论用何种方法。
、女王
两人分开良久,这一吻显得尤为激烈,等到两人都快缺氧,才气喘吁吁地分开,唇还贴在一块不时轻啄,一条银丝牵着两人的唇角弯成好看的弧线。苏碧落隐了眼底的狠厉与犹疑,笑容不再凉薄,倒是带了几分松快:“你暂且在这住下,区区让人给你收拾屋子,还是,你想和区区同住?”
蓝珏书被吻得脸有些红,推了推苏碧落道:“别把你自己的龌龊想法赖在我身上。”话说得鄙夷,却半点没有拒绝的意思。三年了,当初的好感足以升华到更强的羁绊,比如说——爱。既然爱了,又何须估计面子呢?苗疆汉子,自然爱得起拿得出。
苏碧落把人搂得更紧:“三年未见的空缺,我们有一大段时间的空白需要弥补。此间事了,你随区区回华胥。”
“好。”
“你身份特殊,天下未定之前,怕是要委屈你。”
“无妨。”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在一起吧。”
“好。”
……
两人做着未来的规划与承诺,像是完全忘了彼此的身份,那些或许存在的阴谋和未来确实存在的更大阻碍。
风暖女王尚未来到,苏碧落也乐得偷闲几日。一项项布置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具体事务倒也放心交代给属下去做。其余时间却是几乎毫无空隙地与蓝珏书腻在一起。
天气愈发寒凉,苏碧落几乎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大粽子。书房里煨了大大的炭盆,苏碧落还是冷,干脆无赖地整个人窝进蓝珏书怀里看书。蓝珏书纵容地随他去了,也不在乎两个大男人这副腻歪的样子被下人看到。只是一面翻书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说话。
“碧落,其实父王派我来,是为了狙杀风暖女王,顺道拿走地字印嫁祸华胥,让风暖与华胥永无结盟可能。”
“看出来了,不过苗疆王大概没想到,他的好儿子先倒了戈。”苏碧落哂笑,脑袋指尖着迷地绕了蓝珏书的头发玩。既然要带他回华胥,那就得陪他随着女王的驾回去。或许是试探,除了机密的布置,有什么消息苏碧落几乎不瞒他。两人同食同住,很多秘密也就不算是秘密了。
“你知道苗疆和锦瑟的联盟也不是那么牢固,不知锦瑟还会有什么后手,你要提防着些。”蓝珏书近几日心头隐隐有种不安感,而随着时日的过去,这种不安愈发扩大。
“不碍事,一切有我呢。”苏碧落翻过一页书,手向上摸索着摸到蓝珏书的脸上,捏了一把。
“碧落,除了你我即将一无所有。而你,我好像也抓不住了,怎么办,怎么办?”蓝珏书突然扔开书,紧紧抱住苏碧落呢喃着。
“我在,一直都在。”这不是蓝珏书第一次突然崩溃,苏碧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也问不出来,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不断安抚。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不过速度太快,半点都抓不住。
很快,蓝珏书自己就稳住了情绪,恹恹自嘲:“偷来的幸福总会觉得太梦幻,太不真实呢。”
苏碧落默然道:“别胡思乱想,这幸福不是你偷来的,而是你选择的。事实会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
蓝珏书把脸埋在苏碧落颈窝里呵气逗弄他,眉宇间的哀恸丝毫不减:“或许吧……”说着,却是开始唇舌并用,主动挑起了热念。
苏碧落故也抛开杂念,十分配合地开始了这几天来不知多少次的白日宣淫。
再过了几日,风暖女王的马车也十分低调地来到了符离城外不远处的官道。在苏碧落的布置下,防护早已做得密不透风,甚至连女王的马车也是两国暗阁工匠合力重新打造的。外表丝毫不起眼,内里却层层机关。
符离城外的落霞山下,是入城必经之途。虽然已被开辟成官道,但奈何山峰连绵,即便是官道也不甚宽敞,还被山群合围包抄,除了窄窄一条官道,两面俱都是山峦险峻。苏碧落虽知若有人要下手,此处算是最易得手的地方,但也不好大张旗鼓。何况山群宽广,就是多少人来,也铺不完,更别提山势凹凸不平,有多少视觉死角掩藏此间。只能让手下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歹这里如今被华胥间接掌控,也算是半个主场了,何惧歹人。
苏碧落早早就携了蓝珏书来迎接女王梁珩。下属们看惯了他两人在园子里的缠绵,此刻蓝珏书很收敛的骑马落后苏碧落了半个马头,混在一众侍卫里,旁人也就本着老大的私事绝不插嘴的原则对两人时不时的眼神相交眼观鼻鼻观心地视而不见。
直到日头已高高挂在天上,远方才扬起一阵尘土。
女王的车驾到了。
即便是低调到精装简行,女王的行仪还是能称上壮观的。两列侍从拱卫在女王的车驾前后,全神贯注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出一丝差错。
马车并不大,保持着匀速前进,拉车的马神骏非常,看起来倒是比暗棕的马车还要显眼些。
侍卫长看到苏碧落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惊奇,不过很快就谨守本分地收回了目光,一手窝了剑柄,另一手扬起:“停。前方何人?”
苏碧落打马几步,撑起手中早备好的令牌:“奉吾王之命,特来为女王殿下引路。”
侍卫长与苏碧落核对了密令口号,也验证了令牌真伪,轻舒了口气,和缓声音道:“贵国王上早已修书来朝,言明此次兹事体大,特遣了御史令苏大人为吾王接驾。真是有劳苏大人。大人稍等,容在下先行禀报吾王。”
待苏碧落点点头后,便驱马行到马车前,隔着帘子小声道:“王上,华胥的使者已在外头候着了。没想到华胥的御史大人居然是当年那位……”
只听里头传来一声“唔”便再没有了声音,侍卫长不由惴惴。侍卫长也算是女王身边的老人,三年前苏碧落化名苏妄行助当时还是长公主的女王成功争夺王位,他也功劳不小。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女王顺利登了基,苏碧落又功成身退,他也成了风暖的新贵,侍卫长一职顺顺当当做到了如今。此刻他又看到了至今令他记忆深刻的苏碧落,想到当年女王也对他颇为欣赏,甚至……就多嘴了一句。没想到女王无甚反应,令他不免心中打鼓,有些后悔一时口快。
本就伴君如伴虎,何况女人一向心思有如海底针般难捞,女王的心思,以后还是莫擅自揣测的安全。
半响之后,帘子里伸出一只白皙粉嫩的手,撩开了帘子。帘子后露出一张静美的脸,约莫双十年华,清润的声音道:“落轿。”
女子轻身一跃,就下了马车。随后有侍从官也小跑着过来伏下,马车里又露出一张女子的脸,也不过双十年华,并不十分漂亮,却有十二分的雍容大方。
苏碧落舒目眺去,一眼就认出来,当年的长公主殿下,如今也已长成到足够震慑全朝的程度了。
女王梁珩轻轻搭了侍女的手,踩在侍从官的背上,下了马车。姿态娴雅,行止间竟是丝毫挑不出错漏,就连每步的迈幅,都像经过了精确的测量,多一分嫌粗鲁,少一分则扭捏。
侍卫群让出了一条道,苏碧落翻身下马,将缰绳交到蓝珏书手里,小声说了一句:“黑靥交给别人区区不放心,你可得给区区看好了啊。”
蓝珏书也翻身下了马,帮他理了衣装发饰,妥当之后,抿唇瞪他一眼:“还不快去迎接女王,如此墨迹,让人看笑话。”
苏碧落暧昧地眨了眨眼,才转身向女王车驾步去。
“三年不见,女王殿下风采愈发让区区不敢直视。”待得女王下了马车站定,苏碧落也恰好来到了马车近前,行了个使臣礼,苏碧落笑着开口。
“三年不见,妄行也只有这颠倒众生的脸和惯于甜言蜜语的口才依旧如初。”梁珩挥手让他免礼,妙目打量着他。
“陛下谬赞。”苏碧落神色不变:“不过,臣如今可不叫妄行。”
苏碧落又一揖到底:“华胥国特使苏碧落,参见女王陛下。”
梁珩压下心头的所有情绪,亦是再次抬手虚托道:“苏大人免礼,路上有劳苏大人费心。”
、暗杀
两人再未过多交流什么,车驾再次启程。
女王这一路都十分顺利,侍卫们不免也就松懈了一下神经。
侍卫长和苏碧落并驾在最前方开路,神经却不由得死死地绷紧。苏碧落着鹿皮手套的手松松地挽着缰绳,由着马前行。黑靥本就是十分灵性的马,见到主人如此小心谨慎,踏出的步子也轻声了许多,连响鼻也不常喷了。蓝珏书落后两人几步,混在侍卫队里,但双眼覆着的缎带和不一样的衣着,亦显得十分显眼。
一时之间,队伍静谧无声,只有马蹄达达的声响。
官道越来越狭隘,两侧的山峰甚至可以互相瞭望,而队伍即将要度过这段狭长山道,进入平坦大道,还有不到一时辰就到符离城下时,苏碧落和侍卫长的神经都绷到了最紧。若真有刺客杀手,这里即将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在这之前,苏碧落甚至让手下反复探查这区域了三遍,并且日夜守在这片山道上。但苏碧落的心里总有某种不祥的预感隐隐约约地让人不舒坦。
突然,爆出“咻”的一声尖锐脆响,从两侧山峰滚落下来一些不大不小的石块,位置正是女王的车驾周边。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密集的箭雨,当场就射死了好几个来不及躲的侍卫。
女王的车驾由于是特别建造,这些箭雨倒是没能穿透马车射进里面,只是叮铃哐当打在了马车外。但是滚落的石块却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不知是不是来人有意的设计,这些石块层层叠叠,完全阻挡住了马车的路,马能越过石块,而车不能过。此刻箭矢如雨,若让女王弃车显然是更加冒险的做法。车夫只能让马停下,而一众侍卫不得不冒着箭雨飞奔回车驾前后保护有人突袭。
侍卫长一见这架势,心下已是做了一场恶战的准备。抽出佩剑,挥舞着将射来的箭矢拨开,喊道:“护驾!快护驾”,自身也是掉转马头向车驾狂奔而去。
苏碧落勒住缰绳,拿出一只造型古怪的翠绿色小竹哨放在口内吹了一声,哨子并未发出响声,苏碧落浑不在意,用裹了内力声音束音成线,传声道:“一半人保护女王,一半人上去清场!”说着,一拍马背,蹬了马镫,揉身向一侧的山峰疾行而上,轻功全力施展下,身形居然快到产生重影,肉眼难以辨清。
哨子虽未发出声响,但随着苏碧落的动作,却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众青衣劲装的蒙面人,持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袖口统一绣着一条玄色腾蛇。那些青衣蒙面人的人数不算多,武功却十分高强,让双方的侍卫队都减缓了不少压力。
蓝珏书看到腾蛇标志,心里毫无意外这群人的强悍,因为这群蒙面人是华胥鼎鼎大名的暗阁精英,分属修罗部。虽然华胥的暗阁向来很神秘,但很早以前他就对他们有了详细的调查。
蓝珏书松了一口气,既然连最精锐的部队都已出动,想必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虽然刺客看起来来势凶猛,苏碧落应该都能应付得来吧。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蓝珏书也还是一拍马背,随着第二批腾空而起的蒙面人上了山峰。
苏碧落借着山势,跃至滚落石块箭雨的地方,果然看到一群黑衣蒙面人正在聚精会神地射着箭。苏碧落知道,如果此时他极目远眺,对面山上,也必然是一样的情况。苏碧落寒着脸,抽出秋泓剑一刺就是一个死。
虽说他心里也清楚这片山地易攻难守,并且很易躲藏,但之前他抽调了那么多人手,布置了层层防卫,居然还是让刺客钻了空子,不免丢了面子,心中不爽。下手愈发狠辣起来。几乎是照着大动脉刺下去的。顿时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等到苏碧落都刺翻了好几个人,黑衣人才反应过来,而这时蓝珏书和青衣人也到了地方。黑衣人首领忙让半数的黑衣人稳住,继续射箭,而另外半数的黑衣人则抽出近身武器,朝苏碧落他们扑来。
此刻的青衣众也见到了那一地的尸体血泊,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如此狠辣残暴,自家首领果然是怒了。对事前未能防范住这些刺客的事情本就耿耿于怀,想到没完成任务的惩罚,和首领现下的心情,一个个都放开了手脚想要戴罪立功,亦是集体揉身向黑衣刺客扑去。顿时双方混战在一处。
蓝珏书也抽出身上一直戴着的笛子向刺客杀去。那侗笛非金非玉,通体雪白,却牢固坚实得很,刀剑在其上不能留下半分痕迹。蓝珏书手持侗笛专挑人体的几大死穴戳,被戳中的人就这么直挺挺地“噗通”一声倒下去。而蓝珏书出手的速度也很快,顿时只听“噗通”、“噗通”的声响,他周围就倒了一圈人,让得温良俊秀如他,在众人眼里,也和此时的苏碧落一样,像尊杀神。
、镜花水月
有了两尊杀神在场,也就奠定了一边倒的局势。即使黑衣人萌生怯意,只一味与他们缠斗,人数减少的速度丝毫没有放慢分毫。黑衣人只好都舍弃了弓箭,抽出近身武器,放弃了与他们继续缠斗,向山下飞扑而去。
“哼,不过碌碌之众,也敢来给区区添堵。都给我滚下去,不需要留活口。放跑了一个,你们就等着去安子林的刑堂吧!”苏碧落冷笑一声,下了命令。
青衣众得了令,像是狼一样呼啸着往下窜,生怕动作慢了惹得首领不快招责罚。
没了压制的箭雨,苏碧落料想他们也整不起什么其他的幺蛾子。底下那群侍卫毕竟都不是吃素的。何况,还有整队的修罗堂压场子,若这样还能给刺客翻出风浪,那他这首领修罗也不用混了。
苏碧落收了秋泓剑,向蓝珏书走去,笑了笑:“珏,你还好么?”
蓝珏书觉得苏碧落的笑有些危险,但还是点点头道:“嗯,我很好。你怎么还不下去护驾?”
苏碧落耸肩:“无妨,下面的交给他们就行了。”
蓝珏书渐渐明白了过来,道:“碧落,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苏碧落阖目,又睁开,声音平静道:“珏,再不动手,你就没机会了。”
蓝珏书皱了皱眉:“你……”
苏碧落声音平静到平板:“无论是用毒、用蛊,甚至是用武力,现在下面依旧很混乱,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是了,彼此身份对立的两人,又怎会有真正的信任。之前的平静幸福,就像那镜中的花,水中的月。看着美好,却是假的。碰都不能碰,一碰即碎。他苏碧落经历了多少人心险恶,怎会如此天真地相信,蓝珏书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苗疆的叛徒,蓝氏皇族的叛徒。虽然,他的选择是对的。可就像苏碧落自己一样,莫说华胥如今威震四方,即便是危若孵卵,自己也是不会选择背叛华胥,将华胥交到外人手上的。
可是,即便是镜花水月,他依旧不舍得破坏。只是,如今,该回到现实了。
蓝珏书刚想说点什么,只见斜里兀地刺过来一柄剑。
又一个黑衣人持剑刺向苏碧落。
苏碧落动作迅速地抬手去挡,可黑衣人的武功显然和之前的那批不在一条水准线上,剑尖虽然偏了几寸,却依旧势不可挡地向苏碧落心脏刺去。
未等苏碧落有所动作,蓝珏书几乎是下意识地推了苏碧落一把,用尽最快的速度闪身到苏碧落身前。
然后,那把剑深深地刺进了蓝珏书的胸口。
再然后,苏碧落几乎是同时将秋泓剑送进了黑衣人的胸口。
两把剑又同时抽了出来。
苏碧落探手接住了软软倒下的蓝珏书,而黑衣人,则重重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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